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記錯的話,浦隻三郎這個殺人犯現在好像在調查課手裏,你打算上門去搶嗎?】


    【說真的,要是你敢去衝擊怪誕調查課,我給你讚助三十個怪誕】


    “用不著那麽麻煩。”顧醒說道。


    說話間,喜多英二郎已然將今天的帶走提案呈送到顧醒的手邊。


    提案標題上寫著:


    【關於再次將乘客浦隻三郎帶到黎東高速收費站通道的申請報告】


    顧醒說道:“我記得你的規則好像最近又有補全吧?再加幾個人應該沒有問題的。”


    喜多英二郎立刻回到書桌上修改提案,他在標題上又加了三個名字:浦隻武彥、田上秋乃、久保祥一。


    “說實話,”


    顧醒對小洞說道:“不把這幾個混蛋送到地獄裏,我寢食難安。”


    【哼。這才到哪兒啊,還有比這更混蛋的】


    “誰?在哪兒?怎麽找到他?”


    【不到時候呢】


    “簡直謎語人……”


    【我說,你還真想掃除世間的一切黑暗啊】


    “如果有可能,”


    顧醒說道:“我是打算把這些渣滓一個一個親手送走。”


    【你就從來沒有好奇過……你身上這種爆棚的正義感究竟是從哪裏冒出來的麽?】


    “你知道?”


    【我這不是在問你嘛】


    “可能是天生的,也可能……說不清楚了,我忘記了從前的一些事,你知道的。”


    ……


    田上秋乃正在自家客廳裏來回踱步。


    坐在在一旁沙發裏,神情同樣焦慮的是他的丈夫,浦隻財團旗下一個中型公司的社長浦隻武彥。


    雖然年紀將近五十,但田上秋乃保養的不錯,可說風韻猶存……金錢在延緩衰老方麵所能產生的能量實在巨大。


    不過,田上秋乃最近覺得自己的樣子明顯衰老了很多。


    直接原因是她最近的情緒很糟糕,因為她的獨子浦隻三郎遇到了很大的麻煩——


    先是被莫名其妙的變臉怪誕纏上了,然後又被警方的特殊部門以調查怪誕為由關起了禁閉。


    田上秋乃一番打聽後才知道,那個特殊部門名義上是在調查怪誕事件,背地裏卻在偷偷搜集浦隻三郎殺人的證據。


    簡直豈有此理!


    這幫混蛋,拿著納稅人的錢開出來的工資,然後欺負到納稅人的頭上嗎?


    這個國家堂堂六大財團之一的浦隻家族的子弟,就算不是嫡係子弟,就可以這樣任人欺淩嗎?還有沒有天理?


    田上秋乃當即帶著浦隻武彥,直接找到了黎都警察本部的本部長中澤健二。


    中澤健二了解一番情況後,皺了皺眉頭,說道:


    “這個案子……被正義接手了啊,有點不好辦。”


    “正義?”


    “哦,是我們這邊特殊調查課的課長,代號正義,”


    中澤健二說道:“一個自以為正義感很強的家夥,非常難搞。認死理,絲毫不講情麵,他認準的事情,別說是我,就算是國家警察廳長官八木摩起來求情也沒有用。”


    “您是警察本部的本部長啊,頂頭上司!就算您親自拜托都不行嗎?或者,幹脆辭掉這個家夥好了啊。”


    “我還真沒有這個權力,”


    中澤健二苦笑道:“特殊調查課名義上歸我們各地方警察本部管理,但任免權除了東都警視廳,其他都在國家警察廳。就算警察廳想行使任免權,也需要征求調查員元老委員會的意見……


    所以,實際上,各地本部對他們的影響有限……最多是因為他們調查案件時,需要其他部門的警察配合,還能勉強接受一番管理……”


    “拜托了!”


    浦隻武彥向中澤健二微微鞠躬,“我就這一個兒子。”


    這可是平日裏趾高氣揚的金主啊,能做到如此低聲下氣,可見救子心切,中澤健二不禁也有些動容了。當然,他並不怎麽同情對方的遭遇。


    “呃……好吧,我隻能盡力試試了……”


    隨即,他當著浦隻武彥、田上秋乃的麵,撥通了正義的電話。


    此時的正義正在黎都市的秋田區調查雨女案件——他得到最新的線報是,有一個疑似雨女的可疑女子最近搬進了秋田區的尚澤公寓。


    雖然雨女的長相完全無法描繪和描述,但把可疑目標確定為突然搬到某所公寓的、容貌驚為天人的年輕女性之後,排查範圍還是大大縮小了。


    看著手機來電上顯示的中澤健二的名字,正義立時明白了對方的來意,皺了皺眉頭,直接按下了側麵的靜音鍵。


    中澤健二一定是來為浦隻三郎求情的。


    正義知道中澤健二和浦隻家族的某位有些扯不斷的關係。


    到達某一級別的政府官員,背後十有八九有一位甚至幾位幕後金主,能夠出淤泥而不染者少之又少,這是這個國家的政治常態。


    正義不可能改變這種狀態。但要是那些幕後金主有事犯到了正義手裏,那就休想通過官商結合的路子安然脫罪。


    更何況,浦隻三郎實在罪大惡極。雖然目前已經很難搜集到對方的罪證,但正義之前和李醫生通過話,醫生告訴正義:


    “浦隻三郎的手上至少沾了六個年輕女孩的血……別放過他。”


    正義對李醫生的催眠手段篤信不疑,這是他親自體驗過的。


    那麽,浦隻三郎也就不可能從正義手上平安離去了。除非,他被列入死囚的名單。或者……被怪誕殺死。


    送上絞刑架當然是最好的結果。如果做不到,那麽被怪誕殺死也可以。正義沒那麽迂腐。


    “你們瞧,”


    中澤健二把手機屏幕朝著浦隻武彥、田上秋乃晃了晃,屏幕還停留在未能接通的界麵上,“他竟然不接我的電話……”


    “那個混蛋正義的辦公室在哪裏?”


    “特殊調查員平常很少會在辦公室,”


    中澤健二說道:“調查案件的話,則可能在黎都的任何一個角落,甚至會闖入一些很詭異的地方……我看,不如這樣,你們兩個先回去,等正義給我回了電話……”


    “中澤健二本部長,”


    田上秋乃雙手托著中澤健二的辦公桌,身體向前傾了傾,麵色一冷,


    “我想,您是不是忘了,當初您是怎麽爬到這個位置的。您該不會以為,過往所為的一切,就像雨水衝過的地麵,所有痕跡都消失了吧?”


    “您在威脅我?”


    中澤健二臉色一變,目光變得銳利起來。


    “我們心裏都明白——正義是不會給您回電話的,一百年後都不會!”


    田上秋乃毫不退讓,“您為什麽不能體諒一個很可能失去唯一兒子的母親的絕望心理呢?如果把這個母親逼到絕途末路,逼到失去獨子的悲慘境地,殺人也好,放火也好,引爆炸彈也好,她什麽都能幹出來!”


    同樣,您兒子也侮辱並殺害了別人家唯一的女兒啊……還不止一個。中澤健二的腦袋裏第一時間冒出了這個念頭。


    “有話好好說……我們可以再探討探討,一定有辦法……”


    兩個人對視半晌,一旁的浦隻武彥正打算站出來打圓場,中澤健二忽然靠向身後的椅背,


    “從官方,或者說,從正義那裏很難把路走通了。”


    他從抽屜裏拿出一盒煙,遞給了浦隻武彥。


    浦隻武彥從不抽煙,但這次還是接了過來。


    中澤健二掏出打火機,為浦隻武彥點燃煙,才給自己點上。在點煙的一瞬間,兩個人靠的很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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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有一個人,一定可以幫到你們。”中澤健二說道:“但是,你們別說是從我這裏拿到消息的……”


    “您真是救苦救難的大好人!”


    ……


    此時的田上秋乃和浦隻武彥正在自家客廳苦苦等待中澤健二所說的,那位神通廣大的謎先生。


    “都幾點了……怎麽還不來啊?”田上秋乃喃喃道。


    “別著急,這樣我反倒放心了,”


    浦隻武彥安撫道:“那些真正有特殊本領的人往往都很有個性,很叛逆,謎先生的架子越大,三郎就越有希望。”


    “嗯。”


    中澤健二推薦的那位叫作“謎先生”的神秘人士,常年都在本子國警方黑撲克通緝單的前五名裏徘徊,全國各地都有案底,但從來沒有哪個地方的警察局抓到過他。


    據說,謎先生幾乎無所不能,上天……入地,專門做財閥的生意。


    隻要支付的傭金足夠,又是財閥家族的人,謎先生就願意出手幫忙……偷盜、殺人、放火、爆炸、投毒,甚至解決怪誕事件,他無所不幹。而且,凡是他答應的事情,很少失手。


    田上秋乃和浦隻武彥過去從未聽說過謎先生,更不曉得他經常和財閥家族打交道。


    中澤健二的解釋是:“大概,您二位從來沒有惹上怪誕之類的麻煩吧。或者,從來沒有被那些稀奇古怪的特異人士盯上。”


    當然,更大的可能性是,兩個人的身份地位還不夠資格接觸到這樣的信息。


    不管怎麽說,按照中澤健二的建議,田上秋乃和浦隻武彥已經把一筆數額極大、連浦隻武彥都覺得很是肉痛的現金打入了浦隻財團主銀行的某個神秘賬戶裏……


    打錢的時候,田上秋乃和浦隻武彥幾乎沒有絲毫猶豫。畢竟,錢沒了可以再賺。


    大概又等了一個多小時,一個身材較小,容貌可人,身著白色洛麗塔裙,蕾絲邊短襪,瑪麗珍鞋的少女忽然出現在了客廳之內。


    現身之時任何征兆都沒有,誰都不曉得少女是怎麽做到的。


    田上秋乃愣了一下,隨即喜道:“您就是謎……”


    “我是謎先生的助理,您稱呼我為謎麵就好。”


    謎麵說著,手腕一抖,一張卡片朝著田上秋乃旋飛而來。


    卡片旋轉的很快,但是到了田上秋乃眼前剛好停了下來。


    她接過卡片,是很有質感的黃色牛皮紙,上麵用毛筆寫了兩個筆畫極度張揚的“謎”字。


    “這……”田上秋乃抬起頭來,有點迷茫,“這是什麽意思?”


    “第一,從黎都本部特殊調查課手中救出您的兒子;第二,幹掉那個自以為是正義化身的調查員正義,”


    謎麵微笑道:“這兩個活,謎先生接下來了。您要感謝自己的大方,還有您出身於浦隻家族的丈夫……對了,第二個活還得加錢。”


    說完,一團白霧從她腳底噴湧而出,整個人陷入迷霧之中,旋即消失不見。


    “老公,”


    田上秋乃望著浦隻武彥,渾身一哆嗦,打了個噴嚏,“你覺得靠譜嗎?”


    “靠譜,”


    浦隻武彥脫下自己的外套,披在了風韻猶存的妻子身上,“特別靠譜,我們可是花了大價錢的。”


    “讓那個正義去死吧,”


    田上秋乃咬牙切齒道:“我就沒有見過這麽不知好歹的混蛋!”


    ……


    “我喜歡錢,”


    深夜,坐在一輛造型很誇張的豪車內,看著銀行賬號裏新入賬的天文數字,穿著一身大紅風衣的謎先生嘴角翹到了一個不可思議的角度,“越多越好,哈哈哈哈哈~”


    一連串尖銳刺耳的笑聲。


    “老板,”身旁一身嬌俏可愛的謎麵手裏拿著一張浦隻三郎和一張正義的照片,說道:“黎都本部到了。”


    ……


    “啊~~~要死了,”


    寫完了當天的怪誕調查報告,蛙人從警察本部大樓一樓大廳走了出來,站在大門口的台階上,伸了個懶腰,


    “總算能休息了!”


    一旁的助理小峰雅信說道:“大人,您好久沒有去拳擊俱樂部了啊。”


    拳擊,可以說是蛙人唯一的業餘愛好了。


    其實,他差一點就要成為職業拳擊手。在被正義看中,推薦到怪誕培訓部之前,蛙人正打算去職業拳擊協會注冊來著。


    “我也想去啊,”


    蛙人一臉苦相,“我能怎麽辦……”


    正義去調查雨女了,冬落去了東都,紅衫被拉進了死地,烏鴉完全聯係不到,現在黎都警察本部能用的調查員就蛙人和秋刀魚,秋刀魚又是個拿起漫畫放不下來的死宅……


    據正義說,黎都市還有第七個正式調查員,很厲害的一位,但自從蛙人入職以來,從來沒見那位。


    總而言之,現在壓力全到了蛙人身上……


    還好,最近東都的怪誕事件發生頻率不算太高。


    蛙人最近手頭上的案子,算上從紅衫那邊接過來的家暴怪誕,初步可以認定為已完成限製的差評外賣怪誕,還有一個吃人的私人醫院怪誕,幾個殺人規則很苛刻、可以逐步觀察限製的特異種怪誕……勉強還能撐得過去。


    正義,烏鴉,紅衫,還有那個讓人討厭的冬落……你們趕緊回來吧,我是蛙人不是超人,不是美國隊長,沒有三頭六臂,我要搞不定了,我想你們啊,特別想!蛙人在心裏呼喚著。


    “話說,”助理小峰雅信說道:“我們黎都的調查員也太少了吧,好歹是兩千萬人口的大城市,看看人家東都警視廳……”


    “我記得培訓課那邊有兩個實習調查員似乎快要轉正了,”


    蛙人道:“我看你最近的精神力量漲勢不錯,快要夠資格了。到時候,我跟他們說一聲,把你放到實習的名單裏。”


    “謝謝!謝謝大人!”小峰雅信滿臉欣喜。不愧是素來善解人意的蛙人大人,愛好是鐵血的拳擊,內心卻有一抹溫柔。他還沒開口,對方就明白了自己的想法。


    “大人……”


    “嗯?”


    “真心感謝!真的!”


    小峰雅信鄭重其事地向蛙人鞠了一躬。如果能成為實習調查員,就有資格獨立處理一些比較簡單的怪誕事件,也就意味著他從此擺脫了“可消耗人員”的悲慘命運,收入和生活水平也能提高一大截。


    “哈哈,”


    蛙人笑道:“你還是趕緊想一想,給自己起一個什麽拉風一點的代號比較好。”


    成為實習調查員之後,小峰雅信這個名字將消失在所有官方登記造冊的資料裏,隨著時間的流逝,漸漸成為被人忘卻的往事。


    “我早就想好了,蜂人,您覺得怎麽樣呢?”


    “不咋樣……”


    正說著,本部門口忽然駛過來一輛造型誇張、大紅色的超級跑車,一個漂移甩尾停下了車——


    “嗤——”


    刹車的聲音極度刺耳。


    “擾民啊,這大晚上的,”小峰雅信皺了皺眉頭,“誰啊?”


    車門打開,從車上下來一男兩女。


    男人穿著一身大紅——紅色大衣,大衣上有整齊的小花紋,仔細看清——小花紋都是一個個謎字。


    紅色褲子,紅皮鞋,紅色的紳士帽,手裏拿著一根紅色手杖,周身籠罩著一層薄薄的紅色霧氣。


    透過霧氣,隱約可以看見男子的臉,仿佛挺英俊,但散著一股很重的邪氣,眼神深邃,嘴角掛著一抹頗有些挑釁意味的笑容。


    兩個女人容貌一模一樣,分別穿著一黑一白的洛麗塔裙,五官精致可愛,卻總感覺缺少一點人氣。


    小峰雅信正要上前問話,卻瞧見蛙人臉色嚴峻,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


    “啊……這三個人,”他小聲問道:“您認識?”


    “是謎,”


    蛙人死死盯著一身大紅的男人,


    “黑撲克通緝單裏的通緝犯,目前的通緝位置是黑桃j,自稱謎先生的就是他。身旁那兩個少女是他的助理,一個叫謎底,另一個叫謎麵。”


    小峰雅信聽罷,心頭猛地一沉。


    他大概聽說過黑撲克通緝單……似乎是一份隻對怪誕調查員公布的通緝名單,納入通緝名列中的,都是本子國內一些罪大惡極又本領高強的特異人士。


    普通警察拿這些特殊人物完全沒有辦法,隻能依靠擁有特異能力的怪誕調查員去抓捕緝拿……但怪誕調查員整日應付那些沒完沒了的怪誕已經精疲力盡,哪有餘力對付他們,於是榜單上大多數的通緝犯至今仍逍遙法外。


    而且,很多通緝犯的本領高深莫測,如果不是最頂尖的那幾位調查員,也很難對付。


    這會兒雖是深夜,但一個通緝犯,就這麽毫不掩飾地殺到警察本部的大樓裏,也太過囂張了吧。


    想到這裏,小峰雅信默默擺好了戰鬥姿態。


    “謎來這裏幹什麽?”


    “管他呢,”


    一旁的蛙人也從背包裏掏出了拳擊手套帶上,“準沒好事!”


    “我是謎麵!”穿著白色洛麗塔裙的少女說道。


    “我是謎底!”這是黑裙少女。


    “準備好迎接謎先生的閃亮登場了嗎!”


    謎先生的聲音很尖銳刺耳,他抬起手,中指和食指中間夾著一張卡片,手腕一抖,卡片朝著蛙人高速旋轉而來。


    “小心!”


    小峰雅信驚道:“小心有詐!”


    卡片飛到二人麵前,砰的一聲炸開,化作飄在半空中的一行紅霧拚成的大字——


    “謎題一:謎先生來到黎都市警察本部所為何事?”


    “混蛋!”


    小峰雅信怒道:“幹脆把謎底一起寫出來好了!”


    話聲未落,謎先生和一對雙胞胎忽然啟動,朝著蛙人衝了過來。


    “來吧!右勾拳。”


    蛙人雙手對了對拳擊手套,朝著謎先生一拳揮去。


    下一瞬,他眼前閃過一麵哈哈鏡,鏡中是身形完全扭曲的自己。


    一團紅色霧氣將他籠住,助手小峰雅信不知何時昏倒在了地上。


    一條細長的腿從側麵橫踢過來,蛙人揮拳一擋。


    另一邊甩來一根雙節棍,再擋一拳。


    一道鋼叉從後方插來,蛙人側身避過。


    雙節棍在半空中兜了個圈子,再次擊向他的腰部。


    蛙人躍起避過,四麵八方忽然閃出好幾麵哈哈鏡,一大堆形象扭曲的蛙人彼此重疊交叉,搞得他心煩意亂,辨不清方向。


    接著,鋼叉又從腳底戳了過來。


    一對雙胞胎,一白一黑,一個手持一對鋼叉,另一個拿著一對雙節棍,動作都非常迅捷利落,再加上不停幹擾視線的哈哈鏡和迷霧,蛙人一時間真有點手忙腳亂了。


    更糟糕的是,謎先生甚至還沒有對他出手……


    “該死!”


    先把這些破鏡子打碎好了!


    蛙人想著,瞅準一個時機,一拳擊中了距離自己最近的那塊哈哈鏡。


    “嘩啦!”


    鏡子的碎片滿天亂飛。


    總算清淨了……還沒來得及欣喜——


    數不清的碎片閃動光芒,又化作一塊塊完整哈哈鏡,將蛙人圍了起來,數不清的、扭曲的蛙人晃動起來,眼暈極了。


    “您要感謝,”


    一個輕佻的女聲笑道:“沒有人花錢買您的腦袋呢。”


    蛙人來不及細思,再次陷入了鋼叉和雙截棍的密集攻擊網中。


    一身紅色大衣的謎先生從暈倒的小峰雅信一旁從容走過,來到大樓腳下。


    他舉起手杖往上一揚,一根透明細線劃過夜空,整個人瞬間出現在了特殊調查課所在的二十一層。


    “嘩啦!”


    用手杖敲開玻璃,謎先生一躍而入。


    他邁著優雅的步伐,大搖大擺來到特殊調查課的禁閉室門口。


    沿途遇到的每一個調查課工作人員、助理,被他用手杖輕輕一點,全部昏了過去。


    “是時候揭曉第一個謎底了,”


    謎先生頗為遺憾地搖了搖頭,“可惜沒有一個夠格的觀眾。黎都的調查員比起東都那幫飯桶來,差得也太遠了……”


    說著,他用手杖點開禁閉室的門,裏麵空空如也。


    “咦?”


    謎先生露出了疑惑的表情——這種表情在他臉上很少見。


    他打開手杖一端的對講器,“喂,我說小謎麵,你是怎麽做調查的……”


    “不用問了,”


    另一邊的辦公室門口忽然傳來了一個懶洋洋的聲音,“浦隻三郎原本就是關在那個房間裏的。”


    謎先生順著聲音瞧去,看見一個穿著邋遢、手裏抱著漫畫的年輕男子站在門口,靠著一邊的門框。


    說話時,年輕男子全程低頭看漫畫,沒有往這邊瞧過一眼。


    “哇哦,很囂張嘛,”


    謎先生樂了,“我很喜歡,年輕人,有沒有意願加入我的謎之軍團?”


    “殺人犯是被那輛出租車帶走的,”


    年輕男子往後翻了一頁漫畫,“謎先生要是做過功課的話,應該知道那輛出租車吧?要是再晚一點的話……恐怕很難向雇主交差了哦。”


    “年輕人,”


    謎先生從一邊走廊的窗戶一躍而出,手腕抖出一張卡片,旋飛到年輕男子的漫畫上方,旋轉停止。


    卡片緩緩飄落下來,上麵寫著一個筆畫張揚的謎字。


    窗外,向下急墜的謎先生嘴角揚起自信的微笑,“要是有意願的話,拿著這張卡片,隨時來找我!”


    稍許,滿身是血的蛙人衝上樓來,看著在一堆昏迷人員中安靜看漫畫的秋刀魚,


    “這麽多人昏倒,你都不管?”


    “場麵太刺激了,還有大量精神力量值不低的調查員助理,”秋刀魚繼續往後翻,“你確定讓我不要看漫畫?”


    蛙人很快明白了對方的意思——要是秋刀魚真的放下漫畫,大樓裏誕生一個嶄新怪誕就high了。


    “……”無語半晌,蛙人又道:“那個謎呢?”


    “走了。”


    “他來幹什麽的?”


    “直接找到了一號禁閉室,看來目標就是浦隻三郎。”


    蛙人走到禁閉室門口,裏麵沒有一個人。他的臉色變得很差,“謎把人帶走了?”


    “準確的說,是出租車。”


    “出租車?”


    “那個怪誕出租車,”秋刀魚終於抬起頭,露出了笑容,“讓怪誕聯盟去對付壞蛋聯盟,你說會不會很刺激?”


    坐進出租車裏,浦隻三郎感覺舒服了很多。


    這幾天的折磨太痛苦了……一開始,浦隻三郎麵對的是隨時隨地都會看到的死女人千春的臉。


    他初始是極度恐懼那張臉的。


    神奇的是,慢慢的,他好像有所習慣了。他在心裏不停地告訴自己,那隻是一張死女人的臉,一個弱者、一隻被宰殺的羔羊的臉,這有什麽好可怕的?


    抱著這樣的念頭,他咬牙堅持下去。到了第三天的時候,再看到那張麵孔,他已不再太過畏懼。


    那些調查員說每一個怪誕都很可怕。哼,實在可笑,這有什麽了不起的?


    當浦隻三郎漸漸不再畏懼之後,千春的臉也逐步消失不見了。


    此時,他再看每個人的麵龐,又恢複了原來的模樣。這麽一說,他似乎打敗了傳說中不可戰勝的怪誕,簡直太了不起。同時,這也就是意味著,那個所謂的怪誕殺人規則對浦隻三郎不起作用了吧?


    但警方的特殊調查員還是不肯放他回去。不僅如此,他們竟然還在想方設法套他的話,千方百計讓他承認殺人的罪行……


    搞什麽鬼!


    不是說,都是常年負責解決怪誕事件的專業人士嗎?還能兼職調查殺人案?


    要不是母親托人遞進來紙條,告訴浦隻三郎,她正在想辦法,很快就能將他救出去,浦隻三郎都不曉得麵對這些假公濟私的混蛋,他這樣堅持下去的意義何在。


    母親果然想到了可靠的辦法吧?


    要不然,浦隻三郎現在也不會如此悠閑平靜地坐進出租車裏。


    對了,他是怎樣坐上出租車的?好奇怪啊……這場景似乎有些熟悉,管他呢……逃出來了就好。


    母親啊母親,無所不能的母親。


    浦隻三郎想起了自己第一次殺人時的情形——那其實是一次誤殺,他在家裏舉辦party,照例迷暈了全場他最滿意、最心動的年輕女孩。


    按照慣例,他會在完事之後,將那位女孩的衣服整整齊齊穿戴好,送到客房,裝作一切都沒有發生的樣子。


    但那天晚上,做到一半,女孩忽然醒了過來,狠狠咬了他一口……驚慌失措的浦隻三郎失手掐死了女孩。


    殺人了……那個夜晚,浦隻三郎在極度惶恐之中度過。


    他慌慌張張給母親打了電話。


    母親趕過來的時候滿臉都是怒火,但看到兒子可憐巴巴的表情,她瞬間柔軟下來。


    很快,像一個無所不能的超人一樣,母親清理房間裏的一切可疑痕跡,問詢當晚事情的經過,排除所有可能暴露浦隻三郎的風險,並且安撫浦隻三郎:


    “放心吧,兒子,有我在,你會像沒有發生任何事情一樣,繼續平安、幸福、無憂無慮地在我們這個國家生活下去。”


    母親的話,打開了潘多拉的魔盒。


    從那天晚上開始,浦隻三郎發現自己漸漸喜歡上了那種毀掉清純的女孩子,然後扼住她們的喉嚨,直到窒息的感覺。女孩越清純,他越覺得刺激。


    這種感覺真的讓人很上癮。


    殺掉第三個女孩子之後,浦隻三郎作案的手法就越來越純熟,母親對殺人現場的處理也越來越熟練完美,漸漸無跡可查……浦隻三郎本以為這樣的循環會一直進行下去,直到他殺死了千春。


    車窗外,下起了紅色的雨,就像那天晚上千春的血。


    浦隻三郎沒有做錯什麽。


    有些人生而就是高貴的狼,有些人則投胎綿羊。


    狼要吃羊,豈不是再正常不過。


    那些特殊調查員憑什麽像犯人一樣拷問他?


    如果因為狼吃了羊,而去懲罰那些狼,公平又在何處?狼天生是要吃羊的呀。難道要讓狼群餓死麽?


    浦隻三郎心裏麵憋著一團怒火——都是那些怪誕調查員的錯,他們用滿是嫌棄和惡心的眼神看著他,長時間地拷問他,顛倒他的時差,給他吃最糟糕的食物,就像對待那些卑賤的罪犯一樣!


    走著瞧吧,浦隻三郎捏緊了拳頭。


    如果沒有這次的事件,浦隻三郎或許會漸漸厭倦這種殺人——銷毀痕跡——再殺人的單調循環。不是有一種說法,叫作邊際遞減效應麽。同樣的事情做多了,就會漸漸感到無聊吧。


    但是,因為這些該死的調查員,浦隻三郎更加堅定了繼續在這條鋪滿鮮血的道路上走下去的念頭。


    那些越是反對,越是表現的義憤填膺,越想將他繩之以法,浦隻三郎就越要把手伸向那群軟弱的綿羊,越要欣賞她們充滿恐懼和絕望的眼神,這樣才夠刺激,才是對那些調查員最好的報複!


    調查員那些特異的本領,都是可以訓練的吧?他們可以做得到,浦隻三郎也可以做得到。在如今的社會裏,隻要肯花錢……就沒有辦不到的事情。


    更何況,浦隻三郎可是戰勝過無解怪誕的男人。千春帶血的麵龐可以做證。


    對,正該如此。


    就像大海上亮起燈塔,浦隻三郎原本有些迷茫的人生忽然找到了前進的方向……


    對付那些普通的年輕女孩有什麽意思?


    調查員也有不少是女性吧?據說長得都還很漂亮,如果有一天,能把那些漂亮的女調查員也……


    “ああ長崎ながさきは今日きょうも雨あめだった


    長崎今天也下雨了……”


    司機擰開了收音機,輕柔的旋律響了起來。


    這首歌好耳熟啊。浦隻三郎想著。


    他肯定在哪裏聽到過這首歌。


    像這種曲風,浦隻三郎從前肯定不會喜歡。以他的火爆脾氣,說不準直接開罵,讓司機趕緊關掉音樂。


    但是今天……這首歌聽起來可別有一番韻味,很像殺人前詭異又溫柔的序曲。


    “司機,”


    浦隻三郎問司機,“這首歌叫什麽名字啊?還蠻好聽的。”


    “長崎今天又是雨。”


    長崎今天又是雨……旋律很棒,歌名也很不錯啊。


    下雨天,下雨天殺人最有感覺了。


    浦隻三郎看著車窗外紅蒙蒙的雨,想起了自己殺死千春的那個紅雨之夜。


    就用這首《長崎今天又是雨》來做自己殺人時bgm好了。浦隻三郎想到。


    到那時,他會在每一個下雨天,走出家門,隨機選擇作案的對象。


    他會穿上不起眼的灰色衣服,帶上鴨舌帽,像一個幽靈一般在雨中遊蕩。


    他會帶上耳機,播放《長崎今天又是雨》。


    在作案最刺激的時候,他會自己帶著一隻耳機,把另一隻耳機塞進女生的耳朵裏,他和她一起聽歌,一起歡樂,同頻共振,當歌曲快要結束的時候,他會扼住對方的喉嚨。


    在歌曲結束的一刹那,他會結束對方的生命。


    《長崎今天又是雨》……這首優雅的歌也得到了完美的升華。


    他在腦海裏痛快地暢想著,恨不得此刻就讓司機停下車。


    正好是一個雨夜,他要走入雨夜……戴上耳機……尋找迷途的羔羊……


    “師傅,”


    浦隻三郎說道:“請停車,我要下……”


    說到這裏,他停了下來,整個人忽然驚呆了——


    他的聲音沒有這麽細……這是誰的聲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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