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曆了藤野怪誕的生死風波後,參與其中的警方人員之間結下了非同一般的戰時友誼,除了三個怪誕調查員。


    不久之後,因藤野再也沒有出現在本子國的任何一個角落,藤野怪誕事件層層上報,終於在國家警察廳正式銷案。


    刑事課的各位同事們不出意外地決定集體聚餐,慶祝刑事課首個全員參與的怪誕殺人案件圓滿解決,慶祝顧醒死裏逃生,聚餐還邀請了算是外人的三位怪誕調查員,以及智子、聖子、千代參加。


    白鳥警部補親自發起,顧醒和安達具體組織承辦。


    今天晚上就是聚餐的日子。


    顧醒作為具體組織者之一,自然要提前趕到飯店準備一下。


    臨走之前,他想起了千代。


    千代這邊的邀請白鳥囑咐由顧醒發出。


    這個任務交在顧醒身上的時候,他稍稍猶豫了一下。原本想好近期要和千代保持一段距離的,結果這還沒幾天……


    而且,自從藤野事件之後,千代幾乎要斷絕了和顧醒的聯係。


    就算是碰巧在地下室的通道裏遇見,或者是在一同打開房門被迫相見的時候,顧醒和她打招呼,千代也隻是微微點頭回應,很快默默走掉了。


    後來,顧醒甚至發現,千代漸漸掌握了他出行的規律,刻意避過了這些時間點,以至於很長一段時間裏,兩個人明明住在隔壁,卻連一麵都見不上。


    對於刑事課發出的邀請,千代果然拒絕了。倒是沒出乎顧醒的意料。


    今晚,向聚餐飯店出發之前,顧醒又給千代發了一條短信:


    “晚上的聚餐,你確定不去了嗎?聖子會去。”


    顧醒之所以專門提起聖子,是因為經曆了藤野怪誕事件之後,聖子和千代意外發現彼此性格相投,在一起總有說不完的話,工作之餘經常相約同去逛街看電影什麽的。


    往往是聖子來地下室找千代,然後一起出去。聖子路過顧醒屋子時,每次都要和顧醒打招呼呢。


    這樣一來,反倒是聖子和顧醒愈加熟絡起來。


    而千代又在刻意回避顧醒。於是,三個人,兩扇門,進進出出,磕磕絆絆,總有些不大對勁的地方。


    一會兒,千代給顧醒回過短信來:“晚上我要學習手辦方麵的知識,請您替我向大家說聲抱歉吧。”


    ……


    給顧醒發完短信之後,千代長長呼出一口氣。


    擺在千代麵前的是一張被反複翻折過的黎都晚報,上麵租房廣告的欄目上,千代畫了好幾條橫線做標注。


    這幾家租房的聯絡電話,千代一一打過去做了了解,要麽離自己打工的地方太遠,要麽房租太貴,以千代目前的經濟狀況完全負擔不起。


    千代把報紙整整齊齊疊了起來,放到另一邊。


    不管怎麽說,還是要盡快想辦法搬離這裏。否則,肯定要出大事的。


    她要學會攢錢,隆一的摩托暫時先不開了,油錢也不夠燒的。


    還要盡快學好繪畫方麵的知識,最好能找到一份有關手辦設計的工作,掙一些生活費。


    在本子這樣一個動漫盛行的國家,作為動漫周邊的手辦行業長盛不衰,一個限定版手辦隨隨便便都可以賣到10萬円以上。隻要能在這個行業裏撿到隨便一口飯吃,千代以後的生活都不用發愁了。


    想到這裏,千代從抽屜裏取出一本厚實的工具書,認真研讀起來。


    一會兒,手機又響起了短信提示音。


    “是顧醒君麽?”


    不對,顧醒君向來很懂分寸,絕不會三番五次糾纏的。


    可……萬一是他呢?要是他如此盛情,也不好一直拒絕下去……


    千代猶豫一番,終於拿起了手機。


    發來短信的是聖子——


    “歐內醬,今天晚上的聚餐你去不去啊。”


    千代鬆了一口氣,回複:去不了了,實在不好意思。


    聖子:啊……還很期待和你一起喝酒來著,顧醒君去不去呢?


    千代:已經出發了,你就放心去見自己的心上人吧,哈哈。


    聖子:胡說什麽呀……我也是被迫出席聚餐的!


    ……


    顧醒趕到那家名為岩井的網紅炭火烤肉店的時候,安達已經坐在隔間裏點好了餐,神色頗為落寞。


    “你這家夥,怎麽才過來啊,咦……”


    安達往顧醒身後瞧了瞧,“怎麽不見千代。”


    “哦,千代說她身體不舒服,所以今晚恐怕來不了了,還拜托我給大家賠禮。”


    “烏鴉呢,你不是說要親自邀請的嗎。”


    “唉……別提了!”


    安達趴在桌子上,狀態生無可戀,“烏鴉完全不接我的電話,發了短信也石沉大海。我是問了智子才知道,烏鴉拒絕了邀請,真是毫不讓人意外。”


    “哈哈,”


    顧醒忍不住幸災樂禍鼓起掌來,“妙哉,安達君的求愛之旅恐怕要變成一場馬拉鬆長跑。”


    “何止!”


    安達一拍桌子,抬起頭來,“不僅是馬拉鬆,還是馬拉鬆長度的追逐賽,對手是強大的馬拉鬆冠軍選手,我是個垃圾、弱雞,但我絕不會輕易放棄的。”


    勉強說完鼓舞自己的話,安達似乎也不想在這話題上停留太久,問顧醒:”白鳥警部補不是說還要邀請紅衫和蛙人嘛,他們兩個會不會來?”


    “邀請智子的時候,一並拜托智子去聯絡了。剛才智子回話,說她本人一定會來的,但紅衫和蛙人還沒給確切的回複。”


    “不用多想了,”安達擺了擺手,“那些怪誕調查員一個個高高在上,還得別人稱呼為大人才行,怎麽會出席我們小小刑事課的聚餐。”


    “是啊,”顧醒點頭認可,“烏鴉不也拒絕了麽,好歹人家拒絕的很幹脆。”


    “混蛋!怎麽能把烏鴉和那兩個精神有問題的怪胎相比,你可不要找打。”


    兩個同批進入靜安警察署刑事課的年輕人沒心沒肺的鬥了一會兒嘴,各自感到久違的輕鬆。


    說實話,顧醒有輕微的社恐症。


    而本子國的各類聚餐名目太多了,簡直逃無可逃,顧醒著實感到煩躁。


    尤其是本子的職場飯局,講究極多,像這種本部門的聚會,雖然不是硬性規定必須要去,但其實絕不可以輕易推辭。


    很多本子的職場人,因為社恐很少參加單位聚會,常常會留給上司和同事不合群、不好駕馭的映像,於是職場的前途也變得飄忽不定起來。


    不過,今天的飯局顧醒倒是樂於參與其中。


    這不是因為他的死裏逃生是這次聚餐的主題之一,而是經曆了那種緊張壓抑的怪誕事件,如果不能喝一場大酒解壓,就算顧醒生性內斂、向來情緒穩定,也難免會憋出些毛病。


    接近約時,除了還在醫院裏綁著繃帶的鐵男之外,刑事課的同事們都陸續趕來了,白鳥警部補、智子,還有一位最為年長的同事最後一批抵達。


    紅衫和蛙人完全沒有消息,果然如同安達所料,不打算出席聚餐了。


    同事們抵達之後,很自覺地按照職級、入職年限和年齡入座。上座留給了白鳥和智子,其他各按順序從高往低排,每個人對自己該坐在哪裏都極為清楚,簡直像設定好的程序一般,沒出任何差錯。


    本子的職場等級向來森嚴,單位裏上下級之間往往界限分明,很少有感情交流。


    唯一能夠讓上下級之間放下身段、盡情談心的地方就是飯局上了。這種時候,平日裏再嚴厲的上司也會變得和顏悅色。


    白鳥警部補雖然歲數比刑事課很多人都要年輕,但為了更有利於開展工作,平日裏也會擺出很嚴肅的麵孔,今天終於不必再繃著一張臭臉了,他的微笑再親切和煦不過。


    “各位同仁們,”


    白鳥向顧醒問清了參與聚餐的人員狀況,點了點頭,滿臉笑容,舉起早已擺在桌上的酒杯:


    “這次怪誕案件,實屬危局中的危局,稍有不慎,就要有人犧牲性命、萬劫不複。


    但是,我們靜安警察署刑事課的諸位同事,麵對嚴峻考驗,沒有一個人主動退出,沒有一個人畏懼害怕,沒有一個人掉鏈子,圓滿打贏了這場硬仗,我為大家,為自己,為我們靜安警察署刑事課這個光榮的集體,感到無比驕傲!


    來!這一杯酒,讓我們為顧醒君的平安歸來,為顧醒君和千代小姐主動犧牲的勇氣,為本部調查課三位大人,還有智子小姐的高效指揮、有力指導,為這起案件的順利完結,幹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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