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兄弟,都這般模樣了,能吃吃,能喝喝,指不定什麽時候想喝想吃都沒機會了呢。”


    韓義節斜倚著囚車,晃動著手裏的豬肘子和酒壺。


    囚車內缺牙的漢子冷哼一聲,不屑道:“你什麽地位,還想跟我一塊喝酒?”


    “嘿嘿,我知道你輸得不服,但也不冤,那婆娘的小叔子可是縣太爺,你占她便宜,這囚車也該你坐。”韓義節笑道。


    缺牙漢子啐了一口:“呸,老子手離那倆大冬瓜還有些距離呢,便被你們抓了個現行,你們明顯早就在那裏等我了,咱明人也就別說暗話了,你是廉為民的狗腿子吧?”


    韓義節嘴角扯動:“兄弟,你說話是真難聽,什麽狗腿子不狗腿子的,上麵讓我們怎麽做,我們就怎麽做,其實大夥一樣,都是為了幾兩碎銀任人擺布罷了。”


    缺牙大漢目露凶光:“別把我跟你們歸為一談,老子做事憑的是良心和理想,不像你們,為了口狗食,盡做些損陽壽的壞事。”


    這話不僅是侮辱,還特娘的是一種詛咒。


    不過韓義節明顯心情不錯,也沒有跟大漢計較。


    他放下酒壺,撕了塊肘子肉塞進嘴裏。


    微笑道:“理想有什麽用?能糊口嗎?能保住你的小命嗎?這人啊,不能活得太軸,有肉吃有酒喝,爽得一時不也挺好?”


    說完,韓義節又倒了杯酒,昂頭一飲而盡後,美滋滋的咂巴著嘴。


    吃肘子肉的時候,大漢不屑一顧,但那酒香剛飄出來,他竟忍不住舔了舔嘴唇。


    隻不過應該有什麽支撐著他,哪怕肚子裏酒蟲再怎麽鬧,愣是沒有開口討酒喝。


    “老子要是真的想要保住小命,也不會往京城方向跑了,早特娘找個地方隱姓埋名快活去了,何至於被你們抓來關在這豬籠裏?”缺牙漢子倔強道。


    “所以呢?”韓義節笑了笑,“理想實現了嗎?”


    聽聞此言。


    漢子那亮堂堂的眼睛忽地一暗,低下頭沉默不語。


    當當——!


    韓義節用幹淨杯子倒了杯酒,輕輕撞擊囚籠的柱子。


    “喝點吧,一輩子沒有多長,停下來做做自己,起碼不留遺憾。”


    缺牙漢子盯著酒杯望了片刻。


    最後忽地一伸手,將酒杯抓了過去。


    咕嚕一聲。


    還沒嚐出個鹹淡呢,酒杯便見了底。


    不知怎的。


    酒剛咽下去,兩行清淚便奪眶而出。


    韓義節看得一臉懵逼,傻愣著不知道對方這是演的哪一出。


    “娘的,十年了,上一次喝酒,已經過去十年了!酒原來是這個味道啊,真特娘的好喝!”缺牙漢子忽然動情說道。


    不等韓義節反應。


    他又將杯子遞還給韓義節:“你說的對,反正老子也快死了,做一回真實的自己,下去也有資本跟弟兄們吹吹牛皮!”


    見韓義節目瞪口呆望著自己。


    缺牙漢子不耐煩道:“愣著做什麽,滿上啊!”


    韓義節聞言這才回過神。


    趕緊再給對方倒上一杯。


    兩杯下肚,缺牙大漢的麵色愈發的紅。


    韓義節有些害怕道:“兄弟,你喝酒這麽上臉,不會死在這籠子裏吧?”


    “放你娘的狗臭屁,老子十七八歲那會,喝遍天下無敵手,別說兩杯,就是兩百杯,老子都不帶醉的,趕緊給老子倒滿!”缺牙漢子豪情道。


    韓義節平日應酬算不得少。


    這一聽,便知道對方已經醉了。


    然而他實在好奇對方的身份。


    斟酌再三,還是隨了對方的意。


    東拉西扯熟絡了後。


    韓義節輕聲問道:“兄弟,你叫什麽名字?”


    缺牙漢子雙手叉腰,昂著腦袋道:“在下盧臨水,人送外號怪手,曾經也是綠林裏稱霸一方的強人,隻不過後來刀頭舔血的日子過膩歪了,便去了車馬部成了尋馬人,想為百姓做點事情。”


    聽聞對方是車馬部的尋馬人。


    韓義節無比吃驚。


    他立馬意識到自己怕是卷入了廟堂上的爭鬥之中。


    可事情做都做了,他又沒有放走盧臨水的勇氣。


    隻好連著灌了大半壺酒下肚,怦怦跳動的心髒這才緩了下來。


    “兄弟,你這是犯了什麽事啊?怎的六扇門會調動我們二十多個弟兄來逮你?”


    這人一旦有了幾分醉意,膽子大了不說,好奇心也愈發嚴重。


    盧臨水醉得比他更厲害。


    搖晃著腦袋道:“犯事?老子行得正坐得端,怎麽能叫犯事呢。”


    停下來打了個酒嗝。


    盧臨水繼續道:“景涼煙你認識吧?車馬部右侍郎,大名鼎鼎的忠義之人。但是呢,這狗東西不知怎的突然變了,前段時間居然跟廉為民派來的人眉來眼去,好吃好喝的招待那群雜碎不說,還特娘的叫了好多姑娘作陪。”


    說到這。


    盧臨水明顯憤怒了起來。


    那雙本就因為醉酒而通紅的眼睛,此刻仿佛要滴出血一般。


    “車馬部本就跟廉為民勢不兩立,盧臨水這狗東西對廉為民下麵的人表現得如此熱情,還當底下的弟兄們好糊弄,特娘的但凡清醒一些也知道他跟廉為民做了什麽見不得人的交易。”盧臨水狠狠道。


    韓義節越聽心越驚。


    可好奇心也在成倍的增長。


    於是忍不住問道:“聽您這口氣,好像跟景涼煙鬧翻了?”


    “何止是鬧翻。”盧臨水咬著牙,“要不是修為低了,老子當時就先斬後奏把他的狗頭砍下來。”


    沉默片刻。


    盧臨水有些失落道:“哎,餘芒縣那群弟兄,跟著景涼煙的時間太長了,大部分人不相信景涼煙會叛變,對他心存幻想,本來我們早就想派人到京城通風報信了,但是兄弟們在一起商量過後,說什麽再等等看,這萬一要是弄錯了,不是無端端找事情做嗎。”


    說著。


    他忽然將手裏的杯子捏碎。


    看來對當時的決定感到非常的後悔。


    韓義節遞了個新杯子過去。


    並急切道:“後來怎麽著了?”


    盧臨水繼續道:“後來不知是什麽原因,京城的莊玄莊大人遣人送來了一塊生死令,車馬部的生死令你知道嗎?”


    韓義節點了點頭:“有所耳聞,大概曉得這種令牌對車馬部很重要。”


    “何止是重要,當這塊令牌出現的時候,說明車馬部已經到了生死存亡的關頭!”盧臨水有些激動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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