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慢慢走到阿秋的跟前,蹲下身子和她對視,沉聲道:“本仙名喚扶越。”


    阿秋望著眼前十分俊俏、但是氣質冷冰冰的男子,莫名覺得他身上自帶壓迫的氣場,比文德道君還要嚇人一些。


    扶越是個天賦異稟的神仙,他本也是妖,但修煉的時間不長,便成功飛升成仙,一飛升就被收入雲虛子門下,短短三百年,法術又進展得突飛猛進,加之外表甚為好看,如今在天上也有幾分好的名聲,不少女神仙還欽慕於他。


    隻是此人的性子,乃是出了名的冰冷死板,除妖的時候,所到之處眾妖聞風喪膽,做神仙還時長不給同僚麵子,無論是誰,無論對方是男是女,好看還是醜陋,都不見他手下留情,


    扶越此番下界,便是奉師父之命,特意來助文德道君收服貓妖。


    他師父的意思,是扶越的本體也是貓,按理說貓和貓之間應該有點默契,而且扶越雖然性子冷酷了點,在打架上卻甚為靠譜,也算是給文德道君增加點競爭力。


    事實上……雲虛子卻想錯了,扶越身為一隻神仙貓,對那等低劣的貓妖嗤之以鼻、不屑一顧,如今看見被困在法陣裏的阿秋,也沒把她多放在眼裏。


    阿秋緊張地瞅著麵前年輕俊俏的男子,能感覺到他冰冷的目光從她的臉上慢慢往下,似乎是在思考著什麽對付她。


    然後,扶越冷冷一扯薄唇,忽然伸出了右手,一根玄鐵鑄就的棍子出現在了手心。


    他慢慢起身,說道:“不管是什麽妖,先暴打一頓,自然會服服帖帖。”說完,作勢要對著阿秋打下來。


    “哎哎哎……”文德道君沒想到這人上來就要辣手摧花,連忙擋在了阿秋跟前,拉著扶越做和事佬和稀泥:“仙友且慢,我覺得這隻妖打不得,我看她嘔吐不止,極有可能是懷孕了,若當真有孕,那懷的定是妖王的孩子,萬一打流產了,豈不是適得其反?”


    扶越的鐵棍頓在了半空中,他皺了皺眉,反問道:“你確定她心甘情願拜你為師?”


    文德道君尷尬地笑:“那什麽,不是還得好好地勸一勸嘛……”


    扶越冷淡道:“打一頓,就不用勸了。”


    “都說了她體內……”


    “我有分寸,不會流產。”


    文德道君看見那閃著電光的鐵棍,感覺頭皮發麻,這等修為的妖怪,一棍子就能被拍個半死不活……


    他拉著扶越,不讓他上前一步,焦急道:“她終究不曾害人,你我若是傷她,有悖天道,而且仙友啊,你師父雲虛子的意思呢,是覺得她有仙緣,想讓我渡她一番,將來渡成功了,大家也是同僚,你打她,這說不過去吧?”


    這話於情於理都有了道理,扶越雖然古板無情,好歹聽見“師父”二字,還會安分一點兒,便皺了皺眉,抬袖一揮,收回了手中的鐵棍。


    然後,又一揮袖,一根繩索從袖子裏飛出,很快便將阿秋緊緊地捆了起來。


    阿秋試圖地掙紮了一下,動不了。


    她有點欲哭無淚,麵前俊俏的神仙小哥哥又重新蹲了下來,看著她的眼神好像是在看著一件東西,而不是一個活物。


    阿秋心底一沉。


    這回,她碰上硬茬了。


    其實,阿秋從前跟在星玄身後時,也曾見到很多神仙,他們都很厲害,每個神仙都有無數種法寶,殺妖怪的手法也很殘酷,毫不留情……


    但是那時的阿秋不怕神仙,因為一個星玄,足以抵得上成百上千的普通小仙,有老大保護她,她也從未受過半點委屈。


    更不曾被捆在這裏,任人魚肉。


    可,可老大已經轉世了,現在已經沒有人可有保護她了。


    阿秋呼吸緊繃,手腳冰涼,和麵前的扶越緊張對視著,扶越忽然拂袖,阿秋麵前出現了一麵巨大的鏡子,上麵正一幕幕地閃現著扶越從前虐殺妖怪的場景。


    有被直接砍得粉碎的,有身首分離的,有融化成水,又直接被捏爆腦袋的……


    還有魂魄受烈火炙烤,最終化為一顆妖丹的……


    阿秋嚇得一個哆嗦。


    扶越譏嘲地看著這隻明顯開始害怕的妖,淡淡道:“這些死法,你可以選一種。”


    男子側臉冰冷,說得漫不經心,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好像是有點手癢癢要殺妖的意思。


    阿秋呼吸一窒,腦子有點反應不過來。


    選、選一個?


    他真的要殺了她嗎?


    一邊的文德道君不忍再看。


    這位仙友,你這麽嚇人家真的好嗎?


    扶越素來是個無情的仙,他曾斬斷過比阿秋還要貌美千萬倍的狐妖,以辣手摧花在同行裏聞名,本來就不是開玩笑的,就算是在開玩笑,他認真和你開玩笑的樣子,也沒幾個妖受得了。


    阿秋從未被人如此凶過,也從未被人如此恐嚇過。


    她這一瞬間,忽然很想念老大,想念將她護在身後的妖王,也想念麵冷心熱的人類小崽子,是誰都好,她想回家,想老大。


    小姑娘的眼睛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紅了。


    扶越勾起了一抹冷酷的笑,看她遲遲不選,又故作思索道:“要不,我先把你的腦袋砍下來,然後剝了你的皮,用你的皮做一件衣裳,再把你的妖丹煉化,至於你剩下的那些骨頭,我就拆了喂那些靈智尚未開化的狼,你說如何?”


    阿秋臉色慘白,望著他不吭聲,但抖得厲害的手指,暴露了她的驚恐。


    這個神仙,為什麽這麽殘忍?


    她不要被砍腦袋,也不要被剝皮。


    她閉上眼想一想,就覺得背脊發涼,活了一千年,她從未聽說過如此可怕的死法。


    扶越看這效果還不錯,此妖已麵臨崩潰邊緣,隻需輕輕一推,她肯定會立刻崩潰,乖乖聽話。


    他正要繼續再接再厲,目光忽然劃過阿秋的頸間。


    嗯?


    這是一個法器?


    扶越法術高強,不難感知到這裏隱藏著一個看不見的法器,還是一個窺探用的法器,看來此妖背後還有什麽人護著。


    扶越不屑一顧地哼了一聲,忽然拔出了長劍,在文德真君的阻撓聲中,對著阿秋的頸子冷冷一揮。


    阿秋瞳孔緊縮,在那把劍揮下來的最後一刻,終於嚇得哭出了聲來。


    “嗚……”


    頸上的法器應聲而斷,劍氣隻刮斷了幾縷柔軟的青絲。


    ***


    容霽親自將整個別院的每個角落都找遍了。


    隨著時間逐漸推移,容霽的臉色越來越冰冷,那抹熟悉的影子遲遲沒有出現。


    文謙被妖怪嚇著了,還在語無倫次地說著胡話,也說不清到底是誰帶走了阿秋。


    容霽的心很快地煩躁了起來。


    那股煩躁逐漸堆積,很快就成了一股積壓在心頭的戾氣,少年的眼神瞬間變得陰沉至極,墨黑的眸子宛若要吞噬一切,讓周圍所有的人都膽戰心驚。


    她到底去了哪?


    千年的道行,妖怪之中少有對手,又能被誰擄走?


    她近來孕吐體虛,若是誰對她不利,她又怎麽打得過?


    容霽簡直不敢再想。


    容霽忽然想起,他還放了法器在阿秋的脖子上,他還能看到她在做什麽。


    少年神色稍霽,靜靜吐納片刻,閉上雙眸,靜靜地感受著法器周圍的一切。


    ——他看到阿秋被人困在法陣裏麵,不住地幹嘔,她吐得很難受,眸子裏都噙了淚水,對麵站著個仙風道骨的老頭,卻絲毫不曾為她紓解痛苦。


    ——他看見有一個年輕男子中途而來,恐嚇她,威脅她,口口聲聲說要殺她。


    他們自稱神仙。


    年輕男子說要砍了她的頭,剝了她的皮。


    然後他拔出了劍,揮向了阿秋。


    畫麵戛然而止。


    最後一瞬,容霽聽到一聲熟悉的嗚咽。


    她哭了。


    容霽睜開眼,身子晃了晃,那一聲嗚咽好像一把劍,狠狠紮入了心髒。


    少年的眸子裏瞬間湧入巨大的惶恐,雙眸瞬間發紅,暴戾地想要殺人,雙手捏得咯吱作響,甚至自己都沒有意識到自己的失控。


    少年緊咬牙關,沉聲下令道:“傳孤的命令,即刻抓全真道人過來見孤,不,這周圍所有方圓百裏修道之人,全都給孤抓來!”


    青竹從未見過殿下如此冰冷極端的神情,驚道:“殿下!您先冷靜......”


    抓所有修道之人,動靜不可謂不小,若是因此得罪了仙人,豈不是闖下大禍?


    容霽側眸,墨黑雙眸陰鷙如刀,冷冷刮向青竹。


    青竹登時驚出了一聲冷汗。


    殿下此刻的眼神,仿佛要吃人一般。


    作者有話要說:  男主生氣,扶越藥丸。


    不會虐女主,這神仙也就一開始凶了一點,後麵等著看他真香。


    第39章 (一更)


    無人的小樹林裏,扶越持劍冷冷而立, 居高臨下地睥著地上跪坐著抹眼淚的小姑娘。


    阿秋一開始還能忍住, 如今那一劍揮下,腦子裏最後一根弦徹底崩斷了, 她被他嚇哭了,越哭越覺得委屈, 咬著唇抽抽搭搭, 一雙眼睛紅得跟兔子一樣,噙著眼淚望著凶巴巴的扶越。


    扶越耐心有限,又冷聲喝道:“不許哭!”


    阿秋嚇得身子一抖, 打了個哭嗝, 戰戰兢兢地望著他,甚至有點忘了哭。


    嗚……


    這神仙也太可怕了。


    文德道君在一邊看得不住地揉著眉心,這小妖怪哭起來也著實令仙頭疼, 他和扶越兩個男人, 也不會哄這樣一嚇就哭的小姑娘,想了想, 他上前勸道:“算了吧,仙友,這貓妖畢竟年紀還小, 小貓兒又這樣可愛, 有話還是好好說,何必這樣嚇她。”


    扶越冷淡道:“我也是貓,我才飛升三百年。”


    文德道君:“……”居然有點無言以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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