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隊長,憑啥顧老六就可以不上工?”二大隊與原主的懶名並駕齊驅的王富貴妒忌了。


    王大娘撇撇嘴,道:“人家有哥哥養著,你又沒有,你沒他命好”。


    “娘,他隻有三個哥哥,我有七個姐姐,怎麽就沒他命好了?我的姐姐們對我可好了”。


    “好個屁,她們要是對你好,你能在這裏鏟雪,全是些白眼狼,賠錢貨”。


    王富貴非常不讚同道:“娘,姐姐們不是賠錢貨,她們都嫁人了,有自己的家要養,你怎麽總是記不住呢?下次可別這麽說,要是姐姐們聽到了會傷心”。


    王大娘見兒子生氣,便乖乖閉嘴不敢再說啥。


    大隊長離他們遠了些,他們家小六不幹活關別人啥事?天天揪著這點事說,他們也說不煩。


    倒是顧三嫂氣得要死,顧老六不上工就沒有工分,他沒工分,顧家三兄弟就得均自家口糧給他。


    “你兄弟三個能不能管管他?太過分了,25歲的人還跟一群小孩子瞎混,他幹點啥不行?”


    “我們有管他啊,”不管他早餓死了,大隊長手上的鐵鍬武的虎虎生風。


    顧三嫂都快氣冒煙,“我說的是讓你們管他吃喝嗎?”聲音有些尖銳,周圍的人莫名其妙的看了她一眼,除雪不夠累嗎?還有心情置氣?


    大隊長漫不經心道:“不然呢?他從小就身體不好,幹不得重活,要是累病還得花錢給他治病,那還不如讓他玩”。


    “你看他是身體不好的樣子嗎?誰家身體不好的人能在雪裏跑得像兔子一樣快?”


    “他是身體不好又不是腿斷了,怎麽就不能跑了,別叭叭,你不想上工也可以回去休息,我又沒逼著你來上工”。


    他們家四個賺工分的,養活一家人綽綽有餘,他真不在乎趙盼娣上不上工。


    但是趙盼娣覺得這個家沒她不行,每天都在他們父子五人耳邊說,“沒有老娘支撐這個家,你們父子幾個早餓八百回”。


    就靠她那六個工分?那他們真得餓死。


    趙盼娣氣憤的扔掉手上的鏟子,“你以為我樂意在這大冷天出來上工嗎?要不是為了這個家,我有必要累死活的賺工分?你們老顧家就是一群狼心狗肺的東西”。


    憤怒的大吼聲嚇大家夥一跳,秋菊嬸不客氣的懟過去,“你可要點臉吧?你還不如人家知青賺的工分多,靠你那六個工分養家?你是怎麽好意思喊出來的?”


    “盼娣嬸,你那六個工分都不夠你倒貼娘家,要不是隊長叔養著你,你才是那個早死八百回的人”,吳狗蛋是全村的吃瓜頭子,要是這時候有娛樂記者,他妥妥的就是業界扛靶子。


    全村就沒有他扒拉不出來的新聞,趙盼娣每年的工分全都貼補回了娘家養她大哥一家,是真的一分沒留給自家孩子,她吃的都是孩子們和大隊長的工分。


    趙盼娣做的很隱秘,這事除了自家人知道,外麵誰都沒發現,這會被吳狗蛋捅出來了。


    吃瓜群眼裏燃起了八卦之火,有人慫恿吳狗蛋,“展開來講講”。


    “你們不要聽她胡說八道,”趙盼娣著急想阻止吳狗蛋說下去,向他扔了個雪團。


    這下把吳狗蛋惹火了,本來還沒打算細說,得給大隊長留點麵子。


    今天他還就非說不可了,“據我打探來的可靠消息,得知盼娣嬸嫁給隊長叔這十五年裏,她一直在往娘家倒騰東西。


    饑荒那幾年她寧願餓自家孩子,也要把口糧送回去給娘家大哥的孩子吃,她的工分全都會換成糧食,然後每個月送一次回娘家,不讓隊長叔和孩子們吃她工分換來的糧食”。


    吃瓜群眾:ヽ(*。>Д<)o゜


    這是個什麽極品扶哥魔?人家大隊長幫襯顧老六也是按自已能力來,在確保自家孩子不餓著的情況下提供幫助,而且人家顧老六也會往他們家送東西,這是有來有往。


    人家有來有往趙盼娣都不樂意,那她一麵倒的幫襯娘家兄弟,又該怎麽說?


    合著是隻許周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


    大家七嘴八舌,你一句我一句的說趙盼娣不應該。


    “盼娣啊,你是咋好意思說你養活全家的呢?”


    “隊長叔娶到你真是倒八輩子血黴”。


    大隊長悄悄從人群中退出去,怕等會殃及他這條池魚,真不是他不想保護自媳婦,實在是沒那保護欲,讓她自己麵對吧,他在後麵無聲支持。


    趙盼娣傻眼,十多年來她小心謹慎,每次送糧食回娘家都是在半夜,沒想到還是被人看到了。


    她一個人吵不過這麽多人,搖頭擺手的心虛否認了一會,見大家還在說,想求助大隊長,然後發現他不知道什麽時候離開了。


    趙盼娣心裏防線瞬間崩潰,破罐子破摔,“我是趙家的女兒,我的賺工分換來的糧食本來就給該趙家,孩子是顧家的,憑啥要我養?”


    吃瓜群眾:(○′?д?)?


    震驚他們三觀,都在心裏為大隊長默默點了根蠟,娶了這麽個媳婦,還能跟她過十多年,真的是不知道該誇他還是該損他。


    他們突然就沒跟她吵下去的欲望了,桂花嬸有些無趣的道:“散了,散了,大冷天的,快點幹完活回家去”。


    大家一哄而散,各自回到自己的責任範圍,繼續吭哧吭哧鏟雪。


    這倒讓趙盼娣不知所措了,她好像還想說什麽?但是沒有了觀眾,她一個人也說不下去,隻好埋頭幹活。


    隱藏了那麽多年的事突然暴露出來,她心裏有些不得勁,算了,以後她就不用藏著掖著了,想啥時候送糧回去就啥時候送?


    顧大娘找大隊長去了老宅談心,母子倆盤腿坐在炕上,炕桌上放著兩杯冒著熱氣的白開水,顧大娘有些嫌棄的看著三兒子。


    “你咋想的?夫妻同心才能過好日子,你們那是同心嗎?結婚開始就分道揚鑣,你愣是半聲不吭,你個慫貨。


    趙盼娣是趙家閨女沒錯,她幫襯她娘家兄長也沒錯,但她首先該考慮到的不應該是她自己的小家,她自己的孩子嗎?”


    “我不想去說她什麽,畢竟她不是我生的,我隻問你,這樣的日子還有必要過下去嗎?”


    大隊長低垂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麽?過了好一會似乎想通了,“娘,我若跟她離婚,您的四個大孫子可能就會跟著他們娘走了”。


    “走就走唄,這樣養不熟的白眼狼,留著以後讓他們反咬你一口嗎?”


    從小到大都是他們爹拚死拚活養活他們,到頭來卻覺得他們爹沒用不如娘好,他們吃過趙盼娣一粒米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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