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玄風想來想去,想不出從哪冒出來一個這樣的高手。


    其實,如果按照時間線的重疊,再把其它武俠世界裏角色的口述加在一起,那麽這個時代裏武功堪比五絕的人還是有幾個的。


    比如尚未出關的金輪法王。又比如隱居杭州深宮裏的、那個練成了葵花寶典的太監。再比如反出少林寺、遠走西域的火工頭陀。


    但是即便如此,也無法跟眼前這位知府對號入座。很明顯,這個知府既不是藏僧、也不是頭陀,更不是太監。


    雖然想不通這知府的來曆,但是有一點已經可以明確,那就是之前程江之所以一定要讓自己跟著他來府衙,其中的貓膩,就是這個知府的存在!


    有這樣的高手坐鎮,自己夫婦還如何興風作浪?也省得程江等人冒著生命危險死磕了。


    明白了,可是為時已晚。


    陳玄風心下黯然,再也沒了掙紮的勇氣,再掙紮也是徒勞,差距太大了!哪怕自己夫婦以命相搏、以二對一,都沒可能在這知府的手上討得便宜,那還掙紮個毛啊!


    絕望之際,夫妻倆對視一眼,梅超風的眼裏也是流露出無盡黯然。不用說,梅超風一定也看出了知府的強大,強到無法匹敵。


    然而接下來的事態發展卻又出乎陳玄風的意料。


    想象中的“拿下賊人”、“升堂”等命令並沒有出現在知府的口中,那知府隻是吩咐待命的衙役:“你們扶柯大俠下去休息。”


    柯辟邪始終雙目緊閉,像是身負重傷一般,其實他的傷也就是最後對掌時逆了氣息導致嘔血,根本不到人事不省的程度。


    此時柯辟邪比誰都清醒,對身邊發生的事也是一清二楚,隻不過他卻不敢睜開眼睛,敗的這麽慘,睜開眼睛怎麽麵對這些熟人啊?


    所以不如裝暈。


    陳玄風是真暈,因為想不出知府的來頭。而柯辟邪卻是裝暈,就這麽被兩名衙役半扶半攙著走出了大堂側門,那邊自有衙役休息之所。


    目送柯辟邪離開公堂,那知府又衝彭連虎、秦剛等人揮了揮手道:“你們也都退下吧,隻程江留下就可以了。”


    彭連虎等人領命退下,知府才緩緩踱回了堂案後麵,作勢欲坐,卻突然劇烈地咳嗽起來,一張滿是皺紋的臉瞬間漲得通紅,像是有什麽東西憋在呼吸道。


    程江連忙快步走過去,輕輕為知府拍著後背,關切道:“辛伯伯,你沒事吧?”同時往陳玄風這邊瞪了一眼。


    陳玄風就很不爽,瞪什麽瞪?你伯伯咳嗽又不是我弄得!


    不等他說話,知府已經擺手,輕輕推開程江,緩緩坐回了椅子,輕緩而又悠長地喘息了幾下之後,才說道:“老毛病了,一動用內功就炸肺。”


    說到此處,他突然歎息一聲:“唉,人老了,不中用了啊!”


    不知怎地,陳玄風突然就想到了鹿鼎世界裏的海大富,以及碧血劍世界裏的歸鍾,這兩人一個是年輕時與人動武傷了肺,一個是因為母親脾氣太躁,懷著孕與人動手,結果孩子在娘胎裏就沒發育好,總之都是一累著就咳嗽。


    如果這知府也是這麽個毛病,那麽剛才程江瞪自己一眼就無可厚非。可是誰讓他非得過來搶人呢?


    發現知府有這麽嚴重的疾患,陳玄風瞬間又燃起了希望,如果這位絕頂高手不能連續動用內力,那麽自己夫婦還是可以拚一下的。


    下一刻,知府似乎已經恢複了正常,終於抬頭看向了陳玄風,笑道:“怎麽?現在還不坐嗎?老夫家鄉有句俗話,叫做站客難打發。”


    呀!這知府居然是老鄉啊!


    不論是原版的還是穿越前的陳玄風都是山東人,自然知道這句家鄉的俗話,聽知府說得親切,戒心瞬間消了大半,輕輕一扯梅超風的衣袖,率先做了下來,然後難為情地看著知府。


    知府點頭道:“這就對了嘛,陳壯士,聽說你搶了我軍兩匹馬,老夫聽說這事之後覺得必有緣故,你不妨說一說經過。”


    陳玄風就把那兩名騎士罵人打人的事情說了,隻瞞了他夫婦本來就想搶馬的動念。


    “我就說嘛,兩位這樣的少年英雄,怎麽可能無故做那強取豪奪之事?必定事出有因!這兩個混蛋,回來後定當狠狠教訓。”


    說到這裏,知府看了一眼程江,問道:“怎麽樣?不出所料吧?”


    程江道:“伯伯確有先見之明,侄兒佩服。”


    知府笑著擺手道:“別隻跟那些阿諛之徒學說奉承話,你要學著明辨是非,慧眼識人!”


    轉而又問陳玄風:“陳壯士夫婦二人應該是初涉江湖吧?不知將來有何打算?”


    陳玄風道:“也沒什麽打算,就想找個山水秀麗之所定居,生個娃兒,養條狗,過一過自在逍遙的日子。”


    知府聽了這話,臉上笑容緩緩消失,取而代之的卻是憂慮之色,驀然歎道:“縱享田園之樂,膝下兒孫滿堂,哪個百姓不想如此?可是如今山河破碎,異族肆虐,又有幾處山水可供我漢家子民棲息?”


    陳玄風聞言便即默然,知府說得沒錯,你想種田,可是人家要打仗啊!遍地戰火,四處烽煙,哪裏還有老百姓的好日子?


    就連家鄉都被女真人占了,在女真人統治下的漢人有好日子過麽?即便是種田,也少不了被欺負,被壓迫。


    如今放眼天下,可供漢族同胞生息繁衍的樂土,實已少了太多。


    隻不過這話他不能接,因為他已經基本明白了知府的意圖,隻要自己一接話,知府一準會抓自己夫婦的壯丁。


    講道理,此時人家是要武功有高手,要群毆有人手,可人家非但沒有威逼脅迫自己夫婦,反而以禮相待,如此一來,自己還狠得下心拒絕人家麽?


    然而正應了那句俗話,怕啥偏來啥。即便陳玄風不接話,該來的也逃不掉。


    那知府笑吟吟地看著陳玄風片刻,忽然正色說道:“值此民族苦難、家國危亡之際,辛某不才,願以風燭殘年報效朝廷,收複漢家的大好河山,兩位英雄若是不棄,可否肯給老夫一點薄麵,助老夫一臂之力?”


    陳玄風一再聽聞知府姓辛,驀然心頭一動,問道:“知府大人,不知您尊姓大名,可否見告?”


    “老夫辛棄疾,字幼安,別號稼軒。”


    “啊?”


    這一次,陳玄風是徹底懵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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