在遭遇了重大的變故後,唐元晴的大腦有太多太多需要處理的信息,一時顧不到許多細節。她隻覺得八卦境仍在自己的靈府內,全然忘了為了對抗魔修們,她生生把八卦境挪到了自己的右手中。


    “天不絕人啊……”


    唐元晴伸出右手,她晃動著自己的右手掌來回地看,想笑,一滴淚卻從眼角滑落下來,“謝謝總堂主提醒,我或許拚著一口氣也能讓他回來。”


    開啟八卦境的通道有兩種。


    一種是正向通道,可以讓外界的人進入八卦境,這一種通道耗費的靈力極多;而另一種通道是逆向通道,可以讓八卦境內的人回到外界,相較來說所需的靈力少得多。


    ——這也是上任先知白澤吐出心頭血才能開啟八卦境放人進去曆練、而新任先知唐澤在初登上先知的位置沒多久後也可以開啟八卦境放人出來的原因。


    唐元晴的金丹和靈府被封,確實無法動用靈力,但她全身的經脈還能用,經脈內殘留的靈力勉強還能使用,隻是這些靈力恐怕還比不上一個築基期(10級-19級)的修士。


    看唐元晴似乎有了主心骨,袁光遠也不再多說什麽,把空間留給唐元晴,一心撲在了靈舟上,隻盼著能早日趕到隱龍宗。


    唐元晴靜下心來,以入定的姿態坐立。


    她像從前那樣從外界吸收靈力,在進入她的體內後,這些靈力受到千錘百煉,雜質慢慢褪去排出體外。隻是,這些靈力在經過整整一周的循環後卻無法進入被黑霧鎖住的靈府。


    唐元晴也不氣餒,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慢慢地引導著這些靈力順著經脈來到自己的右手掌,全都成為了開啟八卦境的養料,猶如填海的精衛,一點一點地搬來石頭想要把大海填平。


    時間走得很快,進度卻走得很慢。


    當靈舟停在隱龍宗附近的時候,唐元晴也不過堪堪填了1/3的靈力進去,隻是,她沒有心思放在外界,也無法分心去聽袁光遠說了些什麽,她隻是想快一點、再快一點把大海填平,讓葉奎辛出來。


    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唐元晴皺起的眉頭終於平了,她一口心血噴吐而出,突然,一個黑洞出現了。


    下一秒,葉奎辛也出現在她的眼前。


    當他們出現在彼此的眼中時,誰都沒有忍住,情緒像是爆發了的山洪,不可阻擋,兩人相擁在一起,緊緊地摟住彼此,久久都沒有言語,誰也不肯先打破這一刻的氛圍。


    唐元晴的身體止不住地顫栗。


    在發現無法用手機的時候,她沒有哭。


    在察覺到金丹和靈府被封的時候,她也沒有哭。


    在意識到可能再也無法開啟八卦境的時候,她同樣沒有哭。


    可是現在,她卻淚如雨下。


    葉奎辛察覺到懷中的人在顫抖,他肩上的衣裳也被她的淚水洇濕了,他摟緊了人,像是哄小孩似的低聲哄道:“沒事了啊,我在這裏。”


    其實,他的心裏也後怕得很。


    在意識到唐元晴沒能順利進入八卦境時,他就像是一頭困獸,甭管八卦境內有多磅礴的靈力,他一直靜不下心來修煉,可身在秘境,他又不是秘境的主人,無法勘探外界發生的事情。


    他等了一天又一天,時間在指縫中留過,他卻不能做些什麽,心裏甚至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在平複下情緒後,葉奎辛沒有繼續消沉,他開始繼續衝擊八角塔的高層,抱著衝擊到最高層或許就能自由離開八卦境的想法,他強迫自己沉下心來修煉。


    好在,老天待他不算太差,他不用繼續衝塔也等來了自己相等的人,活生生的人。


    葉奎辛鬆開摟緊唐元晴的手,仔細地打量著她,生怕有什麽傷口在身上,可他上下打量,也實在是看不出什麽傷口,可他又不敢相信魔主會輕易地放過他們。


    他揉了揉唐元晴的頭發,問:“我進入八卦境以後,後麵發生了什麽事?你受傷了嗎?”


    “我幾乎沒受什麽傷,但是我的手機、我的金丹和我的靈府全都被魔主用一層薄薄的黑霧包起來了,我無法再用。”唐元晴的淚水已經止住了,但或許是哭得太狠,時不時地會打一個哭嗝。


    葉奎辛一驚,在唐元晴的默許之下,他用自己的靈力去試探——兩人的金丹本就相融,這也不是什麽難做或陌生的事情——當靈力觸碰到唐元晴體內的黑霧時,他才意識到這些黑霧有多難纏。


    唐元晴早就嚐試過破除黑霧。


    她把經脈內的一小股靈力聚集起來,轉換為道力,然後以尖刺的形態像黑霧發起攻擊,可這些攻擊不僅沒有減弱黑霧,反而是被黑霧吞沒了,黑霧也變得壯大起來。


    在一次嚐試過後,為了避免黑霧逐漸壯大,唐元晴暫時歇了破除黑霧的心思。


    果不其然,葉奎辛對黑霧的試探也得到了相同的結局,他撤回自己的一絲靈力,對唐元晴說:“不要怕,人沒事就好,我們慢慢地想辦法去解封靈府。”


    唐元晴絲毫沒有被這句話安慰到,她的淚水再次洶湧而出,“手機沒了……”


    對她來說,手機的消失,意味著她和自己曾經生活過的世界似乎也徹底失去了聯係。


    葉奎辛拉著她的手放在自己的丹田處,“不要怕,我上次不是用道力構建出了一個手機嗎——雖然功能還很簡單,但我會盡快也構建出其他app的,隻要你想玩的,我都會做出來。”


    “不,不一樣的。”唐元晴抹了一把眼淚,“我的手機裏有「創世空間」,這或許是聯通真實世界的唯一通道,現在沒有了……”


    葉奎辛不太明白她的意思,“真實世界?”


    唐元晴:“是的,我們現在所處的世界是假的,是所謂的‘神’構建出來的——你還記得我們一起看過的電影《失控玩家》的解說視頻嗎?就像是蓋一樣,你也很有可能隻是某個遊戲裏的npc!”


    一旦回憶起自己在「創世空間」中找到的那張人物小卡,想到葉奎辛死亡的命運,唐元晴有些痛苦地閉上了眼,從那時到現在,她從沒有告訴過葉奎辛這件事情。


    葉奎辛有些艱難地接受著巨大的信息量。


    他從唐元晴的手機上了解了很多不屬於這個世界的東西,對於她提到的遊戲、npc都已經接受良好。隻是,當她說自己也有可能是npc時,他的腦袋像是生鏽的機器費力地轉動著。


    能聽懂,但似乎不能完全理解。


    葉奎辛隻把自己放在《失控玩家》中的蓋的立場上來考慮問題:如果他是某一款遊戲中的npc,而唐元晴是能自由穿梭在真實與虛假世界的人……


    他看向唐元晴,很認真地說:“可我不是蓋。就算我的創造者也喜歡你,我不會是你們的情書,我也不可能會把你拱手推向他。我有完整的自我意識,我也有追求你的權利。”


    唐元晴瞬間破涕為笑,她難得地帶著些羞惱的情緒,“傻子!誰跟你說這個啊!”


    “我想說的是:先知供奉的神可能是這個世界的創造者,或許是遊戲的一群程序員,他們創造了這個世界,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我們現在所在的世界是虛假的。”


    葉奎辛的注意力也被她引開,他搖了搖頭說:“隻有經曆過的才是真實的,難道你能抹殺掉你我認識後發生的一切嗎?”


    唐元晴:“當然不能抹殺,可如果我們所存在的世界是這樣一群程序員創造出來的,他們對我們而言確實是神,這也意味著——他們掌握著我們的生死。我後來又去過一次「創世空間」,在裏麵找到了一張小卡,上麵說‘你的死亡是推動男主醒悟的重要一步’。”


    葉奎辛:“我的死亡嗎……”


    作者有話說:


    進入尾聲了,正文估計兩周內會完結(具體看我的更新頻率)


    ps:如果忘記了蓋以及《失控玩家》的內容,可以回到第63章再看看


    第98章 再見


    ——篤、篤、篤


    不急不緩的敲門聲響了起來, 打斷了唐元晴和葉奎辛的對話。


    兩人現在仍在至生堂提供的靈舟上的房間內,從窗戶往外看,靈舟似乎停在一片小樹林裏很久了, 甚至有蜘蛛把蛛絲的一端黏在了靈舟的窗框上。


    “請進。”


    隨著這一聲落下,進來了三個人, 每一個都是熟人。


    袁光遠自不用說,這靈舟都是他們至生堂的。而緊跟在他身後的,是唐元晴的師父——連清,以及,曾經擔任先知城城主、始終守護在先知身旁的廖昭昭。


    唐元晴一看到自己的師父就忍不住了, 她撲上前喊“師父!”


    “哎, 師父在嘞。”


    連清拍了拍唐元晴的肩膀, 這似乎還是他第一次看到大徒弟這麽熱情的一麵,想來是在外麵吃了不少苦頭, 他順手就掐住了大徒弟的脈搏, 輸入一絲靈力, 細細地檢查著大徒弟的身體狀況。


    自從先知城一別, 師徒兩人已經有很長時間沒見過了。


    尤其是在魔主複活以後,連清不願意隻守在萬法門內,他把宗門的重擔交給了二徒弟千風,自己出世救人,能救一個算一個,走走停停,一路行至了道本大陸的西北角。


    前些日子,至生堂的人找上了他, 說的是他大徒弟的事情, 可這人說話顛三倒四, 什麽神像、皮影戲之類的,他愣是沒聽明白唐元晴到底出了什麽事情,直到見到至生堂的總堂主袁光遠。


    袁光遠是一個明白人,麵對連清,他把唐元晴的事情講得一清二楚,怎麽設置法陣破壞魔主的願滿儀式、如何落到了魔主的手中、現在又似乎受了什麽樣的重傷……


    當天,連清就跟著袁光遠來到靈舟的停靠處。


    隻是,大徒弟搞出來了些微動靜——明明能感受到她的靈力變得十分微弱,可那一絲絲、一縷縷從外界吸入身體的靈力不是假的,連清察覺得出這很緊要,他也不敢輕易打斷,隻能靜等。


    這一等,就等了大半個月。


    靈舟所在的地方爆發出了巨大的動靜,連清急忙和後來主動找上門來的廖昭昭一起過來。


    連清放下診脈的手,說:“你的身體沒有什麽大礙,隻是靈府似乎被一層薄薄的黑霧包裹住了,這就是魔主動的手腳?也不知道我的銀針能否驅散這些黑霧……”


    廖昭昭:“先用銀針試試看吧。如果不行,先知大人那裏有別的法子。”


    直到廖昭昭說話,唐元晴才注意到她的存在,兩人曾在先知城見過。


    毫不誇張地說,當時的廖昭昭年輕、漂亮、有活力,同二九年華的小姑娘沒有什麽區別;可現在,她的臉上有了細紋,白發插雜在烏發中,十分明顯。


    ——要知道,以她的修為來說,已經可以讓自己的容貌不再隨時間發生變化。


    在廖昭昭說出“別的法子”四個字後,所有人在瞬間看向了她,但她隻肯說這麽一句,就不再說別的了,隻安靜地等待著連清為自己的大徒弟施針。


    在施了一輪銀針後,唐元晴靈府周圍纏繞的黑霧卻沒有發生任何變化。這是意料之中的結果,她也不氣餒,反而說:“師父,還是先看看葉奎辛的傷吧。”


    葉奎辛的身上也有傷?


    聽到自己大徒弟這麽說,連清才分出一隻眼睛去看葉奎辛,一看嚇一跳。


    葉奎辛的衣裳破破爛爛的,這裏一個洞、那裏一個洞,像是被尖銳的武器刺破的。不光如此,這些破洞四周都沾染了血跡,一段時日過去,血跡已經隱隱發黑。


    “不必管我,我已經沒大礙了。”葉奎辛一邊說著,朝著廖昭昭抱拳行了一禮後繼續說:“剛剛廖城主說先知大人有別的法子,不知道是什麽法子?先知大人現在又在哪裏呢?”


    連清:“臭小子別逞強。”


    他一手把葉奎辛摁著躺了下來,仔細檢查他的傷口,好些傷口已經結痂了,的確不是什麽大礙,可他雙眼的眼白中都充滿了紅血絲,左手的小手指早已變為了黑色,似乎是中了毒的征兆。


    葉奎辛的身體素質夠強悍,哪怕是被紅綾的三|棱|刀捅得千瘡百孔,在八卦境內休養的那一段時間也足夠他養好傷口;反倒是五疫投的毒有些麻煩,他不會解毒,隻能把毒全都逼到左手的小手指上去。


    他早已經做好左手小手指廢掉的準備,現在知道有“別的法子”可以解決唐元晴的麻煩,他也不在意手指能否第一時間得到及時的醫治,反正不過是一根手指而已,棄掉也不是不可以。


    連清的一套銀針全都紮到了葉奎辛左手的重要穴位上,他又從儲物空間中取出一顆橙黃色的丹藥,直接塞進了葉奎辛的嘴裏。計算著丹藥差不多生效後,他又輔以靈力催動銀針。


    廖昭昭站在旁邊看著,她一直沒有說先知大人的法子到底是什麽法子,對唐元晴始終是一副不冷不熱的樣子。


    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連清一一收回自己的銀針,“好了”。其他人簇擁著上前一看,果然,他黑色的小手指已經褪回了玉色,看起來確實沒什麽問題了。


    廖昭昭的神情仍然冷冷的,“既然一切都處理好了,就該說正事了。”


    “先知大人早已預知到你會遭遇此事,所以我們才會往西北方向的隱龍宗而來,現在已經處理好隱龍宗和西靈島的亂事,也和隱龍宗那條龍談好了條件,你隻管去隱龍宗就是。一切都會解決的。”


    廖昭昭說的每一句話都足以石破天驚。


    什麽叫先知早已預知到此事?


    隱龍宗和西靈島的亂事是什麽?


    “與隱龍宗的那條龍談好了價格”又是什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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