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後山一見,她懷疑自己眼花了,可剛才的感覺卻很清晰,她清楚地看到他身上濃黑的妖氣衝散了所有金光,又在瞬間藏匿起來,放出純淨的龍氣,收放自如。


    有誰能將妖氣和龍氣糅合得這麽自然?他明明是個凡人,又是從哪裏來的妖氣?


    阿秋篤定,自己並沒有給他再傳輸任何靈力,他的妖丹也好好呆在她的體內。


    她望著他,未知的感覺讓她感到害怕,她甚至忘了方才的事,隻顧著對容霽說:“老大,你方才到底是怎麽了?你為什麽會有妖氣?”


    地上的扶越奄奄一息,出自誰的手筆,不言而喻。


    容霽微笑著,抬手摸了摸她的腦袋,“別擔心,孤有分寸。”


    阿秋:“不行!你告訴我這是怎麽回事!”


    容霽低頭親了親她的眉心,“乖。”


    他很顯然不是很想和她多說,既然她看見了,他也不必再遮掩,轉身將阿秋放到了屏風後的床上,抬手一揮,阿秋也被困住了。


    阿秋試圖用法力撞了一下這結界。


    撞不開?


    阿秋:“……”


    所以,老大為什麽突然之間又這麽強了?


    阿秋蹲在四個球中間,看著小奶貓在床上打滾,很是焦急。


    容霽繞過屏風,走出了內殿,繼續居高臨下地望著扶越,在扶越身邊慢慢踱步,滿目陰鷙。


    扶越虛弱道:“我都說了,我沒有惡意。”


    容霽笑了一下,那笑容卻讓人背脊發涼,“孤也說了,孤現在就殺了你。”


    他慢慢舉起右手,扶越看到一股黑氣縈繞在他的掌心,這氣息又不同於星玄,但仍舊令人感到可怕的壓迫感。


    他到底是個什麽怪物?


    分明是凡人之軀,既能操控龍氣,又能生出新的妖氣,而且不依仗於前世的妖丹。扶越從未見過有人力量增長得比他還快,簡直是個變態。


    扶越睜大眼睛,終於在容霽下手之前說道:“我是阿秋的哥哥!”


    容霽的手頓了一下,“哦?”


    扶越便將事情從頭到尾都說了一遍,他知道容霽遠沒有阿秋好糊弄,為了讓眼前的人消除戒心,甚至將自己偷侄女的事也一起交代了。


    容霽眸色晦暗,垂目望著他,想了想,又繼續舉起了右手,按在他的天靈蓋上,似乎想就這麽殺了他。


    扶越渾身發涼,難以置信道:“我當真不曾騙你!”


    “孤知道。”少年漫不經心道:“阿秋不需要哥哥,她有孤就可以了。”


    沒想到他會這麽說,扶越一怔,終於絕望地閉上了眼睛。


    就在容霽要下手的時候,內殿忽然傳來兩道尖銳的哭聲,像是哭得很慘。


    “喵嗚……”


    “喵嗚嗚嗚嗚……”


    是阿秋和小奶貓的聲音。


    容霽愣了一下,收回了手,不知道這又是在折騰什麽,頭疼地按了按太陽穴,轉身進去。


    床榻之上,四個毛球滾到了角落裏,床單淩亂,像是發生了一場打鬥一般,阿秋正咬著小奶貓的脖子,把她摁在地上,小奶貓驚恐地到處踢蹬著腿,終於發出了嗚咽聲,她哭一聲,阿秋便也跟著哭一聲,兩隻貓的叫聲極有穿透力,硬生生把容霽哭了進來。


    容霽皺眉走進,不知阿秋突然又咬女兒幹什麽,剛一解開結界,阿秋就鬆開小奶貓,嗖地躥到了他的身上,咬著他的衣領子不撒手了。


    容霽一怔,啞然失笑,“你這是作甚?”


    阿秋一邊咬著他,一邊發出嗚咽。


    不知怎的,容霽好像懂她的意思,她好像在罵他。


    他說:“說人話。”


    阿秋哭得打嗝:“你抱別的貓,你還有事瞞著我,你把我關在床上,嗚嗚嗚……你不是我的老大了,你這個混蛋好過分,我咬死女兒,我們不過日子了……”


    容霽抬手按了按眉心,淡淡道:“殺了他可好?”


    阿秋被他這個“殺”字嚇得止啼,茫然地看著他。


    “你殺了?你是準備殺還是已經殺了?”她沒想到那麽嚴重啊,緊張道:“也沒必要殺生啊,你把他趕走不行嗎!”


    容霽覺得她聒噪,抬手捏著她的嘴,不許她再亂叫,很是有點煩躁,“正要殺,還沒殺。”


    他的煩躁來源於下手一半,就被她打斷。


    他覺得,這種事情,完全沒必要告訴阿秋。


    她太心軟了,一隻藤妖在她跟前討好,她能將它帶回別院;那隻黑雲不過是被絕了育,她便能徹底消氣;有人暗中給她送禮物,她卻不懷疑那是壞人。


    所以心硬的事情,他來做就好。


    容霽不希望再冒出來一個哥哥,他可以處理掉一切,誰知她哭得這麽厲害,哭得他腦仁疼,簡直遇上她就沒有辦法。


    阿秋慢慢止了啼哭,她一看見容霽露出這樣的表情,就下意識地收斂起來,變得乖巧了許多。


    容霽知道她又被嚇著了,緩和了神色,兜著她的小屁股,把她抱進懷裏,低聲道:“再由著你一次,下回這種人,孤定會直接殺。”


    不知不覺,他瞞著她的事被他輕描淡寫地帶了過去,阿秋也毫無所覺,被他抱出了內殿,她看見地上奄奄一息的扶越,下意識害怕地瑟縮了一下,貼著少年的頸窩——看見和自己一樣的貓這麽慘,她總覺得自己身上也隱隱作痛。


    容霽淡淡道:“他就是扶越,孤覺得他別有所圖,才將他打成這樣。”


    扶越:他不是都解釋了嗎,沒有別有所圖,隻是個認個親而已。


    阿秋聽到這個名字,渾身一抖,將小腦袋紮入他的懷裏,容霽抬手安撫地拍了拍她的背。


    容霽緩緩在扶越跟前蹲了下來。


    扶越看著他,不知道他又要幹什麽。


    “要殺要剮,何不痛快一點。”扶越冷聲道。


    少年黑眸濃黑,冷冷地望著他,半晌,卻用柔和的聲音道:“你來此到底有什麽目的,又為何要變成原形,從頭到尾交代一遍,孤或可饒你不死。”


    扶越:“???”


    他不是說過了嗎?為什麽還要再說一遍?


    看著他懷裏的阿秋,扶越向來遲鈍,此刻卻忽然反應了過來。


    眼前這個人在偽裝。


    他在假裝不知道他的身份,讓阿秋以為,他並不想殺她的哥哥。


    扶越心底驀地生出一股寒意,因為此人而汗毛倒豎。


    在容霽具有壓迫感的眼神之下,他為了活命,隻好再次,將之前所言重新說了一遍。


    作者有話要說:  容霽其實比較黑心,雖然轉世了,其實行事風格和星玄是一樣的,之前星玄會逆天強,容霽雖然是人,也沒有道理心安理得地弱。


    這是篇甜文,不用擔心啦。


    第62章 (三更)


    阿秋從聽到“哥哥”二字時,一對耳朵就豎了起來。


    等扶越說到後麵之時, 阿秋已經徹底懵了, 信息量太大,她有點反應不過來。


    這麽多天的疑問終於得到了解答。


    給她送禮物的人是他, 搶走她女兒的人也是他,他想辦法討她開心, 也無意間讓她那麽難過。


    可這個人是扶越呀。


    是那個極為凶悍的神仙, 他曾經親口說要剝了她的皮,他還殺了好多妖,甚至打傷過她和老大。


    這人怎麽就, 突然變成了她的哥哥呢?


    阿秋悄悄從容霽懷裏抬頭, 扭頭去看傷痕累累的扶越。


    其實扶越和她長得真的很像,隻是渾身的骨架都偏大,灰毛也比她的顏色更深一點, 他原形的樣子也不是很凶, 阿秋之前太過嫉妒,沒仔細看, 現在再次打量的時候,才覺得……好像真的像是她的親人。


    不像是故意偽裝成這樣的。


    阿秋試探道:“那……那你怎麽證明你就是我哥哥?”


    扶越問道:“你如今可是一千歲零七十歲?”


    阿秋點頭。


    扶越繼續道:“你從前可是有三個兄弟姐妹?可是被養著我們母親的凡人給丟棄的?”


    阿秋點頭,驚喜道:“你真的是我哥哥?”


    扶越歎道:“當年我運氣甚好, 被丟棄不久, 就被下界追蹤妖怪的仙人收為徒弟,入山修煉七百年,這七百年不知外界發生了什麽, 後來飛升成仙之後,拜入我師父雲虛子門下,一心降妖修煉,本以為昔日親人都已經不在……沒想到你還活著。”


    阿秋從容霽身上跳下去,好像終於找到了和她有共同話題的人,歡快道:“我當初也是被人丟了!然後我就遇到了我的老大,是老大給了我靈識,這些年來,我一直跟在老大身邊!”


    容霽聽到這裏,已經不動聲色地皺起了眉。


    她口中的老大是星玄。


    是星玄給了她活下去的機會,讓她身為妖怪活在這個世上,也難怪,她會一直這般心甘情願地追隨。


    可他都不記得了。


    他沒有星玄的記憶。


    聯想這些,眉宇間閃過一絲戾氣,他抓起阿秋,冷淡道:“說夠了,便來算算這些天的賬罷。”


    片刻之後。


    扶越變回人形,僵著臉站著,努力控製自己不露出嚇人的表情,藤妖垂頭站在他身邊。


    藤妖把自己要交代的也都交代了。


    末了,還補上一句發自肺腑的懺悔:“我真的隻是想讓阿秋認哥哥,我是出於好心,我沒想到會這樣。”


    藤妖很害怕。


    五百年前他還是隻一千年修為的妖,在妖王星玄說不上什麽話,那時,他在洞窟裏修煉,聽了很多關於妖王的傳言,譬如妖王殺了惹了他不高興的大妖,或者手底下有誰辦事不力,妖王遷怒之下,將那妖全族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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