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曉曼走出洞府。


    外門禮堂亂糟糟的。


    長老正在集合修士,清正宗依舊沒有放棄尋找聖子,每天輪流幾波人進去小世界進行地毯式搜尋。


    葉曉曼鬼鬼祟祟地躲在一旁,過了所有人的麵龐,很好,蕭楚競被派去執行其他善後任務了,司空情不出所料依舊在後廚幫忙。


    葉曉曼挺直腰,光明正大地走出來,舉手:“我也要加入。”


    大師兄深為感動。


    “我們知道你為宗門的忠心,但你受傷了就應該好好休息。”


    葉曉曼大義凜然地道:“匡扶正義,人人有責。我隻是受了點傷,一聽到宗門的號召,立刻掙紮著從床上爬起來了。”


    同門們都讚美葉曉曼:“小師妹深明大義,不愧是我們的楷模。”


    從外門考核回來後,葉曉曼的人氣又大大漲了一波。


    連零星的對她持批評的聲音也消失了,之前因為嫉妒而唱衰她的人,羞愧得不再嘴她了。


    長老讚賞地看過來,不愧他一直向上舉薦她。


    “時間不早了,大家跟隨我前往鍛心界。”


    出發的時候,遇見司空情。


    他堪稱葉曉曼捕捉器,哪裏有她,他立刻就在地圖上刷新。


    司空情穿著圍裙,手裏還拿著一把鍋鏟,是聽到消息後立刻趕過來的。


    他想讓葉曉曼回家:“怎麽又出來拚命了,清正宗沒了你難道會倒?”


    這次沒了我真的會倒。


    葉曉曼沐浴著司空情的體香,拍拍他的手,“每一個外出的戰士,都希望回來後,能吃到家人香噴噴的飯。”


    她喊我家人耶,四舍五入就是當眾叫我夫君。


    死鬼怪讓人害羞的。


    司空情光彩照人,賢夫屬性被進一步開發,“你想吃什麽?”


    葉曉曼昂頭挺胸地離去,“椒鹽蝦。”


    葉曉曼二次造訪小世界。


    清正宗把萬劍塚的法陣撤了,萬宗劍氣本來是為了鎮壓魔神的戾氣,如今破天甲不見了,萬劍塚失去了存在的意義。


    這次去魔神衣冠塚不必再受煎熬了,直接禦劍過去就行。


    嘉應依舊在高塔內。


    搜索的人來了一波又一波,隻要他想躲起來,有一百種辦法不讓任何人找到。


    他靠著殘破的牆壁,白衣已被灰塵汙髒。


    像一朵雪山上的睡蓮被摘下,無情地扔在泥淖裏,又被踩了幾腳,失去了原本潔淨動人的風采。


    雪蓮困惑不解,那位把他從枝頭摘下的有情人,滿嘴甜言蜜語,又為何把他棄置於此。


    是他不夠好嗎,抑或,她從頭到尾都在騙他。


    他全身一陣熱一陣冷,也不知道是身上的傷口在起作用,還是由於心傷。


    他的血液在漫長的等待中,看著白天變成黑夜,又眼見天幕一點點泛白,漸漸冷卻冰涼。


    她承諾她會回來的,可是她為什麽還不出現。


    他想了很多種可能,可能她被她的兩位夫郎纏住了,可能她在外遭遇了什麽意外受傷了,可能她被很重要的事絆住了手腳。


    就是不敢往她拋棄他的方麵想。


    下雨了。


    高塔的屋頂在打鬥中破了大洞,雨水衝下來,是心酸的淚水,打濕了他的白衣。


    他躺在汙水中,像是死了一般。


    渾噩的記憶,回到小時候。


    他俗姓“應”,原名叫“應嘉”。


    “應嘉。”


    一屋子人圍著他。


    “快把印章還給母親。”


    應嘉被選為了聖子的繼任人,整個家族的人都覺得很榮耀。


    即使曆任聖子隻有40歲的壽命,一生都會被囚禁在永寧寺,完美的身軀僅被當作魔神的容器,但神域人人以自我犧牲為榮。


    應嘉隻有三歲,他不懂責任的含義,他隻是不想離開母親。


    即使母親身為家主,生育他僅僅是為了跟另一名純血誕下有用的血脈,一年隻見他幾次,未曾抱過他。


    應嘉黑發披肩,華衣層層疊疊,如一尊粉雕玉琢的小玉人,他對要被送走的事情真的生氣了,從母親腰間扯過家主玉佩。


    這是母親最為看中的東西,丟了它,就失去家主的資格,他以此威脅,攥在手裏不放。


    幾個侍從過來掰他的手指,把小白饅頭般的小手都掰紅了,也無法打開他的手。


    永寧寺迎接小聖子的車駕停在門口,大主持已經等不耐煩了。


    父母親也失去了耐心。


    他們努力扯開冷硬的嘴角,露出哄小孩子的笑容。


    神族自詡身份高貴,展露七情六欲是低賤凡人的象征,他們生來麵無表情,不愛笑,也不願展示所謂柔軟的情感。


    活了幾百歲的神族,不像朝生暮死的凡人,對一切也很淡漠。


    因此應嘉立刻被父母親難得的笑意吸引了。


    母親說:“應嘉乖乖的,你隻是去寺廟裏住一載,一年半載後,我會把你接回來的。”


    應嘉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著她,“真的?”


    父親連忙說:“你母親說話哪會作假。你先把玉佩還來,懂事點,別讓所有人難為了。”


    應嘉相信了,張開小手,父親立刻把玉佩奪走了。


    所有人露出如釋重負的表情,母親揮揮手,侍僧立刻把他抱起來,往外走。


    應嘉最後張開手臂,想要抱抱母親,可是她厭惡地皺了皺眉,避開了。


    削發,吃齋,青燈苦佛。


    早先三年,他被囚禁在一間寬五步長十步的小房間裏,麵對滿屋麵容各異的佛像,不得離開房門一步,名其曰:洗淨俗世氣,修閉口禪。


    他的雙腳不允許接觸地麵,所有人不得與他說話,他的飲食隻有瓜果和清水。


    三歲的應嘉很難受,也曾在半夜偷偷哭過,但他無比堅信,母親一年半載後,就會把他接回家的。


    他就抱著這個希望捱著。


    在牆壁用小刀刻著日子。


    這一間禪房,牆壁上,小孩子個子高的高度,布滿了刻痕,這是曆代聖子小時候計算日子的痕跡,他還是找了好久,才找到一片空白處。


    刻“正”字,五天為一字。


    三十天,一百八十天,一年,兩年,三年……無人來。


    從此以後,他再也沒有見過母親。


    原來他們是真的拋棄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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