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兩人過來開始就一直關注柳姑娘, 對方對養豬場顯然非常不感興趣, 那份嫌棄幾乎要藏不住, 但在瞧見洛星痕的瞬間,神色立馬變了變,不但藏起了眼底幾乎快要溢出來的嫌棄之色,還笑起來,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眼波流轉甚是嫵媚動人。


    柳姑娘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洛星痕身上,壓根沒在意其他人。


    金富貴收回手,搖著黃金折扇對柳姑娘說:“對了,這裏還有幾位前輩,其中有一位是我特別特別崇拜的人!我帶你去見見他們吧!”


    柳姑娘走到洛星痕麵前,行走間亦是嫋娜多姿,抿唇輕笑,顧盼生輝,柔聲道:“洛公子當真與眾不同,竟然想到開這樣一個地方。如洛公子這樣的青年才俊,想必定然會有一番造化。”


    洛星痕微微一笑,“柳姑娘過譽了。”


    柳姑娘抬手,輕輕捂嘴,輕聲笑了笑,舉手投足,一顰一笑,都充滿了女人獨有的韻味,眼底滿是柔光,“怎麽會,我一瞧見洛公子便覺得,他日定然是人中龍鳳。”


    她看了一眼金富貴,左右碗端平,“難怪金公子對洛公子這般大加讚賞,人以類聚,物以群分。”


    金富貴更加得瑟了。


    淩端葉:“……”


    柳姑娘很漂亮,簡直是淩端葉理想中女神的模樣,氣質超級棒,舉手投足都優雅韻味十足,說話也好聽。


    但這目標性未免也太明顯了,她這個大活人直接就成了空氣啊。


    裴禹目前依舊是孩童的模樣,不過也是個男孩子,於是,他成功迎來了柳姑娘的一個溫柔摸頭殺。


    最後柳姑娘的注意力才到淩端葉身上。


    神色表情又有微妙的不同,依然是滿臉笑容,眼底卻隱隱透出了幾分審視,然後就漫不經心起來,“今日就打攪淩姑娘了。”


    淩端葉上下看了看柳姑娘,要說哪裏不對,貌似也沒有,人家隻不過是對美男子更感興趣,對同為女性的她沒那麽熱絡而已。


    洛星痕伸出手拉住淩端葉的手,對金富貴和柳姑娘笑道:“這個時間,師尊和葉蓮應該在對弈。金公子想要帶著柳姑娘四處轉轉可以,但站在旁邊看看就行,可千萬別打攪到師尊和葉蓮的對弈。”


    金富貴點頭如搗蒜,“我明白的!”


    柳姑娘的目光落到兩人拉著的手上,眼神動了動,然後便裝作沒看見。


    洛星痕和淩端葉手拉手走在最前麵,金富貴一個勁兒的湊到他們麵前搭話,完全沒有去向柳姑娘求拉手的意思,熱絡的嘰嘰喳喳。


    “最近玉盤城新到一款茶葉,據說特別受歡迎,價值千金呢,我專門買了一些過來打算送給楚前輩,還有葉前輩,兩位前輩每日品茶對弈,當真是逍遙自在!”


    “還有好吃的茶點,隻喝茶未免太單調,一邊喝茶,一邊嚐嚐點心才配啊!”


    “上次吃的菌菇火鍋味道實在是太鮮美了,我回去後特意弄了一鍋讓我爹也嚐嚐味道,事先吃了解毒丹,就不用擔心會被毒蘑菇放倒了。果然我爹也對菌菇火鍋讚不絕口,我正琢磨下次要不要試著燒烤,一定也會很好吃。”


    ……


    把柳姑娘完全撇在旁邊,也難為金富貴能夠想出這麽多的話來,一直到葉蓮所在的院落都在嘰嘰喳喳。


    柳姑娘一點都不在意被冷落,目光一直在洛星痕身上打轉。


    直到目光瞧見楚楓序和葉蓮的瞬間,她的注意力才被拉走。


    裴禹仗著孩童模樣的外表,以及被封印了大部分力量氣息微弱,光明正大的觀察柳姑娘,若是柳姑娘發現他在看她,就立馬裝作羞澀的低下頭,然後又抬頭去看。所以看得清清楚楚,柳姑娘瞧見楚楓序和葉蓮的瞬間眼底閃過的神色有多麽驚豔,還有那一瞬間流露的貪婪垂涎。


    幾乎可以肯定了,這就是個修煉采補之術的女修。


    裴禹見過合歡修士,在他印象中,合歡修士就是以修煉采補之術而聞名的,可這種修煉功法對鼎爐來說完全就是損己利人,拿自己來喂養合歡修士,自然沒人願意做鼎爐。哪怕有些個意誌力不堅定的低階修士被眯了眼,自己修為下降了總該醒悟的,誰樂意把自己辛辛苦苦修煉出來的修為送給別人啊。所以,一時的露水情緣大家或許肯,但沒人會願意長期給合歡修士當鼎爐。


    為了修煉合歡修士自然會自己想辦法,把目光放在了普通人身上。


    有資質的收為弟子,沒資質的當做鼎爐,這些人的下場往往十分淒慘,不過是可以隨時補充的消耗品罷了,被掏空了身子,精盡人亡。


    且合歡派弟子之間也是存在傾軋的,雖然會收男弟子,但門派以女修為主,所以這些男弟子有時候會被同門當做修煉的鼎爐。


    在合歡女修的眼裏,男人就是修煉的工具,實力弱的,是她們想用就用的鼎爐,實力強的,是她們垂涎的高級鼎爐。


    若非知道這邊的合歡派並非如此,裴禹看到柳姑娘這樣一點都不會覺得奇怪,但有了對比,柳姑娘這隱隱約約透出的做派就格外清晰了。


    這些下意識的反應恐怕就連柳姑娘自己都沒有發現哪裏不對勁,這邊的合歡派都是女修,並沒有男弟子,所以其他同門並沒有察覺到,可一旦麵對男人,那種差異就會在無意識間流露出來,這種近乎本能的反應根本沒法隱藏。


    對於柳姑娘接下來會是什麽反應,裴禹幾乎能夠預料到。


    他低著頭,無聲冷笑了一下,強者為尊,自然不容褻瀆挑釁,合歡修士哪怕再怎麽垂涎強大男修的身子,也會做出最為謙卑恭敬的姿態,畢竟垂涎歸垂涎,越強大就越危險。


    像葉蓮這樣的修士,彈彈手指就能讓這個假冒的柳姑娘灰飛煙滅,要是敢叫葉蓮察覺到一絲她有以下犯上的念頭,是生是死全在他的一念之間。


    葉蓮和楚楓序坐在池子中心的平台上,不知道從哪裏吹來的花瓣,在空中打著旋兒,輕輕落到水麵。


    一片垂落到葉蓮的頭發上,他似有所覺,抬起手,纖細的手指輕輕撚起這一片花瓣,拿在麵前看了看,輕輕吹一口氣,花瓣向著水池飛去,落到水麵上。魚兒從水下浮上來,誤以為是什麽好吃的,張嘴一口吞下花瓣,猛然向水下鑽,激起淺淺的漣漪。


    楚楓序微微抬頭,望著這些不知道打哪裏來吹的漫天飛舞的花瓣。


    裏麵甚至還有完整的鮮花,剛好一朵落在了他的頭發上,宛若簪花一般,頭微微一轉,花朵掉了下來,落在棋盤上。楚楓序伸手,以執起棋子的手法,用食指中指輕輕夾起這朵花,隨手按在了葉蓮的頭發上,開了個小玩笑。


    葉蓮隻是隨意看他一眼,執起一子,落在棋盤上,鮮花隨著這個動作,滑落下來。


    金富貴興高采烈的說:“我給兩位前輩把茶泡一泡,再把茶點也給端上,正好一起嚐一嚐!你跟我一起吧,我一個人端不了!”


    他抓起洛星痕的手腕就跑。


    洛星痕正拉著淩端葉的手,被這麽抓著跑也沒有鬆手,三個人就像開火車似的一溜煙全都跑了。


    裴禹果斷拋下柳姑娘,追了上去。


    跑的時候他回頭看了一眼,果不其然,那個假冒的柳姑娘根本沒有跟上來的意思。


    跑到廚房後,金富貴那宛如哈士奇一樣的架勢以及滿臉愚蠢的笑容一下子都垮了,果斷撤下所有的偽裝,一秒變臉。


    他用力揉了揉自己的臉頰,渾身散發著陰鬱氣場,消沉的不得了。


    洛星痕問:“怎麽隻來了一個?”


    金富貴打了個哆嗦,“我隻邀請她一個就使出了渾身解數,差點被拖到床上去,要是邀請一群,還不得被生吞活剝了!”


    洛星痕:“這麽看來,那柳姑娘果然不對勁。”


    金富貴咬牙切齒,“柳姑娘根本不是這樣的!”


    洛星痕看向裴禹,問:“你覺得呢?”


    裴禹冷靜道:“沒錯了,就是合歡修士。不是修煉了陰陽合歡功的女修,而是專門修煉采補之術的。”


    金富貴頓時瞪大眼睛,“你是說,她是假冒的,根本不是柳姑娘?!”


    居然都沒覺得一個小不點突然插話,一副大人的說話口吻有哪裏不對,大概是養豬場本來就夠奇怪了吧,再來一個怪人也無所謂。


    金富貴連扇子都不想搖了,“邀請柳姑娘之前,我問過姑姑,她完全沒覺得柳姑娘有哪裏不對勁,隻覺得是我擔心過度,想太多了。連姑姑都沒有看出那個柳姑娘是假冒的……采補之術可是修煉陰陽合歡功的禁忌啊。”


    裴禹不以為意,“既然冒名頂替,潛入合歡派,自然是有所依仗的,或許用了什麽特別的偽裝手段,讓人無法從氣息上識破她的身份。就連原本柳姑娘的性格,可能也是做了功課的,但修煉功法不同,到底是露了破綻。如果你不是男修,她估計也不會在你麵前露出破綻來。”


    他嗬嗬一笑,“讓每天吃肉的豺狼突然改吃素,看見一塊肉在自己麵前晃蕩可不得饞的咽口水。”


    金富貴臉都木了,這都是什麽虎狼之詞啊,一個小不點說這種話真的沒問題嗎?


    裴禹慢悠悠的說:“我猜她現在肯定在向那兩位前輩大獻殷勤,當然了,肯定不會太冒失,以免招了厭惡,引火自焚。”


    金富貴用力的一抹臉,腦子轉的飛快,“既然她是假冒的,合歡派卻都完全沒認出來,也沒發現哪裏不對勁,這說明真正的柳姑娘應該還平安,至少沒有性命之憂,不然門派裏的命燈就會熄滅,這個假冒的也就沒法頂替這個身份。”


    他突然看向洛星痕,“你已經想到這種可能性,所以才問我合歡派是否有辦法知道弟子的安危?”


    洛星痕點點頭。


    金富貴:“我隻是感覺有點不對勁而已,你隻是聽我這麽一說,就立馬想到冒牌的可能性?”


    洛星痕:“大概是因為我與那個柳姑娘並不熟。”


    金富貴頹廢的承認,可能真的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洛星痕:“現在幾乎可以確定,柳姑娘就是個冒名頂替的,那金公子說的其他那些個合歡派的女修,很大可能也是冒名頂替的。”


    他冷靜的分析,“隻有一個人被冒充了,容易被周圍親近的人發現不對勁,可如果是一群人都被冒充了,加上原本這些人就是平日裏關係不錯的好友,那麽一旦別人起了疑心,就可以互相做證,同時,潛入這麽多人肯定有所圖某,並非一般的臥底這麽簡單。”


    “你姑姑之所以沒有起疑心,跟她們可能用了什麽偽裝手段有關係,另一方麵或許也跟這個有關係,被她們互相作證串口供給忽悠過去了。”


    “她們能夠瞞過大部分人,未必能夠瞞過門派裏的掌門乃至老祖,但尋常弟子一般根本見不到掌門老祖級別的人,混在裏麵隱藏身份的可能性還是很大的。”


    “如果連合歡派的掌門和老祖都沒能發現她們的身份,那麽她們的來曆就值得深究了。”


    “說不定,是針對合歡派的一場陰謀,通過替換弟子,將真正的合歡派架空。”


    金富貴猛抽一口冷氣,很想說哪可能這麽誇張,但仔細一想,一口氣替換了一群弟子,這種大手筆,可不是尋常的潛入啊,根本就是偷天換日。那等到這批頂替的熟悉了合歡派,是不是還要裏應外合安排下一批?


    “可是為什麽要做這種事情?”金富貴百思不得其解,感覺這個陰謀的畫風跟他熟知的魔修完全不一樣啊,“如果是垂涎合歡派的地界,有這個手筆偷偷替換掉合歡派的弟子,把自己人塞進來,還讓別人沒能察覺到……修煉的功法都不一樣,隻能夠瞞得了一時。就算她們想要現在開始修煉陰陽合歡功也已經晚了,修煉了采補之術,氣息已經混亂,不是純陰之體了。”


    “走的路子完全不一樣,合歡派的很多東西對她們來說都不能用了。費這麽大的勁兒,難道真的隻是為了架空合歡派?到時候掌門老祖一看,識破了她們的身份,難道她們還能趁機反過來奪了合歡派?”


    裴禹:“不無可能。”


    金富貴愕然,“為什麽?”


    他感覺特別不能理解,“先不說這些人都是從哪裏來的,如果真有反過來擊敗掌門老祖的能力,為什麽還要偷天換日,通過頂替架空合歡派?直接打上門不就好了。”


    裴禹冷靜道:“因為不想引起大家的注意吧。”


    他指出:“如果合歡派突然被不知道打哪裏冒出來的神秘勢力給鏟除了,是否會引起其他門派的注意,他們會不會想搞清楚這些人是從哪裏來的?今天能突然覆滅了合歡派,取而代之,明日就能對別的門派這麽做。先偷偷架空了合歡派,再一舉奪得掌控權,那就不一樣了,落在外人眼裏,隻會以為是合歡派發生了內鬥,角逐出了新的掌門,哪怕日後風格大變,開始走采補之術的路子,也隻是叫人詫異,以為是新掌門的緣故。”


    “最壞的可能性,就連合歡派的掌門乃至老祖都無法看破偽裝,作為最先頂替進來的……不對。”裴禹突然否認了,眼神陰沉,“柳姑娘未必是第一批被頂替了的,隻不過我們發現了她而已。”


    這個推測一出來,金富貴手裏的扇子都震驚掉了。


    裴禹冷冷的問:“合歡派平日裏很少有男人出現吧?”


    金富貴下意識回答:“這是當然的,就連我也並不能隨便進出合歡派。”


    他驟然明白了裴禹的意思,如這個假冒柳姑娘的修士,隻有在麵對男人的時候露出了一絲破綻,那種下意識的反應出賣了她,可以說是演技有破綻,偽裝的不夠好才被發現,可如果柳姑娘並非第一批被頂替的,那背後的水就更加深了,因為也可以說,圖謀合歡派的人已經站穩腳跟,勝券在握,所以這次來的人便鬆懈了一些。


    雖然修煉功法有著極大的不同,修煉了采補之術的女修無法修煉陰陽合歡功,這麽大的破綻對方不可能忽略過去,那麽有一種辦法,將尚未采補鼎爐的女修送入合歡派,如此一來就能修煉陰陽合歡功。


    既然是圖謀合歡派,這種程度總該想到的。


    可是這樣一來,暗中窺視合歡派的人所耗費的時間就比預想的更加久。


    金富貴喃喃自語:“這可真是……魔修門派彼此之間吞並,不應該是直接開打的嗎?順我者昌,逆我者亡,直接用實力說話,用這種委婉的方式耗費多年時間布局,如果打不過合歡派的高手,那就是白費,純屬浪費時間,如果打的過,那又何必耗費這功夫?”


    裴禹:“因為來曆不可深究。”


    金富貴一怔,狐疑的看著裴禹,終於意識到這小孩的口吻貌似過於肯定了。


    “你為什麽這麽肯定?難道你遇到過?還是你知道可能會有什麽人這麽做?”


    裴禹閉口不言,看向洛星痕,想要知道他會如何做。


    洛星痕果然道:“我們目前還隻是猜測而已,並不能確定,不過柳姑娘的問題已經可以肯定了,不妨直接拿下她,拷問出真正的柳姑娘的下落?既然合歡派裏屬於柳姑娘的命燈還在,說明至少還活著。隻是這樣一來,要是處理不好可能會打草驚蛇。”


    金富貴神情一振,剛想說什麽,夢魘就從廚房外麵走進來,手裏還提著一個花籃,裏麵的花朵真是讓人似曾相識啊。


    淩端葉看了看夢魘提著的花籃,醒悟過來,“剛才是你在撒花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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