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謔,”葉曉曼問,“首席暗衛的工資還不夠你花?”


    三七不在姬文逸跟前當差,健談了很多。


    “錢……是不太夠花。”


    三七跟葉曉曼聊起了他的打工人生涯,姬文逸三年才給他漲一次工資,皇都消費水平高,首席暗衛的工作雖然體麵,但工作製服、武器保養都要自己花錢,每月工資發到手,很快就花掉一大半。


    葉曉曼義憤填膺地道:“這一切都是姬文逸的設計,他就是要給你剛剛好的工資,讓你永遠替他賣命。”


    “殿下待我不薄。”三七淡淡為姬文逸說一句好話,又談起他剛從暗衛的集體宿舍搬出來,因為一起睡的兄弟睡覺打呼,嚴重影響他睡眠質量。


    皇都租房很貴,三七想買房,要攢上200年的錢。


    “所以才到這裏,找了一份工作。”


    葉曉曼聽完,很是引起打工人的共鳴,“你一個魚的生活真不容易呀。”


    三七又是低頭純純地抿唇笑。


    很像是第一次做這種活的大學生。


    他羞澀地給葉曉曼倒酒,葉曉曼連端起酒杯也不用,他親自把杯子扶到她嘴邊。


    也許是長期習慣了服侍人,他的每一個動作妥帖,仔細,讓接受服務的人很是舒心。


    她喝完酒,他還用他的手帕,細心為她抹去唇角的酒漬。


    手帕是舊手帕,帶著清洗幹淨後晾幹的陽光氣息,又因為物品的個人私密屬性太重,帶來親密的曖昧感。


    葉曉曼不由得有些心猿意馬。


    靠近了仔細看,她才發現三七的頭發不是純黑,而是帶著大海印象的深藍色。


    眼睛也是深藍色的。


    實在是一個漂亮的鮫人。


    再疊加上侍衛這個職業……


    她盡情幻想了一把:很想成為親王,擁有一個絕色侍衛,白天侍衛為本王在前線衝鋒陷陣,揮舞寶劍;晚上侍衛還是為本王揮舞寶劍、衝鋒陷陣,隻是不穿衣版本。


    她忍不住握住三七的手,苦口婆心地說:“以後你從姬文逸那辭職了,一定要來我這裏幹啊。”


    “我不一定會給你工資,但我是真拿你當心腹看待啊。我睡的床,就是你的床!”


    三七用海水般的眼睛凝視她,認真地答應了:“好的。”


    葉曉曼被他迷惑,連另一旁的男孩子不停作出小動作要爭奪她的注意力,她都忽略了,湊近三七問:“你一個晚上,咳,收費多少?”


    三七一時間沒有回答,他沒有賣過身,今晚來燕仙樓,是為要事前來。


    他其實也沒有做過陪酒的兼職,他騙了葉曉曼,他今晚隻是忽然起心動念,想陪她喝喝酒。


    無論生活多艱難,他都不會出賣自己。


    他被皇朝軍隊俘掠,當作奴仆轉賣,因為資質好,被送到太子府服侍。


    又憑借著努力,一步步做到了首席暗衛的位置。


    別人畏懼他的凶名,她是第一個敢偷偷摸他手的人。


    三七問:“貴人,想包在下?”


    葉曉曼裝模作樣地喝酒,“你先說說你的價格。”


    “在下的價錢,恐怕有點貴。”


    貴?那算了。


    葉曉曼搜腸刮肚,想白票。


    皇朝愛風雅,風月場所也流傳出不少佳話,才女才子用一首詩詞歌賦,就俘獲了花魁的心,心甘情願跟貧窮修士私奔。


    葉曉曼很想成為這個幸運修士。


    她深沉地摸著下巴道:“你的處境真不容易,我想現場吟詠一首詩來安慰你。”


    三七:“在下聽著。”


    他期待地等待著。


    葉曉曼表情嚴肅地看著天花板,似乎在醞釀才思。


    過了很久,她說道:“生而為魚,我很抱歉。”


    放棄了,走文化人的道路,太委屈她了。


    三七笑開了,捧場:“文采斐然。”


    他按了按空酒壺上的法陣,酒壺自動注滿酒液,等著酒壺加滿的空隙,他忽然說:“如果是貴人的話,在下不收錢也行的。”


    葉曉曼的眼睛立刻亮了。


    三七湊到她臉龐邊,兩人的臉幾乎貼上了,“在下租的房子,離這有些距離。”


    “您如果嫌路途遠了,我們可以找一處水域,水質明淨、環境清幽的江河湖泊,都行。”


    “您知道,我們鮫人一般是在水裏……”


    葉曉曼喃喃道:“我可從來不知道。”


    兩輩子都沒這麽玩過哇。


    葉曉曼想起了一個傳言:“不過,你如果變成魚尾的話,是不是?”


    三七忍俊不禁,“該有的,還是會有的。隻是現出真身時,會用法術遮羞,故而久而久之,世人以訛傳訛,讓他人對我們鮫人一族的誤解越來越大。”


    葉曉曼迫不及待:“眼見為實,耳聽為虛,請務必讓我見識見識。”


    三七將嘴唇轉移到她耳邊說:“在下還沒被他人……”


    “得手過。”


    上線的聲音忽然在葉曉曼耳邊響起:【這男的都出來賣了,還標榜什麽清白。】


    葉曉曼差點被他的神出鬼沒嚇萎了,才發現她一個情緒激動,又跟上線共感上了。


    上線:【你就這麽執行任務的?】


    老板你真的好煞風景。


    葉曉曼連忙關閉了和上線的共感。


    就這麽幾瞬的時間,她沒理睬三七,三七以為她不感興趣,坐直了身軀。


    純情侍衛再火辣辣,也是個雛。


    剛才順著氣氛說了些話,腦袋清醒過來後,開始後悔。


    怕葉曉曼以為他真的是風月老手。


    她畢竟是姬文逸的女人,現階段,不是他有資格招惹的。


    葉曉曼看著三七。


    她還等著他繼續說燒話呢,他咋不接著說了。


    他不說,她怎麽順理成章帶他去河邊。


    三七給葉曉曼倒了最後一杯酒。


    “天色不早了,在下該走了。”


    葉曉曼:“別,咱才聊幾句。”


    三七:“我最後想給貴人講一個海域的寓言故事。”


    葉曉曼:“說,說完我們就去河邊。”


    三七低首,臉上抹了舞者的珠光,長發是深藍色的,亮晶晶的色澤,很像是海麵上的磷光閃爍。


    鮫人的故事,很像是流過礁石的暗湧。


    “從前,深海裏居住著一對孿生兄弟,哥哥和弟弟長成一個模樣,誰也無法區分他們兩人。”


    “兄弟倆看上了同一位姑娘,但是姑娘隻能成為其中一人的新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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