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靜更是一驚,所有的可能,利害得失在腦海快速過濾一遍。手緊緊抓著倪慕蝶的衣服,壓低聲音說:“小蝶,今天我恐怕是在劫難逃了,我死不要緊,可是,我不甘心。你永遠都不能了解為了靠近司徒瑞宏我付出了什麽,經曆了怎樣非人的生活。現在,仇人就在我麵前,我卻無法親手殺了他。我好恨,好恨……”


    強烈的恨意成作陰風襲來,將她整個人包圍住。意識到小靜話裏的不對勁,倪慕蝶本能轉身,卻隻來不及看到小蝶用一把小刀狠狠劃過自己的頸動脈,滾燙的鮮血噴了她一臉。


    滿天的紅與夢境交疊,濃鬱的血腥味令她連呼吸都困難。驚恐地瞠大眼睛,嘴巴張得老大,卻像發條鬆掉的娃娃,動也不能動。


    “轟”地一聲,小靜倒在她腳邊,睜大的眼裏仿佛在說:“你看到了吧,這是我的下場,也是你爹地和齊雲霞的下場,你要替我報仇,報仇,殺了司徒瑞宏,殺了司徒瑞宏……”


    小靜倒下的那瞬間信迪高大的身影翻窗而下,卻遲了那麽一秒,懊惱明顯寫在臉上。


    倪慕蝶的眼中沒有其他,隻有小靜死不瞑目的眼,那裏有太多太多讀不完的語言,她就這麽愣愣看著看著……


    小靜的舉動大大出乎了司徒瑞宏的意料,她的動作又快又狠,精準又熟練,很顯然她是名殺手。


    看著那張年輕而青春的臉龐,司徒瑞宏在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又湧上一股疲憊。這樣的場麵,時不時上演,他累了,也煩了。


    可她唇邊那若有似無詭異的笑,讓他稍降下的警戒心再度繃緊。她用死來讓倪慕蝶相信,他就是個十惡不赦的魔頭。


    “把她拖下去。”對著信迪,冷然下令。


    “是。”皺緊眉走向窗外,對於處理這種事,他一點都不陌生。可是,倪慕蝶呆呆忤在那裏,一動不動。


    她是司徒瑞宏最在乎的人,他不敢對她有所冒犯。腳步有些遲疑,仍是彎下腰,欲抱起屍體。


    突然倪慕蝶像突然醒來的瘋子,對他又踢又打,又咬又啃,慘厲的叫聲宛如鬼魅:“你們放開她,放開小靜。殺人凶手,你們都是殺人凶手。”跪下,衣服上,臉上全是斑斑殷紅的血跡。


    一邊護著小靜的屍體不讓人抬走,抬起頭,赤紅眼裏濃鬱的恨射向司徒瑞宏:“你為什麽要逼她?為什麽要她死你才高興?司徒瑞宏,你折磨了我身邊所有的人,你殺了他們。既然你這麽喜歡殺人,為什麽不殺了我?你殺了我呀?司徒瑞宏,你為什麽不殺我?”小靜的自殺給了她最直接也是最沉重的一擊,她徹底崩潰了。


    哭著,喊著,情緒激動萬分,歇斯底裏地哭聲每一下都如雷霹在司徒瑞宏心頭。他除了默默承受她莫須有的指控外,無力辯駁。


    情緒如此激動的倪慕蝶根本聽不進他的任何話,相反的,他說了什麽都是欲蓋彌彰。


    不得不承認,小靜這一招太高明了。她用最直接的方式讓倪慕蝶對他的恨更加根深蒂固,牢不可摧。


    幽冷的燈光拖長司徒瑞宏和信迪的影子,倪慕蝶形同瘋子,緊緊護著小靜的屍體,仿佛隻要她稍一鬆手,他們就會對已然死亡的她進行更加慘無人道的刑法。


    濃烈的血腥味深入每一縷空氣中,倪慕蝶眼前一黑,整個人倒在小靜的屍體上,昏了過去。


    斑斕夕陽將夏日的天空染成最瑰麗的水彩畫,變幻莫測的雲霞或成形或化絲遊過。


    絢麗多彩的晚霞將潔白的宮殿籠罩其中映襯得更加如夢似幻,美不勝收。花香,樹影,綠葉,燈光……


    遠遠望去儼然一座漫畫書中的城堡,那麽美,美得魔幻而不真。


    那過份華麗的美並沒有使人愉悅輕鬆,反而凝結了空氣,使置身其中的人兒焦躁不安。


    三天了,倪慕蝶昏迷了整整三天三夜,她就像童話裏的睡美人,等待王子的深情一吻。


    可是,王子衣不解帶,寸步不離,她卻感覺不到。她仿佛去了另一個世界,無風無雨,花團錦簇的美麗天堂而舍不得回來。


    這三天裏司徒瑞宏一直守著她,原本剛毅冷硬的輪廓似被刀削去了一片,清瘦脆弱。一向頗注重自身形象的他,不修邊幅,襯衫皺成酸菜,下巴長出青青胡須,他亦不願刮。


    感覺他的靈魂隨倪慕蝶到了另一個地方,成天成天不眠不休,就這麽靜靜守著倪慕蝶。


    袁伯亦一臉陰鬱拉開窗簾,推開窗,讓新鮮的空氣進來。走至司徒瑞宏身邊,大聲喝斥:“你這個樣子是做給誰看的?倪慕蝶嗎?很抱歉,現在就算你在她麵前自殺,她也不會有任何感覺。不會開心,也不是難過。”


    譏諷的話字字如針,可司徒瑞宏卻充耳不聞。自認為全世界都難不倒他的男人,竟然因為一個女人而變成這副鬼樣子。


    袁伯亦既生氣又驚奇,這到底是怎樣一股神秘的力量。可以在這麽短的時間內輕易改變一個人。


    好吧,現在不是他研究醫學的時候,他要喚醒這個該死的混蛋。他這個樣子已經三天三夜了,再下去,哪怕倪慕蝶真的醒了,他也倒下了。


    “司徒瑞宏,你到底有沒有聽到我的話?你是‘JK’的總裁,卻將一切事務全交給信迪去處理,你過意得去嗎?你是堂堂‘閻帝’主宰著別人的生死,現在倒好,隨便一個三流殺手都可以要了你的命。司徒瑞宏,你給我振作點,倪慕蝶並沒有死,她隻是昏迷不醒而已。”越吼越大聲,完完全全顛覆了斯文儒雅的外表。


    終於,隻停留在倪慕蝶臉上的眸子施舍地瞥了他一眼,淡淡開口,聲音沙啞卻難掩那份焦慮與疲憊:“她什麽時候能醒?”這是他最想知道的事,其他的一切都別來煩他。


    袁伯亦拍了一下自己的額頭,很沒形象地翻了翻白眼。若不是親眼所見,他根本不會相信眼前這個為女人神魂顛倒,茶餘飯後的不思是男人會是他認識的司徒瑞宏。


    雖十分鄙視他現在的狀態,然,他費了這麽多口水他老兄才願意開口,他可不想再度演沒有欣賞的獨角戲。


    “很難說。小靜的自殺對她的打擊太大了,潛意識裏強烈的防衛機製她選擇沉睡來逃避。”袁伯亦懊惱地抓了抓自己的發頭,這個倪慕蝶不單單是司徒瑞宏的克星,也是他的挑戰。


    一次又一次出難題給他,若是普通的病人他倒可以研究研究。可她是司徒瑞宏的心頭肉,就算他有那個心,也沒那個膽。


    若玩出個好歹來,他上哪弄個一模一樣的賠給他?!


    每次問得到的總是模棱兩可的答複,所以,他才懶得開口。修長的手輕輕為她撥開沾在臉上的發,輕淺的呼吸溫度吹在他手指上,隻有這一刻,他才感覺到倪慕蝶是活著的。


    見司徒瑞宏再度陷入沉默,袁伯亦想的很想揍醒他。“如果她一輩子不醒來,你就打算這樣守著她一生嗎?”


    他真想咆哮一句:問世間情為何物,直叫人愚蠢而死。


    疲憊的眸子溫柔的拂過她的臉:“她不會睡那麽久的。”語氣無比堅定。那份篤定令袁伯亦緊蹙眉頭,連他都不敢肯定倪慕蝶幾時會醒來,司徒瑞宏卻這麽堅定。


    其實,他一向信心百倍。做任何事,除了該有必備的一些外在條件,他的信心是取勝的關鍵。


    袁伯亦又有些不解,微側著頭問:“既然你那麽篤定她會醒,為什麽還魂不守舍,讓自己變成這副鬼樣子?”愛情裏的人都是白癡,沒有智商的邏輯,不是他這種天才可以理解的。


    凝著倪慕蝶的目光,溫柔得可以掐出水來:“我不想錯過她清醒的瞬間。”話一出,袁伯亦徹底被打擊了。


    看來,司徒瑞宏好得很,他一點毛病都沒有,隻除了中了些毒,中了愛情的蠱毒。


    袁伯亦生得甩門而去,司徒瑞宏再也不是他認識的那個意氣風發,有極強企圖和事業心的男人了。


    如果現在讓他從事業和倪慕蝶中做一個選擇,答案無庸置疑,他肯定選擇後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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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夕陽拖著長長的尾巴不舍與世間萬物揮手告別,皎潔月光柔柔灑下,那片潔白如雪的梔子花散發著清香。


    月色柔和,一顆顆星子排成璀璨的項鏈於夜空中閃爍。如此美麗的夏夜,司徒瑞宏多想牽著倪慕蝶的手,漫步於芬芳四溢的花園裏。


    哪怕不說話,一個眼神的交會就知道對方要的是什麽。


    幻想總歸是幻想,倪慕蝶對他的誤會之深,令他很是挫敗,他從來沒有覺得自己的人生如此失敗過,而倪慕蝶讓他深深懂得了這一點。


    壁燈柔柔照在她身上,晶瑩剔透的倪慕蝶宛如一尊透明的水晶娃娃。美麗,脆弱,易碎,憂傷。


    叫人舍不得眨眼,不忍讓眼離開她一秒。仿佛眨眼的瞬間,她便會化成天使飛向屬於她的世界,從此不會再與他有任何交售。


    在經曆了這麽許多後,他絕不允許她再在自己生命中消失,絕不!


    許是眾神聽到了他的渴求不耐再折磨這個可憐癡心的男人,緊閉了三天三夜眼輕輕顫動了一下,很細微的輕顫,如蝶翼風中,可是一直緊盯著她不放的司徒瑞宏看到了。


    狂喜的潮水衝擊心扉,屏住呼吸,緊緊握著纖細的柔荑,傳遞著他凝重的渴望。


    那輕輕眨動的瞬間,仿佛是他眼花,半晌再無一絲動靜。失望之情,溢於言表。


    握著纖手,整個人鬆懈了下來。疲憊不堪地靠在椅背上,心裏暗暗祈禱:“蝶兒,你不要睡了,快醒來吧。我不是不告訴你真相,而是太殘忍了。我不想讓你承受那些,你知道嗎?蝶兒,你可以誤會我,恨我,怪我,但請你不要不理我,蝶兒,醒醒,好嗎?”卑微的祈求無聲的語言,極度酸澀的眼裏湧出滾燙的液體。


    “唔……”蝶欲破繭而出的聲音,這次司徒瑞宏確定自己不會再聽錯。睜開眼,布滿血絲,晶瑩滾動的眼睜得大大的,連眨動都顯得奢侈。


    濃密的羽睫微微顫動了起來,頻繁越來越大,越來越密,司徒瑞宏的心也跟著狂跳不止。


    他從來沒有不知道等待是一件如此煎熬又十分美好的事情,極寒的冰川卻即將守候到那震撼人心,無法用言語去形容的北極光。


    倪慕蝶慢慢蘇醒了過來,如春天裏的種子,一點點冒出小小芽,長出嫩嫩的身子……


    這個過程十分緩慢,司徒瑞宏緊緊握著她的手,激動得讓水晶劃過剛毅的臉頰,落在潔白無瑕的肌膚上。


    如同甘露滋養了泥土,種子加速成長。不知過了多久,三天三夜未睜開的眼,重又綻放出迷離瑩彩。


    黑珍珠般溫潤的眼球緩緩滾動著,清澈的眼底出現了一張焦躁又緊張的臉。他很憔悴,很憂傷,一道濕痕猶掛在臉上。縱然如此,他依然俊美如神祗,傑出完美的五官,精雕細刻的每一條紋路,比希臘傳說中的神還俊美幾分。


    特別是那黑如曜石眼中散發出的憂傷與狂喜,明明是兩種截然不同的情緒,卻在他眼底融合得天衣無縫。


    倪慕蝶清醒得太突然,突然到司徒瑞宏忘了反應。他引以為傲的冷靜從容,在她麵前通通失效,呆呆傻傻,卻反應都遲了半拍。


    直到纖細柔嫩的小手輕輕拭去他眼角的淚,他才有種真實感。顧不得許多,俯下身將她緊緊地,緊緊地抱住懷裏。


    此時此刻他的心充滿感激,對任何萬物生靈。感謝它們沒有帶走他的蝶兒,屬於他的蝶終於破繭而出了。


    司徒瑞宏毫不掩飾釋放出所有情感,用動作傳遞著他的害怕。顫抖的手臂,顫抖的靈魂。


    “你抱得我好緊,我快不能呼吸了。”怯怯的聲音有著大病初愈的虛弱與沙啞。


    倪慕蝶的話驚醒了司徒瑞宏,趕忙直起身來,泛紅的眼睛打量著純真的她。這時才發現有什麽地方不對。


    她的眼神太清澈了,除了一絲剛蘇醒的困頓和迷惑外,裏麵沒有害怕,沒有恨。


    就在司徒瑞宏迷惑不解正欲開口時,倪慕蝶先一步說話了:“你是誰?這裏是什麽地方?我怎麽會在這?”


    “轟”地一聲,驚喜凝成威力十足的爆炸,城堡上空冒出一朵朵灰色的蘑菇雲。(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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