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天晚帶著電腦去了挨著辦公室的小會議室,繼續處理未完的工作,剛剛發生這樣的事,他一點感觸和反應都沒有,仿佛習以為常了般。


    他坐下後,褲子緊繃,和新雨在口袋裏就很不舒服了,好在上衣衣角挪開了,她的大腦袋也可以從口袋中露出來透透氣。


    察覺到口袋裏有東西掉出來,齊天晚立即想起這隻娃娃,趕緊把她掏了出來。


    齊天晚沉默地盯著這隻娃娃,哪怕他這個無神論者,現在也開始忍不住懷疑這世界上是不是真的有鬼怪存在了,這隻娃娃表麵上看著一切正常,也沒讓他直接看到過,可她總會出現在任何奇怪的地方。


    仔細想想,早上放娃娃的時候,真的近到一碰就能滾進去的地步?如果真是他拿的時候進去的,他不可能發現不了,事實就是他完全沒有注意到她的存在。


    躺在沙發下就更離譜了,他記得自己為避免米婭發現她,把她按在了包底,包是豎著放的,就算包倒下去,娃娃也不可能滾出來,包口還沒有那麽大,裏麵也不是鋪了地板磚,能讓她一下滑出幾米遠。


    之前他以為是童舒予進來時翻看了包並順手把娃娃掏出來扔出去了,但他模擬了一下那個場景也覺得不太可能,如果找不到想要的東西,大部分人的反應都是放回去,並且要放的和先前一模一樣,避免被人發現,又怎麽可能隨手把娃娃丟出來還丟到了沙發下,想想就很不正常。


    再往前回憶一些,這隻娃娃總是從桌子上架子上掉下去,早上還出現在他臥室門口,按照掃地機器人的行進路線,她最後應該出現在掃地機器人停下充電的地方,而不是正正好在臥室門口。


    這麽一想,他看娃娃的眼神就有點變了,帶著探究意味。


    他並沒有覺得多麽害怕,這整隻娃娃從布料裁剪麵皮刺繡縫合充棉全都是他一手完成的,現在還保留著購買記錄,他又不是女媧,怎麽可能隨手做出來的東西就活過來了。


    “你到底,是什麽情況?”齊天晚看著娃娃自言自語道。


    和新雨精神一震,這話聽上去不對啊,他終於終於發現了麽?!


    現在是不是可以交流了?她仔細觀察了下齊天晚的神色,瞧著很正常,不像是害怕或會突然發瘋的樣子。


    和新雨滿懷期待地正要張口講話,結果一句話還沒說出來,外麵就有人敲門了。


    齊天晚再次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她塞進了口袋裏,這次是腦袋朝裏腳朝外。


    和新雨一句話憋在嘴裏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算了,回去再說吧,還有時間。


    第16章


    和新雨的期待注定沒有那麽快實現。


    齊天晚這一忙就飛起來了,和新雨數著時間,結果臨近下班時間米婭過來敲門。


    “齊總,齊董讓您晚上回家一趟。”


    齊天晚的臉立即黑了一個度,情緒肉眼可見地壞了下去,按電腦的聲音都重了幾分。


    和新雨在他口袋裏待得不耐煩了,幾次試圖從口袋裏滑落下去,卻又每次都在千鈞一發之際被一雙手給按了回去。


    這人真的沒有練過麽?這速度也太快了吧,這真的是人類能達到的反應速度?


    和新雨覺得自己往外逃得很自然了,齊天晚到底是怎麽發現的?!


    被按到最後和新雨也老實了,甚至還在即將要掉出去的時候努力扒住褲子不讓自己掉出去。


    她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外麵終於安靜了下來。


    齊天晚呼了口氣,站起身微微活動身體,然後捂著口袋背朝著門,生怕被人看到似的麵朝窗外,將口袋裏捂了半天的娃娃拿出來。


    和新雨的頭發靜電非常嚴重,在口袋裏摩擦摩擦,現在整個貼在臉上並炸成刺蝟,非常的非主流,哪怕有這張臉撐著也無法直視。


    齊天晚撥開她被頭發遮擋的臉仔細端詳著。


    和新雨和他對視,很期待他能跟自己說些什麽,比如你是不是娃娃成精啊,或者是什麽大寶貝啊之類的。


    結果,結果齊天晚盯著她瞧了半響之後,當著她的麵摸出手機看了眼,看完後打了個電話。


    “上次你說五羊觀的符很靈驗,能不能給我來幾張。不要平安符,有沒有驅邪符之類的,對,急著要,代購?行,快點寄給我,加急特快,我現在給你發地址。”


    和新雨:“???!!!”


    什麽玩意,怎麽直接就上驅邪符了?都不用再確定一下的麽?這驅邪符不會直接把她驅得魂飛魄散吧?她隻是想出來投胎,而不是魂飛魄散啊!


    “喂!不要上來就下猛藥!”


    然而和新雨抗議,齊天晚卻不給她機會了,沒有要跟她談判的打算,直接把她塞進了包裏。


    那通電話就像是一種威脅一樣,在警告她不要作祟,他有的是辦法能對付她。


    他是真的驕傲且自信,明知道娃娃很可能鬧鬼,他竟然還安心將她留在身邊並打算帶回家,一點都沒把她放在心上。


    可能這就是無神論者的掙紮吧,齊天晚仍舊願意相信一切都是巧合,這世界上不可能有鬼。


    和新雨要氣死了,這人怎麽回事,怎麽這樣啊?


    他是不是存著直接讓她魂飛魄散的心思,既然察覺了起碼也跟她溝通一下,問問她是不是有什麽冤屈,不是所有的鬼都會害人好不好,他們相處這麽久,她除了自己受傷之外,可從沒有動過齊天晚一根頭發。


    當然,這都是她動不了的原因,但她都這麽弱了,齊天晚竟然二話不說就要消滅她,這換作誰不心寒。


    幾天相處下來她還以為自己稍微了解齊天晚了,他每次都細致清理自己,又做裙子又梳頭的,還以為他有多心軟,沒想到也是個無情無義的。


    和新雨有點說不清的委屈。


    今天是周五,一般周五齊天晚都不加班,他六點就離開了公司,然後去了健身房。


    這一健身就是兩個小時,齊天晚將公文包鎖進了車裏,可能為了安全,他把公文包放在了車座位下的空隙裏,這裏又悶又熱還要被重重的電腦壓,和新雨氣到直接撅了過去,等她再醒來時車子已經穩穩開動了,但並不是通往回家的路。


    一路上齊天晚的電話都在響,他用的還是非常老舊的那種鈴聲,隻會發出叮鈴鈴的聲響,這聲音在封閉的車廂中回蕩,吵得和新雨腦瓜子嗡嗡作響,恨不得替他接了。


    電話到後麵越響越急,幾乎沒有間斷,和新雨感覺車子停了一下,接著手機再也沒有響過了,似乎是關機了。


    和新雨很想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在包裏拱了幾下,本來電腦包就不寬敞,現在又裝了重重的電腦,她連動一下都艱難,隻能繼續癱著。


    黑色車子拐進一個看起來就相當豪華的別墅小區裏,此時別墅中燈火通明,院子涼亭裏三三兩兩坐著些人正在閑聊,這個時間了,幾乎很少有客人還沒有離開,但這裏卻仍舊有客人沒有離開。


    作為別墅主人的齊弘業不知道是被氣的還是支撐不住先進屋了,現在陪聊的是齊弘業現任妻子溫令慧。


    等太久,溫令慧已經快要維持不住臉上的表情了,要說的話也快說盡了。她幾次側頭讓管家進屋去打電話催促。


    坐在她對麵的同樣是位得體優雅的貴婦,隻是這人也有些坐不住了,不住地喝水。她身邊坐著一位穿著粉色裙子的年輕女人,本來是溫柔優雅的少女,此時她眉頭緊皺,時不時伸手抓抓被蚊子咬到的腿,這大晚上的坐在院子裏,可想而知今天蚊子會在她腿上開什麽樣的狂歡派對。


    眼看時間已經要走過九點了,再不離開實在說不過去,貴婦人真要起身告辭,院外就傳來的車子的響聲,是齊天晚到了。


    眾人全都偷偷鬆了口氣,溫令慧心中怒到了極點卻又不敢表現在臉上。


    齊天晚直接在院子裏停了車,看也沒看坐在那等他的一眾人,徑自拎著電腦包朝別墅內走去。


    溫令慧臉上麵子掛不住,壓抑著怒氣立即喊了一聲。“天晚,今天怎麽回來這麽晚,我們已經等你很久了。你曼青妹妹來看你,你不過來打聲招呼?”


    齊天晚仍舊像沒有聽到一樣,腳步還更快了一些,直接大跨步進了屋裏,一行人也趕緊跟去了屋裏。然齊天晚腳不實在太快,等他們追到客廳時,齊天晚都已經到二樓書房了。


    溫令慧安撫兩人道:“肯定是弘業那邊有急事了,等他們說完出來再讓倆孩子聊聊。”


    李曼青進屋後就第一時間看向自己的腿,隻見上麵密密麻麻全是凸起的小包,幾乎連成了片,瞧著有點密集恐懼,她惡心到忍不住啊了一聲,雞皮疙瘩起了一身,臉都白了。


    她一叫驚到了幾人,母親江琪趕忙扶住她:“青青你怎麽了?怎麽臉色這麽難看?”


    李曼青早知道今天是要來相親的,業內有名的齊家科技公司的齊天晚是個鑽石王老五,可這麽多年也沒有一個人能入他的眼,她知道自己不是特殊的那個,此時見到齊天晚的態度,她更不可能再往上貼了。她滿臉虛弱地靠在母親身上,有氣無力地道:“媽,我覺得好難受,快要喘不過氣來了,我想趕緊回家?”


    這時候哪還顧得上給女兒相親的事,江琪立即扶著女兒往外走。


    人都已經來了,事情怎麽就這時候黃了,可對方堅持,溫令慧左右看看,隻得讓司機先送兩人回去。然後她趕緊朝書房跑去將這件事告訴齊弘業。


    和新雨這會正趴在電腦包裏聽齊天晚他父親說話,聽過他在家裏自言自語時的聲音,也聽過他和下屬談話時的聲音,可她還沒有聽過像此時這麽冷漠又板正的聲音,就像一台機器一樣,隻公事公辦地匯報著公司的情況,一句額外的寒暄溫情都沒有,仿佛這兩人就隻是上下屬關係而不是父子。


    有這樣的家庭關係,難怪齊天晚的行為瞧上去那麽變態,估計是壓抑久了,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變態。


    但她可不同情這人,現在最該同情的是自己,比他更慘的人多得事,何況她現在還在生氣中。


    事情講到中途,溫令慧過來敲門,小聲說江琪母女倆已經走了,齊弘業這才打斷了齊天晚的匯報,詢問他有沒有和人打招呼,聊得怎麽樣。


    齊天晚的聲音沒有任何波動,對他的問題也置若罔聞,依舊冷冰冰地繼續做匯報,並打開電腦將數據一一呈現到他麵前。


    等到匯報完畢後,他收好電腦站起身:“下次我會將所有周報以郵件形式發到您郵箱,請注意查收,有事情聯係秘書米婭,我先回去了。”


    他毫不留戀地轉身就走,和新雨在裏麵又被電腦壓了一下,她感覺有雙手將她往旁邊挪了挪,調整到了舒服的位置。


    雖然還是很不高興,但不得不說這點很貼心了,竟然會照顧到娃娃在電腦包裏待得舒不舒服,個屁,真這麽照顧她剛剛怎麽還讓她被壓那麽久。肯定是因為她擋在包底導致電腦觸碰不到底部,包扣不上。


    想到這種可能,和新雨那點微末的感動又迅速消失。


    饒是齊弘業已經見慣了齊天晚這副模樣,可仍舊每次都被氣到半死。


    “你!你把我當什麽了,我是你父親,你卻連一句關心都沒有。不過就是一個意外,你卻記仇十幾年,事情早就過去了,你的心胸就這麽狹窄?這樣我怎麽放心把公司交給你。”


    齊天晚的腳步微頓,握著電腦包的手也因為憤怒收緊,可他到底沒有衝進去爭辯。


    爭辯這種不會有結果的事沒有任何意義。


    “不放心你可以另找。”


    說完他迅速上車離開這個令他厭煩的地方。


    和新雨艱難地在電腦包裏掙紮,救命,她真的要被壓死了,這人就是故意的吧!


    小氣鬼!


    第17章


    也不知道齊天晚是不是在父母那裏受刺激了,渾身低氣壓幾乎能把人埋了。


    到家之後他別的什麽也沒幹,第一時間拎著娃娃去了工作間,工作間有個帶玻璃門的櫃子,他大跨步走進去後打開櫃子將娃娃往裏一放,接著關上櫃門,再關上工作間的門。


    門發出的聲音仿佛炸雷般沉悶又響亮。


    和新雨:“???”


    突然就站在黑漆漆櫃子裏的和新雨簡直難以置信,她被關起來了?被關起來了!他是不是聽到自己罵他了!


    這就是無情的人類麽?!連溝通的機會都完全不給,怎麽會這樣!


    本來以為齊天晚是個可以求助的對象,她都放棄嚇人準備了,可現在自己就隻是露了一點點苗頭還什麽都沒做就被他關進了櫃子裏。


    果然,果然打從一開始她就不該對這人抱太大希望的,是她想太多了,人類麵對靈異事件哪有不怕的。


    和新雨站在漆黑的狹窄空間裏沉默著,心灰意冷大概就是此時的狀態了。


    現在齊天晚把自己困在這裏等他的驅邪符。還掙紮什麽,都沒用了,她速度這麽慢又能跑到哪裏去。


    和新雨晃了晃身體讓自己趴了下來,算了,她放棄了,她累了。就讓她平靜地度過最後的時間吧。


    棉花腦袋就是這點好,當她放空的時候,時間就會快速流逝,有一點像人類睡著了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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