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媽媽了?”傅景朝看著她。


    她沒說話,長長的睫毛微垂著,在眼瞼處投下一片陰影。


    傅景朝妥協了,把手裏舀好的另一碗雞湯擱下,盛了一勺米飯放在湯裏,用勺子輕輕攪散開,喂了一勺雞湯泡飯到她唇前:“乖,張嘴。”


    喬暮一口一口的吃下,不一會一小碗雞湯泡飯全進了胃裏,整個身體宛如吸收了這碗雞湯泡飯的熱度,不再那麽冰冷。


    “還要嗎?”他用紙巾輕輕擦拭她嘴角。


    喬暮搖頭。


    傅景朝把碗擱到一邊,思考著什麽,大手握著她的小手開口:“蘇璿一個月前生了,是個男孩,傅家很高興,十九號擺滿月宴。”


    男孩?


    一定很可愛吧。


    他們夫妻顏值都高。


    她小時候一直想要個弟弟,喬昀出生的時候,她比任何人都高興……


    喬暮胡思亂想了一會,又覺得自己可笑,蘇璿都不認她了,她在這裏自作多情不顯得很諷刺?


    她閉著唇沒吱聲。


    傅景朝把她手指握住在唇前親了親,“對了,你醒了要讓邢姨過來看看。”抬手按了床頭的鈴,不一會邢醫生帶著護士過來檢查。


    邢醫生做事風風火火,照例把傅景朝轟了出去。


    喬暮看著邢醫生莫名的親切,話也多了一些:“邢醫生,我什麽時候能出院?”


    “七天。”


    “那這個手術做完了,真的可以那樣嗎?”


    邢醫生檢查完了,脫下手上的一次性手套:“你是說同房?”


    喬暮拉上褲子,羞澀的囁嚅:“……對。”


    邢醫生拿筆在病曆本上寫了幾行字,利落的掛到病床頭,臉上沒有一丁點不耐煩,態度極好:“得半個月,另外記得別做激烈運動,像跑啊跳啊之類的都別做。”


    “哦,謝謝。”喬暮手指蜷了蜷,臉都紅了。


    邢醫生倒沒轉身就走,雙手插在白大褂裏瞧著她細嫩光滑的臉,歎一聲說:“景朝父母現在都在漓城,正為了司宸那臭小子的事著急上火,你和景朝的事我瞞著沒說,要是被他們夫妻倆知道還不知道要氣成什麽樣子。你年紀輕,我得提醒你一句,等康複了節製點,別做出什麽讓自己後悔的事來。人生在世,有多大能力做多大的事,千萬別惦記著什麽本該不屬於自己的東西。”


    喬暮又怎麽聽不出來邢醫生這話中的意思:認為她和傅景朝不過是露水情,長不了,所以最好做措施,別不小心有了,就算有了,也別以為可以母憑子貴,覬覦傅太太的位置。


    她將褲子整理好,笑得很是平靜:“我知道,謝謝邢醫生。”


    邢醫生看她很是乖巧懂分寸的樣子,沒再繼續說什麽,又囑咐了她兩句拉開門走出去。


    門口,傅景朝在講電話。


    喬暮轉頭發現自己的手機在枕頭邊上,動手術前特意關機了,所以取過來直接開機,有一條是傅司宸發過來的語音,談的是工作上的事:“給你接了一個通告,你將和席英軒出席一個影視劇頒獎典禮活動,你們充當演唱嘉賓,演唱那首《問蝶》。現場真唱,這幾天你記得多在家裏練練。”


    她回複過去:“知道了,這個活動什麽時候舉辦?”她得問清楚,萬一在她住院期間隻能推掉。


    語音發送過去,傅司宸很快回複過來:“這個月十八號。”


    十八號?


    今天三號,她有一周就出院,時間上肯定夠。


    她第一次參加這種頒獎活動,有些緊張和小興奮,不太懂中間的流程,索性撥了電話過去:“小傅總,你說的這個通告演出費多少?”


    “十萬。”


    “十萬?我個人收入,還是和公司分成前的數額?”


    “當然是分成前的數額。”


    十萬的話就算分成後到她手上也是好幾萬。


    喬暮心動,咬咬唇說:“好,那我要準備什麽?”


    “演出服裝你自己準備,其它的公司會安排。”


    “嗯,我知道了。”喬暮回答完,趕在傅司宸掛電話前急忙問:“齊霜呢?你們真的要結婚了嗎?”


    “當然,下個月八號在帝都辦婚禮,霜霜說要請你當伴娘!”傅司宸聲音中含著笑,似乎心情不錯。


    “哦,恭喜啊。”喬暮五味雜陳,低聲警告道:“傅司宸,不許你欺負齊霜,不然我不會放過你的。”


    “她是我老婆,我欺負她做什麽?”傅司宸嗤笑。


    這樣最好。


    喬暮沒再說這個話題,掛掉手機。


    傅景朝這時走進病房,關上門:“和誰打電話?”


    “傅司宸。”


    “說什麽?”


    “工作上的事。”


    他見她回答得非常順,眼中含笑的坐到椅子上給她削蘋果:“是不是擔心齊霜,警告那小子不許欺負她?”


    這都被他猜到了,喬暮接過他削好的一瓣蘋果,脆生生的咬了一口說:“這當然了,齊霜已經夠可憐了,要是他敢欺負她,他就禽獸不如!”說完這句,她覺得奇怪:“傅司宸說下個月八號辦婚禮,地點在帝都,也就是說你父母同意他們婚事了?”


    “能不同意嗎?”傅景朝又遞了一瓣蘋果給她,剩下的都裝進透明保鮮盒裏:“證都領了,生米煮成熟飯。”


    這麽說是同意了?


    如果這樣的話,那齊家應該有救了。


    齊霜的犧牲也是值得的,起碼保全了父親的命和大半輩子的心血。


    喬暮替齊霜鬆了口氣,手裏抱著保鮮盒,津津有味的吃著他切成一小瓣一小瓣的蘋果,卻見他慢條斯理的拿起剩下的蘋果核啃起來。


    她雙眸睜大,嗆得咳嗽看他:“你……你怎麽吃蘋果核?”


    他捏捏她的臉蛋,口吻顯得理所當然:“還有這麽一大塊蘋果肉,多浪費。”


    她:“……”眼睜睜看著他真的把蘋果核啃得幹幹淨淨,她心中有著一層異樣,有點感動,有點親切,還有點小小的羞澀。


    小時候的記憶中一家三口,她和蘇璿吃著蘋果肉,喬一年津津有味的啃蘋果核,這世上大約也隻有最親近的人才會做這種看似平常,卻透著溫馨的舉動。


    “這麽看著我做什麽?”傅景朝把蘋果核啃完了,抽了紙巾優雅的擦著手指,高大的身影逼近她,聲音低迷:“是不是在想什麽不可描述的事情?”


    “傅景朝,你走開啦。”喬暮咬唇,她本來沒想什麽,被他這麽一說,臉蛋緋紅,倒真像在想什麽似的。


    “暮暮,我想要。”傅景朝唇片離她極近,說話時雙唇蠕動若有似無的摩擦著她的唇,仿佛間有很多細小的電流從彼此的唇間蔓延擴散。


    “不行……”她躲著他的薄唇,手中的保鮮盒隔到兩人之間,低聲哄起來:“我剛做完手術,不可以……你再忍忍,我問過邢醫生了,她說半個月,也就是兩周後就可以了。”


    傅景朝看著她苦口婆心勸說的模樣,指尖點點她的腦袋,揚唇笑:“你的小腦瓜裏在想什麽?我不過是說想親你,你倒想到那上麵去了。嗯,這下能看出來了,到底是誰比誰急。”


    “你……”喬暮臉紅到耳根,說不出話來。


    他手臂撐在病床上,黑亮的眸注視著她,點了點她的鼻尖:“你什麽你,難道不是?我都沒急著問邢姨什麽時候能親熱,你倒迫不及待問上了。”


    “我……唔……”她粉紅的唇被堵住了,所有的話都被他卷進唇舌間,和著彼此的津液吞進了肚子裏。


    ……


    晚上睡覺,傅景朝在她額上印下一吻:“晚安。”


    燈光熄滅,喬暮躺在病床上,借著窗外微弱的光,看著他在沙發上躺下的一幕,心裏流淌過絲絲甜意。


    “二哥。”


    “嗯?”


    “沒事,我就想叫叫你。”


    “……”隔了幾秒,他似乎在笑她:“又在想不可描述的事情?”


    “……”


    她就知道這個男人沒有正經的時候,逮著機會就調戲她。


    她揪著被子,不敢再跟他說話,臉蛋有些微燙,眼睛始終看著他躺的那片陰影處。


    似乎是因為有他的陪伴,這一晚在病房喬暮睡得很安穩,夢裏,她又回到了小時候。


    寒冬臘月,喬一年凍僵在河邊,他的手裏拽著兩樣東西,一樣是要了他命的東西,酒瓶,另一樣是一隻黑色錦盒,小小的緊緊握在他手心,那是他在蘇璿逃走前準備求婚的鑽戒,鑽石非常小,卻是他全部的心意。


    他就那樣緊緊攥著兩樣東西趴倒在河邊,小小的她站在凜冽的寒風中不知所措。


    下半夜醒來,枕邊濕成一片,傅景朝大約是聽到她哭聲,從睡的沙發那邊過來,俯身摸她滿是大汗的額頭:“做噩夢了?”


    淩晨三四點的樣子,病房內灰灰暗暗,他偉岸的身影俯身在眼前,像是一個巨大的黑影。


    她還沒完全從情緒中抽出神來,茫然的問:“我在哪兒?”


    他開了燈,抽來紙巾給她擦臉上的汗:“你在醫院,剛才在夢裏一個勁叫‘媽媽’。”


    是嗎?她低低的苦笑。


    她還記得那個夢,記得那天她看到喬一年屍體的時候沒有說一句話,她就那樣傻站著,當時腦海裏隻有一句話:“我沒有媽媽了,爸爸也走了,我成了一個人。我要找媽媽,我要找到她,問問她為什麽要離開我們?為什麽……”


    傅景朝轉身準備走,衣角被一隻小手拉住,他回身抱她,什麽也沒問。


    喬暮這一刻緊緊的抱住他,依偎在他寬大溫暖的懷裏,她不記得上一次和人抱在一起是什麽滋味了,她隻記得現在這個懷抱很暖,讓她有安全感,仿佛長久以來心口缺的那一塊被這一瞬間的擁抱填滿了。


    第二天醒來,她躺在男人懷裏,而他抱著她半靠在床邊上,似是下半夜沒睡。


    她內疚的挪了身子從他懷裏出來:“你沒事吧?”


    傅景朝不聲不響的活動了一下酸麻的手臂,黝黑的眸凝視著她的臉,無可奈何的語氣:“你下半夜縮在我懷裏一直在叫‘爸爸’,我就那麽老?”


    喬暮撲哧樂了,低頭用指甲摳著床單:“對不起啊,吵著你了,你去補個覺,我保證不吵你。”


    “我說的不是這個。”他修長的手指抬起她的下顎,英挺的濃眉挑起:“俗話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你在夢裏一會叫媽媽,一會叫爸爸,這說明你潛意識裏非常想他們,我說得對嗎?”


    她神色微僵,沒有否認,也沒有承認,好半天才苦澀一笑:“喬一年死了,說實話,我現在都不大記得他長什麽樣子。蘇璿活著,但她在我心裏也已經死了。所以與其說我留戀他們,不如說我留戀那種家庭的溫暖。像你這樣父母健全的人不會明白的,那種想要有個屬於自己的小家,在外麵被欺負了,回到家有父母可以撒嬌的感覺是多麽的珍貴。”


    “傻瓜,你還有我。”他低頭略有不滿的瞧著她,一字一頓霸道而寵溺的道:“他們不疼你,我來疼,他們不要你,我要你。還有睿兒,以後我們三個人在一起開開心心的,嗯?”


    他說他要她……


    他說三個人開開心心的……


    她絞擰著手指,隻覺得眼眶又熱又濕,有什麽液體聚在一起,重的快掉出來。


    不自覺的小心翼翼看他一眼,她很確定,從那眼睛裏看到那麽多光亮,都是為她而亮,他沒有騙她,神色這麽自然而然,就像本該如此。


    她第一次有了被無微不至嗬護的感覺,眼淚掉得更凶了。


    “怎麽哭成這樣?”傅景朝有些無奈,一開始還幫她擦眼淚,最後她哭得實在是凶,他直接捧起她的臉,一一吻去那些眼淚。


    她止住了眼淚,揪著他的衣角說:“你說真的嗎?”


    傅景朝笑她:“你人都是我的了,我騙你有什麽好處?”


    她仍在抽抽噎噎,一頭撲進他懷裏:“二哥,你真好。”


    他摟著她,抱進懷裏,用冒出胡茬的下巴蹭著她的頭頂,這丫頭總算說了句貼心的話,為她做了那麽多事,這是第一次給他回應。


    不枉費他對她那麽用心……


    接下來的時間內,傅景朝天天在醫院陪喬暮,他拿來的平板電腦裏有很多下載的電影,兩人窩在一起看電影打發時光。


    後來他工作堆積越來越多,隔一會電話就響,她幹脆跟他說晚上再過來,白天她就窩在病床上看書或是看平板電腦裏一些古今中外的經典電影,分析學習男女主角的演技,給自己充充電。


    時間過得很快。


    這天傍晚喬暮出院,傅景朝接到她琉璃灣,傅氏夫婦和管家已經不在了,應該是回去忙著張羅傅司宸的婚事。


    “傅芷蕁呢?”喬暮在晚餐桌上問。


    “跟我父母回去了,傅家最近喜事比較多,司宸要結婚,瑾唯孩子要辦滿月宴,她回去幫忙。”傅景朝看她一眼,不滿意於她坐得太遠,指著自己右手邊的位置:“過來。”


    他這是要給她換位置?


    喬暮微微一怔,正要搖頭,傅丞睿主動從椅子上跳下去,給她拉開了他對麵的位置,那裏曾經是傅芷蕁坐過的地方。


    傅芷蕁和他已經是過去式了,她倒不介意,隻是覺得受寵若驚。


    摸了摸傅丞睿的小腦袋,她說了聲謝謝,沒再推辭。


    鍾靈手腳麻利的給喬暮把放在原位置上的碗筷拿過來:“喬小姐,廚房燉了您愛喝的雞湯,要不要盛一碗出來?”


    “不用了。”喬暮皺眉,看著傅景朝,“不是你讓他們燉的吧?我說了,我喝夠了,不想喝了。”


    住院一周,他天天讓人熬雞湯送到醫院,她喝的都想吐。


    傅景朝薄唇微挑著看她:“不是你說小時候生病的時候喜歡喝雞湯泡飯,依你還不行?”


    鍾靈在旁邊笑著說:“是呀,喬小姐,傅先生知道您愛喝雞湯,每天進門第一件事就是問廚房雞湯熬好了沒有,裏麵加了蟲草等一些名貴中藥,補身子最好,您要不要多少喝一點?”


    喬暮聽了鍾靈插話莫名的不舒服,她扯了一絲笑說:“不用了,謝謝。”然後隨口一問:“小桃呢?”


    “小桃在忙。”鍾靈規規矩矩的回答道。


    喬暮沒再問什麽,她多留了個心眼,晚飯後她到傅丞睿的房間,給小家夥講了兩個睡前故事,等小家夥睡著後,關上燈,輕輕拉上門。


    從樓上轉下來,在廚房角落看到偷偷抹淚的小桃,慢慢走過去小聲開口:“小桃?”


    小桃抽抽泣泣的抬起臉,眼睛都哭腫了,看到喬暮慌忙擦幹眼淚:“喬小姐,您有什麽需要嗎?”


    “你怎麽哭了?”


    “我……”小桃搖頭,低頭不語:“我沒什麽。”


    喬暮看小桃不肯說,沒逼她,“以後吃飯的時候,你繼續到餐廳去幫忙,我會跟傅先生說一聲。”


    “可以嗎?”小桃滿臉希翼的看著她。


    “沒問題。”喬暮笑著,看看幹淨整齊的廚房,保姆們都走得差不多了,“你也下班吧。”


    “不行的,我還有地沒有擦幹淨。”小桃吸了吸鼻子,拿起抹布:“喬小姐,您去休息吧,我工作做完了就走。”


    喬暮點點頭,沒再說什麽。


    走出廚房,她又往小桃的身影那兒看了兩眼,抬步穿過餐廳上樓梯。


    小桃的反常她看在眼裏,最近一段時間她幾乎沒見小桃出來過,幹的好象也是最髒最累的活,這所有的轉變好象都是從管家把鍾靈從帝都帶回來開始的。


    這個鍾靈,到底是什麽來頭?


    她低頭思考著,口袋裏手機震動,齊霜打來的電話,幾天前,齊霜通過了漢皇考核,正式成為她的經紀人。


    齊霜受了一個月的培訓,加上有顧媛從中指點,從傅司宸手裏接管之後,現在也做得有模有樣。


    “你在琉璃灣嗎?”


    外界並不知道她動手術住院的事,喬暮隻說自己之前在度假。


    “在的,怎麽了?”


    “有點事,那我一會去找你。”齊霜在電話裏語氣有點重。


    喬暮大約猜出來齊霜住在對麵別墅,也沒多想:“好啊,那我下去等你。”


    她改了方向,趕緊下樓,走到大門口齊霜從對麵門內出來,手裏拿著平板電腦,眉頭緊鎖。


    “你十八號的頒獎典禮可能去不了了。”


    “為什麽?”喬暮一聽心中咯噔一聲,要知道這個頒獎典禮可是國內大腕雲集,獲獎的都是娛樂圈一年一度演技高超的演員,她去除了表演有通告費拿,也是為了去開開眼界,跟實力派演員們有近距離接觸的機會。


    為了這次的頒獎典禮,她已經興奮了好幾天。


    “你自己看吧。”齊霜把平板電腦推到她麵前。


    喬暮立在庭院內的路燈下,蹙眉翻看起來,這是頒獎典禮的官方微博,最上麵兩條最新發布的關於頒獎典禮表演嘉賓名單的微博全部被一則關於她的議論聲攻陷了。


    v姐:“有沒有搞錯,節目組請一個當過坐台女的龍套當表演嘉賓?罷看,罷看,罷看!”


    艾未果:“喬暮賤人,臭不要臉,我軒不要和她一起表演,降低檔次!”


    狂飛小火柴:“關鍵人家有娛樂圈大佬傅司宸這個後台,懂麽?別說上大腕雲集的頒獎典禮了,改天讓一線明星給她當綠葉拍電影都有可能。”


    星星的紫色約定:“齊家千金真可憐,雖然是個落魄千金,但淪落到被人當擋箭牌的地步也是醉了。我就納悶了,她肯一輩子忍氣吞聲看著自己丈夫在外麵養女人?聽說她和喬暮私底下還是好姐妹來著,想想就虐心,為了一個齊家,把自己下半輩子的幸福就這麽葬送了!”


    二次元的happy女孩:“樓上的,消息不靈通就是你的不是,我聽漢皇藝人說前幾天齊霜正式成為喬暮的經紀人,這傅司宸讓自己老婆當自己情人的經紀人,真夠狠的。要我說,直接把這對奸夫淫婦給殺了,死了幹淨。”


    用戶5841983695:“節目組,你們眼瞎了,喬暮這種貨色也能當嘉賓,牆裂建議取消喬暮表演嘉賓的資格!”


    我是怡粉小號我怕誰:“牆裂建議取消喬暮表演嘉賓的資格+1。”


    so糖糖:“牆裂建議取消喬暮表演嘉賓的資格+2。”


    英軒的小迷妹:“別帶壞了我軒的名聲,哼,牆裂建議取消喬暮表演嘉賓的資格+3。”


    ……


    長島苦咖啡:“我軒的名聲豈容你玷汙,滾粗,牆裂建議取消喬暮表演嘉賓的資格+13206。”


    頒獎典禮的官方微博幾乎被淪陷了,喬暮看到這裏,吐出一口氣,又點了自己的微博,她今天下午出院前轉發了《王爺逆襲記》劇組的劇照,結果這條微博評論同樣被烏泱泱的罵人浪潮聲給淹沒。


    喬暮抿唇,尷尬的看著齊霜:“對不起啊,是我連累了你。”


    齊霜白她一眼:“跟我你還客氣。”


    喬暮笑笑,低頭把平板電腦還給她,兩人在路燈下商量:“其實那天我是坐台女的消息出來後,傅景朝打算去影視城接我,公布我倆的關係,是我沒同意。”


    “這麽好的機會,你怎麽給放過了?”齊霜吃驚的看她:“隻要傅景朝承認了你,你的這些謠言不攻自破,以後你在娛樂圈發展順風順水,如虎添翼。”


    喬暮別開臉,沒有吱聲。


    齊霜端詳著她眼角一閃而過的落寞,遲疑的問:“你是不是不看好你們的關係?”


    喬暮和傅景朝之間的關係,喬暮沒有明顯表達過,她倒能看出一二來。過去偶爾提起傅景朝時,喬暮眼中流露出來的淡然冷靜,她也看在眼裏。


    她向傅司宸打聽過,喬暮和傅景朝的關係,傅司宸回答的模棱兩可。


    眼下,她看喬暮提到傅景朝時眼睛中多了很多星星點點的光,她就知道喬暮陷進去了。


    齊霜不再等喬暮回答,輕聲又說:“其實傅景朝肯當眾承認你,說明他對你是真的好。那你們一開始在一起的時候是怎麽說的?”


    喬暮明白齊霜的意思,心不在焉的回答:“他是對我挺好的,我也沒想要一個未來。我很喜歡現在這樣,被捧在手心裏的感覺,像戀愛一樣。”


    “那你們……”


    “他和我一開始說好的,他替我解決麻煩,我和他保持關係,等他哪天膩煩了,一拍兩散。”喬暮飛快的說著:“放心吧,齊霜,我很清醒,我和他的地位懸殊,我沒想過要更多。”


    她這麽說,她倒更不放心了。


    齊霜在心中無聲的歎氣,她以為自己已經夠倒黴了,被傅司宸給纏上了,如今看看喬暮,比她要慘多了,起碼她還撈了一個傅太太的位置,走出去別人也不敢小瞧她。


    喬暮呢,什麽也沒有。


    她不愛上傅景朝還好,以後抽身容易,就怕愛上了,到時候抽身就難了。


    齊霜看著喬暮,心中一陣心疼,拉著她的手想再勸勸,大門外響起腳步聲,突然傳來傅司宸的嗓音:“霜霜,開門。”


    齊霜沒反應過來,喬暮走過去用手中的門卡從裏麵把門打開。


    傅司宸快步進來,牽住齊霜的手,走了幾步又看喬暮:“一起進來,到我哥書房去。”


    看這樣子,好象是有什麽事要商量,喬暮跟著他們進了屋。


    書房,傅景朝剛洗完澡下來,短發又黑又亮,披著一件浴袍,大約是知道齊霜在,浴袍沒有隨意披在身上,扣得很牢,即使這樣卻格外透出一股與生俱來的令人窒息的性感。


    傅司宸把平板電腦遞給傅景朝,傅景朝立在辦公桌後,給自己點燃了一根煙,用夾著煙的手指滑動著屏幕。


    他暗沉的瞳眸越看越緊縮,抬頭看向喬暮,夾著煙的手指朝喬暮勾了勾:“過來。”


    光線在他剛硬深邃的臉上投射出錯落的光影,他語氣不慍不火,黑眸濃如潑墨,愈發的晦暗深沉。


    喬暮知道他看的內容與她剛才看的相差無幾,蹙眉,竟然不知道自己該用怎樣的表情,不由自主的走過去。


    男人棱角分明的麵容陰沉,骨節分明的手指拿著平板電腦,他眯起雙眸,把平板電腦啪一聲摔在她麵前的辦公桌上:“如果沒有人告訴我,你打算瞞到什麽時候?”


    該來的還是會來!


    平板電腦上還停留在那些罵她是坐台女的微博上,酸澀的疼痛像一根細針插入她的心尖,很快席卷整個心髒,喬暮咬住唇,勉強組織了一下語言說:“這個照片是真的,我沒什麽好辯解的,五年前我走投無路、身無分文的時候確實做過這樣的職業,可是我隻做過一天,而且隻有幾個小時,我沒有出賣……”


    “誰讓你說這個。”傅景朝沉淡的聲音打斷她。


    啊?


    喬暮一時沒反應過來,不讓她交待坐台女的事麽?


    他臉色寒涼,薄唇的弧度陰暗冷冽:“你以前的事我不需要你交待,我問的是現在,微博這件事,你是不是打算讓這些流言發酵,仍然選擇置之不理?”


    喬暮抿緊唇,搖搖頭:“不然怎麽辦?我如果在微博發聲,隻能越描越黑。”


    “所以你就隨他們議論,不采取補救措施?哪怕影響了你的工作也無所謂,就是死扛著,不肯告訴我事情已經糟糕到了這種地步?”傅景朝冷笑,俯身將煙蒂掐進煙灰缸裏。


    喬暮摸不透他想表達什麽,傅司宸在旁邊補充:“我哥的意思是,那天他要去影視城接你,公布你們的關係,你偏偏不讓。在娛樂圈公眾形象以及人設非常重要,這是最基本的與大眾親近的橋梁,現在好了,你的公眾形象全毀了,拿什麽補救?”


    喬暮明顯愣了愣,半天沒出聲。


    “啞巴了?”傅景朝聲音冷厲。


    傅司宸坐在沙發上,摟著齊霜,齊霜看不下去了,想起身替喬暮解圍,被傅司宸按住肩膀坐回去。


    喬暮看著立在自己半米距離五官深刻卻淡漠的男人,鼓著腮幫子,試探的輕聲說:“那你說怎麽辦?”


    反正她知道他是為她著想,這麽跟她說話就是在氣她那天沒聽他的話乖乖在影視城等他。


    傅景朝哼笑一聲,重新摸出一根煙來,她眼明手快,先他一步拿出打火機,幫他點了煙。


    他複雜的看她一眼,微眯著眸吸煙,沒理她。


    傅司宸這時站起來,替傅景朝把話說了:“鑒於外界熱炒你有後台的傳聞,我哥和我商量後一致決定出麵澄清比縮頭躲起來更有效果,這裏給你三個方案供你選擇,第一,對外公布你和我哥男女朋友的關係,第二,對外公布你是小睿睿的幹媽,第三,承認你是喬家大小姐。”


    第一個,她不可能選,第二個也不行,雖然她對外公布自己是小睿睿的幹媽,等於直接攀上傅家的關係,但是要利用小睿睿,把他推到公眾麵前,她做不到。


    最後一個,回喬家?


    也不可能。


    喬家人恨死她了,怎麽可能讓她回去。


    “我……”喬暮想說自己一個也不選,齊霜突然站起來拉住她,朝她一個勁使眼色,抓握住她擰絞在一起的雙手替她回答:“選第三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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