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又是何必呢?本來你是可以突圍出去的,畢竟你的生命比我重要多了,王子殿下!”西尋歎了口氣,看著身邊的穆軒。(.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說)


    “可我們是朋友啊,不是嘛?看來我們隻好再突圍一次了。”穆軒望了望前方依舊撕殺成一片的傭兵團,燦爛的笑著,這笑容仿佛又讓西尋想起了學院的那段時間。


    西尋心裏油然升起一股暖流,那種久違的感覺似乎又回來了。然而,現在並不是抒發情感的時候,凶猛的傭兵在經過重騎的衝擊之後,慢慢的恢複了原來的陣型,還沒有突圍出去的遠征軍也沒有多少了,形勢越來越危急。


    傭兵們愈戰愈勇,滿身的血跡讓他們亢奮激昂,利器割破對方肉體的那種聲音激發著他們原始的欲望。穆軒和西尋對視了一下,眼神中流露出鼓勵和堅定。作為魔法師,他們的一身穿著無疑的最耀眼的,如果心細的人發現穆軒鬥篷下那身高貴華麗的指揮官戰衣的話,那後果估計會更糟糕一些。


    周圍混亂成了一片,刀光血影,撕殺震天。兩人同時下馬,混雜在其他兵士當中,朝著人群稀少的地方流動。前方有片樹林,如果能順利的到達那裏,或許可以擺脫傭兵的追擊。


    兩人一路狂奔,幸好那些殺紅了眼的傭兵們沒有注意到他們,終於讓他們沒入了樹林當中。突圍的方向是東邊,而這邊樹林卻在北邊,如果繼續深入的話,那麽將會距離目標越來越遠,不過這也是躲避敵人唯一的辦法了。在樹林裏奔跑了一段距離之後,穆軒哼了一聲,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息著。


    西尋回過頭來,借著月光,看到穆軒滿頭大汗,神色痛苦,急忙關切的問道:“你怎麽了?”


    “中箭了……”穆軒有氣無力的說了一句。


    西尋這才發現,穆軒的左臂上插著一隻斷箭,箭頭深深的沒入肉中,血液早已經凝結起來,看來受傷已經很久了。西尋小心翼翼的托起穆軒的左臂,輕聲道:“都是我連累了你,抱歉。”


    “是朋友的就別說這種話,如果不是因為我,你也不會被招募到軍隊裏來,說起抱歉,也應該是我說才對。”穆軒虛弱的說罷,突然神色一凝,看著西尋身後。


    “箭頭上淬有劇毒,如果想活久一點,就別說那麽多話。”聲音冰冷,從西尋身後的林子裏穿了出來。


    西尋猛然轉過頭去,一條黑影站在距離他們不遠的地方,臉上蒙著黑巾,看不到麵貌。


    “戰虎傭兵?!”借著月色,西尋依稀能看到黑影胸前那隻發著白色熒光的白虎徽章。西尋霍然站了起來,擋在穆軒前麵肅然道:“你想怎麽樣?”


    “如果被派守侯樹林的不是我,恐怕你們早就沒命了,西尋。”對方淡淡的說罷,摘下了黑色麵罩。


    “卓爾,竟然是你!真想不到會在這種地方見到你……”西尋驚喜的叫了起來。


    “你也讓我很吃驚,如果不是借著月光看清是你,估計現在早就成了我的劍下之魂了。”卓爾微微的笑了笑。


    “這位是?”穆軒吃力的說道。


    “他是我的朋友,我可救過他半條命的啊……是不是啊,卓爾。”西尋衝著卓爾嬉笑道,這邂逅簡直太讓他吃驚了。


    “閑話少說,還是先看看你朋友的傷勢吧。”卓爾皺起眉頭,俯下身去,看了一下傷口,接著說:“能忍得住嗎?我用匕首把箭頭挑出來,然後給你包紮,不過之前你要吃下這個藥丸,這是解你箭毒的藥。”


    “我能撐得住!”穆軒堅定的說。


    卓爾點了點頭,將解藥喂進穆軒嘴裏之後,拔出腿上的鋒利匕首,豁開穆軒左臂的衣服,然後看了看穆軒,穆軒閉上眼睛點了點頭。


    卓爾劃開已經發黑浮腫的壞肉,用力一挑,箭頭就被挑了出來,穆軒似乎並沒有什麽疼痛的感覺,毒性在胳膊上早已經發作,現在整隻手臂都是麻木的,自然不會感覺到疼痛。


    “還好沒有傷到骨頭,上點止血的藥,修養一段日子就會完全康複。”卓爾熟練的包紮著傷口說道。


    “謝謝你!”穆軒感激的看了看卓爾。


    卓爾微微點了點頭,然後無意中發現了穆軒鬥篷下的服飾,又皺起眉頭問:“你……你是迦南王子?”


    西尋連忙說:“也同樣是我的好朋友,你不會把我們抓回去邀功請賞吧?”


    “我是那種人嗎?”卓爾不屑的指了指前麵說:“從這裏走,過了前麵的山穀之後一直往北,會有個村莊,你們可以去休息一下。最好換身普通的衣服,這樣太顯眼了。”


    “我們一起走吧。”西尋看著卓爾說。


    “我?”


    “是的,其實做傭兵未必是件很理想的事,而且這次你放過我們,雖然沒有人知道,但萬一被人發現了,豈不是連累了你?”穆軒也勸道。


    “除了做傭兵,我還能做什麽?”卓爾歎了口氣。


    “哈哈,照你這麽說那我死了算了。可我都活的好好的,昔日無所事事的西尋,如今不也是中級魔法師了嘛?”西尋自嘲的笑了笑。


    “看得出來,四年不見你的確變化很大。”卓爾說。


    “所以說嘛,現在你救了這個王子的命,隻要回到雲之城去,你還不飛黃騰達,也不用做傭兵這麽受罪了。”西尋不懷好意的看了看穆軒說。


    “正如西尋說的,如果你願意的話……”穆軒也看著卓爾。


    卓爾有些惆悵,似乎有什麽心事:“這我倒沒想過,不過自從四年前的那次事件之後,我真有結束傭兵生涯的打算。”


    “怎麽了?還沒有問你之後的事呢?”西尋問道。


    卓爾站了起來,說:“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我們先到村莊安頓下來再說。”


    “這麽說你答應了?”西尋露出驚喜之色。


    “你小子……”卓爾微笑著點了點頭。(.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說)


    ……


    穿過樹林,順著小路沒走多遠就是卓爾所說的山穀,借著月色,兩人攙扶著穆軒連夜趕到了附近的村落。


    這裏距離鐵城並不遙遠,但由於地處偏僻的山區,所以倒也安靜清心。隻需要花費一些銀幣,三人就在農家獲得了一間非常幹淨的房子,並且換上了普通百姓的粗布衣服,就這麽悄悄的安頓了下來。


    即便是這樣,連日來依舊有不少關於鐵城的消息在村落裏散布著,消息中並沒有提到有關王子的事,也沒有任何鐵城方麵的巡邏兵來村落裏搜查,看來他們是以為穆軒已經逃離了鐵城。即便如此,三人還是整日呆在房裏,足不出戶,以免引來不必要的麻煩。


    經過幾天的潛心修養,穆軒的傷勢已經好的差不多了,而關於鐵城方麵的消息卻越來越多,三人在戶主零散的話中也聽出了個大概。


    暗月城的確和西南幾個領主有秘密的協議,隻不過為了這樣戲演的逼真一些,其餘五個領主竟然背著澤湖城領主和柯羅達成協議,以澤湖城領主的性命來獲取遠征軍的信任。然而讓其他領主沒有想到的事,這僅僅隻是一相情願的想法。前腳虎豹後腳豺狼,柯羅竟然假戲真演,擊退遠征軍之後,順便把鐵城奪了下來。如此一來,暗月城不費吹灰之力,就將西南六城拿下了最重要的兩座,而柯爾曼和其叔叔早已經狼狽為奸了,自然歸順了暗月。其他三個領主見大勢以去,也不得不做出妥協,為了保全性命將三座城池拱手相讓。


    “真沒想到,事情竟然會變成這樣……”穆軒感慨的歎了口氣。


    “這就是戰爭,永遠不缺乏爾虞我詐,勾心鬥角,沒有真正的朋友,有的隻是相互利用。就連傭兵團也是烏煙瘴氣。”卓爾有感而發。


    “對了,上次分開之後,你怎麽樣了?他們沒有為難你吧?”西尋問卓爾。


    “你可能永遠像不到,那批黑衣人竟然同樣是戰虎的人……”


    “自己人?”


    “是的。目的就是我們押運的東西,你知道是什麽嗎?”


    “是什麽?”


    “你應該記得侏儒羅索說過的那把劍吧。”


    “你是說箱子裏裝的是審判之劍?”


    “的確是審判之劍。自從我回到帝都之後,如果不是團長大人一直保護著我,恐怕早被副團長殺人滅口了。”


    “難道戰虎內部有分裂?”


    “其實戰虎傭兵團早已沒有別人想象中的那麽團結了,內部的矛盾越來越大。團長大人已經年邁,大權幾乎掌握在副團長手中。團長大人向來不喜歡參與和官方有什麽瓜葛,但副團長卻一直靠攏著北方聯盟,團長大人有心阻止,可力不從心。如果不是為了報答團長大人的恩情,恐怕我早就離開了戰虎。其實團長大人也經常讓我離開傭兵團,隻是一直沒有機會,帝都周圍都是副團長的勢力範圍,我是逃不掉的。沒想到這次做任務卻遇到了你,讓我下了決心。”


    “這是天意啊,看來老天都幫你。”


    “對了,這四年裏你又發生了些什麽機遇呢?”卓爾問道。


    “是啊,西尋。雖然老康曾經提過你的事,不過也沒怎麽說清楚,我有很想知道。”穆軒也問道。


    “其實,那個時候我瞞著你……我是貴族學院的學生……”西尋看著卓爾說。


    “難怪,當時貴族學院被查封事鬧的滿城風雨,你隱瞞身份也是迫不得已的事情。”卓爾說。


    於是西尋從上凰尾山尋醫說起,到被帝都城防軍抓去,然後輾轉和車馬行的人一起到雲之城,之後又莫名其妙的被綁架到了綠洲,最後在黑龍王事件之後回到雲之城的事從頭到尾詳細的說了一遍,說完之後靜靜的看著兩人。


    卓爾倒沒什麽,隻是感慨西尋的坎坷,穆軒卻張著嘴巴驚愕不已。


    “真沒想到,貴族學院的慘變原來是你間接造成的……藍奴竟然是精靈族……你還和黑龍王的事扯上了關係……天呐……”穆軒如同聽天方夜潭一樣。


    “其實我也沒什麽好隱瞞的了,雖然我不能確定精靈族是否和我的身世有密切的關係,但一直有件事我自己很奇怪,而且這件事估計也隻有我和老康知道……其實……我已經有五十多歲了……”西尋考慮許久之後,還是決定說了出來。


    “什麽?”卓爾和穆軒異口同聲的叫了出來。


    “我和老康年齡差不多大,當年我被老康的父母從海灘上揀回來的時候,老康也還是個嬰兒。”


    “……”卓爾無語。


    “這麽說你真和我們不同了,不過聽說精靈族的男子從來不長胡子的,可是你……”穆軒看著西尋臉上有未刮盡的青色胡茬,疑惑的說。


    “所以連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麽?”


    “真是撲朔迷離啊,我想,侏儒羅索說的很對,你的身世要通過尋找製造這條項鏈的人那裏開始查尋,而當務之急是找到鍛造大師宇白。”卓爾分析道。


    “宇白?你們要找他老人家?”穆軒聞聲叫了起來。


    “怎麽?難道你知道?”西尋頓時激動的問。


    “我不知道……”穆軒搖了搖頭,見西尋一臉怒火,又笑著說:“不過有一個人絕對知道。”


    “誰?”西尋問道。


    “流風……”


    又是流風!西尋想起那張總是充滿了自信和從容的俊俏麵孔。


    “殿下是說最近三年在大陸上迅速崛起的年輕的大魔法師流風?”卓爾問道。


    “嗬嗬,叫我穆軒好了,其實我更喜歡朋友們都叫我的名字。”穆軒意味深長的看了看西尋說,接著又回答道:“的確是他,我聽他提到過鍛造大師,而且聽口氣好象很熟的樣子。”


    “這下好了,穆軒。[.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說]這個忙還得你幫我才行。畢竟你和那個流風先生很熟悉。”西尋欣然道。


    “其實我和他也不算怎麽熟,是我父親介紹我認識他的,至於他的背景,我也不太清楚。不過據我所知,他的光係魔法造詣已經達到了聖魔法師的境界。”穆軒說。


    “我想我們應該回去了,我有些迫不及待……”西尋期望的說。


    卓爾點了點頭說:“穆軒的傷勢也好的差不多了,再過幾天我們就繞道從聖武帝國境內回迦南吧。對了,老康呢?是不是也在雲之城呢?”


    西尋和穆軒同時流露出黯然的神色,西尋激動的說:“老康他……他已經去世了……”


    穆軒歎了口氣,對卓爾說:“這都怪我,沒有照顧好他,為此,一直對西尋一直深感內疚。”


    “算了,都是過去的事了。”西尋失落的說罷,惆悵的看了天空。


    幾日後,三人準備了一下,從小村落出發,一直北上,經過聖武帝國後,繞過了雅丹山脈再向南走,終於在半月之後回到了雲之城。雖然局勢緊張,但由於各國貿易往來密切,邊界關卡相對而言都很容易通過,隻要不是大規模的部隊,繳納一些過境費用之後,基本沒什麽麻煩。


    穆軒自然是先會王宮,因為他們回來途中已經聽聞了關於迦南王子戰死沙場的各種傳聞,穆軒不得不及時趕回去,以免讓他的父親迦南王為之悲傷。


    而西尋則帶著卓爾回到了自己的小閣樓裏。房東格太太對西尋的歸來感到意外和吃驚,甚至有些激動。自從他聽說這個客氣的小夥子參加了遠征軍之後,就日日為他擔心,當遠征失敗的消息傳來之後,他一直沒有見到西尋回來,以為西尋已經犧牲了,為此還沒少抹幾把眼淚。雖然不是親人,但這個孤寡老人一直非常疼愛西尋,用她的話說:“真是一個讓人心疼的小夥子……”


    格太太準備了豐盛的晚餐,各種美味幾乎放滿了整個餐桌,甚至還特地買了一瓶好酒來慶祝西尋的歸來。當然,她同樣熱情的接待了西尋的朋友,在自己麵前有些靦腆的卓爾,“一看就是個老實的孩子!”這是她對卓爾的第一評價。


    格太太給西尋夾著菜,關切的說:“你的幾個朋友們可沒少來找過你啊。”


    西尋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這段時間真是給太太您添麻煩了……啊,您做的菜可真好吃,好久沒吃過這麽香的飯菜了。”


    “好吃就多吃一點……對了,還有你,你看我人老了記性也不好了,你叫什麽來著?”格太太笑容滿麵的看著卓爾。


    卓爾微微點了點頭,彬彬有禮的說:“我叫卓爾,太太。”


    格太太念叨著:“哦,卓爾……卓爾……這下我應該忘不掉了。”


    西尋嘴巴裏塞著食物,邊咀嚼邊含糊說:“對了,格太太,還有件事可能要麻煩您,我朋友現在沒有地方住,我是否能讓他和我住在一起,這會不會給你造成不方便?”


    “真的嗎?那我高興還來不及呢……不過你那間小閣樓似乎太擠了點,兩個人怎麽能住得下呢?”格太太沉吟思考著,然後說:“這樣吧,閣樓旁邊還有一間儲物室,光線也很不錯的,就是裏麵淩亂了一點,我去收拾一下,然後添置一些家具和床,應該就沒什麽問題了,不過要委屈卓爾了。”


    “那裏,一點兒也不委屈,格太太可真是個好人!”西尋歡喜的說:“既然這樣,這種勞累的活兒就讓我們倆做吧,隻要您告訴我要把那些東西放哪就可以了。”


    “好,好,好。那我就倚老賣老一回,也就不和你客氣了。”格太太溫和的笑了起來。


    吃過晚餐之後,西尋和卓爾就著手開始整理儲物室了。儲物室其實也是閣樓的一間,格式和西尋的房間差不多,就是裏麵存放著一些有了年月的雜物,顯得淩亂了一些,而且牆壁上布滿了灰塵和蜘蛛網,裏麵有些黴腐的氣味。隻要稍做打掃和整理,就馬上變的幹淨多了。


    將一些不需要的雜物全部轉移之後,房間頓時空了下來,打掃完畢之後,西尋推開窗戶,讓整個房間透著涼爽而清新的空氣,黴腐味道也越變越淡。最後,西尋和卓爾把目標鎖定在一具大木櫃上。


    “這個大家夥似乎挪不出去,門太窄了。”西尋皺著眉頭說。


    “那就讓在這兒吧,反正也不礙眼。”卓爾倒沒關心這個,他對這間房子滿意極了,同樣為遇到格太太這樣一個善良好客的房東而高興。


    西尋依舊打量著木櫃,對這個上了鎖的櫃子似乎有些好奇:“很奇怪啊,木櫃為什麽要上鎖呢?看樣子這書櫃放了很久了,或許比你還老呢……”


    卓爾這才注意起來,說:“或許是房東太太的私人物品吧,隻要我們不去打開它就行了。”


    正當兩人在圍著書櫃參觀的時候,格太太走了進來,笑著說:“真棒啊。比我想象中的幹淨多了。”


    西尋笑了起來:“哈,那是因為格太太的房間好啊。對了,格太太這個木櫃放了很久了吧。我想不通當時這大家夥是怎麽搬進來的?”


    格太太回憶著說:“哦……這個……這個我也沒印象了,這些都是我老伴的東西,以前他總喜歡把自己關在這個房子裏搗鼓一些莫名其妙的玩意兒,還總是神神秘秘的,後來老伴去世之後,就一直這樣放著。如果你們覺得礙事的話,就把他拆了丟出去吧,我不會介意的。今天太晚了,家具店都關門了,我擔心卓爾沒有床睡。”


    “這個格太太不用擔心了,卓爾以前天天風餐露宿,有這樣的房間都已經不錯了。”西尋嘿嘿一笑,看著卓爾說。


    “是的,太太。這您就不用操心了,我們會處理好的。”卓爾也回答道。


    “那好吧,那我就不打擾你們休息了。晚安,孩子們。”格太太將蠟燭方在桌子上,然後關上門走了。


    “真是個好人。”卓爾目送格太太離開,喃喃的說。


    “我也是這麽認為。”西尋說罷,撥弄著木櫃上鏽跡斑斑的鎖。


    “你在做什麽?”


    “格太太不是說這書櫃任我們處理嘛,我想看看裏麵到底是什麽,如果沒有什麽用的話就把它給拆了。”西尋好奇的說。


    “……”卓爾無話可說,這家夥好奇心也太濃厚了。


    西尋用了很大的力氣,依舊沒有辦法弄開這把鎖,於是有些泄氣的說:“算了,今天實在有些累了,明天非找工具過來把它弄開來看看。”


    卓爾說:“奔波了這麽多天,不累才怪。”


    “那我也回房間去了,晚安!”


    “晚安!”


    ……


    西尋回到自己的房間,躺在軟綿綿的床臥之上,啊……真是舒服啊,好就沒有睡過這麽舒服的覺了……於是閉上眼睛,期待著有個好夢。


    真不知道是否上天故意捉弄自己,明明身心都疲憊不已,卻怎麽也睡不著……


    西尋輾轉反側,數數、冥想、甚至連催眠曲都自己哼哼了出來,可依舊沒有效果,有些煩躁的躺在床上,瞪大了眼睛看著天花板,想著明天要做的事。


    明天當然是先找那幾個家夥,免得他們以為自己死了。當然,接下來得設法找到流風,打聽下鍛造大師的消息,如果幸運的話,項鏈之謎應該很快就會解開了。


    想到項鏈,西尋下意識的從脖子上摘下祖母石項鏈,拎在自己眼前,接著,西尋愕然……


    房間裏漆黑一片,項鏈上的祖母石墜子散發著暗淡的墨綠色光芒,這並不足為奇。讓西尋吃驚的是,綠色光芒裏麵,西尋發現了一些東西,以前從來沒有發現過的。


    祖母石的綠色光芒裏麵,隱約有一股黑色的難以形容的東西在流動,像是氣體,又好似液體。仿佛有生命一樣延伸、收縮。深邃的黑色,詭秘的如同黑色旋渦一樣雲譎波詭,仿佛裏麵有著沒有邊際的深淵,黑色的氣息擴散著,似乎要掙脫而出。然而,祖母石如同罩子一樣,將它嚴實的封存在裏麵。


    西尋握著項鏈的手在發動,他很明顯的感應到這種黑色的氣息在召喚自己,仿佛要將他卷入黑色旋渦之中一樣,又似乎在哀求,哀求著放它出來。西尋聽到幽幽的風聲,聽到神聖的讚歌聲,又聽到了雷奔雲譎的戰鬥聲中夾雜著女子的哭泣聲,這種奇怪的音符再一起彌漫在了西尋的周圍。


    譎佹的氣氛讓西尋有些怵悸。


    與此同時,西尋感覺到自己身體裏有股力量在回應著黑色的氣息,這是自己無法控製的力量,仿佛遍布全身。接著,西尋感覺自己有些冷,那種陰森的冷氣,從身體裏麵透了出來,西尋的周圍越來越暗,甚至連窗戶外麵微弱的星光都無法看到。整間房屋裏彌漫著黑色的氣息,就如同被封存在祖母石裏的那種一模一樣的氣息,隻不過更加肆虐一些。西尋很想喊,但聲音很快就被淹沒在這些詭奇的音符之中,西尋看到這些黑色氣息是從自己的身體裏散發出來,在自己周圍漂浮流動著,圍繞著他手中無法丟棄的項鏈。


    西尋感覺握著項鏈的手越來越重,越來越沉,但他無法鬆開手,仿佛這隻手已經不是屬於他的了,黑色的手,黑色的氣息如同蛇一樣盤繞著黑色的手臂,接觸著祖母石墜子,仿佛這些氣息要衝破墜子一樣,一次次的衝擊著祖母石,而裏麵的氣息也同樣掙紮著,似乎它們的唯一目的就是弄碎這條墜子,然後重逢,接著融合。


    許久之後,黑色氣息又改變了流動盤繞的方向,妖魅的流向西尋的身體,西尋感覺它們溶入了自己的血液,自己的大腦,如同成千上萬隻小蟲在自己身體裏流動。然而他一點兒也沒有感覺到不適,相反的,他有些舒服的感覺,如同無數纖細柔軟的手摩挲著自己,讓他暢愜,讓他滿足。


    直到這些黑色的氣息逐漸的溶入,逐漸的消失,逐漸的平淡……


    房間裏又回到了原有的樣子,耳邊譎異的音符也嘎然而止,項鏈上的祖母石墜子裏黑色的氣息也慢慢淡散而去,一切都恢複到了原來。仿佛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一樣,仿佛一個夢,一個如此真實的夢。


    西尋沒有了之前的驚恐,他沒有去驚動隔壁的卓爾,雖然心依舊悸動不已。但黑色氣息帶給他的,是無形的感覺,沒有不安,隻有平靜。


    ……


    清晨的陽光明媚,新的一天總是充滿生機,清爽的空氣總是讓人精神煥發,西尋從來沒有睡的這麽舒服。昨夜的事依舊清晰,依舊讓他困惑。但更讓他有些特殊的感覺,如同體內充滿了異樣的能量,在身體裏沸騰著,奔放著。


    卓爾有些詫異的看著眼前的西尋,幾乎有些不敢相信的說:“你是西尋?”


    西尋聽到這句話之後,吃驚程度一點也不比卓爾少多少,他有些莫名其妙,自己不是自己又是誰呢?突然似乎想到了什麽,找了一快鏡子,一看,差點沒嚇自己一跳:“怎麽變這樣了?”


    西尋吃驚的看著鏡子裏的自己,雖然容貌沒有多少變化,但那雙湛藍色的眼眸比以前更璀璨了,深邃中透出一種光芒,甚至連他自己看了,都有些深不見底的感覺,而整個麵容綻放著難以言語的幽逸氣質。西尋甚至有些自戀的看著自己,嘖嘖之聲不絕。一夜之間有如此巨大的變化,讓西尋也感到以外,可能是由於昨天夜裏黑色氣息的緣故吧。


    “變化真大啊……”卓爾愕然說:“昨天晚上發生了什麽事?”


    “我也不怎麽清楚……”西尋一副無辜的樣子,他心裏自然知道這是黑色氣息的緣故,隻是這樣的說辭估計卓爾也不會相信,懶得多費口舌,於是轉開話題,拿出一把匕首說:“嘿嘿……昨天沒完成的現在繼續。”


    不用多說,西尋自然是惦記著那口木頭櫃子,他的好奇心總是那麽強烈。


    卓爾依舊對西尋的變化有些迷惑,還呆在原地思考著,而西尋早就擺起架勢,向銅鎖開刀了。


    “哢嚓”一聲……


    西尋終於把木櫃撬開,急忙打開沉重的蓋子,朝裏麵往去,接著叫了一聲:“天呐……”


    木櫃發出“嘎吱”一聲刺耳的響聲,沉重的蓋子打開了。


    西尋和卓爾吃驚的看著櫃子裏麵,眼睛一眨不眨——櫃子裏放滿了書籍,而最吸引他們眼球的卻是書籍之上的一根魔法杖。


    紫黑色的杖身仿佛是用水晶琉璃製作而成,而杖首則是一隻展翅欲翔的飛龍雕像,上麵的飛龍栩栩如生,仿佛馬上就要直衝雲霄一般的逼真,張開的嘴裏含著一顆珠子,暗淡無光,似乎是一顆普通的晶石。西尋端詳著杖獸的飛龍像,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猛然想起,這……不就是沼澤綠洲上的黑龍王嗎?


    卓爾握起別致的魔法杖,有種沉甸甸的感覺,他左看又看,除了做工精致,雕像逼真之外,似乎並沒有什麽奇怪的地方。卓爾看不出端倪,就把杖子遞給了西尋,作為魔法師,西尋應該更有資格對這根魔法杖做出評價。西尋接過魔法杖,奇異的事發生了,一股紫色光流在水晶杖身內流動著,正根杖身熒光泛泛,通徹起來。紫色光流慢慢的聚集在了黑龍雕像之上,含在黑龍嘴裏的珠子突然璀璨起來。


    接著,魔法杖又逐漸的恢複成原樣。卓爾驚愕不已,而西尋當握起魔法杖的時候,明顯感覺到體內那股莫名的力量在湧動著,雖然不能確定,但西尋懷疑是身體內的這股能量激發了魔法杖,這到底是怎麽回事?西尋百思不得其解。


    西尋看著魔法杖說:“真是件神奇的東西,或者我們應該問一下格太太……”


    卓爾讚同道:“是的,畢竟這是人家的東西。”


    兩人齊身下樓,將魔法杖交給格太太,並且詢問關於這根魔法杖的來源。


    格太太似乎對這根魔法杖並沒有多少印象,而事實上她甚至不知道這根漂亮的棍子是拿來做什麽用的,凝視了許久之後搖了搖頭說:“這個……我從來沒有見過這種東西,不過我老伴活著的時候最喜歡收藏這些莫名其妙的玩意兒。”


    西尋小心翼翼的問道:“有關您的丈夫,如果您不介意的話,我很想了解一下他。”畢竟詢問一個去世的人,是一件不怎麽禮貌的事,西尋深怕格太太觸景生情。


    格太太似乎並沒有怪西尋的意思,倒是樂嗬嗬的說:“我的丈夫隻是個普通的工匠。當然了,他從來不這麽認為,他總是對我說,他的家族曾經是雲之城數一數二的鍛造之家,出過很多有名望的鍛造師。可惜我從來沒有見過他能拿出一件像樣的作品出來,否則也不會寒酸現在這種地步了,他就是喜歡吹牛,騙了我一輩子了……”


    西尋見格太太也不知情,於是將魔法杖還給格太太,並告訴她,這東西應該非常有價值,讓她好好保管。然而格太太卻執意不願接受,說這種東西自己留著沒有什麽用途,既然是西尋發現的,就送給西尋。在西尋再三推讓下,格太太依舊不肯接受,於是便不再推辭了。


    說句實話,當西尋第一眼看到這根杖子的時候就有點愛不釋手了,不僅僅是因為它的精致和神奇,更是因為當西尋拿起這根魔法杖時,會有一種充實的感覺。就如同卓爾說的:“雖然我能解釋剛才發生的奇怪的事情,但我可以肯定,這根杖子很適合你,甚至我懷疑剛才是魔法杖認主的過程。”


    “認主?”


    卓爾點了點頭說:“是的,就如同我們使用的劍,有些罕見的神兵利器都是擁有靈性的,使用者需要用自己的鮮血祭活武器本身的能量,才能發揮出它的真正能力,這個過程就叫認主。”


    “匪夷所思……”


    “真是孤陋寡聞,司空見慣!”


    “……”


    西尋和卓爾放棄了爭論,中午的時間到了,他該去酒吧見見自己的老朋友們了。順便帶著卓爾,互相認識一下。


    西尋和卓爾走進酒吧,一眼就看到坐在那裏的米蘭和火峰,他們似乎不怎麽高興,一副鬱鬱寡歡的表情。西尋決定給他們一個驚喜,躡手躡腳的走到他們身後,然後輕聲說道:“兩位,怎麽了?”


    米蘭和火峰同時轉過頭來,盯了一眼西尋,仿佛沒有看見似的繼續發呆,接著突然又跳了起來,回頭再仔細看了一下,然後異口同聲的叫了起來:“西尋!?你還沒死?”


    西尋一聽這話,氣就不打一處來,自己毫不容易九死一生逃回了雲之城,結果遇到這倆家夥就是一咒,於是憤憤道:“怎麽?這麽希望我死啊?”


    “完了!”米蘭和火峰竟然又異口同聲的叫了起來。


    西尋越來越納悶了,今天這兩人是怎麽了:“什麽完了?我這不是好好的嗎?”


    米蘭皺起眉頭,說:“你看看這個吧……”


    說罷從懷裏掏出一張帶著清香信箋遞給西尋,西尋接過信箋,幾行娟秀的字映入眼中,未等自己將信看完,喊了起來:“什麽?她去找我去了?”


    這可非同小可啊,信是溫霓留給米蘭的,上麵說不相信西尋陣亡,所以打算親自去鐵城尋找自己。


    西尋問其原由,米蘭告訴他,前些日子遠征軍的殘餘部隊回到雲之城,遠征失利的消息頓時傳邊了大街小巷。甚至說迦南王子以及沒有歸來的將士們都已經陣亡,溫妮聽聞這個消息之後整日神情恍惚,心緒不寧。終於還是留下了一封信之後悄悄的離開了雲之城。


    “都是你害的,這下可怎麽辦啊?”火峰抱怨著西尋。


    西尋無奈的說:“雲之城距離鐵城這麽遙遠,而且還要穿過聖武帝國的邊境,這一時之間讓我們上哪找去啊?但溫霓隻身一人,又是個女孩子,我真替她擔心啊。”


    米蘭接著說:“溫霓怎麽說也算是中級的弓手,安全問題應該沒什麽,讓我最擔心的是,萬一她在鐵城那邊沒有你的消息,繼續尋找下去就麻煩了。這件事我們還得從長計議,實在不行,我們就沿路追過去,希望能遇到她。”


    接著,米蘭看到西尋身邊還有一人,問道:“這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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