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聖皇最危難時,連自身都被捅了十幾刀……”


    “你這般一說,我便明白了。若是沒有一支強大的隱軍,就不可能反敗為勝!”


    “正是此理!”


    “原來真正的高手,就在我們身邊。”


    ……


    他們如此議論,但夫長卻不那麽想。


    因為那三百青壯裏,有幾個是他認識的。


    就跟他一樣,原屬京營。後來大亂,甚至還和他一起,奉命伏擊過女帝。


    隻不過最後關頭,他們的上官選擇隻列陣阻止,不主動出擊。


    你說別人是聖皇暗子他還信,這些人不都跟他是同一路貨色?


    不過,他最終還是沒敢將所思所想公布出來,再加上被摔一次,所以隻管眼睛一閉,開始裝暈。


    良久後,終於有兵卒發現了這一情況,大叫道:“哎呀,不好,夫長暈了!”


    “啊~”其他人一齊驚叫,表示關心。


    然後大夥一起簇擁到夫長身邊。


    “怎麽辦?要不要緊?”


    “不知道。咱也不懂。”


    “去請營醫吧。”


    “你糊塗了,咱們這等罪卒,哪裏會給配隨營大夫。”


    “那可如何是好?”


    “我知道丁戌隊的小荊有家傳手藝,要不我去請過來?隻是他年輕,不一定靠譜。”


    “哎呀,如今這個時候,正所謂亂投醫,你先請過來,看完再說。”


    “是極是極!”


    “好,我這就去。”


    於是他火急火燎地向西邊跑去。


    其他人則七手八腳的抬起夫長,將他移入帳篷。


    ……


    另一邊,連十一帶著近三百後生,直接到了禁營外麵。


    先鋒營值守的兵卒正要阻攔,穀俊便出現高喝道:“聖皇宣見!”


    兵卒讓開。


    三百後生直入大帳。


    等人走後,值守兵卒之一問道:“你們聞到沒有,穀大人身上的味兒,真濃……”


    “咋沒聞到,差點嗆到我的喉嚨。”


    另一個疑惑道:“有那麽誇張?我就聞到一絲淡淡的臭氣。”


    實際上,出來宣旨的穀俊,距離他們足有三十多步。


    “騙你作甚,我這鼻子打小就靈,家裏但凡吃什麽,摘什麽,我進屋一聞就知道。你說這侍奉聖皇的,怎麽不知道把自己收拾幹淨。”


    “你哪裏曉得,他們本就不是甚尊貴人物。河工出身,怎會在意這些?還有,那聖皇將禁營選在土山上,連個水溝都沒有,怎生弄水洗澡?”


    “沒水啊。”一個兵卒,似乎這才注意到這個要命問題:“那他們怎麽飲用?”


    “肯定是有人挑咯,還能渴到聖皇不成!”


    另一個猶猶豫豫地道:“可是……可是我從沒見有人送水進去。”


    眾人一愕,齊齊噤聲。


    ……


    說起來,這就是女帝的百密一疏了。


    她如今不需要飲水,因此考慮了所有,唯獨忘了這茬。


    多多少少,能算是個破綻。


    ……


    連十一帶人進了禁營,卻沒有入帳。


    走在最前的穀俊,直接將一卷黃旗並一封手諭交到他手裏。


    他則帶人,硬生生等了一刻鍾,這才轉身出禁營。


    這一次,負責值守的兵卒沒有再攔,但連十一卻主動找上了他們。


    帶隊夥長不得已,隻好滿臉堆笑地行禮:“大人,小的見過大人。剛剛小的們是有眼不識金鑲玉,還請大人見諒。”


    孰料連十一卻根本不接這茬,直接亮出了黃旗令牌:“聖皇有旨,命我等兄弟檢查河工、先鋒二營營務,緝拿陰私,嚴防奸細。幾位,對不住了……”


    夥長一聽,就恨不得狠狠抽自己幾個嘴巴子。


    你說當初他幹嘛腦子抽筋,想著阻攔凶人。


    現在好了,人家明目張膽的公報私仇。聽聽,什麽緝拿陰私,嚴防奸細,隨便哪一條,扣在他們頭上,都是砍腦袋的死罪。


    不就是攔一下,丟了些麵,至於嗎,至於嗎……


    不說他們的心理活動,隻說連十一,宣布完聖旨,直接揮手。


    二十幾個後生,一眨眼,便將這夥兵卒手臂反扣。


    然後,另有後生上前搜身。


    從上到下,從頭到腳,匆忙篩過一遍後,連十一宣布:“很好,無甚可疑。”


    說完,便領人離開。留下一夥兵卒麵麵相覷。


    “他們這是……作甚?”


    “不……不清楚!”


    要說打擊報複吧,沒有給他們栽贓。


    要說大人不記小人過吧,又在他們麵前亮出了皇旗令牌。


    那玩意,是普通人能隨便見到的?


    他們卻不知道,就在剛剛,搜身的後生口中射出許多黑卵。


    這些黑卵,全都鑽進了他們的口鼻之中,正隨著呼吸吞咽,悄無聲息地向內部侵蝕。


    ……


    連十一帶著後生,首先去了先鋒營。


    明哨按例阻攔,連十一再次亮出皇旗令牌,道:“聖皇有旨,命我等檢閱營務,幾位,站著別動,舉起手臂。”


    按理來說,哨兵是不用理會外來命令的。


    所謂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


    若是隨便來個人,扯一句皇上有旨就能改變軍事布署,那仗還怎麽打?


    但此時,哨兵們看著三百擦拳磨掌的後生,決定還是聽一次勸。


    他們立刻丟掉武器,高舉雙手。


    “很好!”連十一似乎很欣賞他們的識相。


    然後便有後生上前搜查。


    依舊沒查出任何東西,連十一道:“你們沒有問題。”


    說完,便要入營。


    而這時,已經有暗哨將情況通報給了候良。


    候良著急忙慌地趕來,首先拱手道:“末將候良,見過幾位,請問,哪位是欽差正使?”


    近三百年輕後生,總不可能都是做主之人。


    但這些人都穿著普通軍服,從衣著上根本分不清主次,所以他才不得已直接詢問。


    連十一道:“是我。”


    候良這才對著他再次抱拳:“末將見過欽差大人。”


    連十一道:“好說好說,聖皇接,密報,說軍營內有藏有奸細,所以命兄弟們給找出來。這是聖皇手諭,還請候大人拿去驗看。”


    應付主帥,就不能像應付小兵一樣,隻亮皇旗。


    候良雙手接過手諭,展開,確定是聖皇筆、印後,立刻奉還給對方。


    然後行禮道:“臣,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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