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我們蹲守邪祟窟附近,也是命令。”


    說了這麽多話,小將領虛弱的喘氣,緩了一會兒,才痛哭流涕的求饒,“我知道這種事情天理不容,但大家夥喝了這麽多肉湯,已經沒有回頭路!青壯男人都被征走,村裏的老弱婦孺也隻是熬日子而已,什麽時候就死了,早死晚死都是個死!這世道亂了,誰都不知道能不能看到明天的太陽!”


    “命令是上頭下的,想要把這些事栽贓到神仙娘娘頭上也是上麵的主意,我都隻是聽命行事!”


    “娘娘就算現在殺了我,也會有下一個人,娘娘要是發怒屠了整個軍營,旁人都隻會以為是娘娘大開殺戒,生性殘忍,害死無數性命!到時候,一定會有聽聞消息的能人異士趕過來,討伐娘娘!”


    “一口氣殺這麽多人,娘娘就算有再多理由,落在世人眼裏也是冷血無情,不會感激半分,隻覺得恐懼害怕,麵目可憎!”


    “隻要娘娘放了我,我願意為娘娘鞍前馬後,效犬馬之勞!娘娘法力無邊,將軍定然會拜服在娘娘腳下,虔心供奉娘娘香火,整個涼州郡都在娘娘掌控之中!!”


    黎畫挑挑眉,“喲,我是不是還要感念你竟然這麽善解人意,苦口婆心的為我分憂解難?不但點明大開殺戒的隱患,告誡我有多麽不值,還指出一條明路。”


    姬秀小小年紀,哪裏聽得出這是反諷,還以為黎畫被鼓動了,當場紅了眼眶,“神仙娘娘他在騙您!他們都是壞人,一定在騙你!”


    小將領哪能讓一個小丫頭片子壞了好事,但姬秀坐在超級蒲公英上,到底顧忌幾分,冷笑道:“你一個小丫頭片子懂什麽,一村的老弱婦孺除了拖後腿,能成什麽事,還不得求娘娘看顧著,三五不時騷擾娘娘。沒糧了求娘娘,孩子快死了求娘娘,頭痛腦熱求娘娘,老人腿痛腰痛想兒子求娘娘。最好是娘娘把你們全都供起來,想要啥就給啥,每天點支香就能得來這樣的好處,誰還不樂意。”


    “說好聽了是你們虔心供奉娘娘,娘娘慈悲,有求必應,說難聽了就是你們騎在娘娘頭上耀武揚威,吸娘娘的血。我們將軍手底下好歹有個涼州郡,有人有地盤,不論是修建豪華廟宇,每日供奉最為新鮮的瓜果,搜集珍奇異寶獻給娘娘,還是叫廟宇香火鼎盛,日日有人上香跪拜,都能做得到。”


    “把我們全殺了出口氣,你們爽了,娘娘卻成了大家眼裏的壞人,以後天天被道士和尚騷擾,你們這群老弱婦孺到時候能為娘娘做什麽?是跟大家解釋娘娘無辜的,壞的是我們,還是跪下來哭著喊著求大家相信你們,相信娘娘?人家要你們拿出證據來,你們怎麽證明自己說的是真的,而不是跟個邪祟同流合汙,跟屠殺凡人的凶煞邪祟一夥兒的?”


    肮髒大人一通理論,把姬秀堵得說不出話,小丫頭哭的稀裏嘩啦。


    小孩才分對錯,大人隻看利弊。


    “娘娘……嗚嗚嗚嗚,娘娘……”姬秀一邊抽泣一邊念著小夥伴的名字,“小紅翠妮小豆子小石子小狗子……嗚嗚……嬸嬸……”


    黎畫:“秀兒,哭解決不了問題啊,作為姬氏一族的族長,被我親手點化的信徒,遇到事情怎麽能隻知道哭。你如果隻想當個孩子,那現在盡管哭,如果不是,現在必須冷靜。”


    姬秀立馬閉緊嘴巴,擦擦眼淚。


    黎畫:“小子,挺能說會道的啊,說的我都差點要心動了,但我像是那種為了信仰不擇手段的人嗎?”


    黎畫一隻手落在姬秀腦袋上,輕輕摸了摸,語重心長的告訴她:“秀兒,今天教你一個道理,你要記牢了。”


    姬秀睜大眼睛,用力點頭。


    黎畫:“不要相信男人,會變得不幸。這種滿肚子壞水,花言巧語不擇手段的男人,信他就等於給他害你的機會。”


    姬秀眼中異彩連連,猛點頭。


    小將領立馬著急了,正想狡辯兩句,嘴巴卻被藤蔓狠狠堵住,說不出一個字。


    黎畫收回腳尖,感覺鞋髒了,諷刺道:“自己屁股都沒擦幹淨,醜態畢露,還想要教我做事,你配嗎?”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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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4章


    黑影初現


    蒲公英種子飛出去老遠, 所到之處都是黎畫的視野範圍。


    從青石村的老弱婦孺跳入大窟窿到出來,沒過多少時間,原地留下百來個兵卒守株待兔, 其他人抓著俘虜離開, 還沒有走遠。漫天飛舞的蒲公英種子寄生時, 當然沒有落下這部分兵卒,全都被他們自己身上長出來的藤蔓嚴嚴實實捆綁住, 動彈不得。


    承載著村民的超級蒲公英緩緩落下, 驚懼恐慌的俘虜們看到是熟人, 雖然不知道到底怎麽回事,情緒還是得到極大安撫。都住在一個村子裏,幾乎七彎八拐的有著親戚關係, 死裏逃生後抱頭痛哭。


    黎畫坐在超級蒲公英上,居高臨下俯視青石村老老小小擠在一起的場麵,內心毫無波動。


    溫如璧眼神盯著下方看了好一會兒, 收回視線, 望著遠處浮上來的黑煙, 輕聲道:“娘娘毫不猶豫拒絕了那小將領的投誠, 可是心中已經有想法?雖然他為求得活路, 危言聳聽了一些, 卻並非毫無道理。”


    黎畫嗤笑, “一個蠢貨的話,也值得台輔掛念?”


    溫如璧柔聲道:“不, 一介小將領都敢威逼利誘, 我隻是擔心娘娘太生氣。打通人間和鬼界的大窟窿一日不修複, 落在不知內情的人眼裏, 白玉京天然有著嫌疑。非我族類, 其心必異,白玉京是鬼域,就是最大的錯。如今正逢亂世,國有妖孽,天下大亂,這種帽子扣起來可太容易。”


    說白了就是背鍋唄。


    聽起來很荒謬,但架不住信的人就是會有很多。


    溫如璧對這套路了解的很,“有時候感覺就像用手打蟑螂,不打惡心,打了更惡心。”


    黎畫:“信了他的話跟他背後那個大將軍同流合汙,才叫真的惡心。說的好像以我馬首是瞻,想要什麽給什麽,廟宇信仰珍奇異寶,唾手可得,然而他們付出了多少,隻會想要從我這裏拿到更多。以後打著我的名頭扯大旗,擴大地盤招收更多人,本來就是烏合之眾,成不了氣候,直接成蝗蟲過境,片甲不留。踢到鐵板了就把所有黑鍋往我頭上推,痛哭流涕的懺悔表示都是被邪祟蠱惑,說自己有多麽迫不得已,多麽煎熬,就能把自己摘出去。”


    “現在就敢把自己幹的好事栽贓到我頭上,我可沒毛病,被打了左臉後把右臉湊上去讓他再打一巴掌。”


    黎畫冷笑,“我是鬼,手下還有一個白玉京,我憑什麽忍氣吞聲?做鬼呢,最重要的就是開心,慈眉善目救苦救難這種人設不是鬼應該往自己身上披的,有那多神仙操這個人設,硬湊上去是自取其辱。神官收集信仰可以修煉,我圖個什麽,為了有朝一日飛升天庭跟其他神官搶飯碗?”


    “這些老弱婦孺就交給台輔你安排吧,村子被燒了,老老小小的受了驚嚇,還有傷員。既然選擇救下他們,就索性好事做到底。”


    看在姬秀的麵子上,黎畫親自把人送出去,又順手揪出守株待兔的兵卒,搶回被帶走的俘虜。剩下的大可以吩咐一聲交代下去,不然一件小事都要親自出馬,多沒牌麵,她又不是光杆司令,連個可以使喚的手下都沒有。


    溫如璧頷首,“既然娘娘心裏有數,那我就不再多言。隻是,娘娘有空的時候不妨想一想以後在人間用什麽名號。”


    黎畫一愣,“名號?”


    溫如璧誠懇道:“以我的經驗,若娘娘不自己先打出一個名號,以後姬氏一族供奉時,您可能就會成為他們口中的姬母娘娘。”


    黎畫:“……”


    溫如璧解釋:“娘娘賜姬姓,受姬氏一族供奉,尊稱您一聲姬母。”


    黎畫差點從蒲公英上滑下來,這也太沒文化了吧,簡單粗暴的發止!


    溫如璧麵帶微笑,“所以,您最好自己想個稱號。”


    黎畫扶額,“為什麽後麵又是母?”


    不是鬼母就是姬母。


    溫如璧:“娘娘是對女子的尊稱,母意指地位尊貴手握權力的女子,凡是稱號中含有母字的神仙,都是有實權的。”


    換而言之,沒點本事的還不夠資格稱為母。


    黎畫想了想,好像的確是這樣,比如說西王母,女仙之首,比如說驪山老母。


    鬼母因為女兒窟這個地名衍生出鬼母這個稱號,她當然也會因為受姬氏一族供奉而衍生出姬母這個稱號。


    可能因為廣泛使用的關係,導致稍微有點牌麵就搞個聽起來威風凜凜的稱號,失去了那種尊貴的感覺,就像大王,逼格都被山大王給搞沒了。


    把姬氏一族的後續交代給溫如璧,黎畫乘坐著超級蒲公英返回白玉京。


    讓堂堂台輔處理這個事情的確太過於大材小用,但誰叫白玉京是鬼域呢,黎畫手底下清一色的鬼怪。


    黎畫踏入鳳陽宮,感覺到氣氛有點不對,小菊一看到她頓時眼前一亮,急匆匆迎上來,“娘娘,您可總算來了!”


    “怎麽回事?”黎畫立馬問。


    小菊急的快哭出來,“我們郎君不知為何怎麽也叫不醒,身上一直冒冷汗,夢魘嚴重。司藥房的醫官為郎君診治過後,紮針喚醒郎君,說他是憂思過度。除了平日裏需要服用安神的湯藥,還要注意放空心神,不要想太多。”


    小菊眼裏含著淚,“郎君不愛說話,總是坐著發呆,隻有娘娘來了才會笑,沒想到病情竟然會這麽嚴重。”


    黎畫茫然,試探的問:“他是突然發病的?有沒有其他征兆?”


    小菊咬唇,怯生生的看了看黎畫,低下頭,“奴婢不敢說。”


    這句話大概就跟“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差不多意思吧。


    黎畫果斷道:“說。”


    小菊小聲說:“自從郎君的弟弟進了宮後,郎君有時候就顯得神思恍惚……”


    黎畫還在思考,是不是裴陶的出現勾起裴容悲慘的回憶了,哪怕嘴上說不在意,心裏也放下了,到底有過美好的時光嘛,被親近信任的弟弟捅刀子,那種心寒痛苦的感覺不會忘記。


    卻聽見小菊說:“為了娘娘的寵愛,不得不親手把自己的弟弟推到娘娘懷裏,郎君心裏一定非常矛盾。雖然娘娘對郎君的寵愛是獨一份的,待他素來也不同,可正是因此,才會這般患得患失。擔心有朝一日會失去娘娘的恩寵,被其他宮給比下去。郎君對娘娘真是一片癡心,寧願自己痛苦,也不願意讓娘娘看到半分。”


    黎畫噎住了,明明牛頭不對馬嘴,卻如此邏輯自洽。


    擺擺手,“你去看看安神的湯藥煎好了沒有。”


    小菊領命,“是。”


    黎畫走進內殿,坐到床邊一看,大吃一驚。


    什麽夢魘這麽厲害?


    眼下青黑的厲害,麵容憔悴,好不容易養好的氣色沒了,麵色蒼白,脆弱的好似隨時會嗝屁。說裴容這是因為夢魘才這樣,不如說是夢中被狐狸精吸走精氣。


    感覺到有人在床邊坐下,裴容睜開眼睛。


    黎畫一言難盡的看著他,小心翼翼的問:“你這……真的是因為夢魘?”


    裴容愣了一下,笑著說:“算是吧。”


    黎畫眉頭一皺,“算?”


    也就是說,並不準確。


    忽然,她神色一頓,眼底滑過狐疑,隨即恍然,愧疚,自責,懺悔,一氣嗬成。看的裴容都疑惑了,卻見黎畫彎下腰來,很小聲的問:“不會是因為我吧?”


    裴容沒想到她會突然來這麽一句,沒能反應過來。


    黎畫:“不是吧,真的是因為我?你這麽虛……還老想勾引我,醫官都不好意思開口,才說你是夢魘鎮住的吧。”


    震驚,狐狸精原來是我自己!


    裴容反應過來後,咬咬牙,壓低聲音,“不是你想的那樣。”


    黎畫不信,懷疑裴容是為了麵子嘴硬。


    裴容無奈,“真的不是!”


    黎畫:“行行,不是。”


    敷衍的不能更明顯,裴容一口氣差點沒提上來,伸手一把抓住黎畫的手,“隻是出了一點意外,跟你沒有關係,不是你!”


    黎畫滿臉不讚同,“身子虛就好好養著,別為了麵子強撐。借用我的法力強行撐開血咒隻是你的設想。你被困在棺材裏這麽久,身子虛多正常,天下第一魔頭這種稱號隻是別人叫叫罷了,又不會給你帶來力量光環,隻要佩戴稱號就能獲得魔力什麽的。就算我的法力借給你,也要你能夠承受的住,這麽一副破爛身體,可別被我和血咒撐爆了。”


    裴容差點從床上滑下來,說來說去還不是不信。被壓在身下玩弄已經很傷自尊心了,還要被誤會爽兩把就身子不行了,簡直雙倍暴擊。


    正想解釋,小菊回來了,手裏帶著剛煎好的湯藥,內殿一下子充滿了濃濃的藥味。


    “郎君,這是醫官給您開的安神湯藥。”小菊小心翼翼的端著托盤,“您趁熱喝了,好好休息,可千萬要保住身子。娘娘對您這麽好,定然是心疼郎君的,郎君也要為了娘娘養好身子。”


    黎畫伸手,“端過來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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