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巴管家沒頭沒腦的傻笑著,自從進入公爵府就沒有停過。


    而西尋和老康忙於東張西望,也沒有發現,直到哈巴管家笑的出了聲,才讓老康回過神來。老康看著夢遊似的哈巴管家,有些迷惑的問:“哈巴管家,你怎麽了?是不是不舒服?”


    “啊?沒有……沒有!”哈巴發現自己失態,急忙掩護說,可那笑容始終還是掛在臉上無法抹去。


    “那你怎麽笑個沒完?”老康追問。


    “嗬嗬,我是替我們大人高興啊。”哈巴擠眉弄眼地說。


    “為什麽?”這次發問的是西尋。


    “你們想想看,咱們剛進城,就由皇家儀仗隊迎接,還鳴放十二門禮炮,接著大人就匆匆進了王宮。估計回來的時候已經加官進爵了。大人高升了,我們做仆人的也沾光不少啊,怎麽能不高興呢?”


    “這樣就最好了,伯爵大人對我們這麽好,他能高升,我們也替他高興啊。”老康急忙說。


    “也不知道大人和公爵大人什麽時候回來,到時候就知道啦。兩位初到帝都,要不趁這個時候我們出去遛一圈?也好讓你們見識一下。”哈巴說。


    “就等哈巴管家您這句話呢。”老康早迫不及待了。


    “西尋的意思呢?”哈巴看了看心不在焉的西尋,這一路上來,哈巴和西尋以及老康座在同一個馬車上,雖然途中西尋的態度依舊有些不冷不熱,但至少也算融洽。


    “你們去吧,我有些累了。”西尋推辭道。


    “是這樣啊,老康你看這……”哈巴有些失望,他看著老康,希望老康能出麵勸勸西尋,畢竟能邀西尋一起出去才是他的目的。卻沒想到老康不解人意,催道:“他天生就那樣子,不喜歡湊熱鬧,咱們倆去,別管他了。”也不等哈巴說話就推著哈巴出了公爵府的門。


    西尋沒有心情去看風景,他現在腦子裏有想不完的事,他必須靜下來好好思考。這一路上來,哈巴的嘴巴就沒有停過,不厭其煩的給他們描繪著帝都各式各樣的生活。老康聽的津津有味,羨慕不已。而西尋雖然對哈巴的羅嗦有些反感,但也仔細的聽著,到了後來甚至饒有興趣的問些常識問題。


    西尋知道,靠現在的這點見識,連以後的生存都很困難,更不用說其他了。奴隸以外的世界比他想象中的要複雜許多。當然,像哈巴一樣在伯爵手下謀份差使應該不是難事,但他卻不想這樣。在他看來,這樣和奴隸沒什麽區別。他想要的,是真正的自由,不受任何人或者事的約束,就像海中的魚一樣自由自在。


    公爵府的花園很大,西尋就躺在花園的草地上,嘴裏叼著一根青草看著藍天白雲遐想著。過往的仆人們也沒有誰去打擾他,雖然哈巴並沒有告訴他們西尋是誰,但能這麽悠閑的躺在這裏的人絕對不是一般的人物。於是他們隻裝做視而不見,西尋躺在那裏不一會兒,就似乎忘了這裏是公爵府花園,索性翹起二郎腿悠閑地甩著小腿,那本來就大一碼的靴子終於經不起折騰飛了出去。


    “什麽東西?”聽到樹叢那邊有人喊了一聲,西尋才驚慌失措的滿地找鞋。當他確定了自己靴子的飛行軌跡後,有些膽怯的打算逃離現場,可沒等他爬起來,自己的那隻惹禍的靴子卻掉在了西尋的眼前。西尋慢慢抬氣頭,看到兩個人站在自己麵前,其中一個是飛揚伯爵,至於前麵這個麵有慍色的老者,他沒什麽印象。不過看到飛揚現在那副天塌似的樣子,西尋已經知道自己闖禍了,而且還是大禍。


    “你是誰?怎麽會出現在我家的花園裏?”西尋並不知道,眼前這位老人正是聖武帝國的護國將軍,飛揚的父親一等公爵飛武大人。


    “我……”西尋支支吾吾,他的確不知道該怎麽介紹自己,隻好求助地看著飛揚。


    “父親,他是我從暗月城帶來的自由人,叫西尋。”飛揚遲疑了一下,還是說了出來。


    “自由人?僅僅是一個自由人?”飛武將軍火了起來:“一個自由人也敢在公爵府撒野?”


    什麽?伯爵叫他父親?難道這個人就是……西尋感覺後背有些發冷,仿佛掉進了冰窟一樣。怎麽可能呢?飛揚才二十多歲,可他的父親怎麽看都似乎是七十出頭的人了。滿頭銀發一張長滿老人斑切肅穆的臉上,那對唯一活動的眼神卻非常犀利。


    “這個……父親,他是我的朋友。七彩貝就是他送給我的。”


    “七彩貝?這個自由人?”飛武將軍懷疑的看著西尋,不由得又重新打量著他。這才發現了西尋不尋常的眼睛,以及那身高貴的氣質,雖然一隻腳上沒有靴子顯得狼狽,但也無法掩蓋。


    “你是哪裏人?”飛武突然皺起眉頭問。


    “我是暗月城的奴隸,是飛揚大人還給了我自由。”西尋極力的保持著鎮定,但那雙不爭氣腿還是哆嗦著。他隻字不提和飛揚交易的事,心裏也祈禱著飛揚不要說破。


    飛武又瞪著飛揚,等他的解釋,飛揚感覺頭皮有些發麻,戰戰兢兢的說:“他是我奪回來的奴隸,後來幫我找到七彩貝,我就賜了他一個自由人身份。”


    “既然是這樣,看在七彩貝的份上,今天的事就算了,不過以後要是再讓我碰到的話,可就沒這麽幸運了。”飛武冷哼了一句拂袖離開了。


    飛揚見父親走遠,耷拉個臉,顏色很不好看:“你差點闖了大禍。”


    “難道這隻靴子……”西尋不敢想象受人矚目的公爵大人被自己的靴子砸中是什麽樣子。


    “就差那麽一點。”飛揚瞪著西尋道。


    “還好,還好。”西尋吐了吐舌頭,暗暗慶幸。


    “哈巴和老康呢?”飛揚這才發現少了兩個人,擔心他們又出什麽差池,連忙問道。


    “他們出去了吧。”西尋看了看門外,說:“伯爵大人,剛來就給你闖禍了,實在不好意思。我剛做了自由人,什麽都不懂,希望您別介意。”


    “算了。”飛揚擺擺手,沉思著說:“不過這倒真是件麻煩的事。這樣吧,我送你去個地方。”


    “什麽地方?”西尋心裏閃過一絲擔心。


    “去了就知道,我想再沒有比那裏更適合你的地方了。”飛揚笑著,西尋不覺有些擔心,該不會是監獄吧?他這麽想。


    ……


    次日,哈巴也沒說什麽就開始給西尋收拾起來,西尋有些納悶了,不免惱火道:“到底要把我送哪裏去?我總得知道吧!”


    “啊?大人沒告訴你嗎?”哈巴停下來吃驚的問。


    “廢話,要是知道還用問你!”西尋毛躁的說。


    “貴族學院!”哈巴對西尋的語氣有些不快,但隻能忍氣吞聲。他想破腦袋都想不通,這個被赦免的奴隸到底有什麽魅力,昨天那種情況下公爵大人都能原諒他。


    “那是什麽地方?”西尋不解的問,好象和貴族有關。


    “就是學習的地方,在那裏什麽都可以學到。”哈巴說。


    “難道連怎麽做自由人也能學到?”


    “何止啊,貴族學院專門是為貴族子弟開設的高級學府,專門培育貴族子弟的地方。在那裏不但可以學會讀書識字,還有詩歌、禮儀、音樂、美術、占卜、武技和魔法等等。”


    “可我不是貴族啊。”


    “隻要有錢,烏鴉都能變成鳳凰。”


    “要多少錢?”


    “一年三萬金幣,一共學三年。”


    “啊?三……三萬?還隻是一年?”一直沒有插話的老康聽到哈巴這麽一說,連手上的杯子都端不住“啪”的掉到了地上。


    “三萬是多少?很多嗎?”西尋懵懂的問。


    “噗――”哈巴剛壓了一口茶,被這麽一問噴了出來。


    “三個金幣就可以買很多東西了,那三萬就是……”老康顯然也算不出具體的數目來,拚命的數著手指頭。


    看著老康費勁的樣子,西尋說:“是不是就是很多很多的意思?”


    “對對對!就是很多很多很多的意思。”老康急忙點頭。


    “那我們現在有多少金幣?”


    “我們一個都沒有。”老康失望的說罷,哈巴接著說:“我存了這麽多年,也就幾百來個金幣。”


    “那你還瞎折騰什麽,我又沒錢。”西尋說著,將哈巴收拾好的東西又一件件拿了出來。


    哈巴急忙阻止道:“我當然知道你沒錢,可我們大人有錢啊,他早將你今年的學費給繳了。”


    “那我怎麽辦啊?”老康有些羨慕的問。


    “當然也有你的份了,學院裏沒有專門伺候貴族子弟的仆人,所以去貴族學院的學習的學生們都可以帶一個仆人進去,而且仆人可以免費聽一門課程。想當年,我家大人還年少的時候,正是我去伺候大人的。”每當說起這件事,哈巴總是很自豪。


    “哦?那你學的是什麽?”老康問。


    “禮儀。我認為禮儀對一個忠實的仆人是非常重要的,它是一門高深的學問。”哈巴若有所思道。


    “那我學什麽呢?”老康問個沒完。


    “去了再看吧。連我自己都不知道學什麽。”西尋有些期待的說。


    ……


    第五天清早,哈巴就送西尋和老康去貴族學院了。而飛揚則陪同父親一起進了王宮,公主的病因為七彩貝的緣故,康複的很快,僅僅三天的時間,就好了大半,這讓聖武九世大為歡喜,特地邀請了大臣們進宮赴宴。


    貴族學院坐落在帝都東側的小山上,周圍綠蔭環繞,風景怡人,非常清雅寧謐。學院的建築古樸莊嚴,讓人肅然起敬。馬車停在學院門口,就有人出來接待了。


    “啊,原來是哈巴管家。是什麽風把您給吹來了?”迎接的人一眼就認出了哈巴,眼下飛揚是國王身邊的紅人,他的管家自然也是身價極高,哈巴受用的嗬嗬一笑,神氣地說:“我不可以來嗎?當年我可陪飛揚大人在這裏學習過三年啊。”


    “當然,隨時歡迎。飛揚侯爵可是我們學院的驕傲啊。不知這兩位是……”那人尊敬的說罷,看著哈巴身後的西尋和老康。


    “這位是西尋先生,這是老康,來陪同西尋先生學習的。”哈巴簡單的介紹完之後,低身附在那人耳邊說:“西尋先生雖然是自由人,卻是我家大人的好友,你以後可要小心伺候。”


    那人一聽西尋有這麽大的來頭,哪敢怠慢,急忙將三人請進了學院。學費早在幾天前就已經提前送過來了,哈巴隻是帶著西尋兩人辦理了簡單的入學登記手續之後就走了。當然,走之前並沒有忘記一翻呼風喚雨,更沒有忘記囑咐他們對西尋的尊敬。


    “我叫牛津,是勤務方麵的主管。”然後又指了指身邊帶著眼鏡的一位說:“他是劍橋,是教務方麵的主管。”


    西尋站在那裏不知道下一步該做什麽,還是老康一言驚醒夢中人:“我們睡哪裏?”


    牛津連忙賠笑說:“哈,請跟我來。”隨後將兩人帶到一個別致的小院裏,說:“這裏是貴族單人宿舍,外麵是小花園,裏麵有一大一小兩間臥室和客廳以及洗浴間。”


    “你們學院多少學生啊?要是人人住這麽大的房子,怎麽裝的下?”西尋問。


    “當然不是您想的那樣了。學院三個年級有近千人。這種豪華宿舍隻有二十套,這是最後一套了。其他學生宿舍還有四人和八人宿舍。當然了,環境和這裏沒法比的。”牛津說。


    “那這裏所需要的金幣是不是多一些?”西尋擔心飛揚隻墊付了學費,而沒有付住宿費用。


    “嗬嗬……”牛津不明白他怎麽會問這麽可笑的問題,卻不敢嘲笑,殷勤道:“這裏是四人宿舍十倍價格。也就是說一個四人間的學生轉過來的話,還需要支付四十倍的金幣。”


    “那……,我還有個問題。”西尋欲言又止。


    “您請盡管說。”


    “如果我們住八人宿舍,是否可以退還多餘的金幣?”西尋好奇的問。


    “啊?”幸好站在這裏的是牛津,而不是劍橋,否則眼鏡框都有可能掉下來。


    “到底可以不可以?”西尋不耐煩的問。


    “這個……恐怕,您要知道,這樣的事從來沒發生過。”牛津有些為難的說。


    “喔。那算了吧,就住這裏了。”西尋失望的說,“真可惜了那麽多金幣。”


    牛津一臉暴汗的離開了!這樣的人,真不敢想象竟然是闊氣的飛揚大人的朋友。


    西尋的情況飛揚事先已經告訴了學院,所以入學的前三天裏,牛津做起了啟蒙老師,耐心的講解著關於學院的一切,包括怎樣去做一個學生。直到西尋明白才滿意的告訴他,明天就可以正式上課了。


    至於上課,西尋並沒有選擇課程,因為他是個地道的文盲,必須先要進入學前班學習讀書識字和簡單的禮儀半年,才有資格正式選擇課程。


    第二天。


    對於西尋來說今天是個值得紀念的日子,因為從今天開始他要學習知識了。學什麽並不重要,學習本身就是一件希奇的事情,西尋和老康滿懷好奇心踏進了學前班的教室。然而等待他們的,卻是……


    當西尋和老康欣然的進入教室後,所有的同學同時站起來,齊聲喊道:“歡迎新同學!”接著是一陣失望的噓聲。


    兩人愕然的站在那裏,吃驚的看著自己的同學――一群八九歲的孩子們。每個人臉上都掛著笑容,但絕對不是讓人很舒服的微笑。


    “對不起,我們走錯地方了。”西尋感覺有些無地自容。


    “西尋?對嗎?”站在講台上的中年老師還比較溫和,“快請坐吧。學院裏並沒有第二個學前班,你們並沒有走錯。”


    西尋硬著頭皮走進教室,坐在了最後一排的角落裏。不用抬頭,那已經能感覺到從整個教室裏射過來的那些眼神,那些本應該天真爛漫的眼神現在卻變質了。


    中年老師輕輕的敲了一下講台,依舊保持著溫和的說:“孩子們,不應該這樣對待你們的新同學。學習是永無止境的,你們的新同學也許是因為某些原因,不能在你們這個年齡學習知識,但現在也不晚啊。至少他明白學習的重要性,就單單從這一點來看,他的進取心值得你們去學習。好了,我們接著上課……”


    這節課西尋幾乎是在昏眩中度過的。他已經受夠了這幫小鬼們趁老師不注意時投過來嘲弄的目光,甚至有些膽子比較大一點的朝他不停的扮鬼臉。有幾次他已經忍不住有要走過去教訓這幫小家夥一頓的想法,但畢竟是第一天上課,也隻能中規中矩的座在那裏受氣,心裏暗暗發誓,總有一天,要讓這幫小王八蛋知道自己的厲害。


    這樣的日子過了幾天,對西尋來說漫長極了。他突然發現老康這幾天話少了很多,看了看老康,正爬在桌子上一筆一劃的寫著什麽。


    “這是什麽?”西尋看著羊皮紙上密密麻麻的同一個字。


    “這個當然是我的名字了,我會寫自己的名字了。”老康得意的捧起自己的作品,燦爛的笑著,他絲毫不介意這些字寫的很差勁,筆畫歪歪扭扭像蛇爬過一樣。


    “不是吧?這是個‘康’字?”西尋有些不信,接過老康的墨寶,仔細的看了看,似乎好象有點印象。還真看不出來,老康都能寫自己的名字了,而自己卻一個字都沒學到。這怎麽可以,他都能學到,自己怎麽學不會呢?不行,明天得努力了。西尋信誓旦旦的想。


    ……


    當西尋學會寫自己名字的時候,已經是半個月以後的事了,當他看著自己親手寫的名字的時候,才真正意義上明白了學習的樂趣,那份自豪足足讓他開心了一個晚上。當然,從那天開始,西尋吸收知識的能力才真正的體現出來,那幾乎變態的記憶力讓他的老師都大吃一驚。而老康似乎到目前為止還僅僅停留在寫自己名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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