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德諾為了投誠,特地教了安希倫一個征服北大陸神秘小島的辦法,隻要征服這座小島,就能打開北大陸與其他國家最近的出口,而其他人要從此處過,就得交過路費,也就能使自己獲得大量的稅金。


    安希倫果然心動,再加上艾德諾簽了保證永不進入東大陸帝奧斯的協議書和放棄王位的正式聲明後,這才放過了艾德諾。


    一年半後,安希倫暗中慫恿重臣發起了討伐首相貪財受賄、買賣官職和官方田地的事,將首相及其整個家族拉下了馬。


    首相的家族是帝奧斯數一數二的家族,舊派貴族黨人,也是安希倫上位前後極力拉攏的對象,因為舊派掌握國內一半的壟斷經濟,還有著極高的聲譽和影響力。安希倫娶了這個家族的女兒作皇後,也是對舊派的一種示好和靠攏。


    但另一方麵,安希倫心向新派,因為新派能在某些方麵與舊派製衡,所以娶了新派首領財務大臣的女兒簡妮作王妃。


    在有心人的挑唆下,阿裏婭皇後和簡妮王妃一直不和,使新舊派一直處於水深火熱中。


    還有一派,便是中間派,也是安希倫暗中扶植的派別。芝妮雅、蘿倫王妃便是中間貴族派的女兒們。


    因為舊派的勢力過於龐大,安希倫首先就是想除掉舊派中最重要的貴族,也就是阿裏婭皇後的首相父親。這不,用了幾年時間,暗中布局和玩套路,就把首相拉下了馬,給了其家族一個重創,削弱了整個舊派的實力,可謂是一個大勝利。一部分壟斷行業將重回安希倫手中,而安希倫將會把這部分壟斷行業重新分配,建立新的勢力平衡。


    分配完成後,利益製衡重點將轉向新派和中間派。新娶的皇後便是新派的首領貴族的小外孫女,也就是簡妮的小表妹索菲雅。


    為安撫中間派,又將新首相的職位給了中間派首領貴族的大兒子,年過三十的麥吉德,同時為了安撫仍有部分實力的舊派,便把舊派貴族中的影響力略低於舊首相的一公爵之長孫女嫁給麥吉德。


    狗血的是,麥吉德原本是結過婚的,可就在任首相的前幾天,妻子突然得急病死了,一下成了單身漢,這才能娶公爵長孫女。很多人懷疑麥吉德為了娶新妻故意殺死舊妻的,卻沒有證據。舊妻的家族近十年來頗為落魄,自是沒有能力申冤。


    這一切與其說是一場婚嫁,不如說是一場權力的遊戲。


    海心自認才疏學淺、人醜腦蠢,連進入這場遊戲的資格都沒有,再次慶幸自己早早離開了主導這場遊戲的人。


    翻看資料時,她不止一次暗惱當初為何要問安希倫,她能不能做他的皇後?明擺著的,怎麽可能?他隻是用一種含蓄的、委婉的說法向她表達了不可能。


    做情人已是額外開恩,何況皇後。


    電閃雷鳴,雷聲轟轟響,大雨劈啪打在了窗子上,她本飄遠的思緒又飄了回來。


    壁爐裏的火燃燒著,小狼狗仍坐在原處,戲謔地看著她。


    “看來你知道的不少,”小狼狗笑嘻嘻地問,“一下子勾起了回憶?”


    “才沒有。”她站起了身,“我去睡了。”也不看他痞裏痞氣的表情。


    這晚過後,她忽然發現她與他可以順暢地講話了,意思是,再也不像從前那樣挖苦諷刺了,而是很正常地、流暢地說話,還可以說很多話。或許是這晚敞開心扉的緣故。


    作者有話要說:  這章肥吧?!~~


    ——


    第161章


    赫帕亞隻有春、夏、冬三季,多雨的夏季不知覺地過去。赫帕亞的夏季很奇怪,早上偏涼,中午至傍晚炎熱,晚八點後會轉冷,所以經常燒壁爐。現在夏季即將結束,午後就開始變涼了,不得不燒更長時間壁爐。


    燒壁爐得花不少錢,每周清理一次煙囪的費用就不菲,還不談燒香木的錢。可憐她哦,養家重任一個人扛,全得由她承擔。除此以外,還有夥食費、置衣費、保姆費等一些雜七雜八的費用,雖略有積蓄,可不能用積蓄,否則遇到事得用大錢怎麽辦?所以這些開銷隻能從日常掙的錢裏扣。


    原本她和安琪拉還過得比較寬裕,可這隻小狼狗來了後,一下子過得緊巴巴。小狼狗要求他用的床單、被褥、枕套等全都從都城最高級的訂製店買,她不同意,他就會在半夜故意發出響聲或與幕僚開會,吵得她睡不著覺。但對安琪拉沒影響,安琪拉屬於天塌下來也不會醒的那種。


    連續失眠幾天後,她不得不投降,買來昂貴的各種用品,他才消停。


    要不是看在他有天會付全部租金的份兒上,她早把他趕出去了。


    口袋裏沒半個子兒,要求還高,妥妥的一個無賴。


    她不得不加緊與酒鋪老板聯係,在製作香檳時多出點力。遺憾的是,已經連著失敗兩次了。酒鋪老板似有放棄的打算,她還得在繼續努力的同時pua酒鋪老板,灌些“失敗是成功之母”之類的雞湯。


    這日飄起了小雪,赫帕亞正式入冬。剛與酒鋪老板聊完製酒進展,出門忽然看到了一個熟悉的女子背影,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立馬追了上去,喊了一聲:“學監。”


    裹著微厚外套的女子回頭,俊挺端正的五官透著幾分英氣,一副黑框眼鏡架在高高鼻子上,竟真的是學監!


    學監看到她也驚了一下,“怎麽是你?!”


    “是我。”她激動地衝過來,抓住她的衣袖,“學監,你怎麽在這裏?”


    這個世界的女子是不輕易出遠門的,何況學監還要打理一家女子公學。


    “哎呀呀,你把我袖子快扯掉了。”學監笑著甩袖子。


    她也笑了起來,同時鬆開了袖子。


    一刻鍾後,兩人坐在街角的一家茶點餐室說話。她慷慨地為學監點了較貴的彩虹芝士蛋糕、耶蓉酥點和芝香蘋果餅,還點了兩杯熱氣騰騰的奶茶。


    “看來你過得還不錯。”學監喝了一口奶茶,誇張地嘖了一下,“要我自己付錢,恐怕還舍不得買呢。”


    她撲哧笑出聲,“你當年收留過我,我就是傾家蕩產也要請你喝這杯茶。”


    學監笑道:“你也是有心了。話說,你怎麽沒當成安希倫王的王妃呢?我當年和老板娘一直以為你回了帝奧斯就會當上王妃。”


    “你們憑什麽這麽以為呢?”她微歎,“男人是世上最理性也是最殘酷的動物。他們雖有情感需求,可與他們的利益相違背時,他們會率先選擇利益。我一無所有,平民出身,即使有你們眼中所謂的才學,在男人的眼裏也是沒太大價值的。對安希倫王這樣的男人來說,花點錢把我養著,在外麵給我應有的體麵,自認已經不錯了。”


    學監喝著奶茶,笑得恣意,“娶你做王妃應是沒問題的,各國都出現過平民王妃,但是我估計你是想要更多吧,比如當皇後或隻許安希倫王寵你一個。”


    她一時噎住,學監竟猜了個八九不離十。


    “要我說呢,做人不要太貪心,錢和人隻得一樣已經不錯。”學監說著點了一根煙,朝窗外吐了圈煙圈,“你已屬運氣太好的女人,聽說你還為希律亞王生了一個兒子,要知道很多女人包括貴族女人都近不了希律亞王的身,你不知道多惹人嫉恨呢。”


    她說道:“我隻是碰巧與他認識……”學監接著她的話說:“然後碰巧給他生了個孩子。”


    兩人都笑了起來。


    “幾年前我就建議你不要記著生孩子,結果你沒聽我話吧?”學監邊抽著煙邊說道,“要是你把心都放在學業上,再拿著兩個王給的資源,沒準能創辦一個女子公學呢。我指望過你能有這想法,然後再暗中推你一把。”


    “創辦公學可沒那麽簡單,”她想起了希律亞的皇祖母的事,“背後往往得有一個強悍家族的勢力,才能撐得起一個公學。”


    學監不斷吐著煙圈,不再說話。


    “你現在怎麽不在提塔爾的女子公學了?”她問道。


    “早離開了。如你所說,一個公學的背後得有家族的支撐,而提塔爾的公學是三個低階貴族的家族共同支撐。提塔爾的舊部貴族一直在作亂,黛紗王妃及其兄弟采取血腥鎮壓方式,使提塔爾的政局一直不穩,家族與家族之間紛亂比較多,結果,支撐提塔爾女子公學的三個家族起了糾紛,都不再出資了,公學關閉了。”


    她不由得歎氣,“這麽說,現在整個大陸隻有阿撥斯一所女子公學了。”


    “可不是,”學監熟稔地將煙屁股的火掐滅,“現在一家獨大,所有有錢的貴族都得拚命塞錢或找門路,才能把長女送進去。”


    “隻是長女?其他女兒呢?”


    “其他女兒哪能有書讀,能識得幾個字都不錯了。”學監又掏出一根煙,點火,吐圈,“要不你跟安希倫王寫封信,讓他重開提塔爾的女子公學,這樣更多的女兒或許才有書讀。”


    她失笑出聲,“你在開什麽玩笑?安希倫怎可能聽我的?我一封信能讓他花大價錢重開公學?他早有新歡新寵,會聽我一個三十歲單身母親的話?”


    學監又鬱悶地抽起了煙。


    “我還有個女兒,也是希律亞王的。”她手捧奶茶說道,“快三歲半了。”


    “三歲半?”學監一驚,卻是三句不離老本行,“開始識字了沒?貴族圈裏的女孩三歲半就開始識字了,男孩是三歲。女孩在家學習,男孩進皇家學院。”


    “三歲就進皇家學院?”她驚問。


    “是啊,皇家學院有低齡小班,上到六歲就可以進普通班了。低齡小班隻上半天學,隻有識字課、娛樂課和運動課。男老師都是極有教學經驗的貴族,女老師也是德高望重的貴婦,因多年喪偶,把全部心思都放在教學上,也教得極出色。”


    “真的嗎?”她動了心,“能不能把我女兒弄進去?”


    “開什麽玩笑,隻有男孩子才能進去讀。”


    不知不覺中,已和學監聊了很久,兩人不得不告別。


    回到家,剛踏進家門,安琪拉的笑聲就不斷傳來,“抓我啊,我在這邊。”


    “叔叔,你抓不到我,我又在那邊。”


    一不留神,她和一個蒙著雙眼的男人重重撞了個滿懷,同時摸頭痛呼出聲。


    “你怎麽不長眼睛啊?”她罵道。


    “本來就蒙著眼。”伊赫哲扯下蒙眼的黑布,反唇相譏。


    “母親母親,”不知何時,安琪拉不再喊媽媽,而是母親,“叔叔正在陪我玩呢,你進屋去。”


    說著竟把她推進屋裏,“叔叔,我們接著玩。”安琪拉奶聲奶氣地叫。


    前院再次傳來他們的笑聲,她隻得無奈地進了客廳整理訂單。


    下著雪的午夜,她依舊坐在壁爐前舊地毯上整理賬單,他靠在舊安樂椅上握著一杯紅酒,不知在想什麽。


    “你打算住到什麽時候?”她邊整理邊問道。


    “等雪停,也許。”


    “真的嗎?”


    “你手上的錢還夠用嗎?”


    “夠。”她抬臉看了一眼他,“隻要我和安琪拉不像你這樣過奢侈的日子,我們還是夠的。”


    “這叫奢侈?”他緩緩扯開嘴唇,“可憐啊,枉你跟過兩個王,卻沒過過幾天好日子。”


    “希律亞其實不錯,”她將剛算完的賬單放在邊上,“送了不少東西給我,還給我住很漂亮的房間,安希倫就不同了,摳門得要死,給新歡買百萬房子,給我叔嬸買六萬的。”


    他朗聲笑了起來,“你和他鬧翻那日我正好也在場,話說你可真夠折騰的,虧得安希倫王是怎麽忍得了你?聽說他後來還奉上百萬房產求和,但被你拒絕。”


    “我為什麽要接受?這和先打人一巴掌再說道歉又有什麽區別?”她憤憤不平,“他還背著我跟別的女人在一起,有了私生子。”


    他的濃睫深紫中泛著暗金,映著壁爐火光閃閃發光。


    “我說你真是想不開,一個交際花而已,懷上的也隻是私生子。”他的笑容肆意野性,“安希倫王可能想要的隻是她的腹中子,待兒子出生,去母留子,可惜全被你破壞了。可能你也知道,他把那交際花趕走了,孩子也不要了。他還親臨高階貴族區,故意讓這事擴散,為的就是讓你收到消息,讓你明白他的誠意。”


    “這個事情隻是一個爆點。”她誠實地對他說,“我不隻是為這件事情才與他分開,而是明白,他不大可能真正地尊重我,就像尊重阿裏婭皇後一樣。”


    “你還想和皇後媲美?”他笑道,“我問你,你有沒有皇後的家世?有沒有皇後的美貌?有沒有受過皇後那樣的教育?”


    “這些我都沒有。”她坦率道,“但我仍是一個人,我有權要求我想獲得的尊重。”


    “希律亞王有像尊重皇後一樣尊重你嗎?”


    “應是有的。”她微笑了起來,“但並非因為我是否出類拔萃,而是因為他出於自身安全感的需求。我救了他兩次,兩次他都瀕臨死亡邊緣。”


    不等他發問,她極坦然地對他說了在墓中和“冥界”救下希律亞的經曆。不知為何,她對他有種“離奇”的信任,覺得可以毫無保留地告訴他這個故事。


    他居然仔細地聽完,若有所思地道:“原來是這樣。我一直覺得奇怪,希律亞王那麽挑剔,怎會與你在一起?還立馬給了你王妃的名份。伊芙琳夫人手腕頗強,在他身邊混了十年都沒能混一個妃位。”


    她笑著笑著,眼裏卻隱約浮現淚花,“那是因為,男人決定是否給女人更多,是要看這個女人的價值有多高。隻有美色價值,是不長久的。男人隻會對真正有價值的女人付出許多,我對希律亞是有價值的,兩次救了他的命,他當然會給我回報。”


    “你說的似乎也有理。”小狼狗第一次讚同她的話。


    “你們男人擇偶的需求很清楚,家世配得上,身上有突出價值或有一定的資源,反正就是能讓你們覺得能給自己或後代受益的。”


    所以,真正的灰姑娘是沒有一點機會的。


    王子能選擇公主,為什麽要選擇灰姑娘?何況公主還那麽漂亮,灰姑娘還那麽平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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