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風後麵沒動靜了。


    上官紫無趣地笑了笑。


    還真是沉得住氣。


    侍衛叫見上官紫沒有要見人的意思,不由提醒,“公主,那位到底是大乾的太子妃,不好開罪。”


    許久不聞上官紫出聲,侍衛抬頭,“公主。”


    上官紫回過神,“好啊,本公主便見見。”


    *


    聽聞南詔公主高傲張揚,連誰都不放在眼裏,時鳶今日算是見識了。


    她在正廳等了將近一個時辰,續了五次茶。


    換作平日,可無人敢讓她久等。


    她之所以就這麽等著,便是篤定上官紫會見她。


    上官延在大乾做出這等醃臢事兒,惹得乾元帝大怒,好不容易平息,上官紫沒道理再生事端。


    一個時辰後,上官紫終於露麵了。


    一身紅衣張揚,眉眼豔麗無雙,與傳聞中的大差不差。


    時鳶坐著不動,不動聲色抿了口茶。


    無論她是以大乾太子妃的身份,還是以她自己的身份,都沒必要放低身段。


    上官紫掀衣落座,“讓太子妃久等了,是本公主待客不周。”


    極其敷衍的一句話,顯然不打算解釋遲遲出現的緣由。


    時鳶連一個時辰都等了,還不至於被她一兩句話氣得跳腳,“公主來大乾月餘,直至今日我才上門拜訪,該是我招待不周。”


    言下之意便是,這是四方館,大乾招待外來使臣的地兒,不是他們南詔,讓她注意身份。


    上官紫一愣,旋即笑了,“那太子妃今日來的目的是什麽?那些個仰慕的說辭,唬唬旁人也就罷了,本公主素來不喜繞彎子……若我猜的不錯,太子妃是為蕭世子來的吧?”


    “看在你們大乾皇帝已經罰過他的份兒上,本公主就不計較了,怎麽,太子妃還要揪著此事不放?”


    上官紫態度倨傲,且一開口氣勢便壓人一截,直堵得人說不出話來。


    時鳶自然不落下風,“我尚未開口,你怎知我是為了蕭繼之來的?公主這般急切,該不會是心虛了吧?”


    上官紫字字帶刺,她也沒必要再以禮相待。


    且不管她與上官紫素未謀麵,上官紫緣何對她那麽大敵意。


    她今日可不是來與上官紫鬥嘴的。


    蕭繼之的事兒先放一旁。


    她還有更重要的事。


    “實不相瞞,今日我來四方館,是為了尋一個人。”時鳶開門見山。


    “哦?”上官紫意外,“難不成我南詔使臣團還有太子妃的熟人?”


    “不錯,”時鳶歎息,“數日前我被人行刺,有人救了我,那人自稱是南詔的駙馬,公主可方便讓我見見恩公,我好當麵道謝。”


    這番話自然是她瞎編的。


    突然提出見一個素未謀麵的男人,對方還是上官紫的夫君,已經夠冒昧了。


    一時半會她還真想不出別的理由。


    上官紫不動聲色,“也不知是誰冒充本公主的駙馬,駙馬一直同本公主在一起,且從未出過四方館,怎會救了太子妃?”


    沉默須臾,時鳶也懶得再繞彎子了,“我今日冒昧前來,便是想確認一番,上官公主可否讓駙馬出來一見?”


    上官紫避而不答,反問:“太子妃上趕著見本公主的夫君,太子殿下知道嗎?”


    “知恩圖報罷了,公主若是願意給個方便……”


    “不方便。”


    上官紫起身,話中逐客之意明顯,“本公主還要進宮麵見你們大乾陛下,太子妃請回吧。”


    時鳶氣上來了,“若我非要見呢?”


    “你大可試試。”


    上官紫抬手,隨從一湧而入。


    緊接著外麵的禦林軍也聽到了動靜。


    統領見到時鳶,恭敬拱手,“太子妃。”


    乾元帝擔心各國使臣齊聚一堂,各國之間難免有些抵牾,特地派了禦林軍維持四方館的治安。


    上官紫環顧一周,曬笑,“這便是你們大乾的待客之道?”


    “退下。”


    時鳶倒底不想將事情鬧大,惹起兩國紛爭。


    隻是……這上官紫倒比她難想象中難纏多了。


    看來她還是得從別處下手。


    “是。”


    禦林軍應聲退下。


    上官紫一個眼神,南詔隨從隨之散去。


    *


    從四方館出來,時鳶愈發懷疑那南詔駙馬的身份。


    又不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小姑娘,上官紫這般藏著掖著,著實奇怪。


    時鳶並不打算就此放棄,上官紫那兒行不通,她便另尋他法。


    上官延剛從外麵回來,就遇到一名容色傾城的美人。


    紫衣翩躚,眉目如畫,中間隔著一層暮光,恰似美人如花隔雲端。


    自從那日被人抓包,他終究不敢太過放肆,忍下心癢,裝作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樣上前搭訕,“姑娘瞧著麵生,不知……是哪國的公主?”


    每年這個時候,七國使臣來朝,其中還有許多小國,同住四方館。


    上官延觀時鳶衣著,理所應當把時鳶當作某個小國的公主。


    時鳶沒工夫搭理他,轉身就走。


    “誒,姑娘留步,在下上官延,乃此番出使大乾的使臣。”


    上官延這話說得既隱晦又直白。


    他並未坦露自己南詔王子的身份。


    但上官是南詔國姓。


    聽到腳下一頓。


    時鳶上下打量著麵前這人,眉頭微蹙,下意識拿他與蕭啟作比。


    怪不得十七死活不嫁。


    倒不是對醜人有偏見,但凡他身上有一分凜然正氣,亦或是語氣正經些,也不至於……


    “大乾。”


    時鳶有意讓他曲解。


    上官紫那兒不好套消息,眼前這位可不像是個嘴上有個把門的。


    果然,上官延一聽她是大乾的公主,眼睛都亮了。


    緊接著溢美之詞伸手拈來,還不忘貶低十七公主一頓,而後又邀她去對麵湖邊走走。


    時鳶忍住想打人的衝動,點頭應了。


    這人瞧著傻不拉幾的,也許能從他這兒套到些話。


    上官延見美人上鉤,樂滋滋去碰時鳶的手。


    時鳶不著痕跡避開,走在前頭,臉色驀地沉了下來。


    上官延這副德性,十七若嫁過去,指不定要受多大的委屈。


    上官延也不惱,趕緊跟了上去,從琴棋書畫說到民間趣聞,使出渾事解數哄美人一笑。


    奈何時鳶並不買賬。


    終於聽到了南詔,時鳶這才裝作不經意提起南詔駙馬。


    上官延是個腦子不好使的,哪裏聽得懂時鳶話中的試探,很快就把他知道的一股腦都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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