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紮克利走後還不知道那兩隻龍接下來會做什麽, 伊薇特不得不打起精神警戒。


    紮克利的翼、爪和尾巴牢牢的將她護在中間, 伊薇特無法, 隻得靠著他的尾巴把魔力探出去,勾連種在外麵的植物。


    關德琳之前才種下不久的橡樹被破壞了個幹淨, 就連石階的碎石也碎砸在地上一片狼藉。


    伊薇特操控植物像拚拚圖一樣將碎石拚回去用細藤固定, 但倒伏的樹木就沒辦法了。


    同時催長太多植物會消耗太多魔力, 她現在還不能耗空魔力。


    狗尾草毛尾巴一樣的頂部像掃帚一樣掃過石階上的土塵, 忽的,植物上傳來細微的震顫。


    伊薇特不動聲色的停住狗尾草的動作。


    輕微的震動對敏感的植物來說都非常明顯,而如今這地動山搖一般的震顫,尋常野獸可做不到。


    伊薇特感受著震顫的頻率, 手指卻越抓越緊, 一隻龍?


    他們沒走嗎?


    伊薇特身體都忍不住僵硬的繃緊, 她在腦中快速思考著一邊用植物阻攔一瞬, 另一邊用植物悄悄進來取一些魔藥輔助攻擊是否可行。


    下一刻, 空氣中傳來熟悉的聲音, “紮克利?伊薇特?你們還好嗎?”


    像是不敢驚動他們,普雷斯科的聲音放得既輕又遲疑。


    伊薇特這才鬆了一口氣,整個人趴在紮克利的尾巴上。


    她回頭望了一眼紮克利,默默用魔力在周圍尋找合適的植物。


    普雷斯科站在橡樹林邊,無論如何都不太敢再往裏麵走了,畢竟看剛才紮克利的模樣,他很怕自己現在過去紮克利會將自己當做入侵的敵人上來一頓暴揍。


    雖說有伊薇特在場加上自己的自愈不太容易死,但受傷還是挺疼的……


    普雷斯科有些遲疑。


    就在這時,一株牽牛花搖搖晃晃的攀著他的腿向上生長。


    普雷斯科訝異的睜大眼睛,隨即配合的變成人形蹲坐在地上。


    失了依靠的牽牛花藤蔓從空中跌落,普雷斯科眼疾手快的撈住牽牛花緋紅的花朵。


    小喇叭一樣的花朵微微震顫,隱約有細弱的聲音傳來,普雷斯科將花瓣貼近耳朵,那聲音瞬間變得清晰。


    伊薇特似乎是壓著嗓子在說話,牽牛花忠實的還原了她的氣音。


    “普雷斯科?能聽到我說話嗎?”


    “可以可以,”普雷斯科連忙答道,“你們還好嗎?呃……紮克利醒了嗎?”


    也許是因為激動,牽牛花中傳來的普雷斯科的聲音略大。伊薇特下意識的收攏花瓣,回頭見紮克利仍在沉睡,才又調整了一下花朵道:“你受傷了嗎?他們去做什麽了?”


    伊薇特避而不答普雷斯科關於紮克利狀態的提問。她不知道該怎麽回答這個問題,她擔心會因為自己的一句“他還沒清醒”就輕易的將他們推到對立麵,也擔心會因為一句“他醒了”的謊言帶來更惡劣的後果。


    好在來的是普雷斯科,他輕易就被伊薇特帶偏了話頭。


    “哎呦,沒事。很淺的口子,已經好了,”普雷斯科撓了撓頭,“奧斯頓受了重傷,奧斯本帶他回龍棲山脈了。福爾肯和關德琳也跟著一起回去了。好像是因為奧斯本沒有接到首領的命令擅自來謀害同族性命,他好像還騙了關德琳?他是怎麽騙過銀龍的……”


    “嗷嗷對了,關德琳讓我轉告你,她向你和紮克利為自己的輕信道歉,這可真神奇,她居然道歉耶,要知道……”


    普雷斯科一如既往的容易偏離話題,好在他這次沒有伊薇特的提醒自己也很快重新回到重點。


    “她還說會讓首領來裁決,她會客觀公正的闡明她看到和經曆的一切。如果可以的話,她希望紮克利一直是個笨蛋。”


    “她這話是什麽意思啊?什麽叫希望紮克利一直是個笨蛋啊?我不明白。而且奧斯本為什麽這麽仇恨紮克利啊?伊薇特,你知道為什麽嗎?”


    看來關於黑龍的事情關德琳並沒有和普雷斯科透露,伊薇特捏了捏手指,沒有回答,而是又擔憂的問道:“你們的首領……他是什麽樣的龍?”


    紮克利畢竟是野外獨自長大的龍,金龍紅龍兄弟無論如何都是首領從小看著長大的龍,論關係,一定是他們兩兄弟和首領更親近。


    她不清楚首領的為人,很難不擔心他是否會公平審判。


    普雷斯科則完全不擔心,“這個你放心,首領是最可靠不過的龍了。”


    “你知道嗎?我們的首領是光明神最親近的眷屬,他是世間第一隻誕生的龍,至今都有幾萬年啦!他公平的愛著每一隻龍,不會出現特別偏愛某一隻龍的情況的!”


    說是首領,但在每一個龍族心裏,他既是神明又是族裏最親近的長輩。


    普雷斯科對首領信心十足。


    伊薇特這才沉吟了一下回道:“我不清楚我知道的是不是事情的全部真相,貿然告訴你一部分推測可能會給我們彼此帶來不必要的麻煩,既然關德琳沒有說,且首領足夠公平公正,那麽或許等裁決出來,你就可以知道所有真相了。”


    好吧,普雷斯科再次撓了撓頭,他眼角餘光看到倒伏的橡樹,趕忙又補充道:“對了,對了,關德琳還說,等她處理完那兩兄弟的事情再回來種她沒種完的樹。”


    伊薇特在牽牛花那頭輕輕笑了下。


    “伊薇特,你是不是還沒吃飯?”


    這麽長時間足夠讓普雷斯科意識到,伊薇特隻能這樣和他說話,紮克利的情況恐怕不太妙,怕是和上次受傷差不多,或者比那更糟。但伊薇特沒有和他明說,他也不清楚自己該不該順著她的話裝糊塗。


    普雷斯科隨手撿了根樹枝在地上瞎畫,小心的問:“還有紮克利需要我幫他帶些什麽嗎?”


    普雷斯科對朋友的赤誠很難不讓人動容,伊薇特聲音帶上了笑意,“不用的。都不用。他隻是太困了需要睡一覺。”


    “好吧,”太陽將要落山,普雷斯科站起身,“我去附近過夜,如果遇到什麽麻煩就大聲喊我,我會盡快趕過來的。”


    紮克利狀態未知,普雷斯科可不敢離他巢穴太近。


    普雷斯科走後,伊薇特也沒歇著。


    她先是取出儲物戒指裏存著的食物隨便吃了點,便操縱植物鑽進她的工作間,沾上麻醉藥劑和致幻藥劑,連帶著她之前做好的小陷阱一並擺在石屋附近。


    此外,她還努力催長森林的蘑菇向下生長,白色的菌絲在土壤中蜿蜒聯結,這些敏感的小東西就像哨兵一樣盡職盡責,它們會在被觸動的第一時間向她發出警告。


    一切都做完的時候夜幕已經降臨,伊薇特疲憊的靠著紮克利的尾巴睡去。


    她睡得並不安穩,就算睡著了眉心也淺淺皺著。


    淡色的光點在空中匯集一股腦的壓入伊薇特的身體。


    伊薇特又做夢了。


    夢裏,寬敞的龍穴裏,身形高大威猛的金龍端坐其中。


    金發金眸的青年在他下方道:“我聽到了您與其餘長輩的密會,我知道了黑龍是本不該存在於世的怪物。我知道對方很危險,但身為族裏新一輩的金龍,我理當將種族的利益置於個人的安危之上。所以我帶弟弟去了。”


    奧斯本倏的轉向一旁的關德琳,眼神不善,“如果不是關德琳攪局,那個黑龍早就被困在泡影遺跡裏了。”


    金龍首領張嘴,發出一小段龍吟。


    奧斯本重新轉回首領,微微垂眸,“是的,可哪怕將我和弟弟都同樣困在遺跡裏,也好過換這樣一個怪物出來。”


    首領沒說話,碩大的豎瞳平靜的轉向關德琳。


    關德琳微微頷首,冷靜的闡述,“龍族自詡最團結的種族,絕不會向同族下殺手。紮克利或許未來很可怕,但此刻,他隻是一隻有些厲害的尋常的龍。他確實強,但就我和他幾次的交手以及普雷斯科的了解來看,他並沒有學到任何龍族的任何天賦。”


    “龍族之間個體差異本就很大,錫德叔叔不也是同輩中最強的龍嗎?難道他鋒利的爪牙和熾熱的龍炎也都是學走了紅龍的天賦嗎?”


    “且在此之前他並沒有傷害到其他龍,也沒有表現出嗜殺的一麵。”


    “‘反擊應當在屠龍的大劍放到脖子上之前’您的教誨我從來沒忘,那個人類領主先對龍族動了殺心,那是他咎由自取。”


    “而奧斯本,率先試圖殺死沒有威脅的同族。”


    奧斯本冷笑一聲。


    關德琳並不理他,繼續道,“不過如此,他還愚弄我那是您的命令,試圖讓我和他一起殺死同族。”


    關德琳瞥了一眼奧斯本,“某些龍與其說對方如何可怕,對方的天賦都是剽竊來的,不如好好反思一下自己怎麽這麽弱,一個人都不敢出門。”


    奧斯本的眼裏是掩不住的怒火,若是首領不在場,他也許就撲上去了。


    首領嚴厲的看著奧斯本,隨即發出一長串複雜的龍吟。


    龍吟裏,有些頻率人耳聽不到,伊薇特隻看到對方的嘴在動。


    而隨著越來越多的龍吟,奧斯本的眼睛不敢置信的睜大,就連身體都忍不住顫抖起來。


    金龍該蹲為站,不多時,洞穴外進來的龍族長輩就拖著奧斯本出去。


    奧斯本沒有掙紮,像是自暴自棄,又像是沉浸在巨大的後悔和自責裏,任由長輩將他拖遠。


    下一刻,金龍抬起目光,碩大的金瞳就像看到了伊薇特一樣篤定。


    金龍首領對她發出一聲低沉的龍吟。


    伊薇特猛地從夢中驚醒。


    天色已經微白,預知的後遺症讓伊薇特頭昏腦漲,她還沉浸在金龍首領那仿佛洞悉一切的一眼之中,無意識的用額頭貼向紮克利的鱗片。


    鱗片微微震動,下一刻,伊薇特的肘邊被一個帶著微微涼意的鼻子碰了碰。


    熟悉的聲音在身後響起,“你還好嗎?”


    伊薇特倏的回頭,隻見紮克利擔憂的看著她,瞳色漆黑,眼神清明。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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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9章


    “你醒了嗎?你沒事真的太好了!”伊薇特難掩激動。


    紮克利鬆開圈著她的尾巴, 小心的問她:“我嚇到你了嗎?”


    他隱約記得自己發狂,也記得伊薇特敲響了他們之間的暗號。


    伊薇特抽了抽鼻子,轉身抱住紮克利的腿。


    溫熱的水滴沾濕了紮克利的鱗片, 她出口的話仍帶著哭腔,“沒有!你醒了就好!”


    紮克利就像被蟄了一下, 心裏又酸又癢又痛, 隨即所有感受都轉變成一片軟綿綿。他展開寬大的翼,學著伊薇特的模樣輕輕抱了抱她。


    紮克利醒後, 生活重歸於平靜。


    唯一麻煩的是,他們又得重新整理被折騰得一片狼藉的“庭院”了。


    好在伊薇特對魔力的掌控又有精進, 她指揮著草葉樹木, 不光重新規劃了爆炸果的園地, 還催長一些爬藤月季向上覆住了過於紮眼的石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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