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也不想在此事上刁難她,畢竟這幾日齊如萱的表現她還算滿意,擺擺手讓人下去。


    齊如萱欲言又止,咬唇施禮退下,皇後又道:


    “本宮看你這規矩也學得差不多了,明兒本宮便命人送你回穎國公府。”


    齊如萱聞言臉上掩不住的欣喜,但終究不敢在皇後麵前表現的太過明顯,“多謝皇後娘娘。”


    直到齊如萱的身影消失在重重紗幔間,蕭啟還摩挲著掌心的餘溫心猿意馬。


    皇後見兒子這副模樣,滿意地點了點頭,看來這些天她對那齊家女的調教,不算白費苦心。


    啟兒需要的是溫柔識大體的王妃,而非成日尋死覓活,與夫君離心的潑婦。


    “雖說齊如萱從前愛慕太子,太子擺著大才女不要,挑了寧安郡主做太子妃,那是太子沒眼光。”


    “反之,若你不娶齊如萱,將來她嫁進東宮,成了太子良娣,東宮同時擁有靖遠候府和穎國公府的支持,屆時形勢於你更加不利。”


    皇後剪下一截牡丹花枝兒,拿在手上細細端詳:


    “就如同這肉芙蓉,花期短又難打理,不到半個月就萎了,本宮也不喜歡,可偌大的後宮,未央宮可是獨一份,擺在殿中觀賞,總比便宜了旁人強。”


    皇後將花枝遞給蕭啟:“本宮說的這番話,你可明白?”


    蕭啟捏著花枝沉默不語,半晌才笑道:“母後煞費苦心,兒臣受教了。”


    皇後點頭:“去吧,齊如萱是穎國公府的嫡女,大婚該有的規矩禮儀不能少,回去好好準備。”


    “是,兒臣曉得了。”


    蕭啟轉身退下。


    “還有一事,本宮看你這些日子在大婚聘禮上與東宮暗中較勁,委實糊塗!”


    蕭啟不甘:“太子在朝堂上處處壓我一頭,為了拉攏靖遠侯府,在大婚排麵上做足了表麵功夫,本王娶的是穎國公府的嫡女,給足穎國公府麵子有何不可?”


    皇後恨鐵不成鋼:


    “說的好聽,我看你是為了自己的顏麵!送上把柄給人拿捏,你是要氣死本宮!”說完撫著胸口一頓咳嗽。


    蕭啟麵色一變,連忙上前替她順氣:“母後息怒,兒臣都聽您的。”


    待蕭啟離去,皇後坐下舒了一口氣,半晌,朝內待吩咐:


    “去,請陳貴嬪過來。”


    “是。”


    是夜,乾元帝照例宿在合歡宮。


    陳貴嬪見乾元帝麵露倦色,晚膳也沒用多少,擺手命宮人撒下,跪坐在榻上,輕輕地替他揉著太陽穴,試探著開口:


    “陛下今日有煩心事?”


    “嗯,”帝王隨意應了聲,隨意揮了揮手,示意她不必伺候,繼續閉目養神。


    陳貴嬪愣了一下,挪至榻旁,端起羹湯,用湯匙輕攪著裏麵的湯汁,隨口提起:


    “臣妾瞧著陛下近日氣色好了許多,這養榮丸果真藥效不凡。”


    乾元帝聞言終於有了反應,緩緩開口:“朕這些日子確實較往日精神……”


    說罷看了眼她手上的藥碗,挑起一邊眉梢,“這是愛妃調的羹湯?”


    陳貴嬪出身醫香世家,懂些歧黃之術。


    平日除了太醫署配製的藥方,陳貴嬪也會調製一些益氣養生的補藥。


    待太醫署確認無誤後,再熬成藥膳給乾元帝服用。


    陳貴嬪抿唇笑道:


    “昔年臣妾在醫書上看到過一個古方,養榮丹搗碎入藥,以至親之血為藥引,再輔以各種靈丹妙藥,可治百病,延年益壽。”


    “此番南詔進獻養榮丹,臣妾便想起這方子,與太醫署諸位大人一起調製這大補的羹湯。”


    乾元帝年過花甲,身子大不如前,近年來,與妃嬪行房中之事亦有些力不從心,太醫署的太醫們遍尋醫書仍束手無策。


    這事始終是乾元帝的一塊心病。


    先帝便是由於長期服用丹藥,於妃嬪床榻間吐血而亡。


    乾元帝引之為鑒,即位初,下的第一道詔令便是禁止民間煉丹吃藥。


    可自從前兩年起,乾元帝私下派了不少術士前往蓬萊求長生不老藥。


    可恨的是,那些術士攜了銀子便消失的無影無蹤。


    乾元帝震怒,當即下令誅那幾個術士九族,從此再不問丹藥。


    可自從他服用了這養榮丹,竟覺整個人容光煥發,年輕了十幾歲。


    很快乾元帝便意識到另外一件事,他皺了皺眉頭:“愛妃方才說,此藥須以至親之人的血為藥引……”


    “說起至今,臣妾最先想到諸位皇子,”陳貴嬪頓了頓,


    “太子乃一國儲君,臣妾自然不敢開這個口,三皇子,四皇子借口身子不適,九皇子竟責臣妾妖言禍眾,隻有宣王願以為陛下以血試藥,還讓臣妾瞞著您……”


    “他倒是有心,隻是……”


    不知想到什麽,乾元帝重重歎了口氣。


    “宣王寬厚純孝,陛下該寬慰才是。”


    乾元帝麵無喜怒,淡淡地點了點頭。


    許久的靜默後,陳貴嬪將將調好的羹湯遞至乾元帝麵前,溫聲:“陛下,藥該涼了。”


    “嗯。”


    ……


    服待乾元帝睡下後,陳貴嬪輕喚了聲陛下,不見反應,這才掀被起身,放輕腳步走到案前。


    往香匣子裏抓了把安息香,盡數扔進香爐,然後鑽進錦被,闔目睡下。


    *


    時文州匆忙趕回府上。


    謝老太傅在京中有宅子,因為數月不見外孫女,隨時文州回了靖遠侯府。


    時鳶一見到謝老太傅便撲了上去,把謝老太傅嚇得不輕。


    時文州虎著一張臉,沒好氣道:“毛毛躁躁的也不知隨了誰,將來嫁進東宮,也不知太子能忍你到幾時,到時受了氣,可別哭著回來找你老子!”


    時鳶難得沒頂嘴,委屈巴巴地看向謝老太傅。


    時文州登時氣不打一處,正欲發作,不料一旁的謝老太傅發話了:


    “老夫不在,你就是這麽苛待老夫的外孫女的?”


    時文州一噎,心裏不服也隻能忍耐著,一張臉沉得能滴出水來。


    時鳶許久沒見過她爹這般憋屈的模樣,在旁邊笑得樂不開支。


    這些天被他爹關在房中,這回總算出了一口氣。


    時文州見狀愈發擔憂:這丫頭受不了半點委屈,不會嫁過去第一天就回娘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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