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秒鍾的靜謐之後,空地又重新熱鬧起來。


    勞旦率先走到丁瑰寶麵前,意味深長地審視他道:“沒想到阿寶的法術已經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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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丁瑰寶盯著他,慢慢地眨了眨眼睛,“您哪位?”


    勞旦頓時一口氣提不上來。


    四喜小心翼翼地從丁瑰寶的懷裏爬出來,眼睛往四下一掃,驚魂未定道:“走了?”


    三元道:“走了。”


    四喜還想找,卻聽三元道:“臧海靈也走了。”


    四喜這才反應過來,在自己全身上下亂摸一通,甚至還把兩顆眼珠輪流拆下來拿給另一個眼珠檢查是否有什麽不妥,等確認全都很妥當的時候發現同花順三元和曹煜都不見了。


    丁瑰寶站在原地,漠然地看著勞旦,但是眼神的焦距有點不太對勁。


    “大人?”


    “印前輩?”譚沐恩突然驚叫一聲。


    盤膝坐在地上,重頭到尾被忽略了個徹底的印玄突然哇得一聲張口吐出一口黑血。


    不止如此,剛剛還英勇無敵一人單挑尚羽隻稍落下風的丁瑰寶突然直挺挺地向後倒去。


    譚沐恩下意識地伸手想扶,眼角餘光掃到同樣伸出手的印玄,立刻在手碰到丁瑰寶後背的刹那縮了回去。丁瑰寶的身體精準地投入印玄懷中,兩人一個臉色蒼白一個臉色發青,倒是很般配。


    四喜急得哇哇叫,“怎麽回事?”


    同花順揉著眼睛從邱景雲的懷裏出來,看到丁瑰寶暈倒,緊張地叫道:“大人?”


    邱景雲溫柔地撫摸他的腦袋,“放心,隻是暈過去了。”


    四喜道:“暈過去是可以讓人放心的事嗎?”


    邱景雲道:“暈過去說明還有呼吸。”


    四喜:“……”


    曹煜和三元是從丁瑰寶懷裏露出腦袋的,但他們隻看了一眼就又回去了。反正這種事他們幫不上忙,也就不出來添亂。


    勞旦雖然對丁瑰寶適才的嘲諷心生不悅,可畢竟是大會主辦方,現在又是聯合起來對付尚羽的緊要關頭,當然不希望這樣一員大將就此折損,忙問道:“真的沒事嗎?”


    印玄手指輕輕撫過丁瑰寶的額頭,淡然道:“無妨。”


    譚沐恩看著印玄嘴角的黑血,狐疑地看向勞旦,“勞掌門不是說演戲嗎?為什麽效果這麽逼真?”如果印玄想加裝受傷來降低尚羽的戒備,那也該剛才表演,現在另一個主角都跑了,他還演給誰看?總不會是打算長期抗戰,從現在一路演下去吧?


    勞旦也是一臉的莫名其妙,“是演戲啊,計劃裏是演戲啊。”


    印玄擺手道:“有人在迷霧陣中偷襲。”


    “尚羽?”譚沐恩脫口。


    勞旦皺眉道:“尚羽不是後來破陣進來的嗎?”


    譚沐恩道:“也許他早就潛進來了。”


    “不會。”回答的是邱景雲,“他和我一起進來的。”


    他不開口,勞旦等人幾乎要遺忘他的存在。勞旦看著他的眼睛充滿警戒,到底是尚羽手下,就算剛剛鬧翻了,誰知道什麽時候又會和好。“如果不是尚羽,那是誰?”


    “不知道。但應該不是尚羽的手下,”邱景雲頓了頓道,“嚴格說來,除了尚羽之外,他手下沒有這樣的本事。包括我在內。”


    勞旦冷笑兩聲道:“你倒是有自知之明。”


    “那會事誰?”問題回到遠點,譚沐恩問,“對方怎麽打傷印前輩的?”


    印玄道:“一招。”


    “……”


    所有人都驚了。


    阿寶一醒來就看到所有人一臉呆樣地張大嘴巴。他捂著暈乎乎的腦袋坐起來,剛想問發生什麽事,一回頭就看到印玄嘴角的血漬,心砰得一下就撞痛了,又驚又怒地摸著他的嘴角道:“誰幹的?”


    “咳咳,大人,我們現在就是在討論這個問題。”四喜好心好意地回答。


    阿寶道:“有結果了嗎?”


    四喜道:“沒有。”


    “混蛋!”


    “是啊,應該是個混蛋幹的。”


    話題雖然被四喜和阿寶這對主仆插科打諢地岔開了,但投在每個人心頭的陰影並未消散。一個尚羽已經令他們疲於應付,更何況一個都躲在暗處的強大對手。不管他是誰,從他出手打傷印玄的舉動來看,絕對不是什麽善茬。


    “你們找到人也不說一聲?”司馬清苦扯著大嗓門往這裏吼。


    阿寶等人一回頭,就看到呼啦啦一群人往這裏跑。


    人多了有好處有壞處,總體說,壞處大於遠處,尤其遇到尚羽外掛開得連群毆都搞不定的boss來說,這好處更是可以忽略不計了。而壞處很明顯,吃飯的嘴巴多,開會的聲音多,上廁所排隊的隊員多,最重要的是,點名時花的口水也多。


    幸好勞旦點了幾次,已經駕輕就熟,眼睛瞟了幾瞟,臉色難看地說道:“除了杜神通杜掌門之外,還少三個人。”


    譚沐恩對一個人很上心,所以脫口道:“餘慢。”


    人在這個時候不見少不得叫人想入非非。勞旦原本就難看的臉色越發陰沉。


    “一個是我們的師兄。”通神派弟子小聲地開口。由於杜神通通敵的關係,通神派舉派上下都處於夾著尾巴做人的階段,連說話的底子都靠所有師兄弟眾誌成城憋出來的。


    阿寶若有所思道:“你那個師兄是不是長得不好看?”


    通神派弟子老老實實地回答,“師父招收弟子的條件是不能比他好看。”


    “……”這個條件也忒苛刻了。其他門派的人都無語。


    阿寶道:“我見過他,不過後來……”後來什麽呢?他覺得有些事很重要,比如他明明在街上跑,怎麽突然就來到了這塊空地上。比如他當時明明和通神派的弟子打得如火如荼,怎麽一下子這塊記憶就空白了,結果呢?


    四喜道:“我知道他在哪裏,他在一家米鋪的屋頂上。”


    “……”又是一個驚人的答案。


    一群人跑去觀瞻屋簷上的偉人,果然看到一個其貌不揚的弟子金雞獨立地站在屋簷上。風吹動他的衣擺,卻能屹立不倒。


    “師兄,你沒事吧?”通神派弟子跑上去救他,發現他被貼了定身符。


    阿寶摻著印玄,若有所思道:“好像是我幹的?”


    四喜無可奈何地點頭道:“就是大人幹的。”


    “可是我怎麽沒什麽印象?”


    “可能大人覺得不值一提吧?”


    “……這個的解釋真牽強啊。”


    “沒辦法,總要安慰安慰大人嘛。省得大人以為自己老年癡呆。”


    “……”


    譚沐恩習慣了他們的瞎扯,想起另一件事,“不是少三個,還有一個是誰?”


    司馬清苦冷哼一聲。


    連靜峰道:“潘喆掌門。”


    勞旦突然道:“潘掌門離開了。”


    離開兩個字像是一道機關,一下子觸動在場所有人想要離開的神經。印玄沉冤得雪,尚羽浮出水麵,掌門們被留下討論杜神通的處理問題,餘慢失蹤案留待勞旦一人煩惱,其他人原地解散。


    這裏所謂的其他人當然是指印玄和阿寶。


    阿寶看印玄臉色奇差,怕他得了什麽內傷,匆匆和司馬清苦打了聲招呼就扶著他往外走。


    勞旦特地找了一個弟子給他們帶路。


    印玄來之前是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去之後可是人人供著的活菩薩。畢竟,在對付尚羽的大軍裏,他的實力無疑是占據第一的。


    隻是他受的傷太莫名奇妙了點。連尚羽進隱士莊都鬧出這麽大的動靜,那個人是怎麽進來的?還是說,其實他就在他們中間?


    這個問題越想越讓人發冷,所以大多數人都選擇點到即止。


    隻有阿寶圍著這件事絮絮叨叨地說個不停,提供無數猜測。直到出森林後,看到一輛熟悉的轎車停在田邊,他才閉上嘴。


    “阿寶少爺,我們回家吧。”奇叔從車上下來,朝他揮手致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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