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皇劍?”


    沐風看著紀信的反應,還是有些詫異的。


    總不能因為軒轅劍是人皇之首,黃帝姬軒轅的佩劍,就出現見劍如帝臨吧?


    心裏剛升起這個想法,沐風又微微搖頭否定了這個觀念,紀信雖然是天下第一城隍,但原本的身份也隻是一員武將。


    從周朝開始就有天子劍的存在,漢朝的紀信,對於黃帝佩劍的尊崇度高,似乎也是說的過去。


    彭昆侖饒有深意的瞥了一眼沐風,然後轉頭對皇甫忠挑了挑眉。


    皇甫忠也是明白自己該做什麽,走到紀信身邊,伸手扶起了對方。


    “紀城隍,軒轅劍雖然是人皇劍,但是多年來隻有天子,沒有人皇,這劍也就是純粹的神器,而沒有了之前的那種含義了,你就不用如此拘謹,行此大禮了!”


    “不不不!皇甫道天這話說的老夫就不敢苟同!


    當年顓頊帝為了讓人族保有生機,不被仙神影響,開啟絕地天通,意為:天上天下、神與人各司其職,互不幹涉。


    後尊拜天地人三皇,祭祀青、赤、黃、白、黑五帝,軒轅黃帝的佩劍,自然成為了人皇的象征。


    我紀信現在雖為城隍,但依舊為人族一員,上可不跪天,下可不跪地,但是給人族留出自由發展的人皇,不得不跪。”


    “你……唉呀!有些老古板了不是。咱們現在沒有皇帝了,哪能讓您回來一趟,還天天跪啊跪的。”


    皇甫忠似乎是有些埋怨紀信般的拍了拍對方胳膊,說道:


    “您現在是為了照拂百姓而來,就別那麽多講究了。”


    聽著一人一神的對話,沐風在心裏也犯起了嘀咕:


    “榊,你說了炎黃神國幾乎是多元神話的集合體,那麽我是不是可以認為,眼前的城隍一脈,更多的是信奉上古神話?


    天地人三皇,青、赤、黃、白、黑五帝,似乎是上古時期的設定啊!”


    這次沐風發問,榊的回應倒是很快:


    “炎黃文化源遠流長,每個時代,每個掌權者,都會進行文化梳理,就像是在主軸線上分割出各種各樣的世界觀。


    三皇五帝,自然也會根據收集的傳說,殘破的資料,整理出來的名單有所不同。


    自有熊氏,少昊伊始,雖然發展至今,成為了炎黃民族的主體,但當年混沌之際,有熊氏也隻是其中一支。


    至於脫胎於炎黃民族的城隍一脈,自然是尊崇上古的設定。”


    說到這,榊的語氣倒是變得有些無所謂,平靜的說道:


    “本來就是波雲詭譎的上古秘聞,沒有文字記載,沒有實物證明,一切的發展,都是口口相傳,到了後世才編輯成書的‘曆史’,想要確定哪個才是正統,又有什麽意義呢?


    我靈威仰可以是東方天帝,也可以是上古青帝,也可以是一個殘破的靈魂,記載方麵,不也就一個《禮記·大傳》麽?世人知我便知,不知我便不知。”


    “嗬,你倒是看得挺開啊!”


    沐風抬頭看向軒轅劍,依舊是那般的古井無波,不過腰間湖中劍,此刻卻是微微發出了劍刃碰撞劍鞘的聲音,像是……


    在顫抖?


    “劍靈?”


    【主人,害怕,不敢靠近。】


    劍靈的回應,讓沐風更加確定,軒轅劍的內在威勢,已經完全超過了湖中劍。


    彭昆侖也是聽到了這個聲音,嘴角微微一翹,指了指門外,說道:


    “小沐啊,湖中劍畢竟是外來神器,軒轅劍作為萬劍之祖,威壓自然是湖中劍不能承受的,要不,你先把它放在門外?”


    彭昆侖這話一出,榊的身影直接從沐風體內冒了出來,維持著靈威仰的形象,上下打量著彭昆侖。


    這一幕的變化,讓沐風有些遲疑,雖然彭昆侖對於自己一直都是保持著師長前輩般的照拂,但是讓湖中劍離開身邊,放在門外,沐風就算不擔心湖中劍會被其他人拿走,就說這隱匿靈威仰氣息一事,就讓沐風不得不重視。


    “聽他的吧,軒轅劍在沒有認主的情況下,即便同為混沌核心的秘鑰,湖中劍也是承受不住威壓。你把它放在門外,也能夠隔絕外部對天殿的窺探。”


    “那裏麵呢?”


    麵對榊的安排,沐風問出了自己內心的想法:


    “彭祖一直對我的身份很在意,如果沒有湖中劍的隱匿氣息,契約軒轅劍的時候,你的身份……”


    “照做就行,自己家沒必要這麽小心翼翼了。”


    榊擺了擺手,臉上浮現出一抹哂笑:


    “我也算是看出這家夥是誰了。”


    沐風眨了眨眼,上下打量著彭昆侖,對方則是滿臉微笑,靜靜的回應著沐風。


    “好!”


    沐風點了點頭,手腕一抖,湖中劍就飛射出了天殿,落在大門口的時候,劍鞘浮現出一抹淡淡的金光,形成的結界,僅僅隻是籠罩住了大門口,別說天殿的頂部和地麵,就連四周的牆麵,結界都沒有延伸過去,謹小慎微的模樣,仿佛是不敢班門弄斧一般。


    看到這一幕的彭昆侖,臉上的笑容愈發淡然,抬手指了指高台之上的軒轅劍,說道:


    “小沐,去試試吧!能不能讓軒轅劍重現炎黃,就看今天了!


    這次,就不需要小心謹慎了,全力施為便是!”


    最後這句話,彭昆侖眼神微微轉移,沐風明顯的察覺到,這個眼神看向的,正是榊的背影。


    “說給榊聽的?而榊說的“看出”,難道這兩位,已經互相知道底細了?”


    心裏雖然有很多疑惑,但是看著周圍人的殷切目光,沐風還是強壓了內心的疑惑,邁步走向了高台,不過和上一次登上高台不同,沐風的身子在高台前停住了,右手握住左手大拇指,左手四指抱住右手,形成了一個抱圓守一的手勢,雙臂彎曲,身子微躬,行了個稽首禮:


    “炎黃子孫,沐風,本不應擅權越矩觸碰聖器,然天下已然大亂,諸神並起,覬覦皓皓九州,小子不才,心有護國衛道之想,行有鏟奸除惡之舉,往諸天先祖垂眸,觀瞧天地之變,允我越權之行!


    若得先祖垂憐,照我炎黃,撫我百姓,守我家園,沐風,願以此生為憑,燃盡最後一絲光明!”


    沐風說完這番話,緩緩伸出雙手,右手握住劍柄,左手托住劍身,把軒轅劍從高台之上取了下來。


    “按照我說的,開始運轉靈力!”


    榊的聲音從沐風耳邊響起:


    “閉眼,力灌劍柄……”


    按照榊的提示,沒有滴血認主,沒有繁雜動作,隻有小心翼翼的催動著靈力,緩緩融入軒轅劍之中。


    沐風這邊行動著,旁邊觀禮的幾人,卻是發現,原本青銅質地的劍柄,漸漸的出現了金色的紋路。


    “彭公……”


    “紀信公不用著急,一切盡在掌握中!”


    彭昆侖打斷了紀信的發言,對著身邊的三尊道天點了點頭,三人都是相視一眼,快速的走到了沐風身邊,形成了三才陣位,背對沐風,席地而坐。


    而彭昆侖本人,則是邁著玄妙的步伐,走到了沐風身後。


    此時已經閉眼,全身心投入到契約軒轅劍的沐風,並沒有察覺到這一點,更是沒有發現一邊開口指揮自己操作的榊,一邊正對著彭昆侖抬手點了點。


    也正是榊的這個舉動,讓站在沐風身後的彭昆侖臉上浮現出了一抹笑意,右手掐訣,充盈的金光,順著右手的揮動,落在了沐風身上。


    於此同時,要是沐風睜眼,肯定能夠發現,彭昆侖的身後,出現了一個和孰湖有幾分相像的虛影。


    “感受劍刃傳來的反饋,靈力接觸上麵的山川大河……”


    聽著榊如同囈語般的發言,沐風漸漸的有種,即將陷入昏睡的感受。


    搖了搖頭,想要讓自己清醒點的沐風,雙眼不自覺地睜開了!


    這一睜開,沐風心裏不由的一突,因為他發現,自己眼前的世界,已經不再是天殿,而是身處半空之中,入眼望去,到處都是高山,河流,平原,湖泊。


    儼然身處萬米高空,俯視大地!


    條件反射的想要借用靈力,保證自己懸空姿態,卻發現自己仿若置身夢中,即便沒有辦法調動靈力,但也能夠安穩的懸停著。


    “有蘇、騶吾、狻猊、嘲風……”


    連續呼喚禦靈,依舊沒有回應,此刻的沐風也想明白了,自己大概率的是身在神識之中了!


    “轟!!”


    “咚咚咚咚……”


    山石崩碎的聲音,夾雜著隆隆的鼓點響徹天地,這讓半空中的沐風,不由的來了興趣,努力調整著身子,往下飛去,還沒有找到聲音傳來的位置,就聽見一聲高亢入雲的龍吟,轉頭看去,一個身長不知道有幾萬裏,身軀直徑至少數十公裏的巨大身軀,出現在了眼前!


    正當沐風差點出現巨物恐懼症的時候,這個巨大的身軀扭動,一個似人似龍的麵龐,嘴裏叼著蠟燭出現在沐風視線裏麵。


    “燭龍?燭九陰?!”


    這位傳說中鍾山之神,開眼為晝、閉眼為夜的山神,居然就這麽出現在了自己眼前?


    “咚咚咚……”


    又是鼓點聲響起,沐風才發現,在燭龍身下,有一條和祂樣貌有七分相似,但沒有叼著蠟燭,身材僅有十餘公裏粗細的人首龍身,下有四足的巨大怪物。


    “燭龍之子?鼓?


    ……


    我這是,來到了神話之中?


    或者說……


    我進入了神國?”


    正當沐風驚訝萬分的時候,異變出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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