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


    這一幕。


    皆是落在了眾人的眼中,攝人心魄的雷電之力,也漸漸的散落在空中,似剛才的一切不曾發生。


    年輕道士手中的桃木劍,出現了裂痕。


    就像是蜘蛛網,在劍身上爬滿一個小角落,似有蜘蛛剛在上麵爬過。


    隨後掉落一塊,木屑散落在空中。


    年輕道士微微一怔,喃喃道:


    “終究還是輸了。”


    五雷正法。


    這是他花費了許久研究的道家術法,本以為踏入陸地神仙,可將其領悟的更透徹,但今日一試,似回到了從前。


    麵對一股強橫的存在,根本沒有什麽用處,隻能任由別人將其打破。


    剛剛他也見識到了呂布的霸道。


    此人不但不畏懼雷電,他手中的那杆方天畫戟,似隻是輕輕的擲出,立刻將他的五雷正法破除。


    “我輸了。”


    這是年輕道士最後的話。


    似留在這個世界的最後回響。


    這一刻。


    年輕道士的話,就像是狠狠地捶落在道德宗眾道士胸口的重錘,胸腔似要炸裂。


    “怎麽?”


    “結束了?”


    “剛剛發生了什麽?”


    “我好像……看到中間有一個人,就像是獵人舉起叉子,直接朝著穹頂之上的那雷電源頭叉去……”


    這一刻。


    所有人都沉默了。


    將雷電源泉作獵物?


    而且這個家夥還成功了?


    這還是人嗎?


    言念及此。


    道德宗的道士們,此刻亦是有些震驚。


    所有人都望向坐在廣場之上中央的道德宗的道士們,那是道德宗的長老們。


    這一刻。


    不知道他們的心中到底在想什麽。


    六長老一驚:“這,這怎麽回事?”


    五長老冷道:“輸了唄,還能怎麽回事,我看這個家夥,就是故意在我等麵前輸掉,讓我道德宗顏麵盡失,現在好了,大夥兒都看的眼裏,接下來,我道德宗將遭遇圍攻,廢物!”


    四長老不由皺眉道:“現在怪人,不是咱們該做的,還是想一想,到底要怎麽應對接下來的變化吧。”


    “我敢肯定,年輕道士敗落,定然會引起各方的覬覦,咱們道德宗以前,得罪了不少人,現在都在看笑話,見我們被攻克,必然跳出來。”


    “這些人呀,我是看過的多了,我也深知這些人的險惡。”


    四長老的話,頓時讓其餘幾位長老都是一驚。


    甚至是有些疑惑。


    三長老不由的一陣遲疑,道:“不至於,隻要宗主還沒出來,道德宗就有救。”


    “再說了,我道德宗還有強者未曾出現,若是能將此人引出來,必然能拖延一段時間。”


    二長老似想到了什麽,點點頭,“老三說的沒錯,咱可以去求一求,畢竟是道德宗已經至生死攸關時刻。”


    “我想他也不想看見道德宗就此滅亡。”


    “可是讓誰去呢?”


    他望向了大長老。


    同時除了二長老和大長老,其餘人都是一驚,同時望向一旁的兩人,似在等大長老接下來的話。


    大長老閉著的眼睛,緩緩睜開,幽幽道:“隻能這樣了,咱們也沒有更好的辦法,現在就去吧。”


    “還是二長老你去吧。”


    “帶上三長老。”


    四長老、五長老和六長老,皆是一怔,不知道他們口中的那個人,到底是什麽人。


    這是大長老沒有回應。


    二長老帶著三長老,穿過幾個回廊,最後來到了一間廂房前,跪在在地麵上,朝著裏麵磕頭:


    “拜見前輩!”


    “小道這次來見前輩,想求前輩一件事。”


    “還請前輩要答應。”


    良久……


    屋裏沒有人開口。


    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三長老亦是有些不滿,起身坐在回廊上,望著二長老,不滿道:


    “二長老,裏麵的人到底是誰,我們已經在這跪了半個時辰了,裏麵一點動靜沒有,這人這麽大麵子?”


    “就算是麵子如此大,我們可是道德宗長老,他一點麵子不給嗎?讓我們跪在這裏?這是什麽事啊?”


    “既然人家不願見我們,咱還是走吧。”


    “……”


    二長老瞪了一眼三長老,有些不滿道:“老三,過來跪下。”


    “這位前輩,就算在咱道德宗,也是祖級的存在。”


    “之前沒有告訴你們,是不這位前輩不想讓你們知道。”


    三長老一怔。


    但還是跪在地上。


    兩人又等了一個時辰,但裏麵還是沒有任何動靜。


    -----------------


    此刻。


    道德宗的廣場之中。


    六長老、五長老和四長老都望向大長老,似在等大長老給他們一個回應,但是大長老竟是閉上了雙眼,似不想回應。


    幾位長老已經急得不行。


    六長老問道:“到底是怎麽回事啊?大哥。”


    四、五長老亦是望向大長老,似剛才六長老的話,就是代替他們說的。


    此刻的大長老心中亦是有諸般疑惑,他也想知道為何會如此,又怎會回答其他長老的問題?


    這一刻。


    大長老搖搖頭,淡然開口:


    “我也不清楚。”


    其餘幾位長老,皆是一怔,他們似不相信,同時又望向大長老,後者眼神堅定,表情平靜。


    似不是撒謊。


    這一刻。


    剩下的三位長老,皆是一陣吃驚。


    四長老狐疑道:“大長老,您說六長老和五長老能請來那位嗎?”


    三位長老也從大長老口中知道,兩位長老要請的人是誰——


    因此三人現在同樣也是一陣疑惑。


    大長老沒有開口,而是在等消息。


    似他也不確定。


    而此時。


    年輕道士的嘴角微微顫抖著,似在嘀咕著什麽,但又聽不太清,給人一種無形的壓力。


    呂布俯瞰著站在地麵的年輕道士,似沒有出手的意思。


    良久……


    呂布還是開口打破了沉默,冷笑道:“怎麽?不繼續了?我現在可是強大的很呢。”


    “你剛才的那些驚雷,的確嚇人,但是嚇不住我。”


    “你要是能繼續,我可以與你一戰,甚至覺得你是個高手,但你要是就此罷手,想攔住我……恐怕有些困難嘍。”


    言下之意。


    年輕道士的能力不行,也就那樣了。


    話音落下。


    還沒等年輕道士反應,倒是在地麵之上,不斷傳出了不少的憤慨之聲。


    “這人真是太可惡了。”


    “是呀,都已經到了這種時候,他還在這裏冷嘲熱諷。”


    “希望出來一個人,將這個王八蛋弄死。”


    “……”


    霎時間。


    站在廣場之上的道士們,此刻也是一陣議論、謾罵和不忿。


    隻是沒有一個人敢站出來。


    似隻能無能的狂吠。


    呂布麵對這些異樣的聲音,他絲毫不在意,就連看也沒看一眼這些人。


    反而是盯著站在那裏的年輕道士,想看他接下來要怎麽做。


    年輕道士的口中碎碎念,似一個精神失常的年輕人,跌跌撞撞,精神恍惚。


    呂布亦是一陣遲疑,喃喃道:


    “難道已經沒有了嗎?”


    “還是說……他已經沒有心氣了?或者是已經想通了。”


    “希望他能想通吧。畢竟自己也不想和這樣的人為敵,畢竟兩人無冤無仇——”


    言念及此。


    呂布轉身看了一眼不遠處的屋頂之上,此刻的徐鳳年,正怯意的看著他這裏。


    還有拓跋菩薩,居然退出了幾百丈開外。


    至於道德宗的幾位長老,在他看來,這些人早就沒有什麽戰鬥力,但是少了兩位長老。


    呂布嘿笑道:“搬救兵去了?!”


    也罷!


    正好沒有人打了。


    他們去搬救兵,來一個滅一個,來倆滅倆,我倒要瞧瞧,這道德宗到底還有多少底蘊。


    而且。


    真正令呂布覺得怪異的是,道德宗的這些人,居然一直隱藏在背後,始終不出現。


    現在他步步緊逼,就想看道德宗還能忍耐到什麽時候。


    但是從目前來看,道德宗的確能忍。


    背後的大佬們,一個也沒出現,隻是派出一個小蝦米,就是年輕道士在這裏胡攪蠻纏。


    呂布已經將年輕道士的不退,看成是胡攪蠻纏,若是被年輕道士知道他心裏這麽想,定會氣出個好歹。


    隻是正在這時,年輕道士口中念叨的更為細碎,而且語速也加快了幾分。


    “還是變了嗎?”


    “沒有辦法了嗎?”


    “到底要怎麽做呢。”


    “……”


    說話間。


    雙眸中竟是漸漸亮起,兩道精光,刺破黑暗,投射在道德宗的陰霾上,刺破寂靜。


    年輕道士一陣大笑,身上的道袍,道髻散亂,手中的拂塵輕輕抬起,抬眸望向呂布。


    後者見之,亦是一陣驚詫。


    “我靠——”


    “這個家夥,給人一種莫名的殺氣。”


    “身上的氣勢也變了,變得更強了,比之前不知道強悍了多少。”


    呂布不由微微皺眉,心中暗忖:


    “麻煩了。”


    “這個家夥要拚命。”


    不由的望向坐在屋頂的徐鳳年。


    後者似有些驚愕,麵對年輕道士的突變,但是他臉上帶著微笑。


    傳音:


    “無妨,我量他不敢出手。”


    “畢竟有人盯著呢。”


    “你隻管出手,鎮殺年輕道士。”


    年輕道士已有取死之道。


    呂布嘴角微微翹起,不由的望向穹頂,因為此刻的穹頂之上,正有無數的烏雲密布,不斷旋轉,中間攜帶雷電之音,還有某種東西正在慢慢墜落,傳出攝人的破空音。


    “來了!”


    呂布知道。


    年輕道士剛剛的碎碎念,並非是無厘頭,而是在以某種神秘的咒語引下穹頂之上的——那一劍。


    隨著時間推移,穹頂之上出現了一柄劍。


    劍身之上纏繞著雷電,似吐信的巨蟒,發出攝人的威壓。


    比起之前的雷電之力,更為凶猛。


    道德宗的道士們,見之,亦是微微一驚,抬眸望向穹頂,似有些發怵,頓藏匿起來,在屋裏看著外麵穹頂上的雷電之劍緩緩下墜。


    那柄巨劍,看似緩慢,但在呂布眼中,極快、極大,因為它在穹頂之上極高。


    年輕道士喃喃道:


    “鎮殺。”


    這兩個字,明明是從這位年輕道士的口中發出,似從四麵八方傳來,無法捕捉到他的身影。


    道德宗的道士們,還有隱匿在道德宗四周的觀看者,皆是一滯,耳中嗡嗡在作響,胸口似大錘擂鼓,胸腔快要炸裂了,這些人皆是快速撤離。


    撤離出一段距離後,大口喘氣,胸中的沉悶才緩解。


    拓跋菩薩眉頭緊蹙,喃喃道:


    “有點意思。”


    “已經到了這種地步了嗎?”


    “……”


    他作為北莽戰神,而且又是北莽的大將軍,北院大王,自然是希望道德宗漸漸勢微,但是今日見道德宗又出現了一名強者。


    暗道:


    “道德宗,袁青山,你到底還有什麽樣的底牌?難道你一直在和我玩捉迷藏?”


    “現在還沒有將底蘊露出來?”


    “著實令我有些驚詫啊。”


    這一刻。


    拓跋菩薩還是不動,依舊看形勢。


    呂布也擔憂,自己同年輕道士動手,拓跋菩薩定會出手。


    徐鳳年再次傳音:


    “奉先盡管與年輕道士對峙,不用擔心我。”


    “拓跋菩薩不是那種趁人之危的家夥。”


    “再說,我也未必會害怕他。”


    “道德宗的長老團,現在也不敢出手,他們那點本事……還要看家護院,又怎麽會輕易出手……”


    “拓跋菩薩還有其它的考量,畢竟在四周還有其它的存在……也不敢輕易出手。”


    說到底。


    還是互相之間的製衡罷了。


    而道德宗要和拓跋菩薩之間有個製衡的點,拓跋菩薩要和道德宗,還有外麵那些人製衡的點。


    恰好。


    徐鳳年兩人就是。


    若是拓跋菩薩真對他下手,也並非一時半會兒可以擊敗自己,一旦陷入僵局,形死的可能性就大大增多。


    因此他反而是不懼,反而是看了一眼不遠處的拓跋菩薩,後者似在看他,但是又很快收回視線。


    但是俯瞰著廣場之上的道德宗的諸位道人,此刻的臉上都帶著一絲寒意。


    甚至不知道接下來怎麽做。


    “怎麽可能……”


    “這個家夥居然能再次引動穹頂之上的巨劍。”


    “他,他到底是怎麽做到的?”


    “這可是我道德宗的秘法,他到底是怎麽學會的?”


    “他到底是什麽人?怎麽連我們宗主的絕學都會,難道是偷師?”


    “不可能……隻有一種可能,那就是此子乃是宗主的弟子——”


    這一刻。


    道德宗的道士們,長老們,皆是一驚。


    但下一刻。


    年輕道士口吐鮮血。


    穹頂之上的那柄巨劍碎裂,攝人的氣息頓時消失。


    “不……”


    年輕道士倒在地上,氣絕身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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