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水鏡中用靈力飛快在與白渺對話,麵上卻裝得絲毫不顯。


    這回,她隻是再接再厲,按照白渺發過來的話語,低垂著眼眸,睫羽在眼眸中壓下一片暗色,她神色落寞地說道:“不知道別的合歡宗弟子們是怎麽和異性相處的,他們都可以和異性相處的好自然呀,不像我,根本不知道要怎麽樣和男孩子相處,一見到別的男孩子就緊張得要死。”


    蓮央這回確實是停住了,他看著對麵的蘇棠梨,看見她自然而然地將手搭在自己的手上,一言一語都是出乎意料的熟悉。


    歎氣,不知道這回的狸狸又是找到了什麽攻略小妙招,棒讀學得跟真的似的。


    【狸狸】:蓮央他停住了!他沒有反應了,想來一定是被我的綠茶釣魚魚語錄給釣到了吧!


    水鏡之中蘇棠梨還沒有高興完,那邊垂著睫羽的蓮央卻倏地揚眸起來,眼眸清澈得像是飄飄悠悠著好幾盞蓮花燈,明媚得好看:


    “別的男孩子?沒想到狸狸還有接觸過別的男孩子呀,不像我,女孩子之中隻接觸過狸狸。”


    高興到一半的蘇棠梨一卡殼,遭,她怎麽有一種被蓮央反戈一擊的感覺。


    “在狐狸穀的時候……”在狐狸穀的時候不是有接觸過別的女孩子嗎?那個狐狸邪祟不就是一個嗎?


    蘇棠梨這邊試圖反駁的話還沒有說完,那邊蓮央就委委屈屈地紅了眼眶,聲線也一顫一顫得可憐:


    “狸狸是說狐狸穀那隻狐狸少年成珵嗎?他那雙桃花眼上覆蓋的靈力顯得他可真好看呀,讓他整個狐狸都顯小了不少。想來平日裏狐狸成珵他也經常用靈力溫養這雙桃花眼吧?不像我,都不知道這些變得更好看的小妙招,整天素麵朝天的妝都不會化。”


    什麽?不會化妝!


    蘇棠梨看著蓮央這張白皙精致的麵龐,一種名為“心疼”的情緒油然而生。


    【狸狸】:師姐,他好可憐哦,沒有在合歡宗長大,都沒能學會我宗人人都會的化妝本領,可是他長得依舊好好看呀!這種清麗的感覺,實在是一塊難得的璞玉,師姐,不如我去教教他吧!


    水鏡對麵的白渺心一梗,連忙提醒道:


    【白渺】:狸狸你清醒一點!蓮央他有師兄有師姐我們,並不需要單你一個人來教他。你的目的是讓魚魚害羞,你要把主動掌握在自己手中,而不是被他引導,把這些變成化妝教學。他!有!手!


    他也在運用茶言茶語語錄!


    這樣子嗎?蘇棠梨把心中對蓮央泛濫起來的憐愛之情給強行壓了下去。


    【狸狸】:我還以為我能夠難得地當一回師父,這是多麽好的璞玉呀!


    不管蘇棠梨和白渺在水鏡之中如何悄悄談話,那邊的蓮央可不會給蘇棠梨留下更多的思考時間。


    “狸狸怎麽不說話了?都是我不好,我不該在背後偷偷說成珵的,狐狸成珵知道了,一定會生氣了吧,雖然我並不是有意的,但是都怪我嘴笨不會說話,這樣哪天一不小心得罪了人都不知道。”蓮央下斂著眼尾,小狗一樣可憐兮兮地看向蘇棠梨,“好在狸狸一定是會來護著我的。”


    蘇棠梨心中警鈴大作,這該怎麽回?蓮央看起來好可憐的樣子,她要去安慰他嗎?可是好像安慰了他,就像是跟著蓮央的節奏走了那樣,可是不安慰他,自己的良心也說不過去,這也太讓人感到苦惱了。


    【狸狸】:要不我回複蓮央“你真的好可憐哦”,這樣他一定會被我安慰到了吧?


    【白渺】:……狸狸你從哪裏學的?


    【狸狸】:唔,如果這樣子不行的話,那不如我拍著蓮央的肩膀,說“嘴笨不要緊,跟著我合歡宗好好學習,保證能讓你在今後的日子裏取得更好的成績!”


    這樣怎麽樣?拍蓮央肩膀能給他一種倍受器重的厚實感和成就感,催促他學習能夠改變他如今嘴巴笨的困境,讓他成長為更好更優秀的合歡宗弟子!


    水鏡對麵的白渺要哭了。狸狸她這是在談戀愛對吧?是在釣魚魚對吧?她要是真的這樣說,對麵的蓮央怕不是要“聽我說謝謝你”了吧。


    【白渺】:咳,你跟著我來學吧。


    得了白渺指令的蘇棠梨忽然抬手,摸了摸蓮央的腦袋。這突如其來的摸摸頭能夠成功地打斷蓮央的攻略節奏。


    “往日倒不知道蓮央你說話這般可愛,怕不是對別的妹妹將這話說了千遍萬遍,別人聽完了,這才輪到我了吧?”蘇棠梨迅速更換節奏,開始向蓮央發動進攻。


    聽了這話,蓮央眼眸一垂,再揚起,像是被這話傷了心:“狸狸果然還是覺得是我的不對了?我這話不過是想到所以就說了,如果非要問我為什麽這麽說……”


    原先還在茶言茶語的蓮央,忽而順著蘇棠梨摸摸頭的手,將臉頰依靠了上去,像是枕在舒服的軟榻之中那樣:


    “自然是因為我在合歡宗的這些日子裏有在藏書閣裏好好學習,天天向上!爭取不做嘴笨的人。我也不求什麽,隻要讓狸狸能夠聽到我說話就開心,那我便可以欣慰地心生歡喜了。”


    成功再次將攻略的節奏搶斷了回來。


    【白渺】:怎麽一股子死而無憾的語氣……狸狸呀,蓮央這合歡之道學的不錯啊,這濃濃的綠茶味,透過水鏡這麽老遠我都能聞見了。


    【狸狸】:qaq


    【白渺】:等等,狸狸你……?


    蘇棠梨看著自己掌心之中蹭呀蹭的蓮央,又想到剛剛蓮央宣誓要“好好學習”的堅定,她感覺,自己好像遇到了知音!


    【狸狸】:師姐你在說什麽呢?什麽是綠茶呀?這分明就是勤奮刻苦還貼心的小蓮花呀!


    【白渺】:呆.jpg


    白渺眼睜睜看著自己眼前的水鏡一熄,顯然是那邊的蘇棠梨已經將她遠遠地拋在腦後。


    完了,這崽子沒救了。


    “蓮央是不會化妝嗎?不如我來教教你吧!”蘇棠梨眉眼彎彎,對著自己的化妝技巧尤為自信,“來,我們一起來好好學習!”


    蓮央的目光落在蘇棠梨懷中露出來的一角水鏡,睫羽稍稍低下。


    狸狸這個性子,雖然不太容易開竅,但如果被摸準了,在感情之上真是一如既往的……好順毛啊。


    隻是蓮央這個想法還沒在腦海中走過一刻鍾,便有所改變了。


    “我們合歡宗的化妝教學要先從知識理論的了解開始!”一邊說著,蘇棠梨一邊拍著身旁比她本人還高出將近五米的書堆山,“這可是我收納袋裏隨身攜帶的所有化妝有關的書籍。”


    拍完了這堆書,蘇棠梨又笑眯眯地拍拍蓮央的肩膀:“這些書我已經背誦完了,所以現在就把這些交給你,試試在今天之內全部背誦吧!”


    蓮央現在全然相信,狸狸腦海中確實完全沒有戀愛這根筋兒。


    “學化妝這種事情,難道不可以從實踐開始嗎?”蓮央眼尾下斂,還有些發紅,露出一副異常惹人心憐的模樣。


    “你在說什麽呀蓮央?”蘇棠梨原先還彎彎的眼眸卻是一停,咧了咧虎牙,凶道,“你該不會是想偷懶退縮了吧?”


    蘇棠梨的神情迅速從陽光燦爛的傻白甜,轉變成了私塾裏的凶殘夫子,這個時候她的心裏裝的滿滿的都是“振興合歡宗”:


    “你在說些什麽呢小可愛?我合歡宗千年萬年大宗,屹立於中州之上繁華了這麽多年,我們這些弟子要是不夠努力,很快就會被別的宗門的弟子拍死在沙灘上。”


    “不要露出這種可憐兮兮的神情,就算和我撒嬌這些背誦也是不能夠減免的,欲戴皇冠,必承其重。卷不死其他宗門,就必定是我合歡宗的失責。”


    “看我做什麽?我臉上有字嗎?看書呀!你學習合歡宗書籍難道是為了我學的嗎?這些書,為的是你自己的成長呀!學到就是賺到。”


    “我在合歡宗裏學習的時候,化妝是我最擅長的項目。嗯?你怎麽還不動身,難道是想成為我教過的最差一代合歡宗弟子嗎?”


    這個時候的狸狸完全沒有先前一點軟軟的跡象,反而更像一個恨鐵不成鋼的夫子,眼眸之中原先剔透如琉璃玉的眼眸也暗下了一個色調,在背光的時候愈發顯得幽暗。


    “我……”蓮央一頓,麵上看不出什麽表情,內心裏已經開始生無可戀了。


    “嗯?小可愛要是不想學,以後下山出了師門,可別說是我合歡宗的弟子。”


    啊,這些話怎麽這麽熟悉。蓮央沉黑的眼眸呆滯,原先叮叮當當的青色碎玉都安安靜靜地垂落在手邊。


    他原先以為的學習化妝:給狸狸描眉畫腮紅,兩人卿卿我我好不快活。


    而事實的學習化妝……蘇棠梨下巴抬了抬,指向一旁的書堆山,就差手中拿著一個小皮鞭在手上拍呀拍的。


    狸狸愛學習,他還能怎麽辦。蓮央目光盯著那一堆厚厚實實的書山,悄悄在心中歎上一口氣,那他自然隻能跟著狸狸的步伐來了:“學。”


    眼見著蓮央決定乖乖學習,蘇棠梨異常欣慰地點了點頭,一邊打開水鏡來,給白渺師姐發消息報平安道:


    【狸狸】:今天多虧了師姐的辛勤教導,這才讓我們合歡宗多了蓮央這一個勤奮耕耘的小蓮花!


    勤奮耕耘?收到消息的白渺一愣,她記得剛剛蓮央已經成功俘獲了狸狸的芳心,沒想到在之後也這麽努力啊。這是可以說的嗎?這麽賣力的嗎?


    【白渺】:呆.jpg


    【狸狸】:現在我已經把我帶過來的所有有關化妝的合歡宗書籍給到了蓮央,他現在正在很努力地在背誦呢!


    “人的五官與三庭五眼是符合……的比例。”生無可戀的蓮央背書的語調是相當的平緩,可以說得上是毫無起伏。


    畢竟誰能在這比一人高上好多倍的書本堆中流露出春光燦爛的笑容?更何況這些還全都是自己的必背書籍……反正蓮央他做不到,他笑不出來。


    水鏡那邊的白渺一愣,很快就回憶起來了,他們還在合歡宗的時候。


    那時候尚且隻有她腰高的蘇棠梨,正站在整個合歡宗化妝教學班前,板著軟乎乎的可愛麵龐,目露凶光。


    甜嗎?看起來確實甜,但是她能拿化妝課作業砸死你。


    在那個年紀,她就已經可以將整個合歡宗化妝類別的書籍倒背如流,並且成功成為了合歡宗化妝教學班中的助理夫子。


    狸狸在教學的時候和尋常的時候可以說的上是判若兩人。從前被蘇棠梨在化妝教學之中的支配,深深敲動著白渺堪稱堅強的心靈。


    她在心中默默給蓮央上了一柱香。阿門,死道友不死貧道。


    ……


    在青淼的民間,很快就下發來了有關青淼桃花蠱的解法,一些合歡宗找來的醫林修士也來到了青淼,協助青淼破解這些邪祟的蠱毒。


    而在這些青淼的民間,一個同樣穿著鉤鉤鞋的邪祟正隱匿於青淼的人群之中,一張可以說的上是靦腆的麵龐被藏在青淼勞作用的頭巾之下,頭巾邊緣上繡著一圈精致的繡花,顯得這張白皙的臉幾分詭異來。


    這是不信邪的邪祟時熙。


    他明明已經在青淼民間散布了有關於蓮央的流言,為何這種傳言會被一個邪祟偷雞的說法給輕鬆壓了下去?


    他不信邪!


    上回“聖子血脈不純致使青淼蠱毒泛濫”的流言都未能奏效,如今青淼聖子蓮央已經把蠱毒的解法千裏迢迢從狐狸穀帶了回來,這下那些風言風語更難是給蓮央帶來分毫傷害。


    他不甘心,並且也絕對不會就此善罷甘休!


    時熙調整自己的麵部表情,盡量使自己看起來像一個普通溫和的青淼少年。


    他和蓮央不同,他才該是生活在光裏。


    他走到幾個高聲交談著的青淼人身旁坐下,假裝自己隻是像這裏普通的青淼人一般在此歇腳,實則是悄悄聽著幾個青淼人的交談。


    比較幸運的是,他一過來就聽見了這幾個青淼人在講那個他想知道的“邪祟偷雞”的事。


    “這家中的竹欄一定是要修好去,聽說最近這邪祟猖狂,桃花蠱也是那群陰溝裏的玩意悄悄弄出來的。”


    這話說的不錯,桃花蠱就是他們邪祟散播的,這些愚蠢的青淼子民,就應該對他們邪祟感到恐懼,然後把這些恐懼反噬到聖子蓮央身上。


    “對呀對呀,我才養的一些小雞仔,可別被他們霍霍掉了。”另一個青淼人趕忙接話。


    聽了這話,原先還在自得的時熙身子一頓,垂著眼眸,僵硬險些浮現在了臉上。


    “哎呀,邪祟這種東西都像是那搞東搞西的小賊,每天不是散播散播那個有關於情.欲的桃花蠱,就是去我們家中偷雞,一看就很難成氣候了。”


    “我青淼有聖子的庇護,這些肮髒的小賊很快就會全部被抓起來處死,沒有必要太過擔心啦,你看這桃花蠱的解法,不就很快便被我們聖子從狐狸穀帶到青淼了嗎?”


    時熙捏著自己腰間青淼的青色碎玉,任由手指被這碎玉的棱角割破。他生平最恨蓮央,其次更恨旁人那蓮央踩他,而現在這幾個青淼小民就在言語上做這事,在他的兩個禁區蹦迪。


    連他隨便找幾個小民就能聽到這種言論,想來這些傳言早就在青淼民間甚囂塵上,想到這裏,時熙眼眸之中透露著恨意,他努力壓製著,想把這幾人抽筋剝皮的想法。


    成大事者不應當被這些小小的言論絆住腳步。他時熙還有著更大更廣的算計,不應當應著這幾個什麽都不懂的小民暴露自己。


    “哎呦,這小子怎麽也做在我們這幾個老骨頭這裏呀?”忽然這桌有個青淼人注意到了時熙,“銀鐲上的血指印聽過不?這個故事最近可有名啦!”


    時熙臉上回饋以靦腆的笑,手中壓製著盎然的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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