緩緩幾人陸續進入到靜園的堂屋裏,落座後,大姑姑提議既然喝茶就幹脆正式一點。


    謝夫人於是讓人搬出茶幾、拿出全套茶具,又吩咐香月去沏茶。


    香月正欲起身坐到茶幾前,大姑姑突然說“等一下”叫住了香月,所有人的目光於是都落到了大姑姑身上。隻見她輕輕一笑,朝向緩緩客套的問道:“緩緩,要不要你先去沏一泡茶?”


    眾人的目光又聚到了緩緩這裏,緩緩看了看茶幾上那些自己根本叫不上名字的沏茶工具,頷首沉默片刻說道:“大姑姑,我並不懂茶道,隻能麻煩香月妹妹受累了。”


    聞言,大姑姑帶著一絲笑意抿了抿嘴角,坐在座位上不說話。謝夫人伸出手對香月招呼道:“就讓香月來吧,這裏她最小,她最合適了。”香月也趕緊站起身向茶幾那裏走去,邊走邊說:“對,對,還是我來吧。”


    香月走過去在茶幾後的座墊上坐下,依次拿起茶匙等工具,展示過後開始頗有儀式感的沏茶。


    謝夫人和大姑姑靜靜的坐著看著,緩緩也表麵安靜的坐著,但實際上她卻是如坐針氈,而且因為內心窘迫頭腦十分混亂,完全沒有心思看香月都做了些什麽。待香月沏的茶端到她麵前時,她才略微回過神來。


    大姑姑喝了香月沏的茶頻頻點頭,毫不吝惜自己的誇獎。當緩緩聽到大姑姑誇獎香月沏的茶香醇而有層次時,那些華美的詞語加重了緩緩內心對自己品嚐能力的懷疑,讓原本也能簡單的品出清茶飄香的她頓覺口裏索然無味了起來。


    好不容易熬到從靜園告辭,緩緩急匆匆的回到信園,坐在信園的堂屋裏發呆。


    不知小玉什麽時候進了屋子裏來,她彎腰伸出手掌在緩緩的眼前晃了晃,說道:“小姐,你坐在這裏心事重重的,想什麽呢?”


    緩緩回過神來,輕輕歎了一口氣,自打大姑姑到來後,緩緩可謂是白日裏提心吊膽,夜晚間輾轉難眠。


    “小玉!”緩緩沮喪的說道:“不知是不是我多心了,我覺得大姑姑總是樂見我的窘迫。”


    “這……小姐,你今日去靜園又碰了一鼻子灰?”小玉小心翼翼的問道。


    “是啊”緩緩嘟起了嘴說道:“我原本想著通過用心的和大姑姑的相處獲得大姑姑的歡心,現在看來隻是徒增大姑姑取笑我的機會罷了。”


    “小姐,你這是不撞南牆不回頭。”小玉拿捏起了架勢,說道:“你就應該像姑爺說的那樣,在信園裏守著,少出去與那位高傲的國公夫人接觸為妙。”


    緩緩聽了不置可否,她想了想說道:“不會插花我可以學,不會茶道我也可以學,學會了都是我的本領,豈能躲著做縮頭烏龜。”


    中午吃飯時,緩緩問徐趣道:“夫君,你是怎麽看待花藝和茶道的?”


    徐趣想了想說:“怎麽說呢,就拿花藝來說吧,平常的日子裏少不了鮮花的存在,而家裏有了花藝的裝點,日子會變得有趣、生動起來。就是說,這兩樣雖然不是必須要有的,但有的話總是能錦上添花的。”聽了徐趣的話,緩緩更是暗暗下定決心,下午就去向香月請教學習。


    於是緩緩午間都沒有休息,而是拉著小玉準備了一大推插花的材料,有花瓶、有花籃,還有從院子裏采摘的各式各樣的花草。估摸著香月應該午睡起來了,緩緩就和小玉抱著一堆東西往香月的院子去了。


    芳園裏的香月午睡起來,正在對鏡梳妝,透過窗子看見緩緩和小玉如此隆重的造訪,趕忙出門迎接。


    緩緩一見香月便說:“妹妹,我是來拜師學藝的。”弄得香月摸不著頭腦。在詳細了解了緩緩的來意後,香月眨眨美麗的大眼睛說道:“嫂嫂,我可是個嚴厲的師傅噢。”


    “我不怕你嚴厲,怕的是你不嚴厲呢!”緩緩再三表示自己會是個合格的徒弟,香月便欣然應允了下來。


    整個下午,緩緩都在香月的院子裏用心的學習插花。而香月也是一個十分稱職的師傅,教得十分盡心。


    “插花,就是把幾種的花卉依照一定的規矩,放置在一個器皿裏用作裝飾,目的無非時用來抒發感情,讓日子少些單調,多謝活潑。”


    “用花籃插花時一般選用些花型較大的花材,比如月季、牡丹、菊花、香石竹、石斛蘭等。這種情況下,我一般喜歡用梔子葉、幸福草填充其間作為搭配。”


    “像這種花材彎曲和分叉都少,可以作為主枝,擺放時微微傾斜為好,但不可傾斜過多,否則整體就不夠挺拔直立。”


    “主枝和客枝要有明顯的高低變化,上散下聚,這樣才層次分明。”


    “彎曲柔軟的枝條比較柔弱、可愛,作為使枝傾斜外出有休閑、探望之感,是比較常用的插花方法。”


    ……


    一連幾天,緩緩每日都埋頭在香月那裏學習插花,毫不懈怠。


    這天,緩緩和香月正有說有笑的擺弄著花枝,杜鵑突然進屋來報說大姑姑來了。手拿花枝的緩緩先是一愣,繼而一緊張手被玫瑰刺紮了一下。香月顯然也沒料到大姑姑會來,手上的剪刀都沒放下,就趕緊出門去迎接。緩緩也顧不得包紮一下手指,緊隨香月之後去迎接大姑姑。


    大姑姑似乎並不驚訝在香月這裏見到緩緩,聽到緩緩和香月的問好,她保持著淡淡的笑,微微點了點頭,然後問道:“你們姑嫂二人都在,在做什麽?”


    香月答道:“我們在插花呢,大姑姑。”


    “噢?很有興致呀。”大姑姑邊說邊向屋內走去,進門後一轉身就看到了條案上散落的工具和花枝。她走近後伸手從條案上拿起一根裁剪過的花枝放到眼前看了看,視線一轉又看到旁邊一個插好的成品。


    大姑姑用手指著那個瓷瓶用有些不可置信的語氣問道:“這是誰做的?”


    緩緩猶豫著上前一步答道:“大姑姑,這瓶花是我的。”


    大姑姑立即表現出一副“原來如此”的神情,眼中的譏笑一閃而過。她收回指向花瓶的手指,垂下了眼簾,什麽也沒有說。


    緩緩覺得這比批評她還讓她感到難受,她鼓起勇氣說道:“還請大姑姑多指教。”


    大姑姑轉過身來,用手帕輕掩了一下嘴角,繼而語氣平淡、不緊不慢的說:“如此粗鄙又雜亂不倫不類,讓人說都不知從何說起。唉,有些差距不是你想縮小就能縮小的,有些鴻溝啊,它是填不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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