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允許她進去了。


    遊西雀鬆了一口氣,快步走了進去。


    首先進門是一個院子。


    林葉茂密,七拐八彎的,左右擋住了視線,但這裏沒有陽光,放眼看去就像是黑夜在一個幽冷的院子裏穿行,遊西雀心裏毛毛的,不敢在這地方逗留,但不知過了多久,遊西雀的眉頭逐漸蹙起。


    她發現自己走不出去了!


    “我好像一直在這個院子裏麵逗留……這樣不行,浪費太多時間了,如果我沒記錯,門票上是有截止時間的,萬家燈火的經營時間是兩個時辰,這也就意味著,我要在兩個時辰內離開這裏,否則……”


    後麵會發生什麽事,她不是很想去猜想。


    就在這時,前麵忽然傳來人聲。


    緊接著,小路盡頭出現了一束光。


    遊西雀心裏一咯噔,猶豫片刻,朝著燈光亮起的方向走去。


    沒過多久,便看見前麵出現了一座房子。


    防止寬敞,門也很大,遊西雀想了想,猜測裏麵可能是萬家燈火的戲台子,走進去一看,果然,是她曾經在環境裏見過的模樣。


    這個時候,這裏沒有客人,底下的凳子空蕩蕩的。


    然而台上卻湧動著幾片半透明的影子。


    擂鼓聲忽然響起。


    燭光搖曳下,那幾片影子投映在白色窗花上,分外妖嬈詭異。


    下一瞬,一隻冰冷的手猛地拽了遊西雀一下,接著一把將她推到凳子上坐著。


    遊西雀頭皮一麻,試圖掙紮,卻發現自己根本無法動彈,幾條手臂牢牢地將她禁錮在凳子上,讓她更笨沒有行動的空間!


    正想把影子鬼召喚出來,忽然,台上畫麵一變。


    上麵忽然多了一張床。


    燭光暗了一個度。


    一片半透明的影子虛弱地躺在床上,大約是個女人,渾身瘦得像一把骨頭。


    一個男人則坐在床頭半扶著她,兩人姿態親密,竊竊低語。


    然而男人神色悲傷,臉上是強擠出來的笑,女人握住他的手輕聲安慰。


    遊西雀坐在台下,似乎聽見了他們的聲音,卻又完全聽不見他們說話的內容,心裏正不知所以然,突然,男人說了句什麽,女人動作一頓,眉眼登時嚴肅起來,她身體雖然虛弱,卻也還留著大半條命,立馬坐起,義正言辭地跟男人說著什麽。


    男人怔住,表情也逐漸嚴肅起來。


    他似乎驟然從某種狀況中蘇醒,女人說話同時,邊認同點頭。


    遊西雀有點兒坐不定了,心裏直犯嘀咕:“這兩人到底說什麽啊……他們是誰啊?”她感覺這場戲是故意演給她看的,但聽不見他們的聲音,就連模樣也是不清不楚的,實在很難判斷這場戲究竟是什麽意思。


    兩人依舊在說著話。


    過了一會兒,女人說完了,又繼續躺回了床上,男人則有些垂頭喪氣的。


    遊西雀看著女人的疲態,忽然,心頭一動。


    “難道他們……是當年的姚賬房和陳右深?”


    思及此,遊西雀一個激靈,“沒錯,男的不一定是陳右深,但女的,肯定是姚賬房,當年姚賬房染上瘟疫,人雖然沒死,病情卻也反反複複,被折磨得夠嗆。”


    “可惜聽不見他們的說話聲。”遊西雀蹙起眉,“男人似乎要做什麽事,被姚賬房嚴厲製止了。”


    這個念頭剛落。


    突然,周圍響起一道擂鼓聲。


    這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急促。


    遊西雀一怔,正覺得古怪的時候,她的目光落在那男人身上,突然,她微微眯起眼,臉上流露出一絲困惑猶疑。


    在某一瞬間,男人身後,似乎出現了另一張臉!


    下一瞬,瞳孔微微一張,遊西雀驚愕地睜大眼,男人的頭顱後麵,確實出現了第二張臉!


    那是一張笑臉。


    乍一看普普通通,毫無惡意,但遊西雀心底卻陡然升出一股寒意。


    尤其是,當男人麵帶悲傷的時候,這張臉卻笑得更為雀躍,它就像是男人的反麵,男有多痛苦,它便有多快樂。


    隻見男人又和姚賬房說了一會兒,接著便退到了幕後。


    遊西雀本以為男人的戲已經結束了,不料下一瞬——


    男人又走了進來。


    他似乎遇到了什麽好事,麵帶微笑,輕鬆自在。


    然而一進一出,不過是半分鍾的時間。


    遊西雀心裏咯噔了一下,她忽然意識到,現在出現的,根本就不是一開始的那個男人!


    而是男人的另一張臉!


    與此同時,姚賬房似乎察覺到什麽,她輕輕坐起來,冷眼看著眼前的人。


    看到這裏,遊西雀哪裏還不明白,這個男人,確實是陳右深!


    隻不過,這個陳右深,或許還有第二重人格,現在出現在姚賬房麵前的,便是她的第二重人格。


    兩人相處數十年,即便他再怎麽會隱藏,枕邊人隻要稍有異常總能發現。


    或許姚賬房已經知道了。


    這也就能夠解釋,為什麽她現在看見陳右深,會如此平靜。


    “況且……”遊西雀想了想,“謝迦的雙眼異於常人,那時候他也確實在陳右深的屋子裏麵,看到了第二個人……”


    然而,正當遊西雀想看下去的時候,燭火邊突然伸出一隻蒼白的手,驀地捏滅了火苗。


    周圍頓時黑下去,與此同時,原本纏住她的手臂,也悄然退去。


    陡然間重獲自由,遊西雀懵了懵。


    但下一瞬,她意識到一件事,“這裏的‘人’,似乎對我並沒有惡意。”


    遠處忽然傳來“吱呀”一聲。


    一扇不知名的門幽幽開啟了。


    遊西雀靜默片刻,循著聲音傳來的方向走去,一路上果然沒有再遇到困難,她邊走邊思索著這棟宅子裏的東西,“這麽說來,門外那些‘人’,也許是為了守護這間宅子才待在這裏,至於那個老怪物……這人心術不正,大概在他們所有人來到這裏之前,就已經悄悄和他們分離了,但每到一定時間,也就是他消失的時候,還是會回到宅子裏來,否則,一旦到了‘時辰’,就會被他們發現,從而抹殺。”


    這麽想著,遊西雀越來越覺得萬家燈火那場大火來得異常。


    “難道說……萬家燈火裏麵,其實還有第二方勢力?”


    遊西雀想著事情,不知不覺又來到了院子裏。


    綠樹縈繞,荒草叢生,這裏已經許久沒有人來過,回頭一看,戲台子不知何時又簇起一縷火苗,幾道纖細的影子在窗花後妖嬈扭動,鬼氣森森。


    就在這時,前麵突然出現一間屋子。


    這屋子很小,也就比一個廁所大上一些。


    是木製的房子,乍一看毫不起眼,如果不是突然撞見,恐怕就被纏繞在密密的林葉裏被人忽視過去了。


    “似乎……有什麽東西在指引我來到這裏。”這個念頭剛落,忽然,嘎吱一聲,一隻無形的手,又一次將門從裏麵推開,把原本細窄的縫隙,變得能容納一人進入。


    然而裏麵卻是深不見底的黑暗。


    遊西雀心頭一跳,有點毛骨悚然。


    小木屋裏麵似乎卷著濃鬱的黑霧,而在黑霧中,無數雙眼睛密密麻麻地擁擠著躲藏著注視著她。


    “裏麵好像有人……有很多人……”


    但已經走到了這裏,遊西雀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硬著頭皮推門走了進去。


    嘎吱——


    下一瞬,黑暗頓時將她籠罩。


    心跳速度驟然加快,一股陰冷的氣流在她周身來回縈繞,仿佛被無數個死人擠在中間,那種怪異感極其真實的,遊西雀頭皮發麻,小聲說一句:“冤有頭債有主,各位大佬別生氣,我不是來惹麻煩的,我是來解決事情的,別打我別打我,如果非要打我,那我也隻能打回去了……”


    周身的寒意猛然一退。


    遊西雀鬆了一口氣。


    她看了看自己手中的染血拖拉板,慶幸地說:“看來大家都是好鬼,不怎麽喜歡打架呢,那我就放心了。”


    遊西雀掏出手機,點亮屏幕,微弱的光芒僅僅照亮眼前的一下片地方,事實上,即便在裏麵,這個空間看上去也非常狹窄。


    微光照了周圍一圈,遊西雀逐漸睜大眼睛。


    “這裏……也太多書了吧……”


    出人意料的是,裏麵根本沒有什麽特殊的東西,隻有中間擺放著一張長桌子,而桌子周圍,靠牆的地方,層層疊疊堆滿了半人高的書。


    隨手拿起一本,書頁破舊泛黃,顯然是不知被翻了多少遍,又被看了多少遍,從上一代,上上代,甚至上上上代,就那樣一天天,一個個人流傳下來。


    角落裏甚至有些是木簡,上麵刻著一些看不懂的字體。


    但遊西雀依稀能夠分辨,這約莫是幾百年前上千年前的古字。


    “這些書隨便拿一本放到現在,那都是老古董啊……”遊西雀感歎一聲,對這個地方心裏多少有數了,“這就是陳右深那個不能讓人進去的房間?乍一看,有些特別,但也沒有很特別,隻有中間這張桌子……”


    她的手輕輕覆在桌麵上。


    所觸之處,寒冷透骨,隱隱能看到一絲血跡。


    遊西雀垂下眼皮,“這裏就是……謝迦被分屍的地方,也是其他更多人被殺的地方,也許這些書裏麵,就藏著原因。”


    遊西雀皺了皺眉,端正找個位置坐下,隨手拿起一本自己看得懂的書。


    她看得極快,現在已經沒有時間容她仔細研究這堆老古董,結果開篇就是關於“異人”的介紹。


    這些與之前她了解到的相差無幾。


    異人隻會在亂世出現,尋常時候,也隻是個普通人。


    稍有不同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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