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三口走過分開的人群,聽著小會議室所有人低聲議論著這件事。


    祝曉慧回過神來,跟自己老公確認。


    “你看,我就說,那個孩子就是祝盟,你還說我看認錯人了。”


    “是,是啊,”劉姑父覺得不可思議到了極點,但現在也不得不相信。


    “誰能想到,大舅哥家的姑娘那麽大能耐,她這屬於跨專業轉行吧,還能混得這麽好?”


    樂樂拉著祝曉慧的手問:


    “媽媽,‘姓祝的女領導’是你嗎?”


    “那邊的叔叔阿姨說,‘女領導’是行動部紅人。”


    “紅人是紅色的人嗎?”


    樂樂的童言童語,再次給心情複雜的大人帶來笑聲。


    祝曉慧抱著兒子,抬頭挺胸地走出小會議室。


    對著樂樂道:


    “兒子,你記住,今天咱家得的優待,都是借你表姐的光。之後看到你表姐,要好好跟她道謝,知道嗎?”


    “好,我知道的,媽媽。”


    ******


    小會議室裏,一部分人看過熱鬧就算。


    還有一部分人,之前見過被眾行動部人高馬大的外勤,眾星拱月在中間位置的唯一女領導。


    她旁邊那個看起來最威風的部長級高官,都得捧著她講話。


    那一群人一走一過,所有人以誰為核心,一目了然。


    在座的平日裏經營各家的生意,能有財力住進這個小區的,哪個不是人精。


    大家心裏自然都清楚,跟沙發上那個未來原三少奶奶一對比,那還是那位行動部的女領導,對他們未來的生意影響更大。


    畢竟行動部,那可是未來生活中,方方麵麵都能直接管到他們身上的部門,可謂新時代城管,而且還比城管的身份更高,管的事也更深。


    城市均管是也。


    因此這群做買賣做老的生意人,也深深意識到這一點。


    “行動部主管街麵上大事小情,有時候街道社區等等分管部門,都得無條件配合他們行動。”


    “時代變了,現在隻有在行動部有熟人,才算的上朝裏有人好做事。”


    “也不看看他們這部門前身都有啥,公安局大樓都分給他們當辦公樓了,歸一把手大書記直轄,派頭大呦。”


    “可笑那陳家小丫頭看不清形勢,還妄想拿原家壓人行動部高官一頭,腦子裏咋想的,遲早給夫家招禍。”


    幾位貴婦夫人,一邊嗑著物業補上來的幹果果條,一邊對著陳小姐坐的方向閑聊。


    “說實在的,那一家三口人,也確實太低調了一點。他們家有那麽硬的關係,幹啥對著陳家丫頭忍氣吞聲。”


    “自古民不與官鬥,陳家丫頭占人位子的時候,人家沒吱聲,那是人家低調。後來那物業經理的助手都當眾點出人家家裏上麵有人了,她還在那爭強好勝,可就是不知好歹,一點事不懂了。”


    “仗著家裏有點物資,連官麵上人都輕易得罪,她們家這樣下去走不長遠。”


    這樣的話說出來,無由的讓人毛骨悚然。


    “……你是不是得到什麽內部消息了?聽說你家老周跟糧管局的張副局交情好,有什麽最新的消息,親愛的千萬給姐妹透一兩句,迪家上一季的新款包包,我可給你備著呢!”


    原本不打算提前透口風的長發旗袍貴婦,聽到絕產的包包,總算願意鬆了口。


    隻聽她目光婉轉提醒道:


    “什麽張副局呀,人張局長前兩天剛提幹轉正,前頭的‘副’字,可不興再提了。”


    “他呢,跟我家老周確實關係鐵磁,昨天他跟我們老周說…………”


    許是旗袍貴婦真的說了什麽了不得的信息,聽得旁邊的女人“嘶”得倒吸一口涼氣。


    隨即倆人互相對視了一眼,再不約而同地瞧向陳小姐的方向,表情都有些凝重。


    ******


    當警衛哥確認好祝曉慧三口人在經理休息室安頓下來,他才返回樓上的大會議室。


    甫一進大會議室的門,他發現屋裏已經沒人在分析案情,而是都圍著會議長桌的一頭,椅子後麵。


    大家似乎在觀看著什麽。


    桌頭擺著一掛灰白色的窗簾布,擋著案頭的人,他這邊的視野看不到。


    但他能看到椅子後麵圍站著的眾人表情。


    隻見所有人的麵上都是止不住的震驚之色,偏偏又都克製著自己不要出聲打擾了什麽似的。


    而一旁的石破軍,卻是臉上大牙都要笑出來,一副撿到大寶貝的樣子。


    這讓警衛哥好奇心越來越盛,據他推測,有可能讓外勤隊成員集體露出這副表情的人,隻可能有一個。


    他不由自主也往會議桌那頭走去。


    隨著他逐漸走近,首先映入眼簾的,正是那顆被石破軍二人,從12棟樓頂帶回來的縱火嫌疑人的頭顱。


    那顆頭顱一直被石破軍親自保管,一路揣在懷裏帶上樓來。


    眼下擺在灰白色窗簾襯布上的狀態,是經過法醫清理過表麵,顯出完整具體骨骼輪廓的骷髏骨。


    此刻這顆頭骨,如昂貴物品展示一樣,被正麵朝向眾人,端放在一個白色平板上。


    而白色平板,被放在柔軟的灰白色襯布上。


    森白的頭骨,閃著珠光的平板背殼,以及柔和吸光的淺灰色粗糙紋理的襯布。


    一層層色彩的層次遞進,襯托得那人頭骨不像案件的關鍵線索,而是一個等待人欣賞的藝術品。


    警衛哥終於走到椅子的背後,然後他看到的那一幕,令他跟所有的同僚一樣,露出滿臉震驚的表情。


    因為這真的是藝術!


    這麽形容不完全準確,但他們確實不知道還有什麽詞匯可以表達他們所看到的這一切。


    隻見在椅子和站台之間的的方寸之地,桌麵上已經散著一張張,越來越能看出人臉虛影的肖像速寫。


    警衛哥來的晚,他向前微躬著身形,一頁頁畫麵看去。


    頭幾張,還隻能看到略比顱骨輪廓多一點點的弧度曲線,到了第三四張,就已經能看出根據麵前顱骨,複原出來的死者生前的麵容。


    而祝盟現在手邊畫的這一張,竟然正在給畫麵上的女人添加麵部的皺紋!


    警衛哥在這一刻,開始對石破軍說的,祝盟是名藝術家這個事情,有了貨真價實的感受。


    隻是這樣的技術,雖然他們這些外行人看不懂,但他知道,技術科的畫像側寫師,絕對做不到這樣逼真的程度,就算加上ai的手段,也絕不可能這麽快達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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