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承景見她一臉擔憂,便溫和地安慰道:“書曼,別擔心了。你妹妹肯定已經逃走了,她一定沒事。我會陪你一起去找她的。”


    “表哥,你幹嘛對她那麽好呀,你看,她都不領情。”


    夏淺淺滿臉心疼的望著宋承景,她不明白,為什麽這麽癡心的男人,偏偏要吊死在江書曼這一棵樹上。


    “淺淺,別胡說。”宋承景輕皺眉頭,對夏淺淺道:


    “我對書曼好,完全出於自願,不需要她回應。我相信,精誠所至,金石為開。”


    夏淺淺聽後,撇了撇嘴,不滿地小聲嘟囔道:


    “你幹嘛凶我啦,我還不是因為心疼你。”


    接著,她又轉向江書曼,語氣弱弱地開口,


    “江姐姐,我表哥這一路為你付出了那麽多,你就不能答應和他交往嗎?”


    “現在都末日了,總要找個男人依靠才能活下去啊,不然,若表哥將來變得更強大了,你一個人可怎麽辦呢?”


    宋承景突然喝止她:


    “淺淺!”


    他眼角的餘光捕捉到江書曼的側臉,見她絲毫不為所動,麵無表情地盯著車窗外,一股難以言喻的失落感悄然湧上宋承景的心頭。


    夏淺淺被猛然喝住,心中頓時湧起一股委屈。


    緊接著,她眨巴著那雙圓溜溜的大眼睛,注視著宋承景的背,滿臉天真的問:


    “表哥,外麵這麽危險,江瑾璃當時在山上會不會已經遭遇不測了呀?比如不慎跌落山崖,或是遭遇了喪屍的襲擊?”


    夏淺淺適當露出惋惜的神情,歎道:“真是讓人擔心呀,畢竟,江瑾璃現在是生是死都不知道。”


    “啪!!”


    江書曼憤怒地嗬斥:“你給我住口!”


    夏淺淺捂住通紅的臉頰,瞪大眼睛,滿臉驚訝,隨即眼眶泛紅,淚水滑落,


    “對不起,江姐姐,我是不是說了什麽不該說的話?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說完,夏淺淺低下頭,輕聲抽泣,嬌俏的臉龐梨花帶雨,令人心生憐憫。


    然而,江書曼並不為所動,望著夏淺淺這副可憐兮兮的樣子,眼中閃過一絲厭煩。


    隨後,江書曼冷冷地說:


    “別叫我姐姐,我聽著惡心。如果你再敢胡言亂語,就不會隻是挨一個巴掌那麽簡單了。”


    宋承景回過神來,試圖緩和氣氛:“淺淺,你說話的確太不知輕重了,挨這一巴掌也是活該,下次長點記性。”


    他又通過後視鏡,看向麵色不善的江書曼,勸解道:


    “書曼,別和淺淺一般見識,她還小,不懂事。”


    夏淺淺發現宋承景非但沒有伸出援手,反而對她加以責備,心中委屈更甚。


    她蜷縮成一團,臉轉向一側,小聲啜泣起來。


    隨後,夏淺淺的麵色驟然陰沉,眼中掠過一抹怨懟之色。


    她心中暗道:找吧,無論你怎麽找,江瑾璃現在已經是一具屍體了。恐怕屍體都爛的發臭了。


    江書曼聽到宋承景的話後,實在懶得再費口舌。


    多大人了還年紀小?


    夏淺淺跟小璃一樣的年紀,簡直就是一個天,一個地。


    都末日了,還穿著一身白色小裙子,真當自己是一朵白色的蓮花,純潔無瑕?


    每當遇到喪屍,夏淺淺就知道躲男人身後扯著嗓子尖叫。


    其實這一路上還有幾個男人的,不過,當他們看到夏淺淺那柔弱無害的外表,和含淚的眼眸時,頓時氣血上湧。


    紛紛挺身而出,希望能贏得美人芳心。


    然而,結果呢?


    他們連腸子都被喪屍吃得一幹二淨,連屍變的機會都沒有。


    至於夏淺淺,她隻是象征性地流了兩滴眼淚,便去依附其他人了,這手段她屢試不爽。


    “書曼,這次我們把全城都搜一遍,如果還是沒有找到人,我們就先去找個基地安頓下來。”


    “這樣就可以邊提升自己實力,邊嚐試建立無線通信。到時候,瑾璃聽到了,就會趕來找你的。你覺得怎麽樣?”


    宋承景剛正俊朗的臉上滿是嚴肅,他試著與江書曼商量。


    隨後,他又想到什麽,繼續說:“我知道你想單獨行動,但現在,我們不僅要防範怪物,還要防備著人類。你一個女人單獨在外,真的非常危險。”


    “我們都認識這麽多年了,彼此之間肯定比陌生人要了解得多。你完全可以信任我。”


    這確實是最佳方案。


    江書曼心想,她現在確實太弱小,喪屍又開始進化,如果沒有實力,她又該如何保護小璃呢?


    想到這,她隨即應聲,


    “可以。”


    宋承景見江書曼答應,頓時精神放鬆下來,眼中流露出不加掩飾的愛意。


    他輕聲說道:


    “我會保護好你的。”


    江書曼避開宋承景的目光,轉過頭,再次堅定地拒絕:


    “不必了,我會自保。即使我們同在一個基地,也隻是合作關係。”


    江書曼的話語中透露著決絕,宋承景歎了口氣,無奈地說:


    “你拒絕別人總是這麽幹脆,不給人留一點希望。”


    江書曼沉默不語,凝望著車窗外這個滿目瘡痍的世界,心中盡是迷茫,不知什麽時候才能找到小璃。


    小璃因性格原因,從小就沒什麽朋友,此刻孤身在外,讓江書曼心疼不已。


    江書曼的目光隨著車窗外倒塌的房屋一閃而過,心中不禁湧現出,對江瑾璃兒時的回憶。


    那時的小璃盡管年紀尚幼,卻總是帶著一臉的認真,她會拍著自己的胸脯,用堅定的語氣對江書曼承諾:


    “姐姐,等我長大了,我一定要給你買一座超級大的房子,裝修得非常漂亮,隻給姐姐一個人住。”


    江瑾璃邊說邊用小手比劃著,那副可愛的模樣讓江書曼的心都融化了,隻想將她緊緊抱在懷裏。


    江書曼當時故作委屈地回應:“房子太大了,我一個人住,那得多孤單呀。”


    她的表情中恰到好處地,流露出幾分撒嬌與落寞。


    見狀,江瑾璃緊張地擁抱著她,小臉緊緊貼著江書曼的胸口,認真安慰道:


    “怎麽會呢?還有我陪在你身邊呀,姐姐放心,我會一直陪著姐姐的,一輩子哦。”


    “小璃也會照顧好姐姐,保護好你的。”她補充了一句,語氣更加堅定。


    江瑾璃的暖心話語,讓江書曼深刻體會到,當年在福利院門前,牽起她那雙小手,是自己這一生做過的最無悔的選擇。


    想到這裏,江書曼的回憶如潮水般湧來,將她帶回到了那個命運交織的午後。


    夏日炎炎,蟬鳴聲聲不息,陽光斑駁地穿透樹葉間隙,灑落在福利院那略顯破舊的大門前。


    恰在此時,江書曼正與夥伴們在門口嬉戲,歡聲笑語不斷。


    忽然,一輛汽車悄無聲息地在大門口停下,不經意間,打破了江書曼與夥伴們遊戲的節奏。


    緊接著,車門緩緩開啟,一對夫婦拖拉著一個小女孩,步伐略顯沉重地走出車外。


    小女孩獨特的外貌,立刻吸引了江書曼的注意。


    她身材消瘦,仿佛一陣微風都能將她吹倒。


    皮膚上布滿了斑駁的痕跡,顯得有些猙獰。


    宛如一幅抽象的畫作。


    然而,盡管她臉上毫無表情,卻並未顯得呆滯,反而透出一種難以言喻的靈動。


    尤其是那雙大而明亮的眼睛,仿佛藏著星辰大海,深邃而神秘。


    好奇心驅使下,江書曼悄悄走近,探出腦袋,偷聽著那對夫婦與院長的交談。


    男人聲音沉重,手中遞出一疊文件,語氣中透露著無奈與決絕:


    “所有的手續和文件都在這裏。院長,這孩子就麻煩您了。我在走前,還會為福利院捐一筆資金,隻希望……”


    男人的話音戛然而止,眉頭緊鎖,似乎在內心做著激烈的鬥爭。


    最終,男人狠下心來,語氣略顯冷硬地說:


    “給她點吃的就行,是生是死沒必要管太多。她已經完全沒救了!在哪裏都是個累贅!”


    女人不耐煩地打斷了他的話,語氣中滿是嫌棄:


    “好了,別再囉嗦了!我們兒子還在家等著呢。怎麽,你還對這個怪物念念不忘嗎?”


    女人厭惡地瞥了小女孩一眼,隨後溫柔地撫摸著自己的肚子,臉上露出期待的笑容:


    “等我們離開這個窮鄉僻壤,搬到繁華的城市後,我們的寶寶也剛好要降生了。”


    男人原本還心存一絲不舍,但當他目光轉向妻子的肚子時,心中的糾結便漸漸散去。


    他回想起這些年來,這個沒有情感波動的小孩,給他們的家庭帶來了多少疲憊和嘲笑。


    她的出生,就像一場噩夢,讓自己的妻子在產床上暈厥,讓兩人心生厭惡。


    他們一度想要遺棄這個怪胎,但社會的約束讓他們不得不繼續照顧她。


    盡管他們配合社會福利機構進行了多年的治療,小女孩卻依舊像個失去靈魂的木偶,與世隔絕。


    由於無人願意持續將寶貴資源投入於無法挽救的生命之中,社會對此的關注度逐漸減弱,遭遇的阻力也隨之降低。


    最終,他們夫妻兩人以家庭經濟負擔沉重、雙方精神逐漸衰弱、以及孩子行為問題為由,加之當地法律在這方麵的不足,成功擺脫了這一沉重的負擔。


    自從孩子出生以來,兩人從未正眼看過她,甚至未曾為她取一個正式的名字。


    憤怒之下,他們在出生證明和文件上,隨意地給她取名為,


    ——“厭”。


    每當兩人感到煩躁時,他們通常會以“小怪物”這個稱呼來指代江瑾璃。


    現在,妻子再次懷孕,對男人來說,這無疑是上天賦予的恩賜和補償。


    加上有機會升職離開這座小城,他更加沒有心思去關心那個奇異的孩子了。


    男人需要的是一個正常溫馨的家庭,而不是一個讓他感到羞恥的怪物。


    對男人來說,沒有把這孩子掐死,而是親自送到了福利院,已經是對她最大的仁慈了。


    “院長,我們走了。”


    夫婦倆沒有再看小女孩一眼,隨即轉身上了車,揚長而去。


    小女孩靜靜地站在原地,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車消失的方向。


    她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平靜如水,情緒亦沒有絲毫起伏。


    但江書曼卻細心地從她那雙黑眸中,捕捉到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困惑和悲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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