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茵其實本來就是偏瘦的,但此時的她麵色如灰,已不是一個瘦字了得,簡直可以用形容枯槁來形容。


    緩緩擦了擦淚,握住香茵幹枯的手,說道:“妹妹,你怎麽了?”


    然而香茵似乎沒有聽到,仍舊合眼躺著,根本沒有反應。


    緩緩看向二嬸和畫眉,二嬸隻有抹淚的工夫,畫眉對緩緩解釋道:“這些天一直都是這樣,跟她說話也不理,讓吃飯也不吃,每天都是我強喂一碗稀粥,吃一半流一半,攏共也吃不了幾口。還蓬頭垢麵不肯梳洗,自己一個人,要麽發呆要麽流淚,常常整夜不睡,撐個幾天實在累得不行了才闔眼兩三時辰,一天到晚整個人都是癡癡傻傻的。”


    緩緩問道:“香茵不是最喜歡刺繡了嗎?給她繡品試試看呢?”


    畫眉回道:“試過了,給她平日裏最愛的繡品,她連看都不看,塞到她手裏她不接,我就說了幾句‘你看看,這是你平時最喜歡的,這花,這葉都是你耗費了心力的……’可誰知道話沒說完她便一把奪過扔到窗外去了。這還是好的呐,大多數時候根本不搭理我。”


    聽到這裏,二嬸想起了什麽,拿過一方繡帕和一把彩絲線,說道:“其他的繡品都被她扔出去了,唯獨上次你送來的繡品她很寶貝。”


    緩緩一頭霧水的接過二嬸手中的東西,十分納悶自己什麽時候送過這個。但她很快看出帕上關於磐石和蒲葦的隱喻,心中猛然想起謝慎曾托自己送過東西。心想:莫非,這是謝慎的?


    正疑惑中,突然聽見畫眉激動道:“醒了醒了,小姐醒了!”


    緩緩伸出右手放在香茵的被沿上,口中輕柔的喚道:“香茵。”


    “嫂……”香茵隻發得出這一個字,然後留下兩行淚來。


    “有反應了,有反應了!”二嬸和畫眉看了竟然激動得兩雙手緊緊握在了一起。


    但是緩緩從自己的角度能清晰的看到,香茵的眼睛緊盯著的,是自己手中的那方繡帕。


    這下緩緩心中一動,有了個大膽的猜測。她輕聲說道:“妹妹喜歡嗎?我回頭再給你拿些來?”


    聽聞此言,香茵無神的眼中流露出一絲亮光,但她太虛弱了,這光持續不了太久,隻是一閃而過。但這一閃而過也足以讓二嬸迸發出欣喜的淚水,讓畫眉興奮的跳了起來。


    緩緩抓住機會哄著香茵道:“那你吃點東西好不好?”


    虛弱的香茵試圖點頭,然而極其微小的動作幅度卻也不能做出,隻得眨了幾下眼。


    但是所有人都讀懂了她的動作,畫眉立即回身捧起桌上的碗,摸了摸說道:“太好了,還是熱乎的。”說完就走上前來要給香茵喂粥。


    緩緩接過粥,示意由她來,畫眉於是扶起香茵,讓虛弱的香茵靠在她身上。緩緩和畫眉的合作才得以讓香茵喝下半碗粥。香茵喝下半碗粥後有了些力氣,微弱的搖搖頭表示不喝了。


    二嬸在一邊說道:“這已經很不錯了,慢慢來。”


    於是緩緩和畫眉幫香茵重新躺下,為了不打擾香茵休息她們來到外邊說話。


    二嬸拉著緩緩的手充滿感激的說道:“緩緩!你能來真是太好了!明天!明天你也來吧!”


    緩緩很痛快的答應下來:“好的,我一定來。”但她略一沉吟,問道:“二嬸,香茵為什麽被禁足呢?”


    “這……”剛剛還溫柔熱情的二嬸頓時欲言又止,霎時有了些距離感。


    “香茵如今病的這麽重,可有請過郎中?”緩緩又問。


    二嬸這時倒是沒有支支吾吾,答道:“請過了,郎中說也沒什麽辦法,隻是開些滋補的湯藥,可是香茵根本不喝。”


    緩緩看著二嬸直言不諱道:“二嬸,我看香茵這像是心病。”


    二嬸被戳中心事,卻也隻能點頭看著別處,目光躲閃著說道:“緩緩你說得是。”


    緩緩看二嬸這樣遮遮掩掩,沒有辦法,隻得咽下謝慎禮物一事,說道:“二嬸,香茵也休息了,我先回去了,明天再來,您看如何?”


    二嬸點點頭,殷勤的一直把緩緩送到府門口,還一再堅持要緩緩坐馬車回去。緩緩拗不過,隻得上了馬車。


    車夫的馬鞭已經甩出去了,趕回來的二叔快走幾步出現在二嬸麵前,急切的問道“怎麽樣?”


    二嬸快速答道:“吃粥了。”


    二叔急道:“那怎麽讓走了?”說著就要攔下馬車。


    二嬸邊拉住他邊說道:“睡了。緩緩明天還來。”


    二叔反應過來,對著掀開車窗簾道別的緩緩招手,說道:“緩緩啊,事兒我也管啊,不會讓趣兒一個人擔的,放心吧。”


    緩緩在車輪滾動中斷斷續續的聽到了這話,對二叔二嬸招手笑笑,隨著馬車的驅動離開了。


    回到徐府的信園,徐趣已經梳洗妥當在等緩緩了,一見緩緩便問香茵的情況。


    緩緩搖搖頭說道:“不太好,骨瘦如柴,眼中無神,日不肯食,夜難以寐,終日發呆,不梳髻發,以淚洗麵,連從前最喜愛的刺繡也拋之一邊。”


    徐趣麵色凝重,說道:“這麽嚴重?”


    緩緩又講了謝慎的禮物,和二嬸的遮掩,說道:“我覺得和謝慎公子有關,怕是心病!”


    徐趣說道:“上次你說他托你送東西時那奇怪的要求我就覺得有問題了。香茵這怕已經不止是心病了,像是陰鬱之症。”


    緩緩問道:“這是什麽病症?第一次聽說。可有法子醫治?”


    徐趣歎了一口氣,說道:“隻聽我師父提起過,但我並不知道怎麽醫治,要是我師父在就好了。”


    緩緩說道:“明日二嬸說來接我,我還去,要不你也一同去看看香茵?”


    徐趣說道:“我肯定要去的,但是明天石郎中來,你要不別去了。”


    緩緩想了一下,說道:“香茵病成這樣,我不去看看於心不忍。再者,我已經答應了二嬸,不好食言。要不先派人告訴石郎中不用來了,咱們先去看看香茵,從二叔那裏出來我再去石郎中藥鋪裏找石郎中。”


    徐趣看著緩緩,無奈的點頭說道:“好吧。”


    第二天,緩緩和徐趣一早就坐上馬車到了二叔宅子,在二叔二嬸早已在門口翹首以盼的等著接人的馬車。馬車還沒停穩,二嬸就喊道:“緩緩你可來了!”


    緩緩一掀開車簾,二嬸看到徐趣也來了,愣住了。二叔反應快,小聲說道:“緩緩知道了,趣兒肯定也會知道,別失禮。”


    說完,二叔笑著親自扶著緩緩和徐趣下了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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