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房間頓時落針可聞的安靜。


    窗外一片陰沉,黑雲壓頂欲摧城。


    直到一陣狂風吹開了房門,將林小茶插著野花的罐子吹倒在地。


    然而破碎的響聲被被一陣驚雷巨響所掩蓋,隨即傾盆大雨瓢潑而下。


    寒羽沒有回答林小茶的問題,而是轉身向門外混沌的風雨中走去。


    張狂的風吹得他身上的白袍亂舞,也吹起了他如墨一般的黑髮。


    他走出房門,隻見一道驚雷破空。


    黑夜驟亮。


    風雨中的背影顯得更為孤寂和拒人於千裏之外。


    瓢潑的大雨卻根本近不了他的身。


    其實,他的傷幾乎已經痊癒。


    早就可以禦劍或者是開一道符門將她送回去。


    但是或許是這裏的時光太悠然平靜,讓他一時沉溺,忘記了自己的使命。


    兒女情長於他是多餘。


    林小茶對他來說應就是一隻過空的鴻雁。


    僅此而已。


    這一夜,他沒有回到這個房間。


    這一夜,風雨掩蓋了妖獸的腳步聲。


    風雨過後已是天明,長空如洗。


    看見房門大敞,他猶豫了下是否要去看看她是否已經退燒。


    突然發現聽不見裏麵一點聲音,包括呼吸聲。


    他的向來穩健的心跳開始加速。


    快步走到房內。


    房中不見那個嬌小的身影。


    床上有被妖獸尖銳利甲所劃破的被褥。


    地上留著一灘還未凝固鮮紅的血跡,血中有一枚土罐碎片,上麵染著帶血的手指印,小而纖細,一看就是她的。


    那一刻,他大腦一片空白,觸碰到她血跡的指間一陣麻痹。


    地上被風吹的倒的罐子摔了一地的碎片。


    他想起這段時間她隔日就會摘不同的野花放在罐子裏。


    她笑盈盈的說:「屋子是別人的,生活是自己的呀。」


    「仙君,這個花好不好看?」


    這棟廢棄的宅院因為她而變得生機勃勃。


    他不知不覺撿起床上那枚碎片。


    卻不想居然如此鋒利。


    瞬間,指間被鋒利的碎片割破。


    本也是小事,他卻發現已經被割破的傷口在肉眼可見的速度癒合。


    他眉頭緊蹙,突然想起埋骨之地時自己本該性命已絕,傷口卻奇蹟般恢復。


    又想起那夜她喝醉幫她塗藥時她手掌上的兩道新傷。


    她的血可以救人?


    埋骨之地是她用自己的血救了自己?


    她當時自作主張的暖了他一夜,對他來說本是多餘,他並不畏寒。


    所以他也並不覺得是他救了自己。


    而卻沒想到,她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那她為何不說?


    他大腦一片空白。


    體內的溫度迅速上升,反噬身上的冰冷。


    然後冰冷又壓製體內的灼熱。


    宛如冰火在他身體中對沖。


    一雙琉璃般的眼睛透出了火光。


    他手中藍光一閃,握著自己的霜餘劍跑出了屋外。


    「小茶!」


    他第一次喊出她的名字。


    聲音猶如碎裂的冰川,卻又帶著一絲沙啞,在無邊的寂寥中迴蕩。


    *


    而此時遠處的麵色蒼白的林小茶微微勾起她的唇角。


    清麗的臉上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長的笑。


    男女之間最大的招數叫後撤。


    這世間有什麽比失而復得更美好的事呢?


    再見之時,就是我翻身之日。


    第30章 四合一


    「寒羽……」


    天虞山山海峰


    雲海之上,孤峰聳立。


    灰布道袍,上麵還有幾個補丁的江城子坐在七星石台之上,撫著鬍子琢磨著棋盤之上棋局如何破。


    這一琢磨就已經是三天三夜。


    而與他相對而坐的白衣卓卓一塵不染的寒羽則是用撐著頭在對麵睡了三天三夜。


    江城子的一眾女弟子則是站在在一旁邊看了寒羽三天三夜,一個個黑眼圈都看出來了,卻還是覺得沒看夠。


    也就是他睡著了,這些女修才敢近距離的看他。


    「寒羽……」江城子又喊了寒羽一聲,結果他仍然是閉著眼,繼續睡覺。


    「破了!」江城子豁然站起來,按下手中棋子,嘖嘖嘖的稱讚自己棋藝超群,天眾奇才。


    「別睡了,別睡了,如此這般我看你怎麽破局。」江城子容光煥發得意無比。


    而他的女徒弟們好像並不買帳,都捂著嘴笑。


    江城子拍了棋盤一下,「一群孽徒!」


    他的徒弟們卻絲毫不害怕,一個個用袖子捂著嘴咯咯直笑。


    他這一拍桌子,倒是把對麵的寒羽給吵醒了,緩緩睜開琉璃一般淺淡的眼睛。


    本是春心蕩漾的女弟子們一個個都噤了聲,吸了一口涼氣。


    因為他那雙冶麗的眼太過寒涼,睜開的一瞬間仿佛能凝結萬物,冰封千裏。


    以前的寒羽雖然冷漠,卻還有幾分溫潤。


    可至他兩年前下山再回來,整個人淩冽中帶著蕭殺之意,又因為消瘦一些,如琢如磨的輪廓變得淩厲不少。


    寒羽他放下額頭上的手,看了看棋麵。


    「不行了吧,認輸了吧,這可是我想了三天三夜,想出來驚世棋陣。」江城子摸著鬍子哈哈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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