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那種東西似乎仍然沒有遠離他,今日的餘青燈,也依舊令人討厭呢。


    卡牌中間,出現了一架線條流利的黑色鋼琴。


    而鋼琴前麵,坐著一名渾身是血身形高挑的少年,他低垂著搖搖欲墜的頭顱,沉默地彈奏著鋼琴,然而,在他的肩膀上,卻壓著無數雙蒼白的手。


    “原來餘青燈竟然是特殊的招鬼體質?!”


    遊西雀驚訝地端詳著血衣少年身後淡淡的鬼影,“怪不得他說對孔佳說出跟在他身邊沒有好處這種話,原來他早就知道了,而且,一開始肯定不是所有人都討厭他,隻是被他的態度刺傷,誤解太多,就導致了後來的樣子,再加上,他又是個社恐……。”


    但釋放恐懼,卻是個好東西。


    遊西雀想到猩紅眼怪談劇院的定位,覺得這架鋼琴來得正是時候。


    有怪談,當然就少不了恐懼!


    現實生活中肯定有不少靈異愛好者,看過不少恐怖片,探險過無數靈異現場,他們對這些的承受閾值更高,要想獲得這些人的讚同,肯定得下點重功夫。


    現在這具鋼琴的到來,不就正好?


    況且,辛月的舞蹈,也需要伴奏。


    就算對待普通的觀眾,這也是個能讓他們加深對劇院設定的好東西。


    後天就是第一場演出了,這架鋼琴的到來,讓遊西雀對劇院接下來的發展,又多了一點信心。


    這時,天邊露出第一抹魚肚白。


    早晨來了。


    遊西雀看了一圈周圍,東區梧桐街的十字路口看上去和平時別無二樣,一個月過去,除了死者的傷痛,許多東西早已被人們遺忘。


    隻有路邊擺放的紙人,天剛亮,環衛阿姨便歎著氣收拾開來。


    “唉,真慘,死了那麽多人啊……”


    就在這時,遊西雀忽然發現草叢邊有一雙腿,過去一看,裏麵竟然是昏迷的孔佳!


    她臉色蒼白,表情痛苦,如同深陷夢魘,口中喃喃:“不……餘青燈不是我害死的!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對不起,求你原諒我……”


    遊西雀蹲下拍拍她的臉,孔佳這才深吸一口氣,眼看就快醒來,見狀,遊西雀沒再多事,隻幫忙報了個警,相信孔佳很快就會醒過來。


    但也許,一輩子都會深陷愧疚之中。


    *


    回到公寓樓已經是兩個小時候。


    在這之前,遊西雀去吃了一大碗酸菜魚麵,清晨的魚片在陽光下晶瑩剔透,每一根麵都彈性而柔韌,湯底的鮮美很快就暖和了她被嚇唬了一晚上的胃。


    飯飽,她癱在椅子上,抬頭看著天空,忍不住感慨一句:“還是活著好。”


    她一定要活下去!


    而且還要讓猩紅眼變成最大的劇院!


    住在公寓的阿姨們已經成群結隊起來準備去菜市場買菜,但今天不知道怎麽的,一夥人聚在樓道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個個皺著眉表情神秘,竊竊私語。


    樓道裏充斥著魚腥腐臭味。


    遊西雀不用聽,也知道阿姨們是在討論這件事。


    “怎麽回事?這都好幾天了,這魚腥味到底哪來的啊,是不是樓下那個賣魚佬搞的啊?”


    “噓!別那麽大聲,上次去找他,你看他瞪大眼睛那個要殺人的樣喲!嚇死人!”


    “應該不是他吧,賣魚佬這人臭脾氣,說不是肯定不是。”


    “那是誰?”


    這個問題一出,阿姨們齊齊噤聲了,麵麵相覷,眼神怪異。


    “媽媽、媽媽……我要吃棒棒糖!我要吃棒棒糖!”一個八九歲的男孩揪著他媽媽在那大喊大叫,見他媽媽不理他,嘴巴一癟,狠狠地瞪著她,眼看就要在地上滾上幾圈。


    遊西雀認得這個小孩,樓裏屁事最多的小鬼,天天大喊大叫,見了人也沒個禮貌,有一回她從樓下經過,還瞅見這小屁孩在樓上衝她比中指。


    就尼瑪熊孩子!


    她想揍他好幾次了!


    他媽媽也慣得很,家裏獨子,一聽,連忙抱著人哄。


    阿姨們又低聲討論了起來。


    這時,其中一人看看周圍,然後突然壓低了聲音說:“……我看啊,是樓裏進來了不幹不淨的東西。”


    “你們想想是不是?聽物業說啊,最近裝的監控,天天盯著大門口,什麽也沒查出來!而且那股臭味,都是在半夜出現的,不瞞你們說,我老公那情況你們也知道,半夜上班啊……聽他說有一天晚上……”


    這位阿姨表情有些恐懼。


    “有一天晚上好像聽見了啪啪、啪啪……拍牆的聲音!”


    這話剛說完,旁邊忽然插入一道聲音。


    “你們在說什麽?”


    與此同時,原本還大吵大鬧的小孩,突然噤了聲。


    第16章 恐懼值


    “惠心姐?這麽早,已經買菜回來啦?”


    遊西雀順著她們的目光看去,陳阿姨?


    陳惠心樂嗬嗬地說:“是啊,我們家天朗生日,是得買點好吃的慶祝慶祝。”


    說到路天朗,眾人眼裏都有些同情。


    陳阿姨家裏的情況大家都知道,路天朗枯萎症晚期,也不知道還能活多少天,但眾人也不至於沒眼色到要這些話提出來說,隻好尷尬地說幾句好話,就各自散去了。


    遊西雀一臉奇妙地看著那個混世小魔王,由始自終都老老實實,待人都走了,她才笑眯眯地跟陳惠心說:“陳阿姨,您這是使了什麽招數啊,能讓那個小鬼這麽聽話?”


    那小鬼討人厭是樓裏出了名的。


    陳惠心不用問也知道她在說誰,聞言也一臉好笑,“阿姨現在是沒做什麽,但阿姨以前做過呀,我這性子是天朗出事之後才收斂的,以前也是一副暴脾氣,樓裏的都是老鄰居了,誰不知道。”


    “暴脾氣怎麽了,我覺得就挺好的。”遊西雀乖乖地湊到她旁邊,幫她提東西。


    “那是因為你這丫頭心眼好,以前阿姨可沒少得罪人。”陳惠心笑眯眯的,“後來樓裏誰家生了小孩,像小冬那麽皮的,大人們都會跟他說,再不聽話就讓我抓他們去熬湯,久而久之,小孩單純,就信了。”


    遊西雀皺皺眉,“還有這種傳言,感覺怎麽有那麽點怪怪的……”


    “算了算了,都是老鄰居……”陳阿姨擺擺手,突然奇怪,“小雀,這天還早呢,你是從哪回來呢?”


    “就工作唄,你看我們是這樣的,有時候忙起來早晚不分。”


    遊西雀半真半假地跟她說著,兩人是鄰居,走起來也順路,到了四樓,走道裏的怪味已經消散不少。


    “行了,謝謝你給我提東西,今天買的茄子你給帶回去吧?”陳阿姨關切地看著她,“瞧瞧你,又瘦了,年輕人工作雖然忙,但也別太拚,錢是要賺的,但也得有命花……”


    說到這裏,她忽然沉默了下去。


    是戳到傷心處了。


    路天朗當年沒有患上枯萎症的時候就是忙,三天兩頭不著家,一問就是在忙,忙得昏天暗地,母親三番四次打電話過去也沒空搭理。


    在陳阿姨心目中,兒子以前可是個孝順孩子。


    這事讓她隱隱察覺到一絲不對勁,等到發現真相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路天朗早就患上了枯萎症。


    情感麻木,便是枯萎症的特征之一。


    見狀,遊西雀也不知道該怎麽安慰她,枯萎症相當於這個世紀的一大絕症,路天朗的病症發現得實在是太晚了,回天無術。


    幸好陳阿姨也沒有傷心太久,這些年來,她早就習慣了,又跟遊西雀說了幾句,便開門進自己屋去了。


    兩家的房子隔得都很近,就是完全的鄰居。


    遊西雀在原地等了會兒,想要等陳阿姨回去了在離開,然而就在開門的那一瞬,裏頭忽然傳來嘭嘭的聲音。


    隻見陳阿姨臉色微變,猛地關上了門。


    “咦?裏麵怎麽有聲音?”


    遊西雀皺了皺眉,帶著這種困惑回到自己家,卻見地麵依稀有些水漬!


    想起昨晚的那個“怪夢”,臉色不由變了變。


    “公寓裏到底混進了什麽髒東西,為什麽非得往我家裏鑽?”


    難道說繼承怪談劇院之後,連帶著自己都變成招鬼體質了?


    遊西雀抿了抿唇,決定暫時不去思考這些問題,她關上門,然後第一件事便是把中間的桌子給推到一邊,而後掏出了自己新得到的卡牌。


    淩晨四點的午夜鋼琴。


    下一瞬,隻覺得窗外飄來一陣冷風。


    這會兒還是早晨,但屋裏的光忽然暗了下去,遊西雀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她忽然有一種古怪的感覺,自己的房子,變得擁擠起來了。


    在她看不見的地方,似乎多了很多不該出現在這裏的東西。


    但遊西雀很快就被出現在這裏的黑色鋼琴吸引了目光。


    隨後她打開劇院後台,在卡牌欄裏麵,多了一張鋼琴卡牌,而卡牌的右上方標注著一行小字。


    【淩晨四點的午夜鋼琴·sr】


    當前儲備恐懼值:0%


    (備注:隻有當恐懼值滿額的時候,才可將其釋放,另外,鋼琴隻有在使用的時候才有用哦。)


    “隻有在使用的時候才有用,難道說,要去彈它的時候,才能收集恐懼值?”遊西雀思索片刻,“那就試試看吧,正好我也練過一些鋼琴曲。”


    雖然沒有天賦,但為了成為一個優秀的劇院演員,遊西雀願意為很多東西付出時間。


    比如說,過去為了飾演一個炮灰鋼琴家,她還特地去學了兩年時間。


    可惜這個鋼琴家最後因為戲份多餘,被編劇冷漠刪除,遊西雀就再也沒有以這個身份上台表演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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