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漸濃,沒有開燈的房間裏一片漆黑,沉浸於恐懼不好中的周蓮漓忘了黑暗。


    此時此刻的她如一隻待罪羔羊被圈禁起來,忐忑徨恐地等待著審判時刻的到來。


    下午還晴朗無雲,陽光明媚的天空忽然下起雨來。呼嘯而過的狂風夾著雨石敲擊著玻璃窗,皎潔皓月被層層黑雲擋住,天地間一片沉沉的黑。


    輕巧的開門聲如驚雷響起,坐在床上的周蓮漓反射性地彈起。雨聲雖大,卻掩不過那霸氣的腳步聲。


    高大偉岸的身影靜靜立於門邊,無形的壓力排山倒海向周蓮漓襲來。


    描著精致唇膏的嬌唇呈現出驚恐的紫色,百感交集的周蓮漓顫抖著開口:“瑞,很晚了,你吃飯了嗎?我去給你做幾道拿手菜。”黑暗中她仍一眼就認出司徒瑞宏來,刻意避開話題。


    “好啊,我也剛好餓了。”低沉的男聲如雨,聽不出任何情緒。


    司徒瑞宏的回答大大出乎周蓮漓意料,怔忡了好半晌才匆匆收拾心情朝廚房大步走去。


    整幢公寓會陷在黑暗裏,一路跌跌撞撞才找到了廚房。她不敢開燈,她好怕看到司徒瑞宏絕情的眼。


    就算自欺欺人,哪怕承受著鈍刀割剮的痛,能和司徒瑞宏多相處一秒對她而言也是幸福的。


    翻找冰箱,自從成名後,她便很少自己做菜,不過以前的手藝仍沒有忘。找出自己所需的食料,煎,煮,蒸,炸……


    半小時後,幾道川味十足的家常菜已擺上桌。用袖口拭去額頭上的汗珠,露出滿意的笑容。


    “瑞,可以開飯了哦。”喊出口後,熱淚盈眶。


    這樣家的感覺是她一直渴望卻無法現實的,雖然弄不明司徒瑞宏的心思,不過,在“臨死”之前,能和他像千千萬萬平凡夫妻一樣吃頓飯,他已經心滿意足了。


    灰色手工西裝襯托出司徒瑞宏不凡的霸氣,銀色絲光襯衫閃動著奢華的尊貴。刀削般立體的五官,深邃如海的眼眸,就那麽靜靜而立,強大的氣場撲麵而來,沒人能忽視他的存在。


    相較於司徒瑞宏的正式著裝,卸了妝,盤起發,戴上圍裙的周蓮漓顯得平凡,嫻雅。


    少了精致的妝容和華美的服飾,大名鼎鼎,紅透半邊天,炙手可熱的大明星周蓮漓形同家庭主婦。


    小而溫馨四角餐桌,兩個對麵而坐。司徒瑞宏毫不客氣夾起菜吃得津津有味,周蓮漓忐忑不安,無邊的驚恐緊緊攫著她的心,就算滿漢全席擺在眼前她也食不下咽。


    渴望已久的溫馨就在眼前,周蓮漓卻坐臥難安,司徒瑞宏反常的舉動使她更加驚懼。


    最後的晚餐是他的恩賜嗎?


    還記得她剛成為司徒瑞宏的女人不久,有一天同樣身份的女人找上她,被司徒瑞宏撞見,她的下場,她到現在仍心有餘悸。


    那是個絕美出塵的女人,令人印象深刻的不是她完美的五官而是身上那份孱弱的氣質。


    柔柔弱弱,我見猶憐。身為女子的她都想保護她,更何況是男人呢?可是,她犯了司徒瑞宏的禁忌,觸到了他的底限。


    同樣是這樣大雨傾盆的夜,女子跪在雨中祈求司徒瑞宏的原諒。可是,他絲毫不為所動。


    隔日,天剛蒙蒙亮救護車將女子抬走,後來聽說她本就身體不好,淋了一夜雨,高燒不止引發嚴重的肺炎,死了。


    當時的她還沒有多大感覺,剛從泥濘裏升至天堂,對她而言從前的種種苦難再也不會出現,她不允許自己再跌入那樣的境地。


    此時此刻她的處境和那個絕美出塵的女人多麽想像啊,寒意自腳底板一直竄入心髒。


    “今天你去找倪慕蝶了!”平淡的語氣自然的威嚴,隻淡淡的一句話周蓮漓嚇得拿不穩筷子。


    抬起眼淚汪汪的皓眸,像受了極大委屈無處可訴,拚命壓抑著不哭泣,倔強的脆弱任何男人都抵擋不了。


    “對不起,瑞,我知道錯了,我不應該去找她。可是……”未盡的話不是不知如何說,而是司徒瑞宏最煩事後解釋。


    麵如死灰,纖弱的身子搖搖欲墜,若不是坐在椅子上,她絕沒有力氣支撐體重。


    “瑞,求你,看在我們多年的情份上,再給我一次機會吧,求你!”淚如雨下,淋濕那張美豔如花的俏臉。


    司徒瑞宏優雅地放下筷子,慢條斯理拭了拭嘴。他的每一個動作,每一秒遲疑對周蓮漓而言皆是水深火熱的煎熬。


    磁性的聲音和著窗外的雨響起,字字冰寒刺骨:“我一直以為你是聰明的女人,蓮漓,你太令我失望了。”起身,巨大的陰影遮去周蓮漓頭頂最後一縷光。


    “我不敢奢求你的原諒,隻希望不要把我打回原形。”和司徒瑞宏不能談情,他的遊戲規則很簡單,男歡女愛,心甘情願,從交心,不談情,純粹的金錢交易。


    即使再愛麵前這個男人與自己淒慘的結局相比,周蓮漓不得不向現實低頭。若失去司徒瑞宏的扶持,她立馬從雲端跌入十八層地獄,保管比以前更慘千萬倍。


    不,她再也不要過那樣生活,死都不要。


    立體的五官於燈影下折射出冷寒的光,漆黑如墨的眸子沒有一絲溫度:“在你找上倪慕蝶的時候你就知道後果,蓮漓,你是我最滿意的女人,因為你懂事,知進退,不過……”似乎給了周蓮漓一絲曙光,卻在最後一刻掐熄,灰飛煙滅。


    從口袋裏拿出一張揉成團的紙,背手一甩,丟在地上,紙團滾了幾圈,停在牆邊。


    周蓮漓拖著顫動不止的雙腿,拾起來,張開一看,徹底失去力氣跌倒在地。


    “你是怎麽知道的?”她不相信,這絕不可能,可是,白紙黑字,她想賴都賴不掉。


    絕情的唇浮現譏笑,不屑再與她多說一句話,轉身大步離開。


    跌坐在地上的周蓮漓瞠大雙眸,瞪著上麵的字,良久之後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繃緊的神經斷裂,黑暗襲來,她倒在寒涼如冰的地上。


    翌日。


    和沐晉陽談了好久,雖心仍然隱隱作痛但那份失落與空洞消失了不少。昨晚風雨交加,電閃雷鳴,嚇得她一夜沒睡。


    好不容易到了雷電停了,她又累又困終於在淅瀝的雨聲中睡去。這一覺睡得並不安穩,她做了好多夢,過往,現在,以後交織成麻將她團團束縛住。


    掙脫夢境後,天已大亮,明媚的陽光照耀著大地,灑下無邊無際金色的網,點點璀璨籠罩著春天的勃勃生機,昨晚的雨就像一場夢。


    太陽穴隱隱作痛,簡單梳洗了一下,倪慕蝶晃晃悠悠下樓。剛到樓梯口就聞到食物的香味,循著飄香來路,很自然找到齊媽媽的領地:廚房。


    “齊媽媽,你做了什麽好東西啊?味道好香哦。”每次和齊雲霞在一起是她最輕鬆的時刻,因為她仿佛又回到了從前。


    做回那個無憂無慮,沒心沒肺的小丫頭,而非身份見不得光的情fu。


    齊雲霞胖乎乎的臉上總洋溢著溫暖的笑:“小姐,你起床了啊,來,瞧瞧我給你做了什麽?”


    現寶似的掀開小小蒸籠,氤氳煙霧包圍著白胖胖的小籠包,一個個憨態可掬,像極了齊雲霞的笑臉。


    倪慕蝶驚喜大叫:“哇,齊媽牌小籠包,齊媽媽,你真是太好了,愛死你了。”在齊雲霞臉上狠狠親了一下,忍不住用手去拿。


    這小籠包是倪慕蝶取的名,因為她齊雲霞做的小籠包超像她自己的臉,笑嘻嘻的,十分可愛。


    還有別小看了這小籠包哦,那可是齊媽的私房菜,她吃遍全世界找不出第二家這麽好吃的小籠包了。


    油而不膩,綿密飽滿的口感,特別是裏麵特製的調料,她真是百吃不厭。


    “當心燙……手……”齊雲霞的話還沒喊完,倪慕蝶已經吸著手指哇哇大叫:‘燙,好燙。”


    看著倪慕蝶如常孩子般的笑,齊雲霞心中的擔憂稍稍放下。看來,司徒瑞宏真的對她不錯。


    趕忙拿來碟子和筷子,夾了兩個,遞給倪慕蝶:“小姐,你什麽時候才能長大啊!”話雖這麽說,她倒希望她永遠天真,不要長大。


    拿到小籠包的倪慕蝶立馬忘了手指上的痛,接過,大口咬下,四溢的香誘惑著嘴裏每一根神經,真是太好吃了。


    吃完小籠包倪慕蝶撐得倒在沙發上不想動,和齊雲霞這麽一鬧,心底的陰霾掃除。


    隨手打開電視,半臥躺在沙發上的倪慕蝶嚇得彈了起來。


    “時下最紅的影,視,歌三棲明星周蓮漓昨晚於她位於市中心的豪華別墅裏服藥自殺,送醫搶救無效死亡,目前警方已封鎖了現場,正進行近一步的調查。大批粉絲聞訊後……”


    “哐當”一聲,遙控器掉在地上,倪慕蝶愣愣看著電視,腦子一片空白。


    昨天才好好的人兒為什麽要自殺?是不是跟司徒瑞宏有關?


    聽到聲響的齊雲霞從廚房探出頭一看,倪慕蝶慘白如死灰的臉色嚇了她一跳。剛剛還和她笑鬧的倪慕蝶怎麽會突然變成這樣?


    大步上前,焦急地問:“小姐,小姐,你怎麽了?小姐,說句話好嗎?齊媽老了,經不起嚇的,小姐……”任憑齊雲霞怎麽說倪慕蝶就像被抽幹了精魂的娃娃,不言不動,美目盯著電視,卻沒有焦距。


    從未見過倪慕蝶這般樣子的齊雲霞嚇壞了,除了一個勁搖著,叫著倪慕蝶竟全然失了分寸,不知如何是好。


    “小姐,求求你,說句話好嗎?別這樣,告訴齊媽媽到底發生什麽事了!”不管齊雲霞說什麽,倪慕蝶都毫無反應。


    抓起茶幾上電話,按下那個她熟悉的號碼。


    幾分鍾後門口傳來尖銳的刹車聲,緊接著高大欣長的身子如箭衝了進來。“齊媽媽,小蝶怎麽了?”沐晉陽泛著血絲的眼裏明顯浮現著擔憂,驚懼地上上下下打量著失了魂的倪慕蝶。


    “我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小姐剛才還好好的,突然就變成這個樣子了。”齊雲霞的擔心一點不亞於沐晉陽。


    漂亮的劍眉擰成繩,此時沐晉陽注意到了電視裏滾動播出的新聞,終於明白倪慕蝶為何會變成這樣子了。


    無數的念頭閃過腦海最終隻歸於一個,彎下腰一把抱起倪慕蝶熟門熟路朝她的房間走去。


    轉身對心急如火的齊雲霞說道:“齊媽,你別擔心,我和小蝶談談好了。”


    “好,好,好,那需要我的時候就喊一聲。”望著那扇閉上的房門,擔憂更加凝重盤踞於齊雲霞總是笑容可掬的臉上。


    將倪慕蝶輕輕放在床上,在她背後墊幾個枕頭令她躺得舒服一些。整個過程中,倪慕蝶如同沒有靈魂的木偶,更像是魂飛天外的玻璃娃娃,沒有語言,甚至連眼睛都沒眨。


    直直盯著前方,卻仿佛看向遙遠的天際。


    沐晉陽執起她的手柔聲說:“小蝶,別怕,周蓮漓的事誰都不清楚是怎麽回事。小蝶,你和她隻有一麵之緣,絕不是你的錯,明白嗎?”


    任誰遇到這種情形都會害怕,昨天才找上她的“情敵”,莫名其妙自殺,她很難不把事情聯想到自己身上。


    “小蝶,你別這樣,你這樣會嚇壞齊媽的。”純潔如她,善良如她最怕的就是傷害到身邊的至親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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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她心目中齊雲霞就是她的媽媽,自小照顧她,嗬護她長大的摯愛親人。


    果然,處於過度驚慌中的倪慕蝶緩緩回神,空洞的眼眸漸漸有了焦躁,烏瞳緩慢地轉動著,落在沐晉陽焦慮擔憂的臉上。


    “晉陽哥哥,她為什麽會自殺?”淚隨話湧出,一顆又一顆如斷了線的珠子,爬滿俏臉。


    心揪成一團,他又何嚐知道這怎麽回事呢?一把將渾身顫抖的她攬入懷裏:“別瞎想,周蓮漓與你沒有任何關係,她的事更跟你無關。小蝶,別鑽牛角尖,好嗎?”


    話雖這麽說,但他明白若要讓倪慕蝶真正的放下心來,唯有查出周蓮漓的死真的與她無關。


    否則,她會自責,內疚一輩子。哪怕整件事,真的與她沾不上邊。(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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