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老道當真臉皮厚。


    說著還舉起酒壺在陸天明麵前晃了晃。


    “如果能再有點酒,就更好了。”


    他身上的道袍又舊又破,也看不出來是哪門哪派。


    就連跟著他的馬兒也瘦的不成樣子。


    陸天明心說這家夥沒準真困難到了吃不起飯的地步。


    所以便沉聲道:“吃飯喝酒可以,但是你不能在這住,得離我們遠一些。”


    一聽說有酒喝。


    老道笑得滿臉都是褶子。


    忙不迭點頭稱好。


    旁邊田妙思一切都聽陸天明安排,自然也沒什麽意見。


    天馬上就要黑透。


    田妙思便抓緊時間開始起鍋燒油。


    陸天明則在一旁幫忙準備食材。


    這沒酒喝的時候,還可以忍耐。


    得知有酒喝後,老道肚子裏饞蟲咕嚕嚕叫個不停。


    但身為客人,他也不好意思現在就讓陸天明上酒。


    於是隻好四處觀望找點事做。


    見旁邊有隻猴兒在那裏搭帳篷。


    老道覺著稀奇,便走過去打算逗猴兒玩玩。


    他先是伸手摸了摸懷安的尾巴。


    然後笑道:“你這猴兒有意思,居然會幫著主人做事情。”


    懷安沒有理他,把尾巴盤在腰上後,繼續搗鼓帳篷。


    “喲,獼猴通常都很調皮,你倒是高冷得很。”


    興許是害怕懷安咬人。


    老道撿了根樹枝。


    隔空輕輕撓著懷安的後背。


    懷安咬了咬牙,還是沒有搭理他。


    老道見猴子不反抗。


    幹脆把樹枝往上移了移。


    在猴頭上有節奏的來回揉搓。


    “猴兒,想吃桃嗎?老道我兜裏還剩半個,你要不要?”


    懷安放下手中的活計。


    背對著老頭捏緊了雙拳。


    但它仍然克製著沒有發作。


    老道見猴兒始終不理自己。


    也來了脾氣。


    竟然做出了一個令人令猴都意想不到的動作。


    隻見。


    他忽然將樹枝收回。


    然後照著懷安的屁股,啪的一聲抽了上去。


    不僅如此。


    他還調侃道:“嘿,這猴屁股,怎的比想象中硬這麽多,樹枝都給我打折了,真是稀奇!”


    老道還沒有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說完還想再找一根樹枝。


    哪知剛一低頭。


    就聽到猴兒開口道:“你這老牛鼻子,猴兒我非咬死你不可!”


    聽到猴子說話。


    老道覺著神奇無比。


    然而下一刻懷安已經撲了上來。


    還沒反應過來。


    老道臉上就挨了一下。


    疼痛感讓其再無半點逗猴子的心思。


    他拿起酒壺就要反擊。


    眼瞅著馬上就能敲到懷安的腦袋。


    可後者身姿敏捷。


    眨眼間便竄到了老道身後。


    這老道不知是實力不濟,還是說酒喝多了。


    雙手探後去抓懷安,但卻怎麽都夠不著。


    反倒是被懷安一手扯著頭發,另一手亂拳打得嗷嗷叫。


    那邊正在準備晚飯的田妙思見狀。


    忍不住擔憂道:“公子,要不要管管?”


    陸天明頭都沒抬:“他自己活該,有什麽好管的?”


    聽聞此言,田妙思也不好說什麽。


    晚飯時間。


    蓬頭垢麵的老道頂著個大花臉,嘴角不停的抽抽。


    對坐的懷安見老道望過來。


    立馬呲個大牙嚇唬對方。


    啪——!


    陸天明用筷子輕輕敲打懷安的腦袋。


    “吃飯就好好吃,肖雙陽前輩再怎麽說都是客人,要懂得禮數。”


    吃飯前老道曾找陸天明告懷安的狀。


    兩人當時簡單聊了幾句。


    陸天明得知這老道原名肖雙陽。


    無門無派,算不得真正的道士,隻是從小喜歡道家文化,自己瞎琢磨而已。


    所以也沒有道號,行走時自然用自己的俗名。


    這會兒聽見陸天明為自己說話。


    肖雙陽有了底氣。


    摸著臉上的撓痕忿忿道:“你這猴兒好生惡毒,貧道隻是跟你開開玩笑,你卻下如此狠手,即使以後修道有成,也會修成邪魔歪道!”


    懷安瞪了肖雙陽一眼。


    也懶得反駁,拿起筷子就開始吃飯。


    肖雙陽還以為猴兒不敢跟自己對峙。


    有些得意,正要再教育兩句。


    卻忽地聞到一陣酒香。


    肖雙陽急忙側頭看去。


    原來是陸天明開了兩壺酒。


    “前輩,明兒還要早起趕路,咱們就淺嚐輒止,一人一壺夠了吧?”


    陸天明說著便遞了一壺酒過來。


    肖雙陽早就饞得不行了。


    急忙伸手接過。


    “夠夠夠,其實貧道並不嗜酒,僅僅想要嚐個味道而已。”


    這話也隻有他自己相信了。


    陸天明也不拆穿,自顧倒了一杯。


    一個連懷安都打不贏的窮鬼道長,讓陸天明安心了很多。


    而連著趕了好幾天的路。


    他也很累,正好借機喝點酒解解乏。


    肖雙陽不怎麽夾菜。


    一片回鍋肉,能吃好半天。


    酒也是小口小口的喝。


    反正哪哪都透著一股舍不得的市井氣。


    這讓陸天明想到了自己小時候過的苦日子。


    於是他端著酒坐到了肖雙陽的身邊。


    “吃吃喝喝值不了幾個錢,放開一點。”


    陸天明遞了杯子過去。


    肖雙陽舉杯碰了一個。


    飲下後笑道:“到底是嗟來之食,有這頓沒下頓的,放開了吃的話,以後難免會懷念今天這一頓,屆時那種落差難受得很,還是克製一些為好。”


    很難想象在一個人身上同時看見瀟灑和克己這兩個特性。


    陸天明對肖雙陽的觀感好了不少。


    想了想,他又掏出一壺未開封的酒塞到了後者擺在旁邊的包袱裏。


    “省點喝,嘴饞的時候拿出來抿兩口,能頂好幾天。”


    肖雙陽沒有拒絕,笑嗬嗬道了聲感謝。


    碰了幾杯後。


    陸天明問道:“肖前輩,剛才聽聞你在路邊自言自語,也是要去前麵的青澤郡吧?”


    肖雙陽點頭:“貧道與其他道長不一樣,我喜歡入世修行,四處看看楚國的大好河山。”


    沒有師承,算不得真道長。


    但肖雙陽卻有一顆真正的道家之心。


    隻是過得如此清貧讓陸天明感覺不解。


    於是他問道:“前輩,剛才晚輩觀您同懷安打鬧,應該有功夫在身,憑你的本事,怎麽會...”


    後麵幾個字有些不禮貌,陸天明沒有選擇說出口。


    肖雙陽灑然一笑:“單論功夫,這天底下比貧道厲害的人比比皆是,刀劍隻要出鞘,非死即傷,貧道惜命,所以隻願做一些畫符祈願的小事,運氣好的話,小半個月不缺酒喝,過得倒也還算湊合。”


    陸天明沒有好為人師的習慣。


    所以也沒提什麽意見。


    肖雙陽的灑脫也確實令人欽佩。


    陸天明心中動容,舉杯敬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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