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能幹什麽。”四月肥說道:“當然是搞天葬了……”


    “天葬?嗬嗬,不就是喂鳥嘛。”我不屑的說道。


    “不許你侮辱聖鳥。”四月肥差點沒喊出聲來,嚇得我連忙捂住四月肥的嘴。


    在這種地方,我們決不能暴露身份。


    看得出來,這的確是一幫平民,這些人身上的穿著,有些複古,不過和古代的衣服又不一樣,可以說是古代長袍和現代衣服的合成體,看上去花花綠綠,倒是挺好看。


    西天人喜好肉食,所以一個個長得倒是精壯,魁梧。而且這裏日曬較足,所以一個個的都是臉色黝黑,但我還是從他們臉上看出了善良,無辜。


    此刻他們正半跪在一個石頭平台周圍,口中念念有詞,似乎是在祈禱著什麽。


    在那巨大的石頭平台上,有一個老頭兒,以及一個麻袋。若是沒猜錯的話,麻袋中裝的應該是屍體吧?因為我看遍了所有的角落,發現也就麻袋裏邊能裝屍體。


    祈禱了片刻之後,老頭兒就喊了一聲,人們立刻就站起來,走到了一邊,恭敬尊崇的看著老頭兒。


    老頭兒滿是刀刻皺紋的手,哆哆嗦嗦的上去解紮住麻袋的繩子。龍王還調侃的語氣說道:“小子,知道這老頭的胳膊為什麽抖的厲害嗎?”


    我莫名其妙的搖頭:“不知道,為什麽?”


    “因為老頭兒人肉吃多了。”龍王忽然衝我一臉壞笑:“哈哈,怎麽樣,被嚇壞了吧。”


    我翹了翹嘴角,用這種低級的謊言來嚇唬我?我還真不害怕。


    吃人吃多了?開什麽玩笑,就算西天人再怎麽凶殘暴戾,也不會吃同類的吧。這是動物的本能。


    自然界的所有生物,基本上都是不會吃同類的。


    老頭兒走到一個角落,在一堆牛糞上,撒上了很多麵粉一樣的東西,然後劃了一根火柴,將那堆牛糞給點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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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要做什麽?”我心頭驚詫不已,而四月肥卻是激動的說道:“天葬……天葬,果然是天葬。”


    原來剛才他還不確定這將會是一場天葬。畢竟四月肥在西天世界呆了沒多長時間,對西天世界的很多習俗,根本就不熟。


    “知道那白色的粉末是什麽嗎?是糌粑(zanba)。”


    “是你爸!”我白了一眼四月肥:“誰跟你咱?”


    “糌粑,你到底懂不懂?那是青稞麵的一種啊。”四月肥激動的說道:“我又想念家鄉的味道了。天啊,若是再讓我吃一口家鄉的青稞,我死而無憾。”


    “命真賤!”木成林隨意的嘟噥了一句,然後繼續炯炯有神的看天葬。看起來他對著天葬挺有興趣的。


    那滾滾濃煙在半空中飄,飄向遠處,消失在我們視線中。


    這讓我聯想到死者的靈魂是不是也隨著這股濃煙,飄向了遠處?


    “嗷!嗷!”


    沒多大會兒,我們竟驚奇的聽到半空傳來一陣奇怪的叫聲。聽到這動靜,我頓時心驚肉跳起來。因為這動靜我熟悉,正是被龍王吃掉的那隻怪鳥曾發出的聲音。


    而且我從聲音上判斷,這次飛來的應該不是一隻怪鳥,而是一群。


    我哆哆嗦嗦的抬頭望去,果不其然,遠處黑壓壓的一片,粗略一數,至少也得有三四十隻聖鳥。


    四月肥激動的全身哆嗦,躺在地上,看著聖鳥淚流滿麵:“聖鳥,好壯觀的聖鳥,我終於再次見到你們了。上次見你們,是我五歲的時候,現在,你們還記得我嗎?”


    四月肥觸景生情,竟是開始傷心落淚起來。


    我也歎了口氣,從四月肥的處境,我聯想到了我自己。我不也是背井離鄉在外邊漂泊的嗎?若是能讓我再見到家鄉的山山水水,再見到那熟悉的大槐樹,慈祥的姥姥,那對我來說,應該也是一件激動的事,我覺得自己應該會比四月肥更激動。


    再罪大惡極的人,內心深處也是有脆弱的地方,隻是一般人很難找得到這片脆弱之地而已。


    “哈哈,這麽多美食!”龍王興奮起來:“待會兒老子要多抓幾隻,好下酒喝,你們幾個待會兒也要幫忙啊。”


    我連忙按住激動得不能自己的龍王,說道:“龍王,當務之急還是正事兒要緊,喝酒吃肉,咱一會兒再說成嗎?”


    龍王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艱難的點了點頭:“好吧,誰叫你是頂班呢?”


    這些邪鷲,都是順著滾滾濃煙找來的,它們飛過來之後,似乎是害怕底下的人群,根本不敢降落下來,隻是在半空不停的徘徊。


    “天葬師要動真功夫了,你們一定要睜大眼看啊!很精彩,非常精彩,我在中原,幾乎從來都沒見過這麽精彩的屠殺。”四月肥激動的解說道,好像這對他來說,是一件特別值得驕傲的事。


    我很好奇,為什麽四月肥把這當作是一場屠殺。天葬,隻是葬死者而已,又怎麽是屠殺呢?


    那老頭兒,滿頭銀發,甚至連胡子都有不少變成了白色,嘴巴一邊輕輕的蠕動,一邊將死者橫著放在地上。


    那不是在誦經念佛,隻是單純的蠕動而已……就好像嘴裏有一塊肉,想把那塊肉嚼爛。


    然後,老頭兒的手掌一翻,凜冽寒光十分刺眼,我的心跳一下開始加速跳動。


    不妙不妙,莫非,真的是屠殺?天葬,為什麽要用到刀呢?


    我忽然想起了四月肥之前跟我說過的一句話,說人的肉身,隻有被聖鳥吃了,才是真正的進入聖地,進入天堂。


    莫非,老頭兒是要把屍體給剁碎了喂鳥?不可能吧。


    這個想法剛落,老頭兒竟是幹淨利落的動起手來,一把抓住屍體的腦袋,匕首在對方天靈蓋上劃了一圈,好像劃豆腐似的。


    然後老頭兒一用力,竟是將天靈蓋上的那塊頭皮給硬生生的扯了下來,隔著這麽遠,我都能看見那白色的頭蓋骨,相當滲人。


    我頓時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天啊,這就是他們的天葬方式?這不是要讓人死無葬身之地嗎?肉身都毀成了這樣,還怎麽投胎做人?


    這在中原,是基本常識啊,他們怎麽會這麽做?


    我的嘴巴張成O型,若不是親眼的見,怕是我這輩子都不會相信世界上有這麽殘忍,落後的民風民俗。


    果真是愚昧未開化的一個民族,我在心中憤憤的想著。


    然後,天葬師隨手就把頭皮丟在一個角落,之後匕首在屍體的屁股上,用力的劃了一個正方形,看得出來傷口很深,因為我看見血都迸濺了出來。


    然後天葬師用力一抓,屍體右邊屁股上的肉,就被拽掉了一大塊,看上去少說也得有二斤。


    天葬師揚起手中的肉,朝天上的那群邪鷲搖晃著,口中還發出怪異的叫聲,嗷,嗷,似乎是在學那群怪鳥叫。


    說來也怪,那些怪鳥好像有靈性一樣,聽見天葬師的呼喚,竟猶如蒼鷹般俯衝而下。


    天葬師頓時就把手中那塊肉丟到平台下邊,沉重的肉落地時發出噗通一聲響,一大群邪鷲立馬就跟拚命狂徒,爭搶著吃那一塊人肉。


    這場景看得我直反胃,而龍王卻看的津津有味,我真懷疑龍王是不是腦子不夠發達,根本沒把這和之前自己吃掉邪鷲的事聯想在一塊。


    “好,好,果然精彩。”四月肥讚不絕口的說道:“接下來,將會更精彩!”


    而我哪裏還能再看的下去,把人像動物一般宰殺,這實在是超出了我的可承受範圍。


    我蹲下身子,不再去看。可我不去看,那屠人的動靜,卻接連不斷的傳來。


    那刀子似乎有點鈍了,我分明聽見了皮肉是被硬生生扯斷撕開的,真是很難想像,天葬師到底得有多大的毅力,才能堅持到最後。


    四月肥也不再看了,隻是默默的站在我身邊,一言不發。


    “怎麽,你也看不下去了?”我問道。


    四月肥卻是一把激動的抓住我:“將來我死了,也要用這種方式來祭天?我因此為榮,這是上天對我的賞賜。”


    真是一個變態,我這樣想著。


    “完了。”木成林堅持從頭看到尾,看完之後,臉都變的煞白煞白:“真是太變態了!老大,我現在越來越後悔來到這兒。”


    “現在後悔還來得及。”我隨口說了一句。


    “是嗎?”木成林激動的道:“真的來得及?你可以讓我回去嗎?”


    “額……我就是隨口說說而已,事實上,已經來不及了。”我安慰似的拍了拍木成林的肩膀:“再堅持一段時間,患難見真情嘛,以後少不了你的好處。”


    “得了,少跟我說這些廢話。”木成林說道:“誰不知道你是個窮光蛋啊,以後能有我什麽好處?”


    “不好。”龍王低沉說道:“他們朝咱們的方向走來了……”


    我立刻探頭探腦的看了一眼,發現是天葬舉行完畢,死者家屬正朝我們的方向走過來。


    “快躲起來!”我忙說道。


    可是這裏就是一片沼澤,周圍除了這塊石頭,就沒有任何的地方可以讓我們躲藏了,一時間我無比著急起來,他們也都急的如熱鍋上的螞蟻。


    “媽的!”龍王的暴躁脾氣又上來了:“怕什麽怕,大不了跟這幫蠻荒之族幹一架,還怕幹不過他們不成?”


    我當然不是害怕他們,隻是在這個敏感時期,不願惹是生非而已。


    不過現在找個藏身之處,也的確是挺難的,再三思索之下,我決定就鑽到沼澤下邊,暫時躲避一下吧。


    我對他們三個人說道:“走吧,先躲在沼澤下邊,等他們離開之後,咱們再出來。”


    “等等。”四月肥忽然喊住我們。


    “怎麽了?”我忙問道。


    “我好像記得,這沼澤裏邊有危險。”四月肥的表情有些恐懼:“我覺得,我上次遇到危險,差點都沒上來,咱們……咱們還是不要下去為好。”(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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