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身披一件寬大的黑袍,麵容和身形都被嚴嚴實實地隱藏在袍子之下,整個身體周圍彌漫著若有若無的黑氣。


    兜帽的陰影下,一雙血色的雙眼,死死盯著地上七階喪屍的屍體,沒有一絲情緒的波動。


    幾秒鍾後,“它”收回了視線,轉身離去,悄無聲息。


    ……


    眼見屍潮危機已經解除,許明星和周連虎本打算立刻離開。


    但經過考慮,他們還是決定多留一晚,打算第二天早上檢查四周情況後再啟程。


    此刻,三人正在房間裏商討基地布防和收尾工作的安排。


    這時,敲門聲響起,隨後是一道略顯激動的男聲:


    “基地長,熱茶來了。”


    “進來。”揚鈺應了一聲,幾人也停止了交談。


    之前的熱茶已經冷卻,因此她讓人重新泡了幾杯送來。


    許明星覺得聲音有些耳熟,不由得抬起眼皮望向門口。當門打開,看清來人的麵容時,他的身體猛地坐直,愣住了。


    下一秒,許明星眼底戾氣翻湧,殺意驟起,語氣卻顯得漫不經心,“竟然是你,這麽多年了,沒想到你還活著呢,看來,越怕死的人越是死不了啊,你說是吧。”


    他咬牙切齒地說出了那個名字,“季、軍。”


    季軍抬頭一看,麵色頓時大變,手中的茶杯失手摔落在地,他不可置信地失聲驚呼,


    “許……許明星?!!”


    ?


    季軍這幾年的生活並不如意。起初,他憑借著出賣許明星換取的一些水和食物,找到了一個小型基地棲身。


    但好景不長,那個基地並沒有支撐多久,很快便在變異種的攻擊下崩潰瓦解。


    之後,季軍一直輾轉於多個基地之間,沒有一個地方能讓他長久停留。


    要麽是基地太弱,被喪屍攻破;要麽是被惡勢力搶占。他不止一次從死亡的邊緣僥幸逃脫。


    季軍的運氣也不太好,一直沒有找到異能果實,以至於至今仍是一個普通人。


    隨著南方地區的逐漸統一,幸存者們為了生存,不得不選擇加入八大基地之一。


    季軍選擇了天翼基地。


    憑借著越來越圓滑的性格,季軍在一個小隊伍中找到了自己的位置,這幾年的生活雖然小心翼翼,但總算安穩。


    他心裏很清楚,這樣的安穩日子,多虧了領主的庇護。


    隨著時間的推移,季軍的心越來越不安分。


    他不滿足於待在天翼基地,他想去雲霧領地,那個傳說中四季如春、如同仙境一般的地方。


    他想要一睹領主的真容,更希望能為她效力。


    一旦得到領主的認可,那將是無盡的榮華富貴。他一直在尋找這樣的契機。


    沒過多久,機會似乎自己找上門來。由於屍潮的關係,雲霧領地竟然派來了兩位戰首。


    這對季軍而言,是一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如果能夠得到這兩位戰首的賞識,進入領地,不就是輕而易舉的事嗎?


    因此,這段時間,季軍一直密切關注著兩人的動向,想方設法接近他們。


    但兩位戰首都非常忙碌,大部分時間都在開會和抗擊屍潮。


    他這樣的普通居民,根本沒有機會靠近。


    直到剛才,看到揚鈺吩咐人去泡茶,季軍意識到自己的機會到了。他通過一些小手段賄賂對方,接下了送茶的任務。


    他想著,隻要在兩位戰首麵前露個臉,再憑借自己的口才,總能引起他們的注意。


    至少混個臉熟,至於之後的事情,再慢慢圖謀不遲。


    但季軍萬萬沒想到,一進門,竟然發現許明星端坐首位!


    普通幸存者地位低下,難以接近管理層。就連基地長也難得一見,領主更是遙不可及。


    因此,八大基地的居民,以及雲霧領地的少部分人,連領主的名字都不清楚,更不用說她身邊的九位戰首了。


    他們頂多隻知道這些人的姓。季軍根本沒想到那位許戰首就是許明星,否則,他早就躲得遠遠的,怎麽可能自投羅網。


    無論如何,季軍都未曾料到,那個本該在五年前就死去的許明星,竟然成為了雲霧領地的九戰首之一!


    對於許明星,季軍心中已無明顯波瀾。幾年過去,末日前的那份交情早已淡去。


    而出賣後的愧疚,也在時間的流逝中,消失得無影無蹤。


    在自我催眠的過程中,季軍不僅認為當年的選擇沒有錯,甚至認為自己的行為,是在幫助許明星解脫,是一件大好事。


    但當活生生的許明星站在他麵前,那些被埋藏的記憶瞬間複蘇,恐懼如潮水般湧來,讓季軍不由得感到一陣寒意。


    他本以為許明星逃不過那個惡心胖子的魔掌,沒想到他竟然還活著。心中的驚慌讓季軍不假思索地脫口而出:


    “你為什麽沒死?!”


    “……嘖,你當然希望我死。不過,可惜啊,我命硬,運氣也好,遇到了老大。”許明星眼神陰沉,嗤笑一聲:


    “說起來,我還要感謝你。要不是你出賣了我,我也不會混得如今這麽好。”


    許明星姿態閑散地靠在椅子上,翹起二郎腿,一臉玩味之色,不無諷刺地說:


    “真是遺憾啊,像你這樣的爛人,居然還活在這個世上。活著就應該惜命,找個陰暗的角落躲藏起來,永遠不要露麵。”


    “可你卻偏偏要往我眼前湊,這不就是自尋死路嗎?主動找死的人,我還真是頭一回見到。”


    許明星的眼神霎時變得狠戾,殺意不再掩飾,


    “既然你趕著送死,那我便成全你。說吧,你想怎麽死?或者說,我該用哪種方式殺了你?”


    “不要!”想到許明星睚眥必報的性格和他此刻身上散發出的殺意,季軍再也無法保持鎮定,嚇得雙眼圓睜,轉身就逃。


    “把他給我拿下。”許明星輕飄飄的話語落下,門口的守衛立刻湧了進來,不顧季軍的掙紮,強行反剪住他的雙手,將他狠狠地按倒在地,使其動彈不得。


    季軍的臉被按在地上的水跡中,立刻顯得肮髒不堪。


    他脖頸上青筋暴起,拚命掙紮著想要掙脫束縛。


    但守衛們個個肌肉發達,力氣極大,季軍沒有覺醒異能,無論他如何用力,都無濟於事。


    最終,季軍放棄了最後的尊嚴,向許明星哀聲求饒:“許明星,不要,求你別殺我啊……”


    季軍試圖用昔日的情誼來打動對方:“明星,是我對不起你,但當時我真的沒有別的辦法啊。弱肉強食,我隻是想要活下去而已。況且,你現在安然無恙,那些陳年舊事,又何必耿耿於懷呢?”


    “看在我們多年的交情上,你就饒我一命吧。末日前我們相處得那麽愉快,你都忘了嗎?請你大人有大量,放了我吧!”


    “你臉皮可真厚,嘴皮子可真溜。”許明星扯了扯唇角,似笑非笑地說道:


    “那你可曾因為往日的情分而放過我?當年,你僅因為幾箱物資就把我丟給了那個胖子,這和親手殺了我有什麽區別?”


    “不,那比直接殺了我還要痛苦。如果當時我沒有被老大所救,你可想過我會遭遇什麽?”


    他頓了頓,語氣更加嚴厲:


    “你想要活命,這無可厚非,我甚至可以理解。如果你當時空手離開,我也不會因此記恨你。但你僅僅為了幾箱泡麵就把我賣了,你把我的尊嚴置於何地?”


    “你這是在把我的臉,狠狠踩進泥土裏!從你同意胖子交易的那一刻起,你就已經站到了他的陣營裏,成為了我的仇人。”


    許明星放下腳,身體微微前傾,眼角下垂,目光陰沉地盯著地上的季軍,繼續說:


    “當時我就發過誓,如果有機會,我定會讓你也好好嚐嚐那種被絕望吞噬的滋味。”


    “你想幹什麽?不要,饒了我,許明星……對不起,不要殺我,我不想死啊!”季軍被絕望淹沒,不斷地哀嚎求饒。


    他本以為今天是自己的幸運日,卻沒想到,竟然成了末日。


    “原來就是你當年把我兄弟給賣了。”周連虎目光沉沉地瞥了一眼地上的季軍,嘲諷道:“我還以為你有多大能耐,就這?”


    關於季軍的事,許明星早在幾年前就和周連虎提過。


    在跟隨江瑾璃征戰的那段時間裏,他還特意留意過季軍的下落,但始終不見蹤影,都以為他已經死了。


    沒想到,他竟然藏身在天翼基地,如今更是自投羅網。


    揚鈺從這一連串突如其來的事件中回過神來。


    通過這些對話,她大致明白了兩人之間存在著深刻的矛盾。


    她站起身,問許明星:“戰首,您和他有仇嗎?”


    “正是。”許明星向揚鈺索要季軍,“把他交給我處理,應該沒問題吧?”


    “這是當然,既然是戰首的仇人,如今要報仇,自然是理所應當。”揚鈺立刻應允。


    基地人口眾多,她並不認識季軍,但能讓許明星動殺心的,顯然是深仇大恨。


    既然許明星已經開口,她自然不會為了一個普通居民,而駁許明星的麵子。在這個時代,一條人命並不值錢。


    “好。那我想請你再幫我一個忙。”許明星突然意味不明地笑了一聲。


    看到許明星的笑,季軍感到毛骨悚然,立刻向揚鈺哀求:


    “基地長,不要,千萬不要把我交給他,他是個瘋子啊!”


    揚鈺對季軍的哀求置若罔聞,直接問許明星:“不知道戰首需要我幫什麽忙?”


    周連虎對許明星沒有立即殺死季軍感到疑惑,他猜測許明星可能是想折磨季軍。周連虎望向許明星,等待他繼續說下去。


    “幫我找一些男人。”


    許明星手指輕敲桌麵,嘴角的笑顯得有些陰森和邪惡,“找一些喜歡男色的,最好是身軀壯碩或者肥胖一點的,老男人。”


    在場的人聽到這話,都露出了驚愕的表情。


    隻聽許明星接著說:“然後把季軍打包好送給他們。”


    揚鈺瞪大了眼睛,微張著嘴唇,她自然明白許明星的意思。


    沒想到,他對季軍的恨意如此之深,這樣的報複,足以摧毀一個男人的意誌和靈魂。


    “不!許明星你瘋了!你還不如直接殺了我。瘋子,瘋子!”


    季軍嚇得心驚膽戰,全身發抖,他沒想到許明星會這樣報複他。這種屈辱,比死亡還要痛苦,他寧願就此自盡。


    “把他下巴給我卸了,別讓他死了!”許明星立刻察覺到季軍的意圖,對守衛下令。


    守衛從震驚中反應過來,在季軍咬舌之前,迅速卸下了他的下巴,並將他拉起來緊緊捆綁。


    許明星無視季軍怨毒的眼神,挑了挑眉,不緊不慢地問揚鈺:“不知道這個忙能不能幫?”


    揚鈺回過神來,將手放在嘴邊,輕咳了兩聲,略顯不自在地說:“……可以。你說的那些男人,基地裏麵應該有。”


    畢竟,最近基地新加入了許多人,揚鈺忙得不可開交,暫時還抽不出時間進行人口清理。


    不過,要找幾個有特殊癖好的老男人,倒是輕而易舉。


    她剛好見過幾個油膩的中年男人,他們對基地建設並不熱心,反而常常在基地裏閑逛,用邪惡的眼神打量著路過的男性。


    更有甚者,揚鈺還幾次接到男子投訴,稱這幾人行為不端,毛手毛腳。


    揚鈺本打算在屍潮過後,就把這幾個令人討厭的家夥趕出基地。現在看來,他們倒是提前派上了用場。


    “那好,現在就把季軍送過去,告訴他們,要好好‘伺候’,我會有重賞。”許明星站起身來,用低沉的聲音又補充了一句:


    “對了,怕他們不‘盡興’,可以適當給季軍加點‘料’。”


    揚鈺忍不住打了個寒顫。那幾個油膩的中年男人毫無底線,而季軍長相較為端正,幾年的末日生存讓他的身材顯得幹瘦。


    落到那些人手裏,他恐怕會受到非人的折磨。更別提許明星已經吩咐過,他們更不會手下留情。不知道季軍能否熬過這一夜。


    “戰首,請放心,我會妥善處理好的。”揚鈺收拾心情,沒有絲毫猶豫,立刻押著不斷掙紮的季軍走了出去。


    等待他的,將是比死亡更可怕的侮辱和折磨。不知道此時季軍的心中,是否感到後悔。


    周連虎望著許明星那滿意的表情,感到有些驚訝。


    他也沒想到,許明星會選擇這樣的方式來報仇。


    顯然,當年那個胖子,給許明星留下了深刻的心理陰影。


    不過,現在這樣也好,至少能讓許明星解開一個心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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