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定腳步,背對著解離塵, 露凝覺得眼眶一片濕熱。


    怎麽可能知足?


    太不公平了。


    憑什麽呢?


    她已經這麽努力了啊,為什麽九死一生之後, 不能讓她也如願以償呢?


    她的願望多簡單啊, 隻是好好和他在一起, 日出而作, 日落而息, 不需要大富大貴,隻要他們兩個人就行。


    僅此而已,怎麽就這麽難呢。


    她也付出努力了,為什麽就不能得到一些回報呢。


    越想越覺得委屈難過,頃刻間已是滿臉淚水。


    解離塵意識到不對追上來一看,心頭猛地一沉。


    “露凝。”他走到她麵前,雙手搭著她的肩膀低下頭,眉頭緊蹙,眼神擔憂道,“發生什麽了?”解離塵撫過她的長發,小心翼翼地抱住她,“別哭,出了何事都可同我說,有我在。”


    “如果出事的正是你呢?”


    露凝仰頭看他,淚眼模糊,哭得聲線顫抖。


    光是這麽聽著,都能感受到她的委屈。


    解離塵愣了愣:“我?”他手上緊張地抓緊,“我做了什麽讓你這樣傷心?”稍頓,“算了,無論什麽都是我的錯,莫要哭了,是我不好。”


    他親密珍重地將她摟在懷裏,哪裏還有之前紫微帝尊的冷漠感,這會兒終於有了些人煙氣。


    露凝泣不成聲道:“本來就是你不好。我好不容易、好不容易可以輕鬆一些了,一心想著可以好好和你在一起了,可你偏偏又要……又要……”


    她哭得實在厲害,好像要把這陣子忘掉的眼淚全都哭回來。


    解離塵想起在凡界初見時她的樣子,她本就是個嬌怯膽小的姑娘,是如何一步步成長今天這個地步,甚至為了他能夠與六界界主對抗的?


    解離塵心中難掩慌亂,實在想不到自己哪裏做錯了,他想為自己解釋一下:“露凝,究竟出了什麽事,是我做了什麽惹你多心了?”


    “是多心嗎?”露凝淚眼模糊道,“哪裏是我多心?你在墟淵就一副冷漠淡泊的樣子,對大仇得報一點感覺都沒有。回來之後也很冷淡,我那時還以為你是太過激動麻木了,誰知竟是帝印的原因。”


    解離塵漸漸明白了。


    “你知道了?”


    他用指腹擦掉她眼角的淚水,可她哭得太凶,此乃杯水車薪。


    看著她濃密長睫上的淚水,解離塵直接吻了上去。


    露凝僵住,一時忘了哭,熱淚被他仔細地吻去,他的呼吸清冽好聞,帶著獨屬於他的味道,她自脊背鑽上來一股酥麻之感,哪裏還能再哭下去。


    可之前到底是哭厲害了,現在不哭了還在輕輕打嗝。


    解離塵微微後撤與她四目相對。


    沒了淚水遮擋,她終於看清了他的神情,他眼神深邃,滿是對她的情意,哪裏有什麽冷淡?


    露凝一呆,突然又有些摸不準了。


    “是母親同你說的。”


    解離塵稍微一想就知道了,他也不怪帝卿塵,她說這些終究是為了露凝好,讓她有心留準備。隻要是為露凝好的事,他都可以接受。


    “若是從前,確實會如此。”解離塵慢慢道,“一開始我確實受到了一些影響。”


    露凝不自覺往前一步,手抓著他的衣襟不鬆開,嘴唇動了動,想說什麽又放棄了,眼睛直直盯著他,等著他的“可是”。


    解離塵很快說:“可也隻是一開始。”


    他解釋說:“慕青竹掌控帝印千餘年,也就煉化降服了它千餘年。它到我手中的時候,已和從前大不一樣了。”


    慕青竹怎麽可能事事以帝氏為尊?他甚至都不是帝氏血脈,不可能容忍帝印影響自己。


    所以在得手之後,他就一直在嚐試解決這個問題。


    他乃冥皇,哪怕是敵人,也不得不承認他也頗有才能。


    帝印回歸解離塵之手後對心神的影響已經微乎其微,他這幾日稍作調整,已經完全不受影響了。


    露凝聽完他所有的話,勒緊的情緒終於舒緩下來。


    她長長地吐了一口氣,訥訥道:“……這樣最好,要不然我可不會再讓你像上次那樣……”


    “我不會。”他沒讓她說出後麵的話,緊盯著她一字字道,“我絕不會。”


    “哪怕帝印沒有改變,也影響不到我對你的感情。”


    “哪怕不做這個帝尊我也絕不會同你分開。於我而言,從來不存在兩相競爭的關係,帝氏的利益與你怎可相提並論。”


    露凝注視著他堅定的雙眼,聽著他不曾停頓的心裏話,終於破涕為笑,踮腳親了一下他的額頭。


    “你最好是。”她紅著臉頰小聲說。


    誤會解除,兩人關係更親密了,幾乎日日膩在一起。


    六界待整,可也不是非得他才行,他能看人魂火,擁有混淆魂火之力的冥族已經滅族,自可隨意以魂火之色來用人,無需事事親力親為。


    在修界他便不怎麽親自理事,更別說現在他更想和露凝在一起,隻要是和她一起,哪怕什麽都不做也能快活一整天。


    不過他不像帝卿塵,完完全全信任帝氏的能力,除了以魂火判斷,他還有其他方式,確保不會重蹈覆轍。


    除卻這些公事,還有一件私事要安排,此事關乎到露凝。


    “你可要去見鑄劍長老。”


    鑄劍長老名喚遊月,是露凝幾次轉世前的生身母親。


    當年她的意外去世令遊月大受打擊,做了一些錯事,好在沒有真的鑄成大錯。


    現如今一切塵埃落定,好像的確是見她的時候了。


    還記得死去的母親與遊月的相似,解離塵曾提到遊月因執念殘缺了一魂……她們必然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


    見她沉默不應,解離塵緩了聲說:“不想見就不見,沒人能逼你做你不想做的事。”


    話音剛落手就被抓住了,解離塵看了一眼,聽到她輕輕的聲音。


    “也不是不想見。”


    之前麵臨死亡的時候,露凝曾遺憾過還沒來得及見她最後一麵。


    可見她心裏是想見她的。


    可人就是這樣矛盾,見不著的時候想著,能見了又開始猶豫。


    露凝抿唇望著解離塵:“你覺得呢,你說我要不要去見她?”


    她雖然這樣問了,但其實隻是需要他幫她說出心裏的決定而已。


    解離塵牽起她的手,帶她離開了紫微帝宮。


    慕青竹一死,遊月就回到了諸天宗這個她熟悉萬分的地方。


    她一直記掛著露凝,日日擔心她,雖然知道有解離塵在她萬不可能有事,還是萬分惦念。


    她將露凝在諸天宗待過的地方都走了一遍,將兩人之前相處的畫麵仔仔細細回憶了一遍又一遍,還同露凝的好友夜舞說過話,了解了她在凡界時的生活如何。


    她想過應該快要能見到她了,可真的見到時還是覺得像一場夢。


    解離塵不在這裏,露凝一個人來的,她站在殿門外,容色清麗,眼神溫和。


    沒有因她算計解離塵而怪罪她,也沒有因當年她和丈夫沒保護好她而生氣。


    就那麽溫溫柔柔地站在那,好像什麽都沒發生過,隻是曆練結束回來了,等著她過來噓寒問暖。


    遊月淚如雨下,疾步走去,將她攬在麵前認真地看了看。


    “好,好。”她連聲道好,“沒受傷就好,在這兒等了多久?怎麽沒進去坐下。”


    “我剛到。”


    露凝來前做了許多心理建設,見到遊月後卻發現其實不需要那些。


    一切都很自然,那些複雜的過往都隨風而散,遊月倒了靈茶遞給她,她認真地喝了,抬頭衝她笑笑,一切都很隨意。


    “我給你準備了許多。”遊月興衝衝地領著她進內殿,將這些年來為她準備的東西一一給她看,裏裏外外,從穿的用的到吃的喝的,各種寶物,一應俱全。


    露凝看著滿懷的寶物,再看看殿內被堆滿的架子,又是窩心又是無奈地朝後望了一眼。


    那有一扇窗,解離塵就站在窗外,除了她誰也看不見。


    見她高興,解離塵也彎了彎嘴角,他很少笑,偶爾笑起來就顯得又難得又惑人。


    露凝臉一熱,朝他揮揮手,示意他可以先走,稍後再見。


    解離塵知道她們必然有很多話要說,順從地離開,行至執劍宮,看到了神不守舍的風無涯。


    因著隱去了身形,風無涯沒發現解離塵,他緊蹙眉頭往前走,沒走幾步就撞到了樹上。


    ……


    風無涯看著那棵樹又看看自己,使勁拍了一下腦門。


    他覺得自己真的快要被夜舞搞得精神衰弱了。


    解離塵一向對與露凝無關的事不感興趣,他很快回到奉君殿,自袖裏乾坤取出幾本玉簡來看。


    他不看閑書,今日看的更是重要典籍,所以非常認真。


    他一手抬起,不斷按著書中所說運轉靈力,不知不覺外麵天色就暗了下來。


    露凝回來找他時他還在看,不過兩卷玉簡他看了一整天,這速度比從前慢了數倍。


    她走進來他才從自玉簡裏抬起眼,一手朝她伸過去,她跑過來握住,十分自然地偎到了他身邊,兩人一起坐在象征著權力地位的玉椅上。


    “在看什麽?”


    視線落在玉簡之上,密密麻麻的字需要催動靈力才能看清楚,她懶得動,幹脆直接問他。


    解離塵:“帝氏典籍,這隻是其中兩冊,還有許多。”


    “原來如此。”她歪著頭想了想,“可方才看你好像在找什麽的樣子?這些典籍上有嗎?”


    解離塵視線低垂與她相對:“不確定,若沒有就自己想辦法。”


    露凝神色認真了一些:“是有什麽事嗎?很嚴重?”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女炮灰被男主倒追了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總攻大人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總攻大人並收藏女炮灰被男主倒追了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