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靜靜地流逝。


    由於找不到出路,所以餘慢和譚沐恩都站在原地沒有動,但白霧變得越來越濃鬱,餘慢和譚沐恩看著彼此在視線中漸漸隱去,好似中間突然多了一道牆。


    “會是誰呢?”譚沐恩這句話像是在問自己,又像是在問身邊的人。


    話音靜默很久,沒有回響,就在譚沐恩和連靜峰都覺得不會再響起的時候,餘慢開口了,“不知道。他停下來了。”


    譚沐恩道:“也許他是誤闖進來的,不是三宗六派的人。”隱士莊進入的方法隻有三宗六派的人知道。


    “希望。”雖然這麽說,但聽餘慢的語氣並不認同。


    當。


    白霧並沒有隔阻聲音,所以劍落地的聲音依舊清晰可聞,隻是這次的方位卻與原來不同了,好似是從他們的右前方傳來的。


    譚沐恩道:“難道是……”


    隨著他未盡的話語,緊接著又是當當當三聲,每一聲的時間都挨得很近距離卻隔得很遠。如果聲音是同一個人發出來的,那麽他的動作是超乎常人的快!


    譚沐恩苦笑道:“看來我們都猜錯了。”能夠達到這樣速度的,除了印玄他想不出第二個。


    地麵輕輕顫抖起來,好像被人抓著左右搖擺一般。


    譚沐恩踉蹌著退後半步,腰被一把托住,連靜峰低聲道:“小心。”


    “嗯。”譚沐恩站直身體,順口問候餘慢,卻沒有回音,“餘慢!”他提高音量,卻被連靜峰捂住嘴巴一把往旁邊拖去。


    砰得一聲巨響。


    譚沐恩感覺到小腿被飛濺的碎石砸中,而方向就是他剛才站的地方。


    咯啦啦。


    地麵傳來崩裂聲。


    隔著鞋子也能感覺到地麵正不斷地離開縫隙。


    連靜峰和譚沐恩小心翼翼地避讓著。幸好地麵雖然開裂,卻裂得不是很嚴重,至少沒有鴻溝。


    “這裏會不會塌了?”譚沐恩抬頭,擔憂地看著上方。


    屋頂灰蒙蒙的,好似被烏雲籠罩的天空,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降下一場暴風雨來。


    “霧散了。”連靜峰道。


    譚沐恩眨了眨眼睛。是的,能夠看到屋頂了,剛才還像是壓在棉絮裏。


    連靜峰道:“看下麵。”


    譚沐恩低頭,發現霧竟然是被地麵裂開的縫隙吸收進去的。起初弟吸收的並不明顯,但是等霧薄到一定程度時,就能看到它們像流水一樣往裏鑽,其他人的身影依稀可見,彼此顧盼,驚疑不定。


    直到白霧全部消失,所有人才慢慢地朝中間走來。


    地麵龜裂眼中,部分縫隙拇指粗細,像一條條蜿蜒的黑蛇。印玄就盤膝坐在這樣的黑蛇上麵,劍插在他的麵前,好似一座豐碑,讓人難越雷池半步。


    “這是怎麽回事?”勞旦問。


    印玄麵色發青嘴唇發白,不像會回答的樣子,其他人倒是想回答,卻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潘喆道:“我們先清點人數,看看有沒有少人。”


    各派掌門紛紛回頭找人。


    其實除了火煉派和通神派之外,其他門派都隻有一兩個人,一目了然,根本不需要清點。


    “咦?餘慢呢?”勞旦納悶地看向左右。


    火煉派弟子都說不知。


    譚沐恩和連靜峰對視一眼,都沒說話。


    “司馬掌門,你的寶貝徒弟呢?”臧海靈問。


    司馬清苦道:“一早就走了。”


    “杜神通呢?”勞旦又叫起來。


    餘慢和阿寶畢竟是徒弟,少了他們對其他門派來說沒什麽大不了的,可杜神通是一派掌門,他不在場就不得不讓人多想了。


    通神派的弟子道:“師父去了洗手間。”


    潘喆眼睛掃過他們,慢悠悠道:“去上洗手間的不止你師父一個人吧?”


    “還有洪水師兄。”


    潘喆還想說什麽,就被司馬清苦的一聲嗬斥聲打斷了。“你做什麽?!”


    臧海靈伸出手的停在半空,目光輕蔑地掃過司馬清苦,坦然道:“拿回本就屬於詭術宗的東西!”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印玄身上。


    印玄的閉著眼睛,麵無表情,還在呼吸,但因為越來越蒼白的臉色,看在別人的眼裏就有種下一秒鍾就會斷氣的錯覺。


    “是印玄前輩救了我們!”司馬清苦道。


    臧海靈道:“你怎麽知道?”他的手就在劍柄兩三厘米的位置,往前一伸就能握住。但是他停下了,默默地觀察著其他人的神色再決定是否前進。


    司馬清苦冷笑道:“如果你想知道,自然就會想到。如果你不想知道,那麽就算親眼看到也有的是辦法自欺欺人地否定掉。”


    臧海靈的手終於向前遞進。握住劍柄的刹那,他整張臉都像是在發光,眉飛色舞神采飛揚得難以形容,“這個世界要的是證據,不是推理。”


    司馬清苦道:“所以你推理的結果和我相同?”


    臧海靈想把劍拔出來,但剛拔起一點就停住了。


    印玄手指夾著劍身,漠然地看著他。


    “這是屬於詭術宗的!”臧海靈大喝一聲,勉強將劍拔起來,想用劍鋒指向印玄,但劍一離地,立刻化作一道光消失在印玄指間。


    擁有之後再失去的痛苦顯然比從未擁有更加強烈。臧海靈眼眶一下子紅了,雙手虛握,保持著原來的姿勢,身上卻散發出不惜一切死戰的陰鬱暴戾之氣。


    司馬清苦不著痕跡地挪到印玄身邊,眼睛緊緊地盯著臧海靈。


    大地猛然一震!


    原本就被折騰得搖搖欲墜的禮堂發出崩裂的響聲。


    “又是誰?”司馬清苦皺眉。


    臧海靈冷笑道:“你怎麽知道這次和上次不是同一個人呢?”


    “不是同一個人。”勞旦麵色凝重,“是有人試圖闖入隱士莊!”


    潘喆道:“隱士莊外圍不是有眼線嗎?難道勞掌門沒有收到消息?”


    勞旦臉色變得很難看,“傳喚鈴在餘慢的手上。”而餘慢卻失蹤了。


    譚沐恩嘴唇動了動,眼角餘光卻看到連靜峰無聲地搖頭。他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這些事情發生得太蹊蹺,在事情明朗之前還是保持旁觀者的立場更好。


    “我們出去看看吧?”潘喆提議。


    司馬清苦雖然看他不順眼,這個時候卻第一個響應。


    潘喆訝異地看了他一眼,眼中笑意一閃而過,卻被司馬清苦狠狠地瞪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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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臧海靈指著印玄道:“他怎麽辦?”


    司馬清苦道:“印玄前輩,不如我們一起去看看?”看樣子,印玄受傷不輕,他也不放心把他一個人留下來。


    印玄點了點頭,站起來。


    臧海靈見司馬清苦鞍前馬後的防禦姿態,不由冷哼一聲。


    禮堂外,天正晴,走在巷子裏,渾身上下都暖洋洋的。可是從禮堂出來的一群人卻感覺不到半分暖意。


    街兩邊有著明顯被破壞的痕跡,很顯然,有人在這裏大打出手了一場。


    是誰?


    闖入者?原本應該在禮堂卻不在禮堂的人?


    每個人的心裏都充滿疑問。


    “誰?”


    勞旦突然停住腳步,眼睛緊緊地盯著街邊小屋。那是一個酒鋪,三宗六派的先祖們建造隱士莊的時候是把這裏當做戰亂時的世外桃源來打造的,所以考慮了很多生活上的細節,像酒鋪食鋪這樣的地方自然不會少。不過後來卻沒有用到,這又另說。


    一個身影慢吞吞地從酒鋪裏走出來。


    譚沐恩回頭看司馬清苦。他正皺著眉。


    “你是誰?”勞旦不認識來人。


    “邱景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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