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這看似小小的一線,卻沒有那麽容易。


    金丹築基,根本不在同一個層麵。


    逃跑得修士見死了那麽多人更加膽寒。


    除了他們,就連原先沒有攻擊方從的也都拚命奔逃起來,生怕一不留神被殃及無辜。


    但一階修士,中期居多,就算跑又能跑多快?


    終於,一個自知不免的太玄門弟子,大聲叫道:“房家老祖,你暗中鼓動我等對付臨陽,現在死難將至,還不出手嗎?再不出手,我等同門九人,隻要有一個逃脫,都要將此事上報掌門!”


    “原來是房老祖使壞!”


    “我就覺得不同尋常……要不怎麽說亂就亂,證據還都一個個自己跳出來,全都指向梁皇!”


    “該死,我等都成了別人手中的刀!”


    “房老祖,剛剛我妻兒皆歿,你不得好死!”


    ……


    一時間眾修驚呼連連。


    另一個聲音卻壓過眾人大笑道:“哈哈哈……眾師侄莫慌,我房家何曾有過退縮?”


    笑聲中,一個身穿玄袍,頭戴金冠的老者現身在眾人麵前。


    看那副打扮,完全就是人間帝王,而不是築基大修。


    “該死!”


    “混蛋!”


    逃跑修士氣得大罵。


    你這把去路堵住,到底是來幫忙還是來幫倒忙?


    其實,他的打算眾人也不是不清楚,不就是想用他們擋梁皇一劍,然後他再趁梁皇劍招用老出手偷襲嗎?若是旁觀,任誰都得誇一聲:“牛皮!”


    但旁觀變成誘餌,想法就不一樣了。


    果然,下一瞬,房老祖身前便出現一個二階防禦陣,將一部分人的去路完全堵死。


    方從卻不管這一切。


    怒意勃發的他再次揮劍。


    哢!


    這次的聲音相比以前更小更短。


    但失去生命的修士,卻達到近百的恐怖數字。


    基本上,先前嚷嚷著殺人奪城的全都死在了這一劍之下。


    不僅如此,就連房嚴複激發的防禦陣都被一斬而破。


    “築基!”


    他的臉色變了,從手拿把掐誌得意滿,變成滿臉的驚愕。


    這梁皇根本就不是煉氣二層,甚至都不是煉氣,而是和他一樣的築基。


    還是上古劍仙築基。


    這麽不要臉的事,是人能幹出來的?


    劍仙同階無敵的說法可不是空穴來風,而是無數年無數人的血淚教訓。


    想到這,他再也不敢藏拙,立刻將一柄金鉞祭出。


    嗡!


    首先做出反應的,竟是方從頭頂的傳國璽。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


    作為至寶,它容不得蕞爾之輩,跑到自己疆域內挑釁。


    “黃鉞,居然是黃鉞!”


    更遠處,一直選擇旁觀的百煉堂弟子交頭接耳。


    “沒想到,天子聖器居然還存於世……”


    “什麽天子聖器?”


    有人疑惑得看向同門。


    同門嫌棄地解釋道:“當年封神,奉天伐紂。紂已成,殺而不死。武王執射日弓射腹三矢,破丹田。又以天子劍刺胸三劍,毀膻中。最後以黃鉞斬首,滅紫府。由此,桀亡。射日弓,天子劍,黃鉞也因代天執刑,成為鎮壓氣運的聖物,隻是後來天隕不知去向,所以才被認為天命已失……虧你還是百煉堂的弟子,連這等聖器都不知道”


    “原來如此!”


    被說的弟子大喜。這下,吹牛逼的本錢又漲了幾分,即便將來麵對掌門,也可以毫不客氣地說自己親眼見過聖器。


    方從暗中安撫傳國璽,讓它繼續蟄伏於發髻。


    他已經感覺到了對麵金鉞的異常,因此,大致明白自己麵對的,正是另一件氣運至寶。


    怪不得堂堂築基,穿龍袍戴皇冠,搞得不倫不類的。


    當初,那枚玉簡和那艘船,是他自己扔進的陽江,沒曾想最終落到了神煞房家的手裏。


    看來,隻要兩寶不相見,或者沒有實質性侵占對方疆土,雙方是感應不到的。


    “趙家小兒,你殺皇弑父,毒害萬民,如今又為了一己之私,將屍詭送進太玄門,今日,我便是來替天行道。”


    “屍詭?”


    方從一愣:“什麽屍詭?”


    房嚴複冷哼:“裝什麽裝,那頂紅色花轎不正是屍詭,被你送去了太玄門左道坊……”


    方從繼續迷糊道:“什麽紅色花轎,我怎麽沒見過?”


    “怎麽沒見過?!金頂紅幔,繡龍繪鳳,百獸皆戴朝冠……”


    房嚴複說著說著,突然意識到了不妙。


    神識掃過,便見所有人都在詭異地盯著自己,就連太玄門修士和青木宗監察也是如此。


    他們先前是被推動著作過證,但所言最多是紅光一閃。


    沒有一個說花轎,更沒有一個把花轎描述得那麽清楚,現在,他們沒看清,梁皇不知道,理論上當時不在場的房家築基卻把花轎模樣講得那麽清楚,仿若親眼所見……


    就有鬼了!


    “糟糕,隻顧做實,沒想到說多了。”


    房嚴複瞬間便明白毛病出在何處,但這個時候強行解釋,隻會讓人更加生疑,因此,他索性不辯解,直言道:“今日,我便要替萬千死去的修士討個公道!”


    隻要殺了梁皇,占了臨陽,以後,就算太玄金丹降臨,他也不怕。


    臨陽城可是有三階大陣的,再加上黃鉞至寶,誰又能把他怎麽樣?原本,梁皇若是縮在城內,他隻打算栽贓一番,做些血仇,為自己將來篡位做準備,現在,既然那小兒不知好歹的出來,就不能輕易放過。


    “哈哈,讓我死,你也配?”


    方從劍意初成,怒火洶湧,正是無懼無畏的時候,別說他隻是築基,就是金丹也敢一戰。


    當然,打不打得過另說。


    “無知小兒!”


    冷笑的房嚴複用手一指。


    一個長相普通,身高普通,穿著也普通的男子憑空站在了他身前。


    方從內心一緊。


    這個麵無表情的男子他認識。


    或者說,曾經認識——當初差點毀滅臨陽的抬轎人。


    眨眼間,那人果然抬起頭,盯住方從。


    霎時,魂燈暴漲,焰火搖曳。


    仿佛置身於驚濤駭浪之中。


    方從軀體,更是如同被某種古老存在,以無邊恐懼定在原地。


    “死!”


    房嚴複露出殘忍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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