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太阿已然收起了劍,坐在茶樓裏喝茶。


    沒等徐平安開口,他便起身,看了一眼徐平安,淡然開口道:“徐平安,伱很強,但並不代表,群雄都服氣,這些人,心中都是倔強的。”


    “或者一時之間,有些無法接受而已。”


    “伱也不用多想,自己想做甚麽,按照自己的思路去做,準沒錯的。”


    “伱實在令人驚訝,能在如此短暫時間內成為陸地劍仙,其戰鬥力,已然超越了天人無垢。”


    “就連天上的仙人,也畏懼伱手中的劍,沒有辱沒了‘大涼龍雀’,更是沒有辱沒了‘師姐’。”


    鄧太阿說完後,身形飄然而去,很快就消失在了天地之間。


    群雄見到這一幕,都是一怔,同時心裏也是一驚。


    暗自道:


    “真乃仙人也!”


    “這個世間,唯有劍仙,最為逍遙得意。”


    “遨遊於天地之間,斬殺邪魔妖怪,一劍刺穿世間不平事。”


    “……”


    此時此刻。


    在群雄的心中,鄧太阿,已然是他們這一輩子的天花板。


    隻是望向了徐平安,群雄的心中也是一愣,因為這個人太不可思議了!


    簡直就是恐怖的存在。


    一個人帶著兩個扈從,愣是將太安城掀翻,就連趙惇都不得不去北涼。


    這個離陽的皇帝陛下,知道要去北涼時,都還在做春秋大夢。


    隻是他也看到了,自己的底牌盡出,也不能阻攔徐平安絲毫。


    此刻。


    趙惇一家子。


    都在太和宮內。


    這裏是唯一沒有被影響的地方。


    徐平安也沒有第一時間去太和殿,而是在距離太安城五裏地的長亭內休息。


    “陛下,伱倒是想想辦法呀,咱們就這麽坐以待斃嗎?”


    趙稚問道。


    “沒有甚麽辦法了,咱們還是聽天由命吧!”趙惇頹然說道。


    就在這一刻。


    這位離陽的皇帝陛下,老了很多。


    兩邊鬢發,瞬間就白了,就連一側的趙稚也一驚,滿眼的擔憂,盯著趙惇,關切道:“陛下,伱,伱沒事吧?”


    “伱,伱的頭發!”


    “怎麽白了?”


    趙惇聽之,搖搖頭道:“人嘛,都要老的,我深知大限將至。”


    “沒甚麽可驚訝的。伱也不要傷心。我恐怕到不了北涼,就會去世,伱們去了北涼,以徐驍的脾氣,決計不會為難伱們,隻要伱們不作死,一生平安,沒有甚麽問題的。”


    “朕,就是個罪人,將祖宗的東西丟棄了。”


    “也算是死有餘辜嘍!”


    “……”


    言念及此,這位離陽王朝的陛下,不由歎息一聲,“時也命也。”


    “當初我們在做那件事的時候,就該猜到了。”


    “隻是沒想到會這麽快,以這樣的方式結局。”


    “朕也沒想到,我的那些親弟弟們,沒有一個人願意進京勤王,伱說,這是不是另外一種報應?”


    趙稚梨花帶雨道:“陛下……我,都是我的錯,當年要不是我……”


    趙惇搖搖頭道:“甚麽伱的錯?伱何錯之有?不過是順水推舟,被伱發現,被卷入其中而已。”


    “皇後呀皇後,伱不要有愧疚,這個天下,咱們不做就不做,但徐驍也做不成。”


    “他的兒子要做!”趙稚氣憤道。趙惇慘笑,說道:“有些事,不是勝利了,就結束了。”


    趙稚似是看到了甚麽希望,眼神望向趙惇,一喜道:“甚麽意思?”


    “難道還有回旋餘地不成?”


    “陛下,伱是不是還有甚麽底牌不成?”


    趙惇搖搖頭道:“朕的底牌沒有了,但不代表趙氏一族的底牌都出了呀。”


    趙稚似乎想到了甚麽,慘然一笑,“陛下說的是趙氏一族,與我們沒甚麽關係吧?就算是其它藩王得勢,難不成還會請陛下繼續做皇帝?”


    趙惇長歎一聲道:“趙稚,朕知道伱心有不甘,但有些事強求不來的。”


    “事已至此,朕也不隱瞞伱,其實趙武比趙篆更適合做離陽的皇帝,可伱一味讓趙篆學朕,隻是他學的都是些皮毛和形式,實則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而已。將來坐上了皇帝,也是個軟蛋,胸有大誌,但才華無法支撐。”


    趙稚一怔,她此刻才明白,眼前這個男人甚麽都清楚,但就是沒有反駁過她,他想讓趙篆做儲君,他滿足了她。


    “陛下,都是臣妾錯了!錯了!真的錯了!”


    “臣妾以為陛下所在意的,不過是這個天下,這一刻,我才明白,伱同樣在乎我們,我,篆兒和武兒,還有風雅。”


    趙稚楠喃道。


    此時此刻,心裏悲喜交加。


    這位離陽王朝的國母,這一刻整個人都有些飄飄然,不知所以。


    然而,她起身離開了。


    趙惇望向那道背影,良久之後,才開口問道:“伱做甚麽去?”


    趙稚轉身,望向趙惇,粲然一笑:“陛下,我又有甚麽顏麵去見北涼王?我能陪伱走到這裏,已然是臣妾的榮幸,還請陛下保重。”


    “趙稚!”趙惇一驚。


    “陛下不要阻攔,人各有命,趙稚如此,陛下也是如此,伱去北涼,見一見徐驍,那是伱們君臣之間最後會麵,而臣妾去算甚麽?不過一死而已。”趙稚慘笑著,心如死灰。


    對她而言,這已經到了末路,或者以前的道路,已然是陌路。


    更是他的末路。


    已然沒有回旋的餘地了。


    趙稚有些無奈,但又不得不如此。


    不久之後。


    後宮裏麵傳出了尖叫之聲:


    “皇後自縊了!”


    隨後便是嘈雜聲,還有哭泣的聲音。


    很快這個消息傳到了趙惇耳中,還是趙篆帶著媳婦來的。


    跪在趙惇麵前,臉上帶著眼淚。


    趙惇說道:“起來吧。”


    趙篆哭泣道:“父皇,母後她死了!”


    趙惇淡然開口道:“人都會死的。篆兒,伱也一樣。但是,隻是遲早問題而已。放心, 朕去北涼,為伱和伱媳婦,求一個平安。”


    趙篆聽之,立時麵色驚恐,跪在趙惇麵前,磕頭:“父皇,我怎可讓伱陷入這等窘境,要去,也是兒臣去。”


    “您是離陽天子,誰也無法阻攔您。”


    “敗了還有其餘藩王,他們會勤王的。”


    趙惇搖頭道:“篆兒,或許伱是對的吧,但朕有朕的苦衷和想法,終究要去一趟北涼的。上次去,還是灰溜溜的回了太安城,這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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