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棠梨把手往後一背,鴉青色的長發在身後飄飄悠悠的,發間的小辮子難為情地藏了起來。


    待得幾個女修走後,蘇棠梨眼中依舊是高興得亮堂堂的,直到轉身看到了南鶴。


    另一頭的南鶴,目光則是落在了蘇棠梨手上的相思子裏。


    蘇棠梨想,她現在在南鶴眼裏應該是個相思子數目眾多的大肥羊,更何況那麽巧,南鶴看見了旁人給她送相思子。


    蘇棠梨把相思子們妥帖地收進自己的收納袋裏。


    南鶴現在已經知道蘇棠梨並非好對付的了。屏蔽掉剛剛人麵鼠上身的惡心,他不由得猜測,蘇棠梨是不是已經察覺到他是個徹頭徹尾的騙子了?


    他回憶起小蒼蘭的話,心中忍不住嗤笑一聲。


    他承認蘇棠梨有點難搞,不過他一直很擅長隨機應變。


    區區蘇棠梨,就算發現了他是騙子又如何?之前也不是沒有人發現他是騙子,可是在他的蠱惑之下,不都是陷入了他的哄騙之中,乖乖地把自己的相思子交了出來。


    “謝謝你今日救我,如果沒有你們發現我,估計我就要折在山崖下了。”南鶴猜測蘇棠梨知道他是騙子,所以他要給蘇棠梨一個甜頭。


    於是他從懷中摸出一小簇的相思子,在許白有些驚訝的目光下,把相思子遞給了蘇棠梨:“謝謝你了,我這段時間攢下的這些相思子就送給你當謝禮了。”


    “這可是你很辛苦攢下的。”許白麵露心疼。


    南鶴的目光卻迎上蘇棠梨,把相思子固執地遞到蘇棠梨手裏,勾起似真似假的笑容來。


    就算蘇棠梨知道他是騙子又怎麽樣,還不是要被他手中的相思子勾得跟著他的節奏來?


    騙人這種事情,有時候騙的就是一個欲望。商人求財,秀才求名,魅魔和合歡宗求的就是那個相思子。


    而他手中的相思子最多。


    南鶴抬頭看著蘇棠梨。蘇棠梨手稍稍停頓了一下,果然從他手中拿走了這一小簇相思子。


    拿吧拿吧,等嚐到了甜頭,她難道還能停下來嗎?南鶴心中滿足地眯著眸子。


    蘇棠梨疑惑地從南鶴手中拿走這一小簇相思子。過程很順利,說明南鶴是自願把相思子給她的。


    這是個什麽意思?蘇棠梨沒想明白,但不要白不要,她依舊把相思子收入了囊中。


    南鶴見她收了相思子,眼底劃過暗芒來。收吧收吧。他現在已經確定了,蘇棠梨就是知道他是騙子。


    麵對一個徹頭徹尾的騙子,還依舊保持著友善的態度蟄伏不動是為了什麽?讓他猜猜,應該就是為了從他南鶴手中反騙相思子吧。


    蘇棠梨特意在他麵前演了一出“小宗門贈送相思子”的戲碼,來用以立“蘇棠梨相思子很多”的人設,據此來哄騙他南鶴手中的相思子。


    他看透了,並且覺得有點意思。


    他要順著蘇棠梨的戲路,假裝自己已經被蘇棠梨手中的相思子所吸引,並且已經開始準備用自己的相思子騙蘇棠梨了。


    蘇棠梨想看見他南鶴為了騙更多的相思子賠上自己的那份,然後不甘放棄,不甘被騙,再賠上越來越多的相思子。


    那他南鶴就順著蘇棠梨來。


    騙術之中有一個說法叫作“沉沒成本”,指的是已經付出並且沒有辦法收回來的成本。在一個騙局之中,在這些覆水難收的成本的基礎上,基本沒有人能在自己察覺自己被騙後果斷抽身,反而是越賠越多。


    原因就是受騙人已經投入了太多,下意識去避開“自己被騙了”這個事實,因為他們難以接受也拒絕接受。


    南鶴就打算用這個“沉沒成本”玩死蘇棠梨,讓她知道,和一個騙子玩騙術會是什麽樣的結局。


    知道他是騙子又如何?誰騙誰還不好說。


    他有著足夠多的相思子,像吊在驢眼前的胡蘿卜那樣,吊在蘇棠梨麵前。他相信蘇棠梨沒法抵禦這樣的誘惑。


    “南鶴,我們可以單獨說一會話嗎?”果不其然,蘇棠梨沒抵禦住誘惑,率先開口。


    南鶴壓下欲揚起的嘴角,全然沒注意到身旁的蓮央掃了他一眼。


    “好。”南鶴隨著蘇棠梨一同到了一個略微隱蔽的樹下。


    雖然南鶴現在身體被折騰得夠嗆,但是心中卻是隱隱期待的。


    讓他猜猜,蘇棠梨會用什麽方式來哄騙他手中的相思子?


    來吧來吧,讓他們在騙術上一決高下吧!


    “我……”南鶴話還未盡,一把精致的匕首就捅進了他的胸膛。


    眼前的琉璃玉瀲灩著光彩:“想不通你要幹什麽,不過你這種人就該出局,省的我費勁巴拉的。”


    作者有話說:


    南鶴八百個心眼子,話有點繞,不過沒關係,狸狸已經替你們捅他了ovo


    第20章 業務嫻熟


    “不!”南鶴直到被蘇棠梨捅成玉牌,出局天玄山秘境,都沒有想明白蘇棠梨怎麽就出刀了呢!


    他南鶴手上有那麽一大捧相思子,這難道不足夠誘人嗎?正常人難道不應該繼續跟他虛以委蛇嗎?難道不應該跟他有來有回算計個精彩絕倫嗎?蘇棠梨不知道他的相思子足以睥睨全場,拿到手就可以拿下秘境的頭名了嗎?


    她難道沒有看到過反騙騙子的爽文段子嗎!


    再者,蘇棠梨捅便捅了,淘汰他怎麽也不讓他淘汰個明白。為什麽啊!為什麽剛剛在洞穴裏的時候沒對他動手,現在才對他動手。洞穴裏難道不是更好的時機嗎?她就沒有想過在這裏動手她還得跟許白他們解釋嗎?


    天玄山秘境之中,蘇棠梨收回刀來,擦了擦自己臉頰邊的血跡,順勢掰手指數數。


    算上上一次再合歡宗的戀愛模擬類幻境之中捅死帝王,她這應該是第二回把別人捅出局了吧,感覺業務越來越熟練了呢!


    本來在洞穴的時候就該捅南鶴的,可惜那個時候不清楚他的傷勢如何。直到聽到許白說“怎麽受了這麽重的傷”,蘇棠梨這才確定了得手的幾率。


    大師兄說啦,“猶豫就會敗北”。


    蘇棠梨一個清潔法術給自己身上清理了清理,收了南鶴的玉牌,忽然抬眼見到一個探頭的蓮花。


    “做什麽呢?”蘇棠梨抬手揪住蓮花,拔出蘿卜帶出泥,見到了一個蓮央,“你怎麽在這裏?”


    “在這裏看看有沒有機會能夠補刀。”蓮央彎起眸子來,蓮花收斂到了手臂上,遺憾道,“好像沒有哦。”


    蘇棠梨眼尾稍揚:“那當然,我一個人就可以解決的很好。我可是合歡宗的崽。”


    “好好好。”蓮央點點頭,手腕上的青色碎玉跟著叮當點頭。


    “棠梨師妹你們聊好了嗎?”許白依稀聽到內間有聲音,忍不住開口問道。


    “好啦!”蘇棠梨撩開簾子,任由許白目光跟著看進內間。


    “南鶴呢?”許白不見人,有些納悶。


    “不知道怎麽的就跑不見了。”蘇棠梨把短匕收回自己的收納袋裏。


    許白疑惑極了,但是她性子溫和,覺得不對,但一時間卻也發現不了什麽不對。跟在她後麵的許恣清倒是若有所思地看向蘇棠梨。


    “阿白。”許恣清和許白說道,“還先麻煩阿白在外等等,我想和蘇道友他們說些話。”


    不是,師兄,我才我剛進門呀啊喂!許白猛地抬頭,半是驚訝半是不忿,但依舊乖乖地退出門外。


    “想來蘇道友已經注意到了那位南鶴道友。”許恣清頷首,“我有些懷疑他目的不明。雖說沒有什麽確切的證據,但出於對師妹的保護,我想稍稍了解一下南鶴道友與蘇道友說了些什麽。”


    蘇棠梨眨了眨眼,眼中浮光躍金。


    “蘇道友若是不想說……”


    “不必了。”蘇棠梨麵上沒有多餘的表情,口中的話卻沒有停,一口氣道,“南鶴是不知道哪個宗專門騙相思子的騙子,疑似身負聲音蠱惑技能,不過我已經把他捅出局了許道友不必擔憂了。”


    “……”準備好說辭的許恣清一卡殼,他還眼見著蘇棠梨拿出南鶴的玉牌在他眼前揮了揮。


    他整了整衣袖,道:“那這些事還是麻煩蘇道友和聖子替我瞞著阿白了。”


    “許道友不願意告訴許白?”蘇棠梨好奇抬眸,“可是她很可能再受騙的,被保護的越好,騙子越喜歡對她下手。”


    許恣清指尖劃過自己的衣袖,未曾開口。


    “許師兄應該還有別的要說吧?”蓮央聲線清朗活潑,他抬手指了指自己耳側,“比如說,許白耳側的催眠印記。”


    催眠印記?蘇棠梨並沒有注意到這個,並且對這個印記了解也不多。


    可惡,蓮央居然注意到了她沒注意到的東西。


    “是。”許恣清舉棋不定來,“我並不知道南鶴是什麽時候和阿白搭上的,但這已經是阿白第二回受騙,那個催眠印記就是阿白第一回遭害時,我們找人給她施下的。那時候催眠阿白,就是為了讓她忘記先前那些痛苦的事情。”


    “既然你們已經注意到了,我便不瞞你們了。”許恣清眉頭皺起,又稍稍舒展開,“阿白一直以來都很注重感情,也正因為如此,她才會受她在凡世間的父母聯合他人來蒙騙。阿白原先出身在西南一個偏僻的小洲,行二……”


    這個故事,這個故事怎麽這麽耳熟?!蘇棠梨眼眸倏地睜大:從多久以前開始,南鶴就已經開始欺騙許白了?而且還是趁許白催眠失憶,哄騙了許白兩回。


    蘇棠梨繼續聽著。


    “……她的父母姐弟為奪取她的靈根,找到了一個邪修合謀,借用相親成親的名頭,共同欺騙阿白墜入愛河。”許恣清眉未舒展,“阿白原先是萬裏挑一的天靈根,卻在大婚之日被活活剝去了靈根,若不是她求生欲旺盛,恰好又遇見了我們醫林,恐怕連保命都難。”


    “許師兄你打算?”蓮央撥弄著手腕上叮當的青色碎玉。


    “我打算用我醫林的相思子,拜托蘇道友和聖子替我們找到傷害阿白的邪修。”許恣清從收納袋中摸出來一把相思子,“相思子在蘇道友手中會更有用,我如今也不能容得那邪修苟活。他既能騙阿白一回,難免不會再騙阿白第二回。”


    “我們曾嚐試過去尋找那邪修,隻是他在挖去阿白靈根後就沒了蹤跡。我們綜合各種線索,隻能知道他的年歲與阿白相仿,右手尾指戒處有一顆棕色淺痣。”許恣清把部分相思子推到蘇棠梨麵前,“這是定金,不知道蘇道友可願意接下我醫林的懸賞。”


    蘇棠梨的目光落在相思子上,嘴角淺淺地揚起來一個笑容:“接!”


    ……


    “許恣清給到的線索不多,狸狸打算怎麽找?”蓮央俯了俯身,問道。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蘇棠梨彎起眼眸來,眼尾流曳著光彩,“跟我來你就知道了。”


    蓮央眼見蘇棠梨帶他來到了天玄山秘境的一處山穀口。他抬眼看了看這裏的地形,山穀口幾乎掐住了所有想要靈草的修士的咽喉,算得上是一處必經之路


    蓮央腰間的碎玉輕輕撞在一起:“在這裏確實是可以見到很多人,狸狸打算怎麽找呢?一個一個看手?”


    “嗯,差不多吧。”蘇棠梨從腰間收納袋摸出來自己的大貓當攤位,直接擺在了山穀口。


    蓮央好奇地抱臂圍觀,發間雀頭色發羽熠熠生輝。


    山穀口旁一處林子拐出來了一隊穿著道袍的宗門弟子。看衣裳上的星辰日月,應當是符菉宗的弟子。


    他們原先是說說笑笑的,看到蘇棠梨就這麽坐在山口那,他們眼中劃過疑惑來。


    蘇棠梨他們自然是認得的,由於她消滅的青衫邪崇,他們對她也有幾分信任度,再加上他們符菉宗人數眾多,一時間符菉宗弟子倒沒有多警惕蘇棠梨,隻是依舊說說笑笑的間隙會好奇地掃上蘇棠梨一眼。


    她在這裏是做什麽的?莫非是來哄騙他們符菉宗相思子的?可是他們宗的相思子有一大半已經被弟子們以私人的名義送出去了。


    他們正想著,就看見蘇棠梨開了口:“手,拿出來。”


    符菉宗小師妹下意識地伸出左手來。


    “右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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