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是亞洲,曾經是種花家的土地,」林初急了,他努力嚐試讓秦歸代入進自己,「我看你的名字,應該也是種花家的後代,也就是說,你起源於這裏,這裏應該也是你的故土!」


    落葉歸根、倦鳥回巢、鮭魚產\\卵……對於每一個生物來說,尋根是潛藏在血脈裏的本能,尤其對於種花家來說更是刻在文化基因裏麵,林初無法接受對方這麽平靜的樣子。


    然而秦歸併沒有表現出像林初想像的那樣激動的表情,他看著腳底下的虛無,沉默片刻:「對人類來說,『故土』這個稱呼太過古老了,大部分人甚至都沒見過地球。」


    「……這樣嗎。」林初也沉默了。


    可能一萬年的時間真的太長了吧,長到足以讓地球麵目全非,長到讓人類失去思鄉的感情。林初甚至懷疑人類之所以這麽積極地復原地球,並不是對地球真的那麽喜愛,說不定僅僅隻是為了跟外星人較氣,又或者是為了什麽別的利益,否則為什麽他找了一年多,都沒遇到幾個能看見他的人呢?遇見他的感情條件說不定根本沒他想的那樣高。


    說來說去,最後執著於地球本身存在的說不定也就他一個,既然人類都不在意地球,那他又為了什麽而存在呢。


    「林初,你的狀態很不好。」秦歸皺眉,站在他麵前的馬賽克逐漸有消散的跡象,秦歸嚐試地去抓林初的手臂,但他抓了個空。


    不過有了秦歸的體型,林初好歹從消極的念頭擺脫出來。


    是的,他不能消失,至少他還是遇到了兩個人的,其中一個就在他的麵前。


    林初咬牙問:「那我問你,地球在你眼裏算什麽呢?」


    「母星,地球是我的母星。」秦歸回答得很迅速。


    母星?不應該是主星嗎,是對方弄錯了?


    因為母星聽起來更加親切形象,林初就曾經曾經弄錯過母星和主星的稱呼,然而事實上,主星才是生命起源星球的稱呼,而母星一般指生物出生的星球。


    其實這個稱呼也不算錯,畢竟是對於一個生物來說,供養他長大的星球確實有資格被叫做母星,當然,如果主星和母星是同一顆星球,那對於這個生物來說,絕對是幸運且驕傲的。


    不過,對於曾經的人類來說,這個分類並沒有什麽意義,因為人類沒有地球,也就沒有主星,所以地球怎麽可能秦歸的母星?


    林初緊盯著秦歸,似乎想要看出什麽來,總不可能對方也是像他這樣的存在吧。


    「沒錯,地球是我的母星,因為我的出生跟別人不太一樣,我出生在軍艦上,」秦歸很堅定,但語氣卻意外的溫柔,「所以,小時候的我是沒有母星的,當然也沒有主星。」


    「然後呢。」林初跟著秦歸飛往南極,那裏是秦歸所尋過的地方,於是他將南極完美地復刻在了那裏。


    「長大了一點後,我便跟著將軍在宇宙到處跑,每一次借用其他文明的遷躍星球都要提交申請,這是我最討厭的環節,因為外星人總是會故意當著我們的麵把『主星』這個空劃去,意思是嘲笑我們沒有主星。有一次我沒忍住,跟他們吵起來了,但沒什麽用,因為我連母星都沒有。」


    「……再然後呢?」隨著他們的移動,前方出現了隱隱的白色,那是冰山的尖角。


    「沒有吵過他們,所以我動手了,把將軍都招了過來,將軍拿出表格讓我重新填寫,我不填,於是……」


    「被打了?」海水的鹹腥味迎風而來,帶著冰雪的冷冽和刺骨。


    「於是將軍替我填了……在母星和主星上都填了『地球』,從那以後,我不僅有了母星,還有了主星,所以之後我都自帶表格,都填上地球,每一次外星人劃表格時,我就直接給他們準備好的那一份。」


    兩個人降落於冰山之上,風雪很大,但對於關閉了物理引擎的兩人來說卻不是什麽問題,林初查看周圍的環境,非常真實,他無法想像秦歸是怎麽一點一點將真實的地球世界模擬到房間的,但至少有一點可以確認,那就是秦歸對地球的執念不比他少。


    「所以,至少對於你而言,整個地球就是你的故土?」


    秦歸思考了一下,點頭:「可以這麽說。」


    林初的心稍微放下了一點,至少,對於秦歸而言,他做的事情是有意義的。


    林初的手搭上秦歸的肩膀:「地球也是我的母星,放心好了,就算是為了你,我也要把地球復原出來。」


    「我信你。」


    關於這一點,秦歸一開始就相信林初,隻是……


    秦歸遲疑地握上肩膀上的手,為什麽他現在可以碰到林初了?


    然而,在不知情的林初眼裏,秦歸的動作就很不直男了,莫非這是未來人的禮儀?握手表達信任什麽的好像也正常的嘛,就是現在這個姿勢不太行……


    林初默默地,默默地將手收回來,然後迅速轉移話題:「這裏風有點大哈,感覺原本地球上的南極氣候應該沒有這麽極端。」


    「是的,控製地球環境是計劃的一部分,將來我們會將復原出來的生物放歸地球。」


    「那要等很久啊……」林初搖頭,「那時候動物估計連本能都喪失了,而且調解氣候不需要植物嗎?對了……」


    林初突然想起來他來這裏的目的:「企鵝的食物你們怎麽打算了,不會真的餵它鯨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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