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爸無能,無法救自己的妻子,就全賴在一個剛滿五歲的孩子身上?”


    顧斯忱談吐之間全是慍怒之氣。


    昨夜畫麵在他腦海裏重現。


    他如果沒去找手機,寧沐一定會在書房裏被寧父毆打到非死即殘的程度……


    顧斯忱後背竄起股密密麻麻的涼意,直通大腦,他的眼神徹底陰涼下去。


    寧柏均渾然不在意他的不禮貌,“我爸為什麽會這樣,你得問他。”


    “自從家裏親人接二連三去世,我爸這個人就隻會遷怒寧沐,記得去年,寧沐獲得最年輕視後當天。”


    “寧淺高燒不退,你猜我爸怎麽說。”寧柏均想到這事,笑意更深,“我爸說,一定是寧沐給寧淺下了詛咒。”


    “……”


    寧沐獲得榮譽也要被說給家裏人下了詛咒?


    這也難怪寧沐經常會否定自己。


    是個人被頻繁汙蔑成掃把星都會有心理壓力吧。


    “包括今天寧淺推寧溪下水,我爸都能說成,是寧淺被寧沐影響到才會做出推寧溪下水的行為,你說這不是搞笑嗎?”寧柏均。


    顧斯忱用力閉上眼,眼前全是寧沐破碎,無助的模樣,他沒接寧柏均的話,而是岔開話題,問,“據說,你家裏人,把寧沐大哥和寧沁,還有什麽小妹妹的死也算在了寧沐頭上。”


    不提這三個人還好,一提起來,寧柏均把肚子都笑疼了,“這三件事更搞笑。”


    “我大哥魯莽,剛下來車本就非要帶著寧沐去高速公路上飆車,在行駛途中直接死了。”


    “年僅七歲的寧沐活下來,她這一活下來,更坐實災星的標簽,所有人都賴她,包括我大哥的親媽,我爸的初戀說,她年紀這麽小就會算計人命,長大還了得?”


    “後來大哥親媽抑鬱而終,寧沐成了全家口誅筆伐的對象,寧沐當時太小,根本承受不來家裏人的謾罵羞辱,直接高燒四五天。”


    “除了我和寧溪之外,寧家人都盼著她燒成傻子,或者直接燒死。”


    “至於那個最小的妹妹,是在繈褓裏的影兒,我妹妹又不是傭人保姆,他們沒看護好,害的剛滿月的孩子窒息,我爸硬要說成是我妹妹借學大人照顧孩子之名,克死小妹。”


    “而那個寧沁……沒準寧沐以後會願意告訴你。”


    寧柏均故作神秘。


    顧斯忱手中紅酒杯立即發出碎裂聲,“寧沐能在這麽多的打擊中活下來,真不容易。”


    “誰說不是呢,她跟精神病最大的區別就是,能夠正常生活,每天都裝的積極向上。”寧柏均聳肩,冷不丁想到什麽,輕飄飄道,“顧總,你說我這個蠢貨妹妹,能活到現在,難道是靠恨蘇落綿才活下來?”


    那麽多打擊,換個人早瘋了,早活不下去。


    顧斯忱眼皮一掀,冷光迸出。


    寧柏均玩味一笑,“不怪我這麽說,我隻告訴你一句,她跟我說過,做明星的原因是為了有朝一日,把蘇落綿的醜事借助她明星的身份,不受寧家管束,在網絡上掀起腥風血雨。”


    “……”


    網絡不受任何約束,能夠輕鬆搞垮一個內心不強大的人。


    寧柏均繼續開腔,“你難道沒有調查過,蘇落綿到底怎麽得罪過我妹妹?”


    “沒準,你一查出來,我妹妹的心結打開,就能隨了你的願消失在你的世界裏。”


    “遂了我的願?”顧斯忱嗓音冰冷,一團黑霧降臨在他眼中。


    寧柏均抖抖肩膀,“你可別跟我說,之前你在醫院,在記者麵前,公開對我妹妹示愛,是真的,而不是為了顧氏股票穩定。”


    “是真的。”


    “……”寧柏均觀察他,還真沒從他臉上找出一絲不對勁。


    片刻,寧柏均一陣輕笑,“我管你真的假的,顧總,你最了解我妹妹那個人。”


    “她睚眥必報,先有多年前她因某些仇恨迫害蘇落綿,而今又有流產事件跟蘇落綿脫不了關係。寧沐她一定不會放過蘇落綿。”


    “顧斯忱,你最好做好選擇,是選擇一直守在我妹妹身邊,還是繼續維護蘇落綿?”


    顧斯忱冷漠一句,“蘇落綿有你爸做靠山,還需要我維護麽?”


    蘇落綿?


    聽見稱呼的改變,寧柏均不由得一愣,仔細打量起眼前這個男人,冷漠的態度沒什麽變化。


    可眼神中短暫飛過的不滿他還是捕捉到。


    “看來顧總是跟蘇落綿小姐鬧掰了,什麽時候?綁架,還是這次流產?”


    顧斯忱沒吭聲,硬朗的臉龐除冷漠外瞧不出其他情緒。


    忽然,樓上的傭人走下來說,“少爺,寧小姐醒了。”


    寧柏均見顧斯忱仍是沒有開腔的意思,覺得無趣,衝傭人點頭示意,而後端起桌上紅酒一飲而盡,“行了,我上樓休息,顧總你也早點睡。”


    萬物靜籟——


    顧斯忱翻出手機,撥通一個號碼,“查蘇落綿近十年來的銀行流水,境內外轉賬,和婚姻信息。”


    “是。”


    電話掛斷,他點燃香煙,猩紅的火星子迅速燃燒。


    顧斯忱手指被燙了下,他吸了口煙。


    ……


    秋日清晨陰涼。


    寧沐半夢半醒,剛把發涼的腳縮進被子中,響個不停的手機在桌麵上震動。


    她哀嚎一聲,猛地伸懶腰,不小心扯痛昨夜寧父暴打的傷口。


    困倦的大腦瞬間異常清醒。


    手機屏幕上顯示是顧斯忱三個字。


    電話接通,顧斯忱先發出聲音,“在你哥家,早飯記得吃,這兩天我會很忙,等我回去補償你。”


    “……”


    寧沐聽慣了顧斯忱的示好,但經過昨天,心裏變得非常擰巴。


    “在聽麽?”顧斯忱遲遲沒聽見她出聲,“睡著了?”


    “沒有……”寧沐早晨口幹,嗓音微啞,“你忙吧,我下樓吃早餐。”


    嘟,電話被她掛斷,手機屏幕暗滅之前,顧斯忱發來微信消息。


    【不開心不願意和我說,和你妹妹說,別藏在心裏,知道麽?】


    “……”


    寧沐心情複雜,沒有回複。


    “姐姐,你醒了沒有?”


    外麵寧溪在敲門,寧沐按了床邊的開門鍵。


    寧溪連忙走過來,“姐姐,你昨天去哪了?”


    寧沐把憂心寫在臉上,“樓頂。”


    “……”


    “姐難道你想……”


    寧沐搖搖頭,大膽寧溪未說完的話,“本來是想去散心,結果更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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