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肯定的,還需要說?


    不過這倆人估計都在歸墟,那地兒不太正常,她總覺得有人背後算計。


    “搞不好是個套,反正如果我是青銅山跟巫山那邊的,肯定趁著這跟機會聯合下套斬滅麓山這一代。”


    畢竟他們肯定能因為她而反推昆吾已經完全隕落,以此判斷麓山內部虛弱,加上因為她跟王族不和,此時不動手,簡直錯失良機。


    所以,歸墟那邊一定很危險。


    阿刁如此想著,忽然得到了一個傳送危急提示。


    來了。


    她的備胎們果然有危險了。


    第208章 銅雀


    歸墟, 既然是從深海重臨人間的海島,自然有海域秘境的特色,到處都是濕漉漉的, 草木繁茂,但就是太繁茂了,從巫蠱密林出來的毒花毒草乃至各種毒蟲魔靈都跟瘟疫似的,到處都是, 而且因為環境特殊,且靈氣昌盛, 光是海島上的特大靈門就有十幾個, 不過現在都跟蘿卜坑似的,有各類妖王占據, 其中凶名最甚的就是白骨妖王。


    雖然各方勢力的強者已經到了島上, 基本已經跟這些妖王切磋過, 也開辟了荒路供給一些修士上島, 這就跟官路一樣, 安全性高很多,但即便如此, 還是隨著各方魔靈雲集而凶險很多。


    麓山這些人是預判到要被青銅山跟巫山的人對付的,畢竟有了阿刁, 麓山被忌憚, 而阿刁隱匿苦修, 他們這些人就成了軟茄子。


    避是肯定要避的, 還抱團了。


    連洛光魚尺素等人都自發跟邯鄲極道這些人抱團一起行動, 他們繞著巫蠱密林的路線, 既避開了南晉的勢力範圍, 又避讓了裂秦的, 好不容易登島,小心翼翼在島上蟄伏打資源,逐步漸進。


    不過後來很快傳出麓山宋泠擊殺青銅山繁靈的事來,這一時麓山名聲大噪,而青銅山灰頭土臉。


    看起來是好事,但很快導致麓山門人被各路人馬針對,連唐宋的人都被波及,遇襲之事屢見不鮮。


    這就好比娛樂圈裏麵的粉圈,一開始大家都差不多,也算平衡,但你忽然出了一個破壞平衡的沉阿刁,這一池子裏的水就混了,啥王八泥鰍都出來了,本來因為阿刁的強勢,幹掉了太多冒頭的人,一時倒也能扼住這個勢頭。


    但現在,宋泠忽然崛起,是個人都想到了陳阿刁。


    不少人這才慌了,於是群起而攻之,各種拱火,捧殺,暗貶,烘托威脅性,最終造成了麓山弟子的艱難處境。


    一個時代允許一個超凡的妖孽鎮壓星辰,但不可能允許一群同陣營的妖孽碾壓全場,裂秦跟南晉的修士已然看到了危機所在。


    所以他們無形之中聯合起來攻打唐宋,尤其針對麓山。


    不過在這個當口,網上忽然出現了當日繁靈跟白相守等人圍攻的畫麵,繁靈被殺時,白相守落後了一步,後來追奪繁靈屍體,再後來果斷帶人避讓……


    視頻是完整的,沒有剪輯,也是真實的。


    用真實對應真實的人心。


    其實從當時的境地來說,白相守的選擇也沒錯,但人心的理所當然往往偏向陰暗麵,就好像這些人因為各自的利益而圍攻麓山,現在青銅山的白相守出現了破綻,普通人,尤其是活在網絡上的三國百姓自然也將之陰謀化,分分鍾把白相守弄成了“拿繁靈當擋箭牌借刀殺人後圍攻麓山”的陰謀家。


    這個池子的水更混了,白相守的名聲也受到了影響,畢竟青銅山也不是鐵板一塊。


    與此同時,麓山那邊反而傳出類似“宋泠就是牛逼,一個吊打一群,堪比陳阿刁。”這樣的名聲,反向宣傳麓山牛逼什麽的,讓不少人摸不著頭腦,但隱約有人猜測這是青銅山的人反擊了,要把宋泠架在火上烤。


    “不可能吧,資質底子擺在那,那陳阿刁又不是神明,怎麽可能讓那宋泠一下子變這麽厲害。”


    “就是,越聽越玄虛,倒像是青銅山故意的。”


    “那白相守在青銅山處境可比陳阿刁好多了,白家也是裂秦首屈一指的權門,他都跟繁靈那些人撕得你死我活,要說他作為魁首沒底牌,真救不了當時的繁靈,我是不信的,反過來你要說那陳阿刁能舍得了利益去全力幫宋泠進步這麽快,乃至於威脅到自己的地位,我更不信,這天底下有這樣的聖人?”


    “陳阿刁,聖人?哈哈哈。”


    “樓上了,我寧可承認她是聖,我也不能承認她是人,順便說下,我是唐宋人。”


    風向變了,變成“白相守不是人”以及“陳阿刁聖人”的討論,熱度直追三國網絡熱搜no1。


    陳阿刁的狗跟狠是三國皆認的,這新聞越喧囂,越不利於她,越顯得背後的虛假,反讓熱度反噬,反正青銅山的白相守被罵成狗,名聲一落千丈。


    而這個主意,自然是宋泠出的。


    **


    風波逆轉時,海島一處,地麵上,山峽一端,那邊的懸崖跟這邊的懸崖隔著七八米距離,但風潮洶湧,掩蓋了兩邊幾個人的氣息。


    此時左邊懸崖上一列紅袍人,為首一人腰懸圓月彎刀,脖子上懸浮著金色項圈,看來有些浮誇的裝扮,但在其西域特異的眉眼之下別顯狂野詭性,蔚藍的雙瞳鎖著對麵懸崖上的黑袍金紋男子,“青銅山就這點本事?那白相守不如何,銅雀閣下不殺之後快?”


    銅雀坐在石頭上,雙手交叉,一頭墨發微微垂落,笑:“年輕人麽,總會犯錯,我們當年也不見得比這些小孩子多厲害,何必如此苛刻,不過聖子大人親自來,不知聖女殿下來了沒?有些事,我還是希望跟聖女殿下親自談更好。”


    巫山重女氏,巫蠱之道尤以女蠱最為厲害,世代聖女為山長,所謂聖子也多是次等的。


    銅雀這話有點挑撥的嫌疑。


    巫山聖子單手扣住了彎刀,眼底露出不滿之意,但沉聲道:“陳阿刁還未出,銅雀閣下就已經覺得需要耗竭青銅山跟巫山兩山之力才能對付麓山那些人?”


    “都知道,麓山三百年前損失慘重,並無多少英才留下。”


    銅雀:“慎重為好,不過既然聖女殿下不在,那跟你談也一樣——他們躲藏的位置,我已經找到了,準備吧。”


    兩撥人離開後,此前聖子站著的地方出現了一個紅袍女子,她拉下了長袍帽子,坐下後,拿出一個保溫杯……喝了一口枸杞水。


    老幹部作風十分強烈。


    邊上的護法低聲道:“這個銅雀是青銅山創始人一脈嫡傳,不可小覷,他剛剛一直在搜查附近,在找殿下您的蹤跡。”


    “我知道,這個銅雀以前就是這麽一副深沉內斂的樣子,但青銅山論世代天驕,最強皆出自銅氏,隻不過銅雀還算不上僅次於創始人。”


    “殿下說的是銅雀的七叔銅煌?”


    “就是他,當時天資傳說直追琅琊昆侖,當時十分不可一世,傲嬌猖烈,但後來不知怎的,被當時剛剛崛起且小靈王巔峰的屍王宴溪活生生打死,後來被青銅創始人臨危顯現救下,但還是沒挽留性命,若非他死,當時麓山人才凋零,而我巫山這一脈,當時的姑姑又為情愛所擾,自困蠱窟三百年,至今不肯出來,恐怕三聖地早已被他青銅山一統了。”


    聖女垂眸,擰了保溫杯的蓋子,輕悠悠說:“也是因此,那宴溪才被青銅山追殺,開始了一邊逃亡一邊崛起的曆史。”


    “說起來,他們剛剛提及的陳阿刁能在星辰硬剛大宗師,倒是跟他們一個級數的,難怪銅雀這麽慎重。”


    護法:“那殿下可要參與?”


    自這位聖女蘇醒,當代的聖女全部被去除了封號,巫山不需要第二位聖女。


    而這位當年也曾星辰殺大宗師,甚至正麵硬剛小靈王而不敗。


    所以初代時期都有一個傳說,巫山隻有三聖女,第一代創始人,第二代就是她的姑姑,第三代是她。


    說巫山不如青銅山,過謙了。


    “如果是能靠這種級別的下套鏟除的天才,就不是真正的天才,不過我蘇醒得晚,那個陳阿刁真這麽厲害?”


    在她看來,銅雀看似要鏟除宋泠那些人斬斷麓山的未來,實則還是劍指陳阿刁。


    為三百年前複蘇的天才,他們太需要當代的氣運了,而斬殺當代天驕是最直接的方式。


    “是,絕世妖孽。”護法斬釘截鐵道。


    都這份上了還輕視陳阿刁就是在找死,青銅山跟巫山並非小題大做,一如唐宋王族要殺陳阿刁,也不是短視。


    “唐宋啊,這地方我一直不喜歡,當年那個三君子……姑姑就被那個昆侖害得極慘,一見鍾情,情根深種,偏偏又不得不與之為敵,到現在長輩都在勸曆代聖女萬萬不要被唐宋的狗男人表囊表象迷住了心,都是禍害。”


    護法表情尷尬,但也順從罵了兩句,“那確實是,不管是長亭、陳圭還是昆侖,都仗著長得好看騙小姑娘,真真人渣了,還好這陳阿刁是個女的。”


    其實長亭跟昆侖都避女色而遠之,可那啥,越避越勾人,當年三君子的名頭瘋傳,禍害的人千千萬,連男修都好些掉了坑,所以麓山被青銅山跟巫山咬牙切齒針對也不是沒曆史原因的。


    聖女收了保溫瓶,輕緩道:“她是男是女都無甚幹係,我絕不會步姑姑她們後塵。”


    姑姑後麵還要加個她們,可見巫山被害得不輕。


    屬實舊恨。


    **


    此刻一行人正躲在聶圓圓跟夏三鹿等元素控製者捏造的地洞中,以避讓近期沒完沒了的暗殺,卻沒想到宋泠這反向操作瓦解了危機。


    其實以前阿刁冒頭的時候,她跟宋泠的陣營感一向很明顯,後者甚至從沒掩飾過,後來徐曳跟端木青秧以及謝三等人都位於其中,因為宋泠作風低調,寡言慎行,不比前麵那些人醒目,久而久之就被人忽視了。


    但,你會發現這個人能成為陳阿刁迄今唯一認同的朋友是有原因的,看似風格迥異的她們有同一個特質——謀而後動,動而雷霆。


    比如前麵應對白相守等人的圍殺,宋泠明知道,但不提醒,隻蟄伏爆發突襲,一解危機,奠定自己在麓山學生群體中的地位,背後深層次的原因,聰明如邯鄲極道他們心知肚明。


    但這是陽謀。


    此刻這也是她的陽謀,好像這個人的形象一下子在麓山立起來了。


    其實網上的有些消息沒說錯——宋泠某種意義上,好像的確在代替陳阿刁。


    但此時沈畫境卻在隱秘的地下河邊上私聊問了宋泠,“你這樣的手段,固然眼前危機解決,可也有隱患,難道……”


    宋泠沒有否認,反問:“看出來了還問我,不逃嗎?當棋子是需要風險的。”


    沈畫境卻笑,“老師曾提起麓山創始人那一代,創始人強勢狠絕,與阿刁作風一般無二,但對追隨他的人,始終庇護。對反抗背叛他的人,始終滅絕。那些追隨他的人,其中一部分也不乏曾與他爭鬥而落敗的人,但他始終不曾芥蒂或暗害,堅毅不可奪其誌,這才頂著青銅山跟巫山的壓力創立並發展了麓山,甚至一度強勢壓過兩山,乃至於後來創始人跟王族為敵,為了不牽扯麓山,他將自己跟麓山區分開來,可麓山當時還是全部追隨,隨他征戰,為之隕落而不悔。”


    “你說那一代追隨創始人的天驕們傻不傻?悔不悔?”


    宋泠:“我不是他們,阿刁也不是創始人。”


    沈畫鏡:“她的確不是,但我有預感,她會比創始人更強大。”


    宋泠有些驚訝,她對阿刁的信心源自於見過阿刁最弱小時展現出來的手段,但沈畫鏡這個人有點奇怪。


    “學藝術的人一般感性,所以我們能看懂人的情緒,哪怕是創始人,在我看來也有情緒不可控的時候,甚至這種不可控影響了他往後的餘生,誠然,這也是其強大且堅定的表現,但我更覺得阿刁這樣的人更具備……帝王氣質。”


    帝王氣質,四個字好像道了某個隱秘。


    宋泠眯起眼,她的確跟阿刁有無形中的默契,因為看出了阿刁謀算,才開始以自己為脈絡籠絡人心,但沈畫境這個詩情畫意的畫家是第二個人——大多數人都認為阿刁是被動承受王族惡意,當前隻有她們兩個知道其實雙方早已主動。


    帝王者,無情至上,不容破綻。


    “你我心靈秘術可互補,威力你也看到了,我之心靈重“境”,你重“意”,合起來便是心靈係最強的意境誅殺道,可越級震懾小宗師,發揮得好,圍殺一個小宗師都不在話下,就當是我投誠吧。”


    沈畫鏡坐在河邊石頭上,青袍如舊,但笑顏如新。


    “但我投的不是少宗大人,而是你。”


    “少宗無情,亦無需對下屬有情,不過是利益陣營之事,但宋姑娘你的品格跟實力,我很喜歡。”


    宋泠略頷首,算同意了,也是在這個時候,後世被譽為修行三派係心靈稱霸的模範組合就這麽成立了。


    不過兩人剛達成默契,地洞被轟炸了。


    來了。


    **


    宋泠這些人出地洞的時候,左側是山林,右側是竹海,中間隔著山澗,本是極美的地,但廝殺起來就可怕了。


    白相守等青銅山高手+巫山的人就把這裏圍困成了大型的天羅地網,不過他們也怕引起島上一些恐怖魔靈的主意,所以還用超凡中品的寶物封絕了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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