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老婆子大聲打斷了:「你去聽聽,村裏人怎麽說的?閻王不收的鬼丫頭,我謝家可容不下她!」


    「這話是什麽意思?」謝桑榆敏銳的聽出點言外之意。


    「什麽意思?」老太太挑眉冷笑,指著門外:「給我滾出去。」


    這是要趕她走?


    謝桑榆眉頭一皺,雖然早就知道老太婆心裏沒有半點祖孫親情,可沒想到做得這麽絕。


    不過麽,世間的人千千萬,有慈祥和藹的老人,當然不缺她這種刻薄冷血的。


    簡直是惡婆婆的代言人。


    謝桑榆很看不慣她,但眼下她不能走。


    沒吃沒喝的還沒有錢,走了隻有等死的份。


    老太太那張皺巴巴的臉,拉得老長,盯人的目光涼颼颼的。


    徐雪娘已經哭倒在地,「是我不對,沒有把桑榆教好,老太太,讓她先休息吧……」


    謝桑榆抿抿嘴沒說話,接收了原主的記憶,對家裏的情況太清楚了。


    一貧如洗,身無分文,指的就是她們現狀。


    徐雪娘是個膽小懦弱的女人,每天幹活和挨罵,家裏財政全在老太太手裏。


    如今她餓得沒力氣,做人能屈能伸,先賴著填飽肚子再說。


    老太太杵了一會兒,放下話:「明日早點起來幹活!」


    她狠狠地剜了徐雪娘一眼,轉身出去。


    謝桑榆尚未鬆一口氣,便聽見門外傳來老太太沒好氣的碎碎念。


    「原本還指望能得幾兩銀子禮金,現下看來,八百文錢都沒人要!這賠錢貨……」


    說的是被退親之後不值錢,徐雪娘也聽見了,麵色難看。


    她抬手摸了摸謝桑榆的腦袋,「我苦命的孩子……」


    看她心疼的表情,謝桑榆眉頭微皺,道:「娘親無需擔心。」


    不值錢了更好,否則才穿越過來,就要被早早定親待嫁?


    貌似古人都是十四五歲,來了初潮就嫁人了。


    「老太太真的說了那種話麽?」徐雪娘低頭抹抹眼角。


    這節骨眼,叫孫女去死,怎麽可以這樣……


    「她說了,但我不會聽她的。」


    謝桑榆靠在床頭,淡淡道:「既然沒把我當自家人,我做什麽還拿她當長輩?」


    「那、那你……真的……看到了麽?」徐雪娘欲言又止。


    「看到什麽?」謝桑榆一挑眉:「狐仙?」


    「噓!」徐雪娘突然伸手捂住她的嘴巴,緊張道:「以後莫要提這個了!」


    不必出門,她已經能猜到村裏人怎麽說了。


    無非是詭譎而又香艷的故事。


    以往主角都是山上的樵夫,或者一些路過的村民,妖精幻化出美麗皮囊,使其乖乖跟隨。


    可謝桑榆是個未出閣的姑娘,這類故事套在她身上,未免可怕了些。


    比鬼怪恐怖的,是人們認為你不潔。


    思及此,徐雪娘眼前陣陣發黑,她實在不知道,要如何繼續在村子裏立足。


    女子名節太重要了,人言何等可畏。


    不過,這些謠言,是可以隨著時間消散的。


    畢竟謝桑榆被發現的時候,昏迷不醒,但好在衣衫完整。


    ☆、2 她看見了什麽?


    天色暗下來,屋裏能見度有點低。


    看向方才端來的碗,謝桑榆伸手接過,滴水未進的她立馬低頭喝了一大口。


    不是清水也不是藥汁,咂咂嘴,似乎是米湯的味道。


    隻是這也太淡了吧?稀得跟清水也沒兩樣了……


    索性把這碗東西當做清水解渴了,謝桑榆一飲而盡。


    末了問道:「還有麽?」


    徐雪娘頓了頓,輕聲道:「娘親給你倒碗水喝。」


    ……那就是沒有了。


    所以這就是她的晚餐麽?


    謝桑榆張了張嘴,無聲的嘆口氣。


    喝完水,讓徐雪娘扶著去了趟廁所。


    廁所就在屋子角落裏,拿塊破布做簾子遮擋,內裏放一個木桶。


    簡陋而原始!


    人有三急,謝桑榆憋著鼻子就上了。


    夜晚也沒啥其它項目,他們差不多該睡覺了。


    三個人一張床。


    謝桑榆睡裏麵,徐雪娘睡中間,弟弟謝鬱叢在最外頭。


    室內沒有照明物,透過窗外那點月光,謝桑榆打量幾眼謝鬱叢。


    這孩子沉默寡言的,顯得有些陰沉。


    為什麽說外形重要呢,因為人很依賴自己的雙眼。


    形象不好的人,好感度就很難刷上去。


    謝鬱叢倒是不醜,他遺傳了徐雪娘的大眼睛。


    可就是這雙大眼睛,安在這消瘦的臉上,太突兀了些。


    長得不討喜,其實是一件很吃虧的事兒。


    白日累了一天的徐雪娘,思緒繁多的情況下,很快就睡著了。


    謝桑榆睜著眼睛,擠在這張不大的木板床上,內心有些愁悶和茫然。


    她要怎麽辦呢?


    作為外來者,突如其來的,介入一個陌生人的命運軌跡之中。


    她變成了與自己同名同姓的,另一個謝桑榆。


    有點無措,又沒勇氣尋死。


    ****


    隔日,天微微亮。


    謝桑榆被餓醒了,肚子咕咕咕咕叫喚著,怒刷存在感。


    她翻了個身,緩緩睜開眼,不期然對上一個孩子的大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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