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市有名的富商謝家當家人要訂婚了,這件事在圈子裏傳的沸沸揚揚。


    訂婚不出奇,四十有五的謝重謝董,夫人芳年早逝,撒手人寰,留下大大小小三個男孩。


    人人都知這位身價不菲的鰥夫為了原配的三個孩子可謂兢兢業業,一直沒有續娶的打算。


    平平淡淡過了十多年,身邊親近的人早年勸過不止一次,可惜男人一意孤行都沒放在眼裏。


    他們都以為謝重這輩子就這樣了,沒承想,40多歲的老男人鐵樹開花,老房子著火。


    不知道哪個犄角旮旯裏爬出來的女人,反正不是他們這個圈子的人。


    就是不知道謝家三位少爺對於未來後母進門這件事怎麽想。


    反正他們聽說,他要娶的女人年齡可不小。


    謝重力排眾議娶的老婆,要是個年輕的小姑娘他們也就不說啥。


    偏偏聽說那個女人比老謝年輕不了幾歲,重點嫁過人結過婚的那種。


    身邊還帶著個拖油瓶,真不知道老謝是否鬼迷心竅,迷昏頭了。


    明市某處老式居民樓,正值暑假,外頭烈日昭昭。


    鈺兒沒有事幹,索性留在家裏坐在繡架邊安靜的穿針引線,劈線繡花。


    刺繡乃我國的傳統手藝,說是稀世奇珍也不為過。


    需要繡娘心細手巧,耐得住性子,鈺兒早年喪父,與媽媽相依為伴。


    她母親乃江南女子,溫婉如水,承襲了外祖母蘇繡的好手藝。


    鈺兒打小蹲在繡架旁看著母親十指纖纖,指頭靈活地穿針引線。


    一幅幅絕美山川,秀麗牡丹在她手下活靈活現的誕生。


    鈺兒耳濡目染,從小放學後不像別的小姑娘忙著跑回家看動畫片,玩遊戲。


    安安靜靜,乖乖巧巧的小姑娘跟著母親學習。


    從選材設計,到繪製底稿,再到固定圖案等等一係列過程,她都了然於心。


    外頭朝陽正好,安靜的房門被人從外頭輕手輕腳推開。


    進來的女子身著淺色旗袍,身姿優雅,體態婀娜。


    手邊端了一壺桂花茶的宋卿卿,任誰看也猜不透這個女人今年已臨近40大關,並且有個快成年的女兒。


    她睫毛長長,眉眼秀麗如春水,周身縈繞著瑩潤的春光。


    不刺眼,不奪目,盈盈似水,婉轉柔韌。


    隻是這樣的美人望向背對自己無知無覺的女兒,眼眸深處分明閃現淺淺的愁意。


    就這樣怔愣愣地望著,腳步躊躇不敢向前,不知在猶豫什麽。


    如果不是正在刺繡的鈺兒感覺敏銳,放下手中叫她凝神靜氣的針線轉頭望來。


    一眼撞進母親不設防的瞳孔,那眼裏明晃晃的愁緒來不及收斂,便被鈺兒看得分明。


    母女倆一個性子,早些年還沒搬來明市,鈺兒同母親一起生活在江南煙雨的小巷。


    青瓦白牆,小橋流水,所謂一方水土養一方人。


    那邊的女孩比之明市土生土長的北方大妞,個個吳儂軟語,溫柔可人。


    宋卿卿更是其中的佼佼者,鈺兒承襲了母親的性子,甚至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隻見她緩緩起身,搖曳在腳踝的淺綠色薄紗長裙,裙擺伴隨她緩緩起身的動作輕晃慢搖。


    望著起身款款而來,慢慢靠近的女兒。


    宋卿卿眼底的遲疑退去,剩下的卻是對女兒滿滿的驚豔。


    宋卿卿和她那薄命死鬼丈夫長得都不差,甚至可以說是出挑。


    兩個不錯的基因結合,生出來的孩子應當不差,但沒想到會如此之好。


    雪膚花貌,玉樹瓊枝,以月為魂,以玉為骨,以雪作肌。


    已經習慣的鈺兒,拉著母親的手,把愣神的她引到繡棚旁邊的沙發邊坐好。


    纖纖細指理所應當地從母親手裏接過茶壺,為母女倆一人倒了一杯茶。


    眼見母親還沒有醒神,無奈抿唇笑笑的鈺兒,隻覺母親性子比那些十七八的小姑娘也不差。


    一樣的迷糊,看起來呆呆傻傻,看人的眼神時常帶著清澈的愚蠢,格外讓她憂心。


    靠宋卿卿身旁坐下,鈺兒拍了拍她放在大腿上的手背,示意愣神的母親快快回神。


    思緒回籠的宋卿卿雪色的雙頰蒙上了些許嫣紅之色,更顯其風情綽約,柔媚入骨。


    眯眼打量她羞澀的神情,知母莫若女鈺兒心中自有猜測。


    在想要不要自己點破,省的母親為難的鈺兒後一秒便聽見母親期期艾艾的言語道。


    “媽媽有件事藏在心裏很久了,不知道該不該對你說。”


    側過身麵對女兒,臉上神情莊重地宋卿卿對上女兒的眼沒有一秒的功夫瞬息破功。


    憂愁低眼斂眉好不為難。


    她不是故意瞞女兒自己談戀愛的事,隻是當時不確定,再加上兩人認識比較短。


    宋卿卿實在沒料到和自己認識三個月不到的謝重這麽著急把自己娶回家。


    想到這剛退下的豔紅又再次湧了上去,屋裏明明開了空調。


    以手作扇的宋卿卿漫無邊際的想,今年的夏天格外的熱。


    鈺兒早有猜測,母親從三個月前行為神態比之以往有所不同。


    經常早出晚歸,回來問她,言語支支吾吾,眼神遊移。


    鈺兒眼明心透,有些事實在沒有必要說太明白,那樣就沒意思了。


    她沒想到的是,僅僅談了三個月,那邊便開始迫不及待的催促,要把她溫柔和煦的母親娶回家,對此鈺兒有話說。


    “母親和那邊的叔叔認識到接觸滿打滿算不過三個月,這頓飯是不是吃的太急了。”


    宋卿卿和女兒一個想法,她也覺得謝重過於著急。


    於是壓下繁瑣的心緒,又和女兒說了幾句話,這才神思恍惚的出去。


    鈺兒送走母親,沒有繼續回到繡架旁穿針引線,而是等了幾秒之後,才腳步輕盈的打開半閉的房門。


    出了門,穿過走廊,輕悄悄地來到了母親的房間,房門關得不緊,門縫裏流出細碎的三言兩語。


    “謝重,我覺得我們倆之間太草率了,才認識僅僅不到三個月,要不過一段時間吧,慎重一點總比以後後悔了強。”


    謝重正在開會,會上氛圍嚴肅,振動的手機聲一下子打亂了會上的氣氛。


    高居正座的男人濃眉深目,高鼻薄唇,眉眼深邃內斂,氣勢不怒而威。


    震動的響聲同樣打斷了長桌左邊起身做項目進度匯報的經理的說話節奏。


    他心想哪家倒黴催的,那麽大膽在這麽重要的場合出岔子,沒見上頭謝總盯著來嗎。


    隨即盯著報告的眼一路向聲音處看去,發怒的眼神觸及前頭男人骨節分明的大掌立馬變得誠惶誠恐,畏畏縮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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