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看她真的羞恥過了頭,主持人難得發了次善心放過她,清了清嗓子轉移話題道:「好了不開夏老師玩笑了,臉都紅成番茄了,那麽就輪到蝴蝶導師摘下麵具啦。」


    「大家對蝴蝶導師的身份應該猜得七七八八了吧,那我就直接省掉這一部分,開門見山,請導師直接揭下麵具!」


    夏晚木手指微蜷,掌心已經發了汗。身旁的女人素手纖纖,低頭解麵具的姿勢看起來如此優雅,讓她情不自禁地吞咽了一下。


    鬱清歌長及肩頭的黑髮清爽地垂散著,兩鬢各分了一小縷髮絲束在腦後,用繁複精巧的發卡別著,更顯矜存。隻是好巧不巧的,也許是工作人員給她寄上麵具時不夠細心,那係帶此時正好卡在了發卡上,她伸手撥弄了幾下不見好,反而愈發地纏得緊了。不遠處的導演眼尖地發現了這一幕,正要示意暫停錄製,高台上另外一個身影便湊了過去,導演愣了愣,伸出去的手又默默地縮了回來,轉而對正要上去的工作人員比了個禁止的手勢。


    夏晚木也不知道自己是犯了什麽毛病,說是鬼使神差也好,總之身體是越過大腦的指令自然地就靠了過去,像是經歷過千萬遍演習一樣熟練。


    可不就是這樣嗎,在很久以前,這樣的事沒少發生過,她隻是沒想到那麽久遠前形成的身體記憶到現在依然能令行禁止。她伸手小心翼翼地停留在那發卡上,不可避免地微微擦過鬱清歌白玉般的指,觸感冰涼,而那人的手像觸電一般馬上放了下去。


    偌大的演播廳裏坐著好幾百號人,此刻卻都一聲不吭,知道一點內情的人都繃著一根緊緊的弦看好戲,不知道的人趁著這段間歇悄悄放空自己,場上呈現出一種詭異的安靜。這不同尋常的寂靜逐漸感染了夏晚木,她兩手微微發著抖,理來理去亂成一團的帶子絲毫不見好。她半弓著身子,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心也跟著這絲帶似的絞了千萬個結。氣餒到極點的時候,她停下了手,有些泄氣地想去招呼底下的工作人員,身前的人卻好像察覺到了她的沮喪和煩燥。一隻手落了下來,隔著單薄的熱褲搭在她膝蓋上,在攝影的死角輕輕將之握住。


    這經年後的肢體接觸像羽毛飄落在白雪上一樣輕柔,又像陰雨天大海的怒濤一樣聲勢浩大。夏晚木怔愣著,那手心冰涼幾乎讓人感受不到溫度,卻確確實實地將厚重的安心感一點一點融進她的血肉,直至靈魂。


    她吐了口氣,摒除雜念,認命般一心一意跟那絲帶纏鬥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天天修bug,需要一包金坷垃


    第17章 奔跑


    銀色的蝴蝶翅膀上閃爍著灩灩的光澤,它翩翩地飛走了。


    夏晚木收回了手,情怯地不敢去看那人的臉,眼觀鼻鼻觀心地坐了回去。場上響起了振聾發聵的掌聲和歡呼,天後的熱度在此時展露無遺。


    「讓我們歡迎前不久剛拿下百靈獎的歌壇新後,鬱清歌!來參加這檔節目的學員們有福了,能夠得到鬱天後的指點,觀眾們也有福了,能聽到這麽美妙的歌聲。」主持人掌著話筒,喜氣洋溢在臉上,「那今天也是非常具有紀念意義的一天,這是自夏老師八年前為了求學而退出娛樂圈以後首次和鬱天後同台哦,不知道現場有多少人曾經是盛夏之歌的粉絲呢?追過她倆的用掌聲表明一下好不好?」


    拍掌的聲音很熱烈,夏晚木側耳聽著,臉上適時浮現出驚喜的微笑。


    「沒想到大家時隔八年反響依然這麽熱烈,倒是讓我想起一些當年追星的往事,夏老師和鬱老師簡直就是兩顆深水炸彈啊,把我們這些粉絲們迷得暈頭轉向的。」


    觀眾席上傳來幾聲呼應。


    「不知道兩位老師對於當年團隊解散都有著什麽樣的想法呢?兩位老師是一起選秀出道的,在團的那兩年也是一直同進同出,感情真的可以說是非常深厚了,突然要各自奔前程心裏會想些什麽呢?」


    夏晚木抿抿唇,即使知道是早已安排好的劇本,內心對這問題還是有著本能的抗拒。她眼神往下落了落,精緻漂亮的臉上有些陰霾。


    「沒辦法的事情,大家都有各自的追求,感情再好也隻是各自獨立的個體。」她照著陸振給的詞一句一句地念下來,心中報復的快感近乎扭曲,「現在看來也沒什麽後悔的,我們最後還是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隻能說是走上了不同的人生階段吧。」


    鬱清歌是得到了無上的聲名與榮光,名利雙收,可她呢?大概就是一個深痛的教訓,從此總要帶著懷疑和警惕看待每一個接近的人。


    也算是各有收穫吧,她自嘲地想。


    鬱清歌聽了她的話半天也沒什麽反應,沉默地如同石雕。沒人知道她在想什麽,場上靜靜的,很多雙眼睛都聚焦到她身上,期待她為此做出什麽犀利的回擊。


    真奇怪,有時候人們聽了太多美好完滿的故事,就更加樂於追求親人愛人好友至交莫名決裂反目成仇的情節,他們喜歡在別人的心傷糾葛中獲得獵奇的滿足感,卻抗拒這些事情在自己身上發生。


    「那鬱天後心裏是怎麽想的呢?」眼看著要冷場,主持人不得不出聲提醒。


    清冷的低音終於響了起來。


    「天後這個稱謂我是擔不上的,能走到今天這一步僅僅是因為,比起大多數人我足夠幸運,能夠毫無掛礙地去堅持做自己喜歡的事。」鬱清歌抬起眼睛直視著攝像,不閃不避,沒有一絲感情流露的臉上有些冷酷,「至於當年晚木要去求學,如果說有怪怨或者後悔的地方,那就是她沒能給我也要到一個名額,不然現在我也不用去羨慕她有一個碩士學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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