裳提哇啦啦一聲慘叫,從石墩上跳了起來,閃過迎麵飛來的灼熱碎片。暴風不耐的抖動雙肩,一股強勁的旋風憑空出現,把飛來的碎片輕輕彈開。多多傻笑著望向裳提,好象在等他開罵。裳提歎了一口氣,撿起散落在地的的鋼片,左右打量了好久,才說:“算了,就用這個打造幾把匕首,算是本月的貢品吧。”


    囂張的裳提為了抗議大公和索尼對他的壓製,一個月來就沒有好好完成官方的訂單。借口車隊的安全問題和速度得不到保證,借口新駐軍總是蒼蠅般在工場邊張望搗亂,借口進貨的渠道……總之,一月之內,軍方隻收到諸如匕首,靴子,流星錘,長棍之類比較“罕見”的兵器。


    負責監視工場的幾個緋刀殿下手下的衛兵,看著要護送進京的幾車武器不由得又好氣又好笑。這次要送往王城禁軍的兵器包括:一百副格鬥指套,一百件吸血匕首,十件重型弩車,一千三百支淬毒鋼針,七箱*……這些倒是好東西,可難道要禁軍們都轉職成影武者嗎?


    王城的書房內,正獨自一人看著密報的大公也正啞然失笑。一份是平南軍的後勤部官員送來的奏章,彈劾工部和軍部送來的武器,全是諸如三節棍,金環,九節鞭之類的外門兵器。一份是魔法師行會的大/法師,告工部送去的法杖全是精鐵製成,附加攻擊強化待特性的沉重武器,難道工部是要魔法師們拿這些東西健身還是要和敵人肉搏?


    “好一個淘氣的小孩,真像是年輕時候的我。嗬嗬,那麽好吧,我就多給你點甜頭。不知索尼看了這些資料,會不會暴跳如雷。”大公嗬嗬笑著,放下奏章靠在椅背上哼起小曲。


    裳提也正在一邊哼著曲子,一邊牽著暴風,慢騰騰的跟在後麵。雖然裳提的身手魔法看上去都不怎麽樣,駐軍中的不少軍官可能都可以打贏他,不過有暴風或是魔神基多在,一百個軍官也別想沾到裳提的一根毫毛。


    一個彪形大漢正在此時從拐角走出狠狠撞上了心不在焉的裳提。裳提一激靈一個翻身詭異的劃過一道弧線落在暴風身邊,不由裳提好奇在德克斯竟然還有人敢走近自己一尺以內。一般來說隻要自己上街,所有人都會閃開一條大路,就算是在拐角的路人也知道,一定是領主大人來體察民情了。


    那個大漢身高六尺多,膀大腰圍卻是個大光頭,除了一部大胡子和兩道霸氣的眉毛,整個腦袋都是光如明鏡般的清潔溜溜。一邊拍拍被裳提堅硬的骨頭撞疼的腹部,一邊皺著眉看著這個冒失鬼。


    裳提這才注意到,大漢的肩上竟扛著一口鍾,四尺寬,五尺長的青銅鍾!“哇!大哥,你竟然扛著四百斤重的鍾上街?”裳提走近兩步,抬著頭看著那個鍾。大漢豪爽的笑了一聲:“哈哈哈,俺是東明來的遊方僧無鋒。這不是鍾,是破邪的法器驚神鐸,比鍾小一點。”


    裳提臉上稍稍抽動了一下,驚神鐸,神殿為某個東方來的教派東禪教宗所打造的鎮教之寶,擁有強大的法力,對一切不良狀態或是精神控製之流的法術都有免疫和破壞的作用,更對死靈之類的邪惡生物有雙倍的殺傷力和淨化的作用。同時400斤的重量也是件相當可怕的武器。


    武僧並沒有發現裳提的異樣,饒有興致的看著不遠處那隻龍。“嗬嗬,小兄弟,你竟然可以養一隻龍當寵物?有意思有意思,來小兄弟,陪我去酒樓喝幾杯。”裳提點點頭,拉著大漢向著街邊一家小酒館走去。


    裳提在桌上丟了一包金幣,讓店家扛一頭整牛,兩缸紅酒,還有其他菜端十幾盤上來。無鋒好奇的看著這個豪爽的小鬼,不由大生好感。“來小兄弟,我先幹為敬!”無鋒大口喝幹一大碗酒,擦擦嘴,“真是好酒,隻可惜淡了一點。”


    裳提哈哈大笑,也麵不改色的喝了一大口。暴風趴在地上,正在專心對付著烤得焦黃的牛頭。看著小孩和自己酒到杯幹,一口氣竟然連碰十幾碗,無鋒不由大為驚歎,對裳提的好感又加了幾分。


    雖然裳提沒喝過酒,不過魔化的身體喝酒也隻和喝水一樣毫無反應,一連和大漢喝了二十幾碗,裳提假裝酒量不濟停杯吃菜。大漢哈哈大笑,聲如洪鍾的吼道:“小兄弟真是豪氣,無鋒今日才得一知已。好好好,再來一碗!”


    大漢一邊大口喝酒大口吃肉,一邊和裳提胡吹神侃他的英雄往事。說起驚神鐸,原來是當年教派內哄,幾個僧人一怒之下盜走驚神鐸遠走他方,經過十多年的追查,無鋒才在一個魔物出沒的沼澤中剛剛找回,這次無鋒帶著驚神鐸,是教派受某富人之托,為他的領地消滅魔獸,保護他的安全。


    看不出來,無鋒竟是教派中第一高手。以蠻力和卓越的防守著稱的偈蘭真氣,和無鋒自己天生的怪力,足以將幾百斤重的大鍾舞得如風車一般。從耐力來說,無鋒曾以一口驚神鐸,在一天內不眠不休的將一個地道網中偷襲自己的上百黑暗小妖逐一殺盡。


    裳提飲了一口酒,不由走了神。無鋒灌下一大碗紅酒,抹抹嘴,看著裳提一臉茫然,以為是自己驚天地泣鬼神的壯舉嚇著他了,哈哈大笑著,伸出長手輕輕拍拍裳提的肩。


    裳提下意識的一卸勁,右腕一翻一指點向無鋒的右肘。無鋒吃了一驚,無偈真氣隨心而起,輕鬆將裳提的手指彈偏一邊。裳提這才回過神來,臉上一紅,端起碗來敬了無鋒一杯,算是掩蓋了自己的尷尬。


    正在兩人不知說什麽好,氣氛漸顯尷尬的時候,一個小廝打扮的人類青年匆匆跑了進來,仔細看著無鋒顯眼的招牌,慌慌張張的向著無鋒行了一禮:“大師可是東禪山的偈頓教宗座下的無鋒大師?”


    無鋒嗬嗬大笑著:“正是正是,不知這位有何要事。我正和小友把酒言歡。你……”小廝連忙低頭彎腰行了一禮,匆匆從懷中掏出一張信箋,遞給無鋒。無鋒臉上一紅,把信遞給裳提,殺雞抹脖子的向裳提使眼色。


    裳提會意,接過信上下一掃,遞還無鋒,順勢低聲在他耳邊說了幾句。無鋒點點頭,一本正經的向著小廝說:“信我收下了,閣下請先回,我收拾一下馬上就到。”


    小廝一走,裳提這才哈哈大笑起來:“老哥你原來不識字!哈哈哈,信上是說要你速速趕去晃阿裏阿領主家裏,他的莊園被魔獸襲擊了幾次。”無鋒皺皺眉,嗬了一口氣,晃晃光光的大頭,“我真想不通教宗為什麽這麽熱心,難道那個領主的命就這麽值錢?


    裳提把信上下看了幾眼,笑著說:“老哥你還真是不喑世事,晃什麽什麽阿……好難念的名字……是你們教宗最大的施主,每年要沒有他的供奉,你們早就……”


    無鋒甩甩頭,好象要把滿腦子的煩心事甩出去一般,恨恨的說:“那小子,一肚子壞水,和我們的教義簡直……真不明白教宗怎麽會……”裳提又大笑起來:“老哥!教宗要領主的錢來維持開俏,領主要借助教宗手下上千僧兵的戰鬥力。更不說你們教宗中多有像你這樣的高手。”


    無鋒低頭發著呆,良久才將僧衣脫下搭在肩上,光著膀子扛起大鐸向外走去。裳提略愣了半晌,連忙跑了出去嘴裏大叫:“老哥,我也去玩玩。等等我!”跑過暴風身邊的時候,裳提輕輕向它耳語了幾句。暴風懶懶的爬起來看了裳提一眼,又趴下繼續睡。


    反正德克斯城內近期相對穩定,幾個兄弟手頭的事已經漸漸得心應手,新的成員也成長起來,沒有什麽要讓裳提操心的了……說起來他好象也沒操太大的心,隻是負責分派任務吧。


    於是和無鋒這個頭腦簡單的大塊頭出遊是一件相當愜意的事,無鋒心地極好,有著和外表大不一樣的善良,對裳提也是頗為照顧。而且無鋒好酒,每喝必醉,每醉必要撒酒瘋,每撒酒瘋必闖禍。裳提這個小惡魔更是推波助瀾的高手,一路上打架鬧事行俠仗義破壞公物隨地大小便被罰款之類的事多達上百次。


    好在這段路並不算太遠,在裳提口袋裏相當戶個平民一年收入的金幣用完後,兩人才晃到有錢人晃阿裏阿領主的莊園。無鋒醉眼惺忪的走到門崗,斜著眼叫門房去通報。裳提不起眼的坐在牆角,冷冷的看著。


    “去去去,要飯的別到這裏鬧事,快滾!”門房氣衝衝的跳了出來,挽起袖子就要動手,不過抬頭看到無鋒一臉橫肉身材高大還扛著一個碩大的鍾,立刻軟了下來,“快走快走!大人要回來了,再不走拿個片子送你去衙門!”


    無鋒無奈的晃晃頭,才想起信在裳提手上,不過一回頭裳提並不在這裏,也不知什麽時候溜走了。現在無鋒鬱悶的站在那,一時也不知怎麽好。門房看到大個子好象不是很強硬,不由大起膽子來,鼻管中不由一聲冷嗤,回頭叫了幾個拿刀持棒的衛兵出來。


    無鋒搔搔光光的大頭,身子一轉就想走,衛兵們一看大個子動了,不由分說齊齊喝了一聲,幾把寒光閃閃的刀從幾個角度砍向無鋒。看得出領主的手下缺乏訓練,出刀無力,角度太過明顯,腳步虛浮,顯然是隻吃飯少幹活的那種。


    無鋒無所謂的稍稍運了運氣,這幾刀看上去頗為光亮的刀就這麽應聲斷為兩截。門房和衛兵們張大了嘴,愣愣得看著這個一臉鄉巴佬相的大個子,想不到他竟然有如此可怕的鬥氣,衛兵們隻呆了不到兩秒種,整齊的大叫一聲,扔下刀跑散了。


    無鋒盡量笑得溫柔些,向著門房走近兩步,門房一聲慘叫,緊接著一股惡臭傳來,門房就昏倒在一灘“水”泊之中。無鋒隻覺得一個頭兩個大,正想要走的時候,大門洞開,一支裝備整齊的百人隊氣勢洶洶的衝了出來。


    裳提呢?這個小魔鬼正一臉壞笑的躺在不遠的一棵大樹上,運起秘法術將自己隱藏在並不濃密的葉影中。無鋒連忙把肩上的僧衣放下,硬著頭皮執著驚神鐸應付這些一臉獰笑的精銳部隊。


    裳提一個偷著樂了好一會,看到無鋒已經被團團圍住,才忍住笑從樹上哧溜一聲閃到無鋒身邊,順手還折斷一根長枝條當武器。一邊輕鬆的摘下枝條上稀稀的葉片,讓枝條勉強像一根木棍,一邊好整以暇的打量著周圍的衛兵們。


    這才是領主的親兵,和剛才那幾個最多算是惡奴的家夥不可同日而語。一身整齊的銀色鏈甲,一色的快刀和鋼盾,背上還背著一支上好箭的小弩,全身的精悍之氣證明,他們是上過戰場的真正士兵。


    無鋒額上一滴汗珠慢慢的滑落,可是無鋒連伸手擦汗的空也沒有。那百支小弩在這麽近的距離,絕對是恐怖的殺手,雖然無鋒的偈蘭真氣硬挨幾十支箭沒問題,可是裳提這個小鬼……衛兵們慢慢的抽出小弩,獰笑著瞄準。


    無鋒不得已,決定大開殺戒,想在裳提受傷前突入敵陣,希望能吸引敵方的注意力。不過,裳提先動了。手中軟軟的枝條邪氣的一晃,不知怎麽的就把最近的一個士兵拖了過來,左手一拍晃,一道電花讓士兵立刻昏迷過去,當成肉盾擋在身前。無鋒大驚之餘,也不忘了用大鐸護住自己要害。


    隊長毫不猶豫的大喝一聲,上百支小箭伴著噝噝破空之聲,從四百八方劈頭蓋腦向著兩人飛來。不到半分鍾,上百箭差不多全都射在大鐸和肉盾上,士兵們扔下弩,撥出刀,整齊的踏上一步,揮舞著馬刀就向著無鋒和裳提衝來。


    裳提扔下手裏的刺蝟,不在意的抖落粘在手臂上的幾根冷箭。(別忘了,空明之袖雖然薄,擋往這樣的小箭可是不成問題的)無鋒已經怒吼著,揮動大鐸迎麵向士兵們撲了上去。偈蘭真氣閃動著莊嚴的黃光,而不知何處隱隱傳來陣陣低沉的詠誦之聲,正應和著那氣勢迫人的明黃色華光,讓無鋒原本高大威武的身影,如同伽藍般巨大。


    沉重的大鐸劃過一道藏青的殘影,將幾個士兵蒼蠅般掃飛出去,無鋒那恐怖的力量,竟然如巨象一般不可阻擋,上百訓練精良的士兵,在他左衝右突之下竟毫無還手之力,不出一會,這上百士兵已經躺下大半了。


    隊長隻是冷眼旁觀,靜靜的呆在最後,隻到無鋒那力量巨大消耗同樣驚人的偈蘭真氣差不多力竭了,才大喝一聲,揮舞著長劍衝了上去。果然,偈蘭真氣耗盡的無鋒,雖然還有餘力能奮力舞動巨大的鐸,不過偈蘭真氣那誇耀的防禦力一消失,身上就不可避免的開始掛彩。


    沉重的武器,威力驚人但轉動不便,在這樣絕對數量優勢的戰鬥中不可避免的要受傷。聰明的士兵開始不停的在無鋒身邊遊鬥,消耗他的體力。可是無鋒這個怪物,舞動著沉重的大鐸,竟然一點也沒有乏力的樣子。


    不過無鋒恪守教宗的信條,出手盡可能手下留情,但這樣一來身上的傷口就無可避免的多了起來。裳提雖然靠強化的肉體可以輕易對付大多數士兵,可是畢竟沒有受過太多的訓練,裳提的木棍對付這些身經百戰的士兵還是太溫柔。當隊長一撲向無鋒,無鋒和裳提的壓力陡然上升,一下險相環生,剛剛打開的一點缺口就被士兵們迅速的補上了。


    不過木棍的唯一好處就是,裳提仍然可以借助它施放魔法。裳提輕快的念動咒語,一個小型的寒冰環應手而出,在自己和無鋒周圍輕輕的掃了一遍。裳提的精神力在數次改造、強化下已經達到大/法師中的頂尖水平了,要不是限製於無法使用高級魔法,裳提絕對可以算得上大陸上最可怕的魔法師之一。


    周圍的最近的一圈士兵們被水元素凍僵了,速度上明顯的下降了,少數體質較差的家夥還直接昏了過去。更重要的是,忽然發現對手是一個如此可怕的魔法師,竟然可以用這麽一個低級魔法達到如此可怕的殺傷力,從隊長到士兵都被震懾住了。


    無鋒也沒想到,和自己大口喝酒大塊吃肉的這個小鬼,竟然是個魔法師,印象裏魔法師都是一些虛弱的隻喜歡果汁茶什麽的清淡食品的家夥,可是這個小鬼不但吃喝起來頗為嚇人,而且身手也決不比任何一個學武的小鬼差。


    冰環剛一出手,裳提飛快的跳上無鋒肩頭,開始準備下一個魔法。醒悟的士兵們連忙追上去攻擊,同時醒來的無鋒也連忙揮舞著大鐸給裳提爭取時間。不過無鋒和士兵們都沒想到,裳提的魔法速度竟是如此誇張的快。


    裳提雙手連揮,淡淡的黃光在他手心詭異的跳動著,慢慢浮現出一個碗大的魔法陣。無鋒掄著鐸轉了一圈,巨大的鐸輕易的就能擋住並彈飛了對手的攻擊,因此無鋒的防守並不困難,當第一波攻擊被無鋒逼退,裳提的魔法就已經準備好了。


    裳提手心爆發出一陣耀眼的明黃色光芒,魔法陣也在同時消失無蹤。沒等士兵們從驚慌中回過神來,天空中出現了一個巨大的魔法陣,向著裳提的方向投下一個魔法陣的影子,陰影中扭曲的不斷跳動的晦澀的黑色古文字,無規律的轉動著的圓周,還有中心一團迷霧般的黑色核心,即使士兵們對魔法一點知識也沒有,也知道這是個可怕的魔法。


    可惜的是,裳提並沒有維持高級魔法的能力,他所能使用的最強魔法,也隻不過是冰風暴,地獄火這類的中級魔法。借助魔法陣和快速施法的技術,也最多隻能使用最簡單的高級魔法。現在,裳提隻不過在嚇人而已。


    趁著所有人的注意都在那個巨大的魔法陣上,裳提拉拉無鋒,指指大門的方向。無鋒才回過神來,大吼一聲,抱著大鐸向著大門猛衝而去。大鐸如巨盾一般,在無鋒的怪力驅使下,輕鬆撞出一條大路。裳提鬼影般跟住無鋒,兩人不費力的就進了大門。


    魔法耗盡的魔法陣終於消散而去。嚇得一身冷汗的士兵們不由轉過頭來衝著裳提怒目而視。裳提無所謂的聳聳肩,煉金術士的戰鬥本來就是投機取巧的,這次沒丟曼陀羅花粉就夠手下留情的了。


    裳提拍拍手,一個帶來巨大轟鳴的空氣魔法飛落在人群中,強大的聲波讓附近的士兵大腦一片空白,差點暈了過去。被如此巨大的聲音驚動,整個領主府內的大大小小各色人等全都跑了出來。


    裳提四下掃了兩眼,那個在人群中毫不注目的長須老人一定是這裏最大的官,他身上竟然帶有諸如龍骨,明黃聖玉之類的頂級原料的魔法波動,一定地位不低。裳提自作聰明的走了上去,將教宗給無鋒的信畢恭畢敬的交到老人手裏。


    老人略有些驚奇的打量了這個小孩,竟然能從這麽紛紛亂亂一大群人中看出自己的不同,不簡單呀。揮退身邊便衣打扮的幾個保鏢,老人撕開信上下掃了兩眼,抬頭微笑著向無鋒點了點頭。無鋒憨笑著回了禮,警惕的打量著門口的士兵們。


    老人轉臉對著裳提說:“小兄弟,你不是教宗的人,怎麽也……”裳提嘻嘻笑著說:“老人家不必在意,我原來是想陪無鋒大哥來玩的。他那人雖然很厲害,不過有時心地太好容易被人欺負。”說完意味深長的看了門外的隊長一眼。


    老人朗笑著拍拍裳提的肩頭,答道:“小兄弟,能在百名士兵中支持這麽久不殺一人,恐怕很難,看得出來你們兩個都是少有的高手,尤其是小兄弟你如此小小年紀。”裳提張大了嘴,指著老人,愣了半天才說:“你……你早看到了?為什麽不出來叫停呀?你看老哥身上一身傷!”


    無鋒雖然挨了幾刀,不過他練的本就是硬打硬挨的外門功夫,加上偈蘭真氣和加持,都不算大礙。裳提也隻是故意的在搞亂,想試探這個老人,到論著是何方神聖。


    老人歉意的一笑,向著無鋒和裳提行了一禮。裳提滿意的拍拍老人的肩,不顧周圍保鏢憤怒的眼神,攏著老人的肩頭親熱的問:“老人家,您是什麽人呀?是領主的老爹還是這裏的管家?”


    老人一掀長須,放聲大笑起來,下人們從沒有看到一向溫文爾雅的老人如此放肆的大笑,不由呆呆的望著他和裳提兩人。半晌老人才止住笑,拍拍裳提的肩說:“小鬼,我是吟遊詩人雷克斯·金。”


    這個雷克斯是林泊斯國內相當著名的噙遊詩人,他的詩篇在整個大陸廣為流傳,原先正在晃阿裏阿的莊園做客,品嚐這裏的特產,遊玩,直到莊園內出現魔獸,才不得不回到領主府。


    不多時,領主回來,寒暄兩句,就很沒有禮貌的起身離去。裳提和無鋒兩個極度不爽,於是稍事休息,第二天就帶著領主的幾個家將,陪著雷克斯一起往莊園那趕去。


    “說起來,大叔,我寧可和魔獸一起睡也不想在領主府多呆一天。那個家夥是不是人呀?一晚上鞭打傭人十多次,砸東西摔盤子也是十多次,一個晚上就隻聽見慘叫聲砰砰聲……你在這呆了多久?”裳提恨恨的趴在馬背上,一臉睡眠不足的慘狀。


    “嗬嗬,這個領主大人……有名的脾氣暴戾,性情怪僻。”一向紳士的雷克斯也不由大發牢騷。無鋒一句話不說,靠在馬背上,大概是睡著過去了。


    “大人們,前麵就是廢棄的莊園了。”一個扛著細長長槍的手下看到不遠處的鵝卵石路,提醒大家注意。沒走多久,隊伍中心的雷克斯的歌聲引來了第一魔物,一個黑色的龐大身影就從路邊的樹上發起攻擊。


    原來是一隻形如手掌的黑色魔物—黑馬拉路,正在樹上打盹,突然被馬蹄聲驚醒,於是才張開大嘴,射出一道酸臭的水線攻擊最靠近它的雷克斯。無鋒猛然驚醒,大鐸帶著悠揚的鍾聲劃過一道弧線,堪堪擋在雷克斯身邊。黑馬拉路身形一晃,飛上半空,像一張口袋撲麵向無鋒蓋下來。


    無鋒運足真氣,一聲怒喝,大鐸清鳴著揚頭蕩去,把黑馬拉路掃到路邊,重重的摔在隊伍前方。迎頭的兩個騎士對視一眼,戰馬一聲長嘶,人立而起,兩枝騎槍向著黑馬拉路狠狠紮了下去。


    “笨蛋!快閃!”裳提大罵道,一道閃電彈指而出,把在地上打旋的黑馬拉路電得飛起,“黑馬拉路是不怕槍刺箭矢等突刺類武器的!”騎士們狼狽的扔下紮在黑馬拉路身上的騎槍,低頭躲過黑馬拉路噴來的酸彈。


    後排的法師反應過來,開始準備魔法。無鋒又是一聲大喝,從馬背上躍起,似一塊大石般重重的落在黑馬拉路身上,驚神鐸一聲悠長的清響,將黑馬拉路罩在其中。無鋒輕輕晃動驚神鐸,幾聲鍾聲伴著一股強大的光明氣息傳遍整個莊園,黑馬拉路就在這鍾聲中被震成一堆酸水。


    裳提聳聳肩,領主閣下的幾個家將和領主一樣死硬傲慢自以為是不可救藥……不過說起來除了雷克斯這個聞名天下的吟遊詩人,其他人怎麽會把無鋒這個鄉下人和裳提這個小鬼放在眼裏。


    無鋒的驚神鐸果然是很強的退魔法器,在它驚人的光明之力下,不但魔物的各種異常狀態攻擊全部被無鋒擊退,就連魔物身上的惡臭都沒那麽刺鼻了。很快一行人衝破莊園外圍的弱小魔物的據點,漸漸接近了莊園。


    終於可以看見莊園的大門了,可是地麵不知為何竟是一片狼籍,除了中心的一條小路,其他部份竟是大片大片的爛泥地,上麵長滿了不知來處何方的魔性植物。裳提心裏一動。


    隊伍停了下來,領主的法師威嚴的四下張望了一下,嚴肅的決定:“小鬼,你和騎士紮克,步行到前方探一下路,其他人就地休息。”裳提聳聳肩,跟著小心翼翼的騎士紮克向著前方走去。


    紮克雙手緊握著一把聖十字劍,那是從光明神殿的神聖騎士們手中流傳出來的帶有聖光的長劍,全身一套鋥亮的輕型鋼盔甲咣鐺作響,緊張的小步向前蹭著。裳提哈哈大笑起來,拍拍騎士的肩道:“騎士大哥,你這樣……好象和騎士的信條不太一樣吧。”


    紮克老臉一紅,自嘲的把長劍挽了個劍花,硬著頭皮大步向前走去。裳提輕鬆的哼著口哨,跟在紮克身邊。雖然膽子不大,紮克的劍法還是沒的說,一路上出現的不少多哥利,大哥布林,蠻荒原人之類的魔獸,都擋不住他一招。


    且戰且行,不一會紮克就殺到計園的院牆邊,他籲了一口氣,擦擦手心滿是汗水的雙手手套,回頭看了裳提一眼。裳提可是連衣角也沒有弄髒,那些低等魔物怎麽敢靠近裳提這個全身洋溢著黑色氣息的家夥?


    “你……你怎麽不幫忙?”紮克頗有些生氣,裳提竟然這麽清閑的跟著自己,毫不費力的看著自己揮汗如雨的斬殺出一條血路(其實也不過區區幾十個低級魔物)裳提嘻嘻一笑,飄身上了院牆,四下看了一眼。


    回頭衝著大隊人馬方向招了招手,打了個呼呼,裳提囂張的在牆頭坐下,輕鬆自如的唱起不知名的歌。紮克緊張的左右張望,額頭的細汗已經成股流下。裳提伏下身,對著紮克輕聲說:“老兄,不要太緊張啦。真正的魔物還在裏麵呢,外麵這些隻是飯前的小菜。”


    紮克的懼意更濃,裳提更放肆的大笑起來。不一會法師因木斯同樣小心翼翼的牽著馬,挪動腳步蹭到紮克身邊。“喂!老頭,你是個法師啊,這麽緊張怎麽有辦法凝神施展魔法?你不是想讓雷克斯大人替你吧?”裳提肆無忌憚的諷刺著。


    提到雷克斯,吟遊詩人才想到自己的作用,他輕聲唱起歌,伴著神秘的節奏和悠揚的歌聲,一種莫名的精神力量撫平了隊友們的恐懼,家將們這才放鬆了一些。因木斯停了一會,一個光明之焰出現在自己頭上。


    “好了,咱們走。”因木斯吐了一口長氣,壯起膽子就要向大門走去。“豬哪你!乖乖到最後去,哪有法師走在第一個的想找死呀!紮克你們兩個騎士換上大盾打先鋒!”裳提不由分說拉著因木斯。


    雷克斯笑了笑,拍拍因木斯的肩說:“看來這個小兄弟對這些魔物比你我要清楚,還是聽他的吧,法師先生你可能還不太習慣指揮隊伍吧?就讓小鬼來吧。”德高望重的雷克斯都開口了,家將們才對視一眼,將信將疑的聽裳提的吩咐,讓紮克們扛著大盾先走。


    “兩位劍士殿後,法師和雷克斯大叔你們在中間支援,無鋒大哥你在騎士們後邊跟緊點,他們一被攻擊就你上。騎士們不要追擊任何人,隻要保護好雷克斯和因木斯兩個就行了。法師的兩個扈從劍士負責保護住左右兩側。”裳提不假思索的安排好。


    雷克斯頗為滿意的看著裳提,後者滿不在乎的順手一晃變出一枝劍杖,輕輕一彈,無數細小的風刃應聲在杖邊幻化出一支細長的長劍之形。雷克斯愣了愣,連忙掏出魔法筆,在自己的詩稿本上唰唰唰寫了幾筆。


    裳提的安排的確不錯,騎士們的壓力一下小了很多,隻需專心揮舞大盾逼退近身的箭矢怪物或是什麽酸液。無鋒自會從他們中間衝出去,用驚神鐸的神力狠狠教訓這些不知死的魔物。在劍士和騎士們的保護下,因木斯和雷克斯也盡力施展魔法,攻擊比較強的魔物。


    裳提自己如幽靈般四下遊蕩,不時從怪物群中撿出一兩件原料或是寶石。有時也拿最弱的魔物試試自己的劍法,反正他總能一眼找到最合適的對手,把強敵留給別人。


    “該死!怎麽會有這麽多!”無鋒雙手掄圓,將一個六隻腳的紅色東西砸成肉泥,嘴裏吐出一口濃痰。雷克斯盡量想再為隊友們幫上一點忙,可是混戰中他的能力也消耗得差不多了,同樣鬱悶的還有因木斯,也是大腦一片空白,再也聚集不了一丁點魔力了。


    唯一活躍的隻有裳提了,從始至終他都沒有旋展魔法,隻是用手上的劍杖料理最弱的家夥。“所有人往十點鍾方向的農舍前進!我們需要休息!”裳提四下看看,帶頭向廢棄的農舍跑去。


    “騎士們!戰士們!現在隻有你們是勝負的關鍵啦!法師已經廢了,大家要保命就不要客氣,狠狠殺呀!”裳提一劍挑飛一個多哥利,回身重重的砍向撲上來的兩個野人,嘴裏還要鼓勵隊友們。


    劍手們打起十二分精神,手中的精鋼長劍此時已經滿是酸液和血水,原來鋒利的劍鋒已經開始卷刃,騎士們的聖十字劍倒是名不虛傳,不但砍起怪物來殺傷力極高,而且一點也沒有損壞的跡像。靠著聖十字劍和無鋒的大鐸,一身是傷的隊伍好死不死的勉強打開一條血路,進了小屋。


    裳提站在門外,和撲上來的幾個小怪物打得好不熱鬧,無鋒趕上前大鐸一揮,將成群的小怪物逼退,拉著裳提進了小屋。裳提左右看了一下,劍杖一收:“夥計們,兩個左邊兩個右邊,把窗子堵上,無鋒大哥用大鐸守住大門!兩位白胡子大叔你們先休息下。”


    好在農舍中有足夠的木料,在裳提的指導下,笨手笨腳的戰士們費力的將大塊的木板釘成厚厚的一塊,把窗子堵得嚴嚴實實。無鋒打開大門,抱著驚神鐸端坐在門口,把膽大的小魔物一一砸成肉泥。老法師和雷克斯開始冥想,盡可能的在大戰前儲存足夠的精神力。


    “戰士們分兩班輪休,等會還有一場大戰。破損的武器和盔甲拿來給我,你們先拿休息的家夥的頂一陣。”裳提不忘自己的本行,開始修理武器。卷刃的武器不好修,沒有火爐和原料,恐怕隻能稍微頂一陣。


    從身上掏出大堆的牛黃狗寶,那是怪物們身體上比較堅硬或是魔力較多的部份。“多哥利的牙粉可以煉鐵,加上一點火屬性的狼之眼,咄!!”裳提飛快的把牙粉撒在劍刃上,右手拎起狼之眼,閉上眼施展秘法,讓並不強大的火之力巧妙的把劍刃的卷口和缺口稍微展平。再用幾種小怪物的“零件”配出幾瓶閻火yao劑,讓這幾件破爛不堪的兵器在這段時間內帶上火焰傷害。


    因木斯和雷克斯好奇的乃至有點驚訝的看著裳提,這個不起眼的小孩的煉金技術真是歎為觀止,在這樣一沒原料二沒時間三沒有魔法師的情況下還能將這幾把廢了的武器做成魔法武器。裳提手忙腳亂的又忙活了好一陣,才把那幾件破損的盔甲捆紮好,加上一點臨時的抗酸藥劑。


    回頭看到一群人驚訝的目光,裳提嘻嘻一笑:“夥計們。現在沒足夠的原料,就這樣先頂一陣吧,記住有看到這幾種怪物身上的這幾種東西,要特別留意……我要用它們來給你們做武器和防具。”隊友們重重點點頭,才發現不知不覺中這個小鬼好像已經成為這裏實際的領袖了。


    “嗯,紮克你們兩個騎士和我出去殺一陣,去沼地采一些草藥來,我要給因木斯配一些魔法藥水,這樣冥想到天黑也恢複不完,一會還有多如牛毛的怪物等著我們呢。天黑之前,我們要到達莊園中心的大宅!”裳提順手把最後一點原料丟在地上,招呼兩個騎士。


    雷克斯呤唱起詩歌,讓騎士們的自尊心和騎士精神激蕩起來。騎士們忘了恐懼,麵色凝重的雙手握劍,大步衝出大門。裳提嘻嘻笑著,鬼影般跟了出去,人未出門,手中劍杖順手斬下兩個靠近的火狼的前腳。


    騎士們咬著牙,握著長劍四下劈砍,穩紮穩打的向著不遠處的魔草走去。裳提輕盈的在他們身邊飛舞著,頗像是女妖的舞姿。裳提真是個魔獸,連女妖的樣子也可以學得這麽有模有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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