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航:“半年前的事,特調局雖然沒有插手,但裏麵有個到現在還在住院的,是一組副組長的表兄。你帶林西鶴進來的時候,應該被他們看到了。”


    老實臉咋舌,這都什麽複雜的人際關係,k09這案子才剛重啟吧,他現在就已經覺得頭大了。


    柯航:“先別管那麽多了,林西鶴看了半天,有什麽具體章程了嗎?”


    薑魚:“你得問他。”


    誰也不知道一組會不會再出什麽幺蛾子,柯航也沒心情再去做其他事情了,他直接推門進去。


    林西鶴背對著他們坐在桌子上,而陳苟抱頭蹲在椅子邊,看起來幾近崩潰。柯航蹙眉,“你對他做了什麽?”


    監控可還沒關呢,這個人是不是太能惹事了一點?


    “我隻是在嚐試,看能不能跟陸生直接對話。”林西鶴頭也不回。


    “你在開玩笑?”柯航反問。


    “不。”林西鶴回頭,“事實證明陸生還沒厲害到這個地步,譬如通過精神刺激構建起腦電波之間的交流——”


    柯航臉都黑了,“我也沒有跟你開玩笑。”


    林西鶴終於正色,“我感知到的異能的存在,就像——不同的磁場。陸生的異能很特別,那種感覺就像在看萬花筒,千變萬化。異能殘留的位置是在陳苟的大腦,這個研究院的人應該也能檢測得出來。”


    柯航點頭,“沒錯。”


    林西鶴:“這就像病毒感染,陸生的異能留在裏麵,無法剔除。等到變異到某個階段,人就倒了。陸生雖然是個絕無僅有的精神係異能者,但也應該不可能做到遠程操控到幾點幾分倒下那麽精準,你們查了那麽久,真的沒找到別的什麽刺激源嗎?譬如——”


    “啪。”林西鶴打了個響指。


    這隻是個舉例。


    就像引爆炸彈必須要有按鈕。


    “我考慮過你的說法,但除了孟祥的父母,其他人倒下時幾乎都在特調局的嚴密監控下。我們排除了所有的可能,沒有找到所謂的刺激源。”柯航道。


    這種刺激源必不可能是一直存在的東西,它得在特定的時刻發揮效用。可現場根本沒有這種東西,什麽特殊的聲響、顏色,甚至是一隻胡亂闖入的小蟲子都沒有。


    “那距離呢?”林西鶴話音剛落,薑魚就用終端打開了全息地圖,兩人竟配合得分秒不差。


    柯航疑惑的目光在兩人身上掃過,但他破案心切,也就不在意這些小細節了,道:“唐教授也提出來過。精神係異能者跟別的不一樣,他的攻擊手段是看不見的,精神攻擊能夠傳播到多遠、能夠穿透多少種物質,也未可知。所以我們查過每一個倒下的人附近,百米範圍內,有沒有可疑人物出沒。”


    “太近了。”林西鶴斷言。


    “多遠?”柯航蹙眉。


    “大膽一點。”林西鶴看著地圖,眸光中閃過一道寒光,“五百米。陳苟他們都說沒見過陸生,那他們中招的時候,也許本來就跟陸生隔著一定的距離。”


    可五百米,這也跟遠程操控差不多了。


    這時,薑魚又道:“地圖是立體的,五百米不止是平麵的距離。如果陸生是坐著飛行車,從上空路過呢?”


    柯航深吸一口氣,“我這就去查。”


    語畢,他片刻不停地往外走,而林西鶴則檢查起了唐宗帶來的防護服。


    薑魚對這玩意兒很熟悉,以前訓練的時候常用,功能與防彈衣相似,專門用來抵禦異能攻擊。唐宗帶來的防護服很厚,是剛剛改進過的,從頭到腳可以包得嚴嚴實實。


    “防護服有問題嗎?”薑魚問。如果說跟陳苟他們接觸過的任何人、任何事物、環境都有嫌疑的話,那研究院的人也有。


    “暫時還看不出來。防護服表麵的銀色塗料也是某種阻斷物質,沒什麽問題。”裝著防護服的是一個大箱子,林西鶴兀自在裏麵翻著,又翻出了點別的材料,基本都是防禦用品。


    也是,研究院的主要目標還是隔絕異能攻擊,保下陳苟。


    林西鶴十指翻飛,很快就把東西都拆了,那熟練程度讓站在外麵看著的老實臉都暗自咋舌。他拆得很專注,過長的頭發掃過眉梢,讓他覺得有點煩躁,抬手撩了一把,便瞧見眼前忽然出現一根黑色頭繩。


    “要嗎?”薑魚蹲在他旁邊,湊得那麽近,眨巴眨巴眼睛,像貓一樣。


    林西鶴頓了頓,伸手接過。


    薑魚把手收回去,支著下巴,又問:“你剛才說,你能感知到陸生的異能千變萬化,像萬花筒,那我的呢?像什麽?”


    像什麽呢?


    林西鶴忽然有點卡殼。


    所謂異能,其實就是天地間散溢的某種能量,如同肉眼不可見的粒子,無處不在。異能者對於異能的感知因人而異,理論上,越強的異能者,對於異能的感知越強。


    沒有人知道,林西鶴其實也是個異能者,哪怕他被檢測認定為普通人。他繼承了林逝水極強的天賦,對於異能有著天生的超感,但是他的身體如同“篩子”,根本留不住一丁點異能。


    即便是別人用來攻擊他的異能,也不行。


    林西鶴至今記得唐一亭用異能刺殺他時,明明攻擊得手,卻看到林西鶴毫發無傷的錯愕表情,跟見了鬼一樣。


    對於異能者來說,林西鶴是個著實的怪胎。說他強,他連一點異能都沒有;說他弱,又沒人能用異能傷到他。


    平平無奇普通人罷了。


    “漂亮嗎?”薑魚的話又將林西鶴的思緒拉回。那聲音像帶著鉤子,勾得你下意識地再次抬頭望過去,她又笑盈盈地補充道:“我是說我的異能。”


    林西鶴:“你自己不也能感知到?”


    這可不一樣,普通的異能者,是哪一係的就隻能感知到哪一係的異能,感知、凝聚、共振,為自己所用。譬如薑魚,她是金係,能夠感知到的就是金元素的異能,在與敵人打鬥過程中,能夠感知到有異能波動,但是對手不具現化出來,她是沒辦法準確判斷是哪一係的。


    老天爺向來吝嗇,對於一級的異能者,對於異能的感知如同盲人摸象;二級大約是管中窺豹,到了三級才算霧裏看花。


    薑魚可從未碰到過哪個人能看到萬花筒的。


    “漂亮嗎?”薑魚又問了一遍。


    林西鶴還沒回答,陳苟先忍不住了,“閉嘴!都給我閉嘴!你們這些狗男女,一天一天地煩死人了!讓我出去!”


    他說著,就不管不顧地往外衝。狗男女就靜靜看著他被銬住的凳子絆倒,直接把自己給摔暈了。


    “嘖。”林西鶴吐槽,“他怎麽這樣。”


    “要把他弄醒嗎?”


    “算了,先讓他暈著吧。”林西鶴隨手把過長的頭發在腦後紮了個小揪,把陳苟翻過來,像驗屍一樣反複查驗。


    時間就這樣一分一秒地流逝,眨眼間,距離陳苟倒下的預計時間僅剩1小時。


    老實臉送了午飯過來,薑魚順便跟他打聽柯航那邊的進度。老實臉道:“正在查,倒不是多難推進,隻是因為昨天的報道,今天特調局附近都是記者,很多,有點麻煩。”


    聞言,薑魚看了眼林西鶴。林西鶴正坐在陳苟的那張椅子上,單手搭在桌麵上,半張臉藏在陰影裏,像是在思考什麽。而陳苟倒在他腳邊,像是個屍體掛件。


    “我出去一下。”薑魚推開審訊室的門走出去,撥通了司徒趙的電話。


    司徒趙果然也在特調局外。


    “喂?薑小姐?有事嗎,我現在正在特調局附近蹲點呢。”他刻意壓低了聲音。


    “看見柯航了嗎?”


    “看見了,我看到好幾個九組的人都出來了,還有飛行車在上邊巡邏一樣地開,他們不會是來抓我的吧?”


    薑魚輕笑,“你想多了。”


    司徒趙連忙追問:“薑小姐聽到什麽風聲了嗎?”


    薑魚:“我現在就在特調局。”


    司徒趙:“你在?!”


    “替異能協會來辦點事。”薑魚背靠著牆,問:“不過剛才事情說到一半,柯航就出去了,我想應該是發生什麽事了,所以想問問你。你說你在外麵蹲點,跟錢儷一起?有蹲到什麽嗎?”


    “倒是沒什麽特別的,看見好幾個同行,都鬼鬼祟祟的。”


    “你現在的位置?”


    “雲京大廈,這裏視野最好。不過不知道九組現在到底在查什麽,我們可能很快就要轉移陣地了。錢儷這個女人,拚是真的很拚啊……”


    那正是特調局總部對麵的大樓,這個片區內最高、也最龐大的建築,不止有直通天空航站的環城軌道,還在不同的樓層都設立了穿梭車道,能讓觀光列車自由通行。


    “我知道了。”薑魚看見老實臉出來了,暫時掛了電話,又回到審訊室。


    全息地圖上再次拔起高樓。


    薑魚抬手將雲京大廈調整到合適的比例,站在它身側,以俯視的目光看向相對較矮的特調局,道:“你上次問我,拋屍者為什麽會選擇銅雀所在的天台,我回答你,因為那裏視野好。雲京大廈的視野看起來也不錯。”


    因為監控還沒關,所以薑魚沒有提及沈鹿的存在,但她相信林西鶴能明白她的意思。


    拋屍雖然最後被證明是沈鹿做的,但沈鹿本就是以陸生為藍本創造出來的機器人,哪怕他後來誕生了一些自己的意誌,也不可能全然改變。更何況這場拋屍,他本來就刻意在模仿陸生的習慣。


    那些人一個又一個倒下的時候,陸生也許就在視野絕佳處看著,哪怕距離很遠,譬如——天上。


    這才是薑魚剛才提議柯航去查飛行車的真正原因。


    按照沈鹿的說法,陸生的身體一直不好,這樣的病癆鬼,出行還是坐車比較方便。雲京大廈不僅視野極佳,還是特調局附近最重要的交通樞紐。


    從它的頂樓到這間審訊室,直線距離應該在——


    薑魚通過地圖丈量了一下,答案是467米。


    “雲京大廈人流量太大,封閉會造成恐慌,短時間內,也無法徹查。”林西鶴抬頭。


    “我親自去。”薑魚道。


    “你和柯航都說要在這裏留守,結果一個兩個都跑了?”


    “偵探先生難道會覺得寂寞嗎?”


    封閉的審訊室內,兩人的視線又在交鋒。


    如果說林西鶴的眼神像寒夜,冷靜又鋒利,仿佛能看到人心底。那薑魚的眼睛裏就像林西鶴感知到的她的異能一樣,盛著金色的暖陽,太明豔了,反而也是一種防禦。


    這時陳苟終於悠悠轉醒,睜開眼就看到一雙黑色的作戰靴橫在眼前,愣了幾秒。還沒等他掙紮著爬起來,靴子的主人抬起腳,把他又踩了回去。


    林西鶴抬手跟薑魚揮揮,“慢走,辛苦了。”


    等到薑魚走了,他才把陳苟從地上拉起來。陳苟想掙紮,但是卻驚悚地發現自己動都動不了,這個男人抓著他肩膀的手跟鋼箍似的,捏得他骨頭都在痛。


    “你要幹嘛?我警告你,這裏是特調局,殺人是犯法的!!!”


    可對麵的男人好像隻是把他按回椅子上坐著,最後甚至像照顧路邊的流浪小狗一樣,拍了拍他的頭。


    陳苟覺得自己腦震蕩都要出來了。


    “別害怕。”林西鶴坐在桌子上,把椅子拉近了,俯身看他,“現在我們來玩一個遊戲,叫,我問你答。答錯弄死你。”


    陳苟:“……”


    這不是特調局嗎?!救命!!!


    另一邊,薑魚在老實臉的指引下,順利出了特調局大門。老實臉把她送出去後,立刻折返,他可不敢讓林西鶴和陳苟單獨待太長時間。


    回到九組專用的審訊室外,負責看守審訊室的警衛還一絲不苟地在走廊入口站崗。老實臉問了句“沒什麽人過來吧”,得到了否定的回答。再轉頭看,屋裏的林西鶴正在跟陳苟說話,雙方沒有劍拔弩張,看起來很太平。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Black Sugar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弄清風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弄清風並收藏Black Sugar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